第53節(jié)
即便是定國公喝醉了酒,也從沒有讓夫人親自服侍的,都是另選了屋子去或是夫人避開。這些事都是她們做奴才的做的。 蕭瑾神色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聽我的就是了?!?/br> 白微等人只得照辦。蕭瑾在左邊攙著楚天舒、白微站在右邊,冬霜在后面扶著,不過是隔了東稍間,等三人合力把楚天舒放到拔步床上時,三人都是氣喘吁吁了。 紫蘇和浣月也準備好了熱水手巾等物,蕭瑾指揮她們放在了床邊。等一切收拾妥當,蕭瑾發(fā)話了“你們都退下吧?!?/br> 浣月不同意的搖頭道“三奶奶怎么也得有個人幫您搭把手!”白微等人也連聲附和。 蕭瑾卻是搖了搖頭,神色果決“你們都下去吧,有事我叫你們!” 四人無法,只好都退出了內室,輪班在東稍間候著,準備好等三奶奶一叫人,她們就立刻過去。 內室只剩下了楚天舒和蕭瑾。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楚天舒臉上的面具給摘了,放到了枕邊。 當著丫鬟小廝的面,她雖然知道楚天舒帶著面具并不舒服,卻沒有吭聲。畢竟他不愿意自己的面目示人,她要為他保留這一份體面。越是楚三爺這樣的人,更是要小心翼翼的維護他的體面和自尊。 他并不希望自己喝醉后的丑態(tài)被下人看到吧! 臨窗大炕上躺著并沒有拔步床上舒服,楚三爺幫了她兩次,她也要投桃報李的還回去??! 蕭瑾在溫水中擰了手巾,細細的替楚天舒擦了臉、擦了手,又兌好了蜂蜜水,只怕楚天舒一會兒要。 楚天舒的呼吸粗重卻平穩(wěn),蕭瑾見他已經(jīng)睡熟了,便端了小杌子過來,放到了床邊。 她坐在小杌子上,手肘放在膝蓋上,托著腮,凝神打量起楚天舒。 如果不算他臉上的刀疤,其實楚天舒的臉型還是挺不錯的,真是如同斧鑿刀削一般,而且鼻子還很英挺,只可惜都被藏在了面具下。蕭瑾輕輕的伸出手,覆上了楚天舒臉上的疤痕。 左頰處的傷口最深,直到現(xiàn)在刀口還是微微向上翻卷著。 “這得多疼??!”蕭瑾低聲喃喃道,她只是摸著就覺得刀口幾乎是深到了骨頭上! 而那時,楚天舒只是個十歲的少年,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哥兒,遠沒有現(xiàn)在的隱忍力和承受力。他能活下來,已經(jīng)實屬不易了! 摘下了冰冷的面具,眼瞼遮住了總是藏著兩塊冰的雙眸,其實楚天舒也沒有那么可怕嘛! 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的蕭瑾到現(xiàn)在也終于松懈下來,而困意卻漸漸上來了。 只瞇一小會兒就好! 蕭瑾這么想著,挪了挪小杌子,手臂交疊搭在床沿上,腦袋也漸漸沉重,終于靠在了雙臂上。 房中只剩下躍動的燭影和兩個人的呼吸聲。 原本應該沉睡著的楚天舒卻驀然睜開了眼睛,復雜難言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蕭瑾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或者這章可以叫裝睡or照顧?二人雖然木有互動但勝似互動呀!有木有人猜一下,楚三喝多了的原因?看在準時加更的份兒上,求評求鼓勵啦,晚八點還有一更哦! ☆、第64章 在把晚飯盡數(shù)吐出去后,楚天舒雖然仍是頭疼欲裂,可是他已經(jīng)開始漸漸的恢復意識了。只不過當時的情況太過尷尬,他只得繼續(xù)裝著還沒清醒。 等到蕭瑾走了以后,他就起來去外書房。他從沒想到,會在蕭瑾面前這樣丟人。 他更沒想到的是,沐浴后帶著一身清新玫瑰花露香氣的蕭瑾,會說出要把他扶到內室,由她親自照顧的話。 楚天舒心中五味陳雜。 如果她虛偽,遠不用做到這個地步。 他以為她會遠遠的躲開,或是用厭惡的語氣把服侍的事交給丫鬟??伤穆曇羧耘f如往常一樣,溫和而從容,還帶著他從未聽到過的堅定,沒有絲毫的不耐和厭煩。 在下人面前,她給自己留足了面子。 從沒有人能摘下他的面具,在任何時候都不行??墒钱斔袅俗约旱拿婢?,細心的擰了手巾,替他擦拭……他并不想推開她,甚至于他很享受這樣的過程! 面對自己滿臉可怖的刀疤,她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輕輕的把手覆了上去,口中低喃著的是疼不疼。 他還能感覺到柔軟的手和掌心的溫度。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暖暖的,柔柔的。他的心也被脹得滿滿的,幾乎要膨脹爆炸。 楚天舒盡管仍是頭疼得厲害,卻是輕手輕腳掀開了錦被,慢慢的坐了起來,沒有驚動已經(jīng)睡熟的蕭瑾。他慢慢的蹭到床尾,繞過蕭瑾下了床。 他小心翼翼的把蕭瑾抱了起來,像是呵護一件珍貴易碎的寶貝一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動作卻是輕柔至極。 蕭瑾并沒有被驚醒,頭靠在了楚天舒的臂彎中,嘟囔了幾句仍然沉沉睡著。 楚天舒嘴角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他輕輕的把蕭瑾放到床上,給她蓋好了錦被。 雖然小杌子對于楚天舒的身量來說,實在是太過窄小,可是他并不在乎。他輕輕的坐在上面,即使很不舒服。 此時二人的位置對調,蕭瑾在床上睡得香甜,楚天舒“委屈”的坐在小杌子上,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 心中柔軟而滿足。 ****** 蕭瑾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黛色的帳頂,天已經(jīng)大亮了。 她伸手揉了揉朦朧的眼,剛想支起耳朵聽外面有沒有動靜,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昨晚楚天舒喝醉了,她把楚天舒扶了進來,然后她坐在床邊的小杌子上看著他,后來,她有點困了,就瞇了一會兒,再后來,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怎么現(xiàn)在她是好好的睡在床上?蕭瑾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床前的小杌子還在,放蜂蜜水的高幾卻不見了??墒?,楚天舒人去哪兒了? 蕭瑾慌忙從床上坐了起來,剛想伸手拿衣裳,卻發(fā)現(xiàn)她身上穿的還是昨晚的衣裳。 “三奶奶,您起了嗎?”浣月的聲音隔著簾子在外頭傳了過來。 “進來吧!”蕭瑾應了一聲。 浣月打了簾子,紫蘇端著熱水跟在她后面進來。二人對于蕭瑾睡在床上一事,臉上沒絲毫驚詫,好像還很高興的樣子。 “三奶奶,三爺特意叮囑我們不要打擾您歇著,說是要等您醒了再進來伺候!”紫蘇歡喜的道“大少爺吵著要找您,都被三爺給攔在了外面!” 楚慕言都來了,那得多會兒了! 蕭瑾來不及問楚天舒,墻角的時辰鐘已經(jīng)赫然指向了辰時五刻。她驚呼一聲“都這么晚了!”別說嫁進國公府之后她沒起過這么晚,就是在學士府時,她也很少在辰時之后起來! 浣月一面服侍蕭瑾換衣裳,一面道“偶爾晚一日也無妨,昨夜的事想必夫人也知道,您不必擔心!” 蕭瑾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三爺呢?他什么時候走的?”關于楚天舒,蕭瑾沒有一點兒印象。 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醒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到了床上的……蕭瑾臉上泛起一抹緋紅,應該是楚天舒把她抱上床的??伤趺淳蜎]有一點兒印象? 她怎么就睡得和死豬一樣,那樣大的動靜都沒讓醒來! “三爺天一亮就出來了,讓我們別進來,他一個人在東次間用了些早飯。”紫蘇麻利的給蕭瑾整理好衣角,“又過了一會兒大少爺就來了,三爺攔著他不讓他找您,后來三爺用過飯,干脆把大少爺拎回了二爺?shù)脑鹤??!?/br> 蕭瑾抿一樂,笑罵道“這話也是混亂說的!”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紫蘇用了“拎”這個字實在是形象生動。她能想到道,繃著臉的團子楚慕言,對上冷著臉的楚三爺,二人“相看兩厭”的場景。 終究力量懸殊,大冰山完敗萌團子。 “三爺現(xiàn)在人在哪?” “三爺把大少爺送走后,就直接去了外書房。說是一會兒還要出去。估摸著這會兒已經(jīng)走了?!变皆路淌掕谑釆y臺前坐下,“錢大興家的就在外面,您看要不要讓她進來?” 蕭瑾點了點頭。 浣月撩了簾子出去,不多時就帶著錢大興家的進來。 她仍是恭恭敬敬的曲膝給蕭瑾行禮后,才上前拿起了梳子。 “今兒仍是梳個隨意的就好,要看著爽利些的?!笔掕唵握f了自己的要求。 “是?!彼幻娲饝幻婺闷鹗嶙?,麻利的替蕭瑾梳著頭發(fā)。她動作十分輕柔,手又快,不多時就替蕭瑾綰好了頭發(fā)。 蕭瑾十分滿意。 錢大興家的見蕭瑾沒有別的吩咐,就行禮告退了。 白微和冬霜已經(jīng)擺好了早飯,蕭瑾胡亂吃了兩口,已經(jīng)快到辰末了。 “走,我們先去接言哥兒,再去夫人那兒?!?/br> 楚天澤早就出去了,楚慕言一個百無聊賴的在堂屋等著。 他想起早上三叔冷著一張臉兇巴巴的看著他,他一張白嫩的小臉就黑了一分。他不讓自己見三嬸母也就算了,還把他又送了回來! 忽然他聽到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還有小丫鬟的聲音“三奶奶!” 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看見蕭瑾,發(fā)自內心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三嬸母!” “言哥兒!”蕭瑾蹲下身,抱住了撲過來的楚慕言,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三嬸母,您起得比我還晚呢!”楚慕言在蕭瑾懷中悶悶道“三叔好兇,他都不讓我去見您!” 自從第一次蕭瑾抱著楚慕言和楚天舒走了個碰頭后,蕭瑾對楚慕言說的話讓楚慕言有強烈的認同感。他早就覺得三叔冷冰冰、兇巴巴的,可是家中從來沒有人這么和他說過! 蕭瑾臉上微紅,她把楚慕言抱了起來。具體原因解釋起來太復雜,她只得半是敷衍半是哄勸道“三嬸母有些不舒服,起的晚了些?!?/br> 她的話音未落,楚慕言的一雙小手便摸上了她的額頭,軟軟的童聲中滿是擔憂“三嬸母,您病了?” 蕭瑾頓時心中一軟。她的笑容溫和道“三嬸母已經(jīng)沒事!言哥兒別擔心!咱們現(xiàn)在就去給祖母請安好不好?” 楚慕言點了點頭,忽然掙扎著要下來。 蕭瑾微愕。 “三嬸母,我不要您抱,我長大了,自己走就好!”楚慕言扭動著小身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蕭瑾的眼睛忽然就有些濕潤。 不舒服不過是她胡亂編了一個理由,楚慕言卻是這樣的上心。這個懂事的孩子,怎么能不讓人疼到心坎兒中? “好?!笔掕蝗谭髁顺窖缘捏w貼,依言把他放到了地上,牽起了他的小手。“三嬸母牽著你,好不好?” 楚慕言愉快的點了點頭,白嫩的小手緊緊的攥住了蕭瑾的手指。 一大一小手牽手往嘉壽院走去。 等到蕭瑾到了嘉壽院,趙蕊珠都已經(jīng)帶著楚惜和楚悅回去了。 蕭瑾有些不好意思,到了別人家做媳婦兒,雖然婆婆不需要她立規(guī)矩,可是這么晚也說不過去。 “三嬸母,您就說我起晚了,好不好?”忽然,楚慕言拉了拉蕭瑾的手,等她蹲下后,他小手合攏,附在蕭瑾耳邊悄悄道“我不會告訴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