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本書由(熊貓沒眼圈)為您整理制作 《嫡女維穩(wěn)手札》 作者:淺酌1992 ☆、第1章 欺主 蕭瑾知道此時自己是在夢中,只是像被魘住一樣,醒不來。 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的兩側(cè)鉤著銀紅撒花帳子,床上鋪著大紅底繡五蝠捧云團(tuán)花的錦褥,而躺在一片紅色中雙目闔上的少婦,臉色卻越發(fā)顯得蒼白。 旁邊有兩個穿著藕荷色比甲的丫鬟在低低的抽泣著。 一時床上的人睜開眼,看了看窗外,雙唇闔動?!笆裁磿r辰了?” 兩個丫鬟見她醒了,連忙止了淚,看了眼時辰鐘,強(qiáng)笑道“酉初二刻,奶奶可是要用些茶水?” 蕭瑾搖搖頭,繼而掙扎要起來。兩個丫鬟拿了姜黃色錦鯉錦鍛的大迎枕來,扶著她靠好。只是簡單的一個起身的動作,她就伏在大迎枕上喘了幾次。 “二爺回來了么?”蕭瑾有些頭昏腦漲,體力不支,依稀記得已經(jīng)幾日沒有看到過自己的丈夫。 聞言,一個丫鬟連忙背過身去抹淚,另一個丫鬟則是幫她掖了掖被子,“您忘了,二爺有事去了宣州府,要盤桓個幾日才能回呢。” “是么?”她點(diǎn)點(diǎn)頭,又苦笑道“我此刻這個模樣,怕是二爺在,也不想見的?!?/br> “您說的哪里話?”那個丫鬟笑得有些勉強(qiáng),“二爺疼您還來不及呢!” 蕭瑾也知道丫鬟的話只是安慰自己,她微微的笑,不再言語。 而她嘴角的苦澀,唐沁看得分明。 ********************** “jiejie,jiejie——” 蕭瑾上一刻沈浸在似乎醒不來的夢中,下一刻就聽到耳邊有軟儒的童聲響起。 猛地睜開眼,只見一雙如同紫葡萄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著自己,是她的五歲的弟弟蕭燁。天青色的帳子安靜的垂著,而蕭燁就在她身邊。 又做了那樣的夢…… 蕭瑾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起身拍了拍蕭燁,“燁兒,醒得這么早?!?/br> 親自給蕭燁穿好了中衣,她掀了帳子,“浣月,進(jìn)來罷?!苯醒诀邅矸趟齻兘愕芏耸嵯础?/br> 一時兩個遍身縞素的丫鬟端著臉盆等物進(jìn)來,一個抱了蕭燁去梳洗,另一個則是拿著香皂帕子等物服侍蕭瑾梳洗。 “小姐,您昨夜又沒睡好?”蕭瑾眼周的鴉青色清晰可見,伺候蕭瑾的丫鬟有些疼惜的問。 對著不太真切的銅鏡,蕭瑾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果然氣色不好。她嘴角翹了翹“無妨,只是做了個夢而已。對了,上房物件的清單弄到了么?” “偏生盧mama不在!您素來是知道的,蘇mama確實(shí)有些不得力。夫人常使的東西奴婢去看時,已經(jīng)是和單子合不上?!变皆乱幻媛槔慕o蕭瑾梳頭,一面回話“單子已經(jīng)有了,小姐要不要看看?” 蕭瑾略一思忖,道“你有數(shù)就行了,等晚上回來我再看。今兒是娘的五七,一日有的忙?!?/br> “是,小姐。” “浣月?!笔掕鋈粔旱土寺曇?,“我囑咐你的那些話,可都記好了?” “小姐說的是……”浣月并沒有說出來,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芭局酪趺醋??!?/br> 蕭瑾“嗯”了一句,就不再做聲了。 浣月看著心事重重的小姐,心情同樣復(fù)雜。 自從小姐上次在夫人的頭七上哭得昏倒后,似乎就變得不同了。雖然小姐還是隨分從時的溫順模樣,可總覺得那雙清亮的眸子里多了什么…… 夫人逝去后,上房內(nèi)自然是亂作一團(tuán),有奴才趁機(jī)順走夫人的東西,姨娘們也不安分,她都替小姐著急。不過這次醒來后,原先不理庶務(wù)的小姐,對這些都上了心。 而且小姐還給自己安排了那樣的不同尋常的任務(wù)…… 這樣是最好不過的,大爺去了,四爺年幼不知事,以后還要全依仗著小姐支撐。先前怯懦軟弱的小姐,在經(jīng)歷了喪兄喪母之痛后,總算是長大了。 蕭瑾自然不知道浣月心中的想法,她心中盤算著近日的種種,千頭萬緒,都要一一捋順。 少頃,另一個丫鬟就牽著梳洗好的蕭燁過來了。見到了梳著包包頭的蕭燁,蕭瑾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招手讓他走到自己身邊,柔聲問道“燁兒,早上想吃些什么?” “燁兒要吃蛋羹。”蕭燁歪著頭想了想,眼巴巴的看著蕭瑾。 蕭瑾失笑,拍了拍他的頭,點(diǎn)點(diǎn)頭。“紫蘇,吩咐廚房去給燁兒燉一碗蛋羹。大清早吃油膩了不好,要嫩嫩的燉,少擱些油?!?/br> 紫蘇才答應(yīng)著要去,就聽見一個有些尖刻的聲音傳了進(jìn)來“我說瑾姐兒,你還是少些事的好?!?/br> 聞言,屋中的丫鬟神色都變了,蕭燁也像是被嚇到一樣緊緊的靠在蕭瑾的身邊。蕭瑾面上一凜,只見一個四旬的穿著靛藍(lán)色比甲的婦人,不待蕭瑾的吩咐,就大搖大擺的自行掀了簾子進(jìn)來。 蕭瑾不豫之色一閃而過,沒有動,卻是叫了一聲“周mama?!?/br> “瑾姐兒,不是我嚼舌。”被稱為周mama的婦人是蕭府三小姐蕭瓔娘的乳娘,陳姨娘的得力臂膀。她連先時蕭瑾的娘、學(xué)士府的正經(jīng)夫人尚且都不放在眼中,更何況如今只剩孤苦的姐弟兩個。 “如今闔府都在忙夫人的五七,哪里有功夫單做一碗蛋羹?耽誤了夫人事姐兒的面上也無光,姐兒有什么就將就些罷了!” 這周mama再怎么有頭有臉也不過是個下人,竟敢連主子吃個蛋羹都駁了,真是太猖狂了些! 浣月氣不過,剛要說些什么,只感覺有人拽了拽她的袖子,竟是小姐。 周mama瞧了,心中得意。她自以為積威已久,蕭瑾仍是怕她怕得厲害,就算是自己說了她什么,她也是不敢聲張的,所以越發(fā)作威作福。 而她不知道,此時的蕭瑾,已經(jīng)不是那個軟弱好性兒的小姐了。 “哦?”蕭瑾抬起眼,看了看周mama,慢慢的道“周mama的意思是,我要一碗蛋羹,就是大不孝了?” “我并沒有那么說?!敝躮ama皺起眉,她沒想到蕭瑾還有此一問“姐兒是學(xué)士府的二小姐,素日來都最是知禮的,今日怎么說出這樣的話來?” 知禮?擺明說她軟弱無能! 蕭瑾心中怒極,反而面上帶出了一絲笑容。她神色平和,嘴角微翹,“mama是府中的久服侍的人,自然是懂禮數(shù)周全的,我倒有一事要問mama!” 周mama覺得今日的蕭瑾著實(shí)有些奇怪,往日蕭瑾早就怯懦的連連稱是。想到這里,周mama臉上帶出些不悅“姐兒說就是了?!?/br> “學(xué)士府的禮數(shù)是不是講究尊卑有序?”蕭瑾平靜無波的看著周mama。 “是?!敝躮ama應(yīng)著頭皮應(yīng)了一聲。今日真是怪了,二小姐淡淡的掃過一眼,她沒有由來的,竟有了一絲懼意! “主子要吃什么,奴才一句話就駁了?這就是學(xué)士府的規(guī)矩?”見周mama梗著脖子似乎要說些什么,蕭瑾卻不給她機(jī)會“你不要說原在陳姨娘處和伺候瓔娘時是如何的,在我這里就要守我的規(guī)矩!” 周mama沒有想到蕭瑾還有如此強(qiáng)硬的一日,畢竟蕭瑾是學(xué)士府的嫡女,她還不敢公然和蕭瑾吵嚷起來,只是嘟囔著“我不過是為了姐兒好才說了兩句的,姐兒倒有十句話來排揎我。” 刁仆欺主! 蕭瑾剛要沈下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生生露出笑容來,看得周mama心中打鼓“我想起來了,周mama原是陳姨娘屋中的人。想來陳姨娘原是好意,特意派了mama來照看我們姐弟?!?/br> 聽蕭瑾提到陳姨娘,周mama還以為她回轉(zhuǎn)過來。蕭瑾素來是怕得緊陳姨娘,周mama想著她這是伏軟了,于是放下心來,得意的笑道“這是自然?!?/br> 哪知下一刻蕭瑾似笑非笑的幾句話讓她招架不來“哦,這么說是姨娘叮囑mama,我們這里要什么都是一概駁回?這要傳出去可就不大中聽了,外人要怎么說陳姨娘?” “學(xué)士府的主母才死,姨娘就派了人來作踐嫡女?” 周mama聽蕭瑾的話不好,臉皮瞬間漲的紫紅。她原是陳姨娘派來借著照看蕭瑾姐弟二人之名來,監(jiān)視上房的事務(wù)。陳姨娘生了庶長子和三小姐,又是光祿寺典簿之女。羅氏一死,陳姨娘最有希望被扶正。所以周mama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差錯,落人話柄。 她只得舍了老臉,低聲下氣的陪笑道“姐兒多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一時言語上不防頭,混說話沖撞了姐兒,還請姐兒大人有大量,別計(jì)較才是。” 蕭瑾只是不理她,仍舊叫浣月梳頭。 直到浣月給她梳好了頭,她才不緊不慢的看了一眼周mama,唇邊蕩出一抹笑“既然mama覺得我說的有理,我先給mama道個生受,勞煩mama親自去廚房給我端這碗蛋羹,方不負(fù)姨娘待我們之心?!?/br> 周mama又是氣惱又是憤恨,只是不敢露出半分,低聲應(yīng)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說完,她轉(zhuǎn)身就想離開這個讓她沒臉的地方。 “等等——” 蕭瑾又叫了她一聲,她只有堆著滿臉的笑轉(zhuǎn)過身來,“姐兒還有事?” 只見蕭瑾盈盈的站起來,走到她跟前,用不大但屋中人卻都能聽到的聲音微笑道“mama是個明白人,就這樣和和氣氣的好多著呢,mama說是也不是?” 周mama心里恨極蕭瑾,卻不得不硬生生擠出笑容來,比哭還要難看。 “姐兒說得是,我記下了?!?/br> ☆、第2章 作梗(上) 蕭瑾陪著蕭燁在桌上用早膳。 看著蕭燁拿著湯匙吃得歡,蕭瑾不由笑道“燁兒,慢些,別噎著?!?/br> 從早上和周mama的對話后,蕭瑾明顯感覺出來,整個錦榮院的氣氛,都不一樣了。似乎一直都籠罩著的陰霾,散去了很多。 她的大丫鬟浣月和紫蘇,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為她終于像個學(xué)士府嫡長小姐而高興。 蕭瑾不由在心中苦笑。 當(dāng)然不同了,她并不是真正的蕭瑾,就在不足一個月之前,她還是一個叫唐沁的人,是生活在現(xiàn)代的大學(xué)行政老師。 在暑期維穩(wěn)值班期間,晚上回家后她發(fā)現(xiàn)忘記帶鑰匙,又折返學(xué)校去拿。在行政樓電梯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失去了意識。 接著就是陷入了無盡的夢境。 在夢中,她看到的是蕭瑾的一生。身為學(xué)士府嫡長女的蕭瑾并不是自小就長于京中,她在鄉(xiāng)下度過了七年的時間,才和母親、大哥一起被接到了京中。 她的父親蕭大學(xué)士原先不過是個父母雙亡的窮酸書生,娶了村中鐵匠的女兒羅氏為妻后,偏生蕭霽就行了大運(yùn),以他自視甚高的才學(xué)雖然沒有連中三元,卻意外的被那一年的主考官趙閣老看好,收入門下。 蕭霽從翰林院編修一路做起,到如今已是翰林院學(xué)士,雖然實(shí)權(quán)不大,但也混出了些名堂。 仕途上順風(fēng)順?biāo)钌暇陀心敲从行┎粷M了。 自己的發(fā)妻只是個普通的村野農(nóng)婦,他已經(jīng)看不上眼,礙于他翰林院學(xué)士的名聲和“三不去”中的“有所娶無所歸不去”、“前貧賤后富貴不去”,所以羅氏還占著嫡妻的名分。 直到蕭霽升了正五品學(xué)士,拖不過,才將妻子羅氏和嫡長子蕭煒、嫡長女蕭瑾接入了京中。 此時府中已經(jīng)有了兩位姨娘,羅氏一介鄉(xiāng)下婦人,自然壓不住她們。連帶著蕭瑾的日子也不過好。她和羅氏一樣怯懦的性格,一個嫡女被庶女壓著。府中有體面的mama們都比她們母女的日子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