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臺燈壞了,她想去買個新的,前面正好有一家賣電器的。 這個季節(jié)天黑的很快,剛剛還透著一點魚肚白的,她吃飯的時間,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 路燈下有幾只飛蛾,在地上落下點點斑駁陰影。 喬阮把手縮進袖子里,太冷了。 她戴上mp3,一邊聽英語單詞一遍往前走。 高考是她唯一的出路了,窮人家的孩子似乎只有讀書這一條路。 她想要擺脫這樣的生活也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昏暗的街景,人們來來往往。 路面不太好走,有的石頭甚至松動了,一腳踩上去,下面的積水被重量積壓上來,喬阮的鞋子濕了。 她卻像沒有感知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沈負手里提著裝有各種飲料的塑料袋,從前面的便利店里出來,他貼心的拉著玻璃門,等身后的女孩子出來以后才松手。 那個女孩子兩手空空,出來以后在袋子里挑挑揀揀,最后拿了一瓶沒有任何熱量的礦泉水。 喬阮記得她,蘇瑤月。 沈負貼心的替她把瓶蓋擰開。 耳機只摘了一邊,另外一邊正好念到surplus,多余的。 第11章 ”喬阮,我喜歡你?!啊?/br> 喬阮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一定很落魄,連離開都顯出幾分慌亂。 怕被看見。 但還是被看見了。 就在沈負把擰開瓶蓋的水遞給蘇瑤月的時候,他像是有感應(yīng)一般,視線越過身側(cè)來來往往的行人,看向喬阮。 喬阮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 明明是什么都沒有的人,卻喜歡上了那么耀眼的沈負。 沈負和蘇瑤月似乎說了些什么,然后朝這邊走過來。 喬阮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離開,她轉(zhuǎn)身想走。 沈負叫住她:“喬阮。” 他走過來,笑著和她打招呼:“好巧。” 喬阮點頭:“嗯。” 沈負遞給她一瓶牛奶:“月明說你喜歡喝這個。” 喬阮不想在這里過多停留,也沒多說什么,很快就接過了。 “你朋友嗎?” 女聲清冷,帶著詢問。 喬阮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和喬阮相差無幾的身高,穿了一件稍短的上衣,褲子是高腰的,但仍舊能看見小半截細腰。 長發(fā)隨意的扎了個高馬尾,那張巴掌臉精致好看。 也只有她這樣的人站在沈負身邊,才稱得上般配吧。 喬阮的自卑心又開始作祟,她很想離開這里。 “嗯,月明經(jīng)常和你提起的喬阮?!?/br> 四周人來人往的,喧鬧雜亂,似乎怕喬阮聽不見,沈負往前走了一步,離她更近:“她是蘇瑤月,你們應(yīng)該是第一次見。” 喬阮點了點頭,沒說話。 蘇瑤月看了眼喬阮,問沈負:“她去嗎?” 并沒有詢問過喬阮意見的沈負搖頭,替她回答了:“她不去。” 喬阮的手死死掐著牛奶盒,她盡量控制住情緒,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顯得異樣。 “我先回去了?!?/br> 沈負似乎不太放心:“我送你吧?!?/br> 蘇瑤月在一旁提醒他:“已經(jīng)八點了,我八點半就要回去,玩不了多久的?!?/br> 不想讓沈負為難,喬阮說:“沒事,這條路我走了無數(shù)遍了,不會有事的。” 不等沈負再開口,她就離開了。 她想趕緊離開這里,和沈負離的越近,她就越難過。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著什么,但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份期待已經(jīng)落空了。 那盒牛奶被她攥的溫?zé)?,紙盒都起皺,她低頭看了一眼,走到垃圾桶旁想扔進去。 手懸在上方停頓很久,最終還是不爭氣的放回外套口袋。 人一旦有了愛,物品都會變成承載情誼的替代品。 她仍舊放不下。 哪怕已經(jīng)難過到這個地步了,喬阮仍舊不忘買個臺燈。 電器店里的老板給她推薦了幾款,可以調(diào)節(jié)亮度的,還有護眼模式。 “晚上寫作業(yè)的時候就把護眼模式打開,這樣不會傷害眼睛,你們這些高中生是最容易近視的。” 喬阮伸手按了幾下開關(guān):“就這個吧?!?/br> 老板從里面又拿了一個新的出來,原價八十八,或許是看喬阮年紀(jì)小,就給她打了個折,五十賣給她了。 喬阮提著盒子出來,街上仍舊熱熱鬧鬧的。 大多都是飯后散步,三三兩兩的家人一起。 喬阮看著看著,突然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這種其樂融融,她從來沒有體會過。 她在書上看到過,世上有一種鳥叫無足鳥,它們這一輩子都活在天空。 聽起來很累,喬阮卻很羨慕。 她回到家,士多店的阿姨和她打招呼:“阿妹,這么晚去哪了?” 喬阮走進店內(nèi):“家里煤氣用完了,剛剛出去吃了點東西?!?/br> 她打開雙門冰箱,拿了一瓶水,剛走到柜臺準(zhǔn)備結(jié)賬,貨架旁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都過期了還放這賣,不厚道吧?!?/br> 喬阮身子微僵,抬眼看去,江演拿著一瓶功能飲料走過來。 看到喬阮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像不認識她一樣。 簡單的看了一眼視線就挪開了。 士多店阿姨和他道歉,笑道:“忘了忘了?!?/br> 喬阮結(jié)完賬就急急忙忙走了,老小區(qū)沒有門禁卡,她掏出鑰匙開門。 手抖的厲害,幾次都錯開了鎖孔。 “喂,你看到我跑什么?!?/br> 江演不知道是什么跟過來的,站在喬阮身后問她。 語氣仍舊帶著點他慣有的玩世不恭。 喬阮其實對他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她和江演本來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雖然在同一個班,但埋頭苦學(xué)的好學(xué)生和坐在最后排的壞學(xué)生好像完全就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里。 喬阮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討厭自己,這種感覺很奇怪。 明明她什么也沒做。 喬阮和他沒什么好說的,鑰匙也終于在她努力了很多次下終于成功找到了鎖孔。 她往左邊扭了扭,鎖開了。 她進去,江演也跟了進來。 黑漆漆的樓道,聲控?zé)暨€沒修。 老小區(qū)是沒有物業(yè)管的,只能一拖再拖。 都壞了半個多月了。 喬阮看不到人,但能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于是喬阮便站在那里不動了:“你進來干嘛?” 江演靠著墻,反問道:“這棟樓都是你家的?” 喬阮右眼有點散光,比起普通人,她在夜晚看的更不清晰。 所以江演可以看到她,但她看不到江演。 聽到江演的問話,她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緩緩搖頭:“不是?!?/br> “那我進來干嘛和你有關(guān)系?” 喬阮不再開口,悶頭上了樓。 她在前面走,江演就跟在后面,直到她走到家門口了,江演仍舊跟在她后面。 始終保持著那一段距離。 喬阮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停下來看了他一眼。 江演靠著墻,也沒有繼續(x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