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笑道：“承你情了，還是換吧?！弊系溃骸坝芍闳??！北阆聵峭鹤永锶ィ瑤е湎愀魈幙戳艘槐?，又囑咐了值夜的婆子。

    谷雨伺候著喬錦書換了石青色細(xì)紗綢鑲邊對襟睡衣躺下了，自己也爬進(jìn)羅帳里，喬錦書便笑道：“冬天里讓你陪我一起睡，你便怎么也不肯，今日熱得人腦瓜子暈，你倒爬上來做什么。”谷雨便細(xì)細(xì)的把春分的話學(xué)了一遍。

    喬錦書聽了微微蹙著眉看著藕色的軟煙紗羅帳上繡的仕女圖，這是自己特意讓谷雨去繡坊定做的，為的就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提醒自己，自己已經(jīng)到了另一個不同世界，只有謹(jǐn)言慎行才能活著。

    輕輕的嘆了口氣對谷雨道：“韓家二少爺我是見過的，那丁舉人家又是怎么回事呢？”

    谷雨道：“春分說，也是咱們慶陽縣的富戶，只是現(xiàn)在比不上咱們家了，但是他家是書香門第，家規(guī)極嚴(yán)。太太找人去打聽了丁家的大少爺。說著囁嚅著不知道說些甚么?！?/br>
    喬錦書道：“咱們還有什么是不能說的?！惫扔瓯愕溃骸疤蚵犃?，說丁大少爺雖是嫡長子，但是家里已經(jīng)抬了個姨娘，屋子里還有通房，只是沒有庶子女罷了，太太好像不滿意，但是怕老爺喜歡書香門第?！闭f著擔(dān)憂的看了喬錦書一眼。喬錦書淡淡的笑著道：“我知道了，你下去歇著吧。”

    看著谷雨去了東次間的炕上歇息，想著谷雨方才的話，心里像壓了塊石頭樣悶悶的。

    雖說這里男子十幾歲，只要是像樣的家里都會安排通房，但是鮮少有像丁家這樣成親前就抬姨娘的，這樣的家里不是這個男子太過嬌慣，便是這個姨娘很得寵，眼前又浮現(xiàn)了韓文昊斯文清秀的模樣，韓家夫婦都是極通情達(dá)理的，又是次子不必管理家業(yè)，倒樂得逍遙，只是喬楠楓怕是對書香門第和嫡長子會不會更中意呢，喬錦書覺得自己就像蒲公英一般不知道會落到何處，有了一種對自己命運(yùn)深深的無力感。

    谷雨端著盤子葡萄走進(jìn)來道：“姑娘這是咱們院子里的葡萄，昨日紫竹讓小丫頭們摘了用井水湃著的，你嘗嘗。”

    喬錦書拈了一個吃了道：“我吃著有些酸，娘一定是極愛吃的，用食盒裝了，找個小丫頭給娘送去。”

    谷雨應(yīng)了正準(zhǔn)備出去，紫蝶和湘荷走了進(jìn)來，看見湘荷的腳步有些急促，喬錦書道：“湘荷可是娘有什么事嗎？”湘荷行了個禮道：“不是太太，是老爺讓姑娘換身出門的衣裳，帶上銀針去太太的院子里?！?/br>
    紫蝶和谷雨伺候著喬錦書換了衣服，帶好銀針便往吳氏的留韻館來。喬楠楓和吳氏正在東次間說話，喬錦書行了禮道：“爹又何吩咐？”

    “方才顧縣令家的管家拿了顧大少爺?shù)拿麃碚f，他們家夫人最近身體不好，想請你過府去看看?！眴涕獥饔行┆q豫的道。

    喬錦書腦中閃過那張如雕刻般冷漠的臉和犀利的眼神，心中也是一怔，道：“既這樣，我這便去看看?！眴涕獥鞯溃骸败囎游乙呀?jīng)讓喬管家備好，在西側(cè)門等你?！?/br>
    吳氏道：“錦兒你帶了谷雨去，自己當(dāng)心著些?！眴体\書看著喬楠楓和吳氏都是一臉的擔(dān)憂的望著自己便笑道：“顧大少爺和我?guī)煾禈O好，顧夫人想來也是在內(nèi)院，爹娘無須擔(dān)心，我去去便回?！?/br>
    喬楠楓微微頷首。

    上了張叔的寶藍(lán)小油車往縣衙的方向行去。一路上谷雨都在嘰嘰喳喳的，喬錦書一早就習(xí)慣了谷雨一出門就興奮的樣子，也不搭理她自己在一邊發(fā)呆。又過了片刻谷雨掀了車簾道：“姑娘這就是縣衙吧?！眴体\書聽側(cè)頭一看，果然是縣衙，兩扇陳舊的紅漆大門。門前各蹲著一個表情猙獰的石獅子，大門兩邊站了四個穿灰色短衣的衙役。

    喬錦書見張叔趕著車進(jìn)了縣衙不遠(yuǎn)的一條側(cè)巷，便道：“張叔怎知道顧家在哪里呀。”

    張叔憨厚的笑著回道：“姑娘，我們慶陽縣趕車的要是連顧家在哪也不知道那還算什么趕車的呀?！?/br>
    喬錦書便笑道：“若是大家都知道顧家在哪，便都去那看熱鬧怎么辦？”

    張叔笑道：“姑娘，誰敢去呀，這官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br>
    門口早有一個穿著鴉青色錦袍的男子等在那了，見道車過來便拱手道：“可是喬姑娘的車子？”

    張叔道：“正是我家姑娘?！蹦悄凶颖銓埵宓溃骸澳泷{車跟我來，直接從西側(cè)門進(jìn)去，二門自有人接著的?！?/br>
    ☆、第四十章 顧大人

    馬車停了，就聽外面又人道：“是喬姑娘的車嗎？”張叔應(yīng)了。

    關(guān)mama便看見寶藍(lán)色平頂油車上下來一個穿著棗紅色比甲的丫鬟，十五六歲的年紀(jì)，一雙靈活的大眼，她伸手打起車簾，服侍著一個戴了一個白色帷帽，身形嬌弱的女孩下來，想來那便是喬家姑娘了，便迎上前施禮道：“老奴見過喬姑娘?！?/br>
    喬錦書透過帷帽看見一個年約四十，穿著一身絳紫色滾邊斜襟裙褂的婦人，滿頭青絲一絲不茍的梳成個圓髻，插了一根碧玉福字紋的金簪，想來應(yīng)是管事mama了。

    喬錦書帶著谷雨上前微微欠身。那婦人側(cè)身避開道：“不敢當(dāng)喬姑娘大禮，我是我們家夫人身邊的管事mama，老奴夫家醒關(guān)，喬姑娘叫我關(guān)mama便可。”

    喬錦書便笑著道：“如此有勞關(guān)mama引路?！标P(guān)mama便引著喬錦書邊進(jìn)垂花門邊道：“我們夫人知道喬姑娘今日要來，早讓我備了軟轎在這等了?！?/br>
    喬錦書不緊不慢的跟在關(guān)mama后面，進(jìn)了垂花門在影壁后面停了乘墨綠色細(xì)紗軟轎。

    “喬姑娘請上轎吧”關(guān)mama望著喬錦書微笑著道。喬錦書微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上了軟轎。兩個婆子便抬了起來。

    看著外面精巧的亭臺樓閣，繁盛的樹木花草，滿湖的荷花迎著風(fēng)微微擺動，送來陣陣清香，忖道，想來書中的榮寧兩府也不過如此吧。

    來來往往的都是穿著各色深色比甲的丫鬟、媳婦子、婆子，匆匆而行，看見軟轎都側(cè)身讓路，停在路邊，微微彎腰，等轎子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轎子停了，關(guān)mama溫和的道：“喬姑娘，到了?！碧мI的婆子放好腳凳，谷雨打起簾子服侍喬錦書下了轎。

    這是一個三進(jìn)的院子，出了穿堂是五間帶廂房的正房，正房門口立了兩個穿墨綠色比甲的丫鬟，關(guān)mama領(lǐng)著她們進(jìn)了東次間，門口也站了個穿墨綠色比甲的丫鬟，殷勤的打起簾子。

    進(jìn)來門喬錦書飛快的掃了一眼，臨窗設(shè)著大炕，炕上鋪著大紅描金的氈子，黑漆描金的炕桌，對面是一張黑漆描金的羅漢椅，一個念過四旬的夫人，神色安詳?shù)目吭谧攸S色繡著荷花的大迎枕上，穿了一件綰色萬字暗紋的鑲邊對襟褂子，蔥綠色鑲邊的月華裙，烏青的發(fā)絲挽了個五福髻，頭上戴著海棠仙鶴紋的頭花，鬢角插了根點(diǎn)翠珍珠步搖，臉色蒼白略帶些蠟黃，五官端莊清雅，一雙眼睛漆黑有神，此刻正溫和的望著自己。

    喬錦書行了個蹲禮道：“小女子喬錦書見過顧夫人?！鳖櫡蛉诵χ溃骸凹?xì)語，快扶了喬姑娘起來?！钡掳醾€杌子過來給喬姑娘坐。

    顧夫人身邊一個穿著碧色裙褂，身形高挑的丫鬟趕忙扶起了喬錦書，另外一個穿著胭脂紅裙褂的丫鬟搬了個杌子放在羅漢椅側(cè)面，喬錦書道謝側(cè)身坐了。

    細(xì)語又給顧夫人背后靠了個迎枕，顧夫人便執(zhí)了喬錦書的手道：“我與你師傅也算故交了，聽你師傅說你叫錦兒，我也叫你錦兒可好？”喬錦書淺笑著道：“甚好?！?/br>
    顧夫人指了指喬錦書頭上的幃帽道：“我這里是內(nèi)院，沒有外人，你這個可以摘了。”喬錦書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谷雨服侍著喬錦書摘了帷帽。

    十三、四歲的年紀(jì)，鴉青的發(fā)絲挽了個飛云髻，斜插了根玉石飄花的流蘇步搖，耳朵上墜了副玉石耳環(huán)，藍(lán)色繡粉白相間的纏枝牡丹花錦緞斜襟褂子，石青色的月華裙，膚色白皙，雙眉如月，一雙杏眼，水波瀲滟，粉色的唇瓣如三月的桃花，靜靜的坐著似空谷幽蘭。

    顧夫人微微頷首贊許道：“若論漂亮的我們家便不少，絕色的我也見過許多，終不及你這丫頭，真算得上傾國傾城了?！?/br>
    喬錦書緋紅了臉道：“顧夫人太過獎了，錦兒不敢當(dāng)。”細(xì)細(xì)看了看顧夫人的氣色道：“夫人今日可好些，吃了些什么？”

    那穿著碧色裙褂的丫鬟脆聲道：“今日早起，夫人倦怠懶動，不思飲食，便只吃小半碗上貢的銀香軟米粥，半個珍珠銀絲卷，喝了半碗血燕湯，一小杯參茶?！?/br>
    喬錦書聽了垂了眼睛，執(zhí)起喬夫人的左手，那白皙瘦削的腕上戴著一只玻璃種的翡翠貴妃鐲。

    “夫人這玻璃種的鐲子，白日里都見瑩輝流動，晶瑩剔透，端的是罕有?！眴体\書淡淡的笑著道。

    顧夫人聽了端詳了她一眼，青蔥般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腕上，雙目微垂，嘴角輕輕抿著，仿佛周遭的事物都不在眼中，只有腕上微微觸動的手指，過了片刻抬起那雙清澈的眼睛憐惜又心疼的看著自己，顧夫人心里一動，那是雙醫(yī)者的眼睛，沒有畏懼，沒有阿諛，自己也不過事她無數(shù)患者中的一個。

    顧夫人看著她笑容愈見溫和微微頷首，喬錦書無聲的嘆了口氣溫婉的道：“夫人，錦兒有話要說?！?/br>
    門外步履急促，一個敦厚的聲音道：“夫人，老奴回來了?！眴体\書聞聲回眸，一個年逾五十身形微胖的婦人，一身藍(lán)灰色鑲邊裙褂并未著人通傳便急匆匆的走了進(jìn)來，給顧夫人深施一禮，旁邊細(xì)語早搬了杌子，放在羅漢椅的另一側(cè)，那婦人欠身坐了。

    “你們下去吧，這里有萬mama伺候就行了”顧夫人道。細(xì)語等應(yīng)了躬身退下，谷雨看了喬錦書一眼，喬錦書微微頷首，谷雨也隨著退了下去，萬mama見了看著顧夫人微微一笑。

    喬錦書看著顧夫人和萬mama柔聲道：“夫人身體曾受過大傷害，雖說治了，但總沒痊愈，如今身體總有不適，便是由那些起的，加上曾經(jīng)月份過大小產(chǎn)也傷了本體，如此這般累計便有些傷了壽數(shù)?！?/br>
    話音才落，萬mama那一臉敦厚的笑容便收斂了，滿臉凝重冷冷的看著她，顧夫人便也斂了笑容，溫和安靜的看著她，喬錦書并不慌張，她前世見過太多病患和家屬們的表情，這些原本不算什么，如今自己自己說的這些想來她們心里也是知道的.

    便愈發(fā)柔聲安慰道：”錦兒是醫(yī)者，凡是都要依脈象據(jù)實(shí)以告，若到了那萬不得已的地步也只騙患者，而不騙其家人，如今夫人之疾，錦兒尚可盡力，愿日后夫人可兒孫繞膝?！?/br>
    聽了這話，顧夫人的溫和的眸中閃過驚喜，萬mama更是抓了錦兒的手道：“喬姑娘此話當(dāng)真？！”

    喬錦書溫和的點(diǎn)點(diǎn)頭。顧夫人含笑道：“往日你師傅總和我說，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學(xué)醫(yī)天才，我總不信，想著不過是你師傅太過護(hù)短罷了，如今看來果然不錯?！?/br>
    又拍拍喬錦書的手道：“我這身體便交給錦兒了?！眴体\書含笑頷首，眼光微動透過羅漢椅后的紫檀木荷花屏風(fēng)看到窗外的樹枝無風(fēng)搖曳，便不動聲色的道：“今日的風(fēng)真大?！?/br>
    萬mama聽看一愣，今日天氣炎熱不見一絲風(fēng)，便順著喬錦書的眼光看去，看見窗外還微微晃動的枝椏，便起了身道：“喬姑娘說的是，今日風(fēng)大，老奴要去看看，府里有沒有什么沒收好的東西。”顧夫人并不見奇怪之色，只是看著萬mama點(diǎn)點(diǎn)頭。

    萬mama喚了細(xì)語等進(jìn)來伺候，自己便退了出去，淡月將青州湖筆，徽州端硯，簪花箋紙一一放在炕桌上，喬錦書見了便移步側(cè)身坐了，提筆寫著藥方，谷雨在一邊磨墨，

    門簾一動，一個小丫頭低聲喊道：“二少爺，二少爺，夫人說了要通傳了才可進(jìn)。”隨著聲音進(jìn)來一個男子，喬錦書抬眼一看，二十歲左右，面容俊秀，一雙桃花眼，身形瘦高，穿一件牙白色流云百福圖案的長衫，腰間扣著刻絲腰帶，鑲了顆碧玉配飾，儒雅清俊，風(fēng)流倜儻。

    顧瀚鴻一進(jìn)門便看到臨窗的炕上坐了一女子，青蔥般的玉手握著一支湖州小楷筆，眉目如畫，清淡素雅，看到自己進(jìn)來并不驚慌，只是抬眼一觀，又低眉斂目，如一幅水墨山水圖，令人神往，顧瀚鴻看得眼都直了，谷雨見了心里不忿，上前擋住了顧瀚鴻的視線。

    顧夫人也蹙了眉道：“瀚鴻如此慌張，所為何事？”顧瀚鴻這才斂了心神道：“兒子一回府便聽說母親身體欠安，特來探望?！?/br>
    顧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如今已經(jīng)好了，你且先下去吧。”顧瀚鴻遲疑朝大炕邊看了一眼，作揖道：“顧瀚鴻冒昧了，請姑娘見諒?！币娔茄诀呱砗蟛⒉灰妱屿o只是清潤的聲音淡淡的回了句：“顧少爺不必多禮?！鳖欏櫼娝⒉滑F(xiàn)身還禮，只得怏怏的出去了。

    拿著方子，喬錦書走到羅漢椅側(cè)道：“夫人這藥方您先早晚一次，服用三個月，若有不適，隨時讓人知會我便好，顧夫人接過藥方，是一手清秀的簪花小楷，風(fēng)格秀雅，靈動瀟灑，點(diǎn)點(diǎn)頭道：“錦兒這首簪花小楷甚是不錯?！眴体\書道：“夫人過獎了。”

    猶疑了片刻又道：“這藥方錦兒再沒留底的，夫人最好收著?！鳖櫡蛉它c(diǎn)點(diǎn)頭道：“淡月，你抄一份讓顧長青去抓藥，這個便放到檀木盒子里?！?/br>
    又拉了喬錦書的手道：“方才的事，是小兒失禮，讓錦兒受驚了?！眴体\書落落大方的笑道：“錦兒并未放在心上，夫人不必掛懷?！?/br>
    顧夫人頷首道：“錦兒端方大氣，實(shí)不像商戶人家的女子?！?/br>
    這個時代商人的地位原本不算太高，這話其實(shí)是顧夫人贊許喬錦書，若在別的女子身上怕不欣喜不已，只是喬錦書聽了怎么都覺得顧夫人有些看不起商戶人家，便躬身一禮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說得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門外走進(jìn)一男子四十開外，濃眉鳳目，器宇軒昂，不怒而威，令人生畏。

    旁邊的丫鬟都已蹲下行禮，顧夫人道：“老爺來了。”說著便要起身，那人道上前扶?。骸澳闵眢w不適，這些虛禮便免了吧?！?/br>
    喬錦書知道這便是慶陽的父母官顧謙默了，遂蹲身行禮道：“小女子見過顧大人?！?/br>
    ☆、第四十一章 疑云

    顧謙默虛扶一把道：“免禮，你師傅和我們家交往多年，來了府里不必客氣?！眴体\書頷首笑著應(yīng)了。

    “小小女子，于尊而不媚，于強(qiáng)而不屈，大師這徒弟不錯?！鳖欀t默贊許的對顧夫人道。顧夫人溫婉笑著道：“剛才錦兒還說，我這身子調(diào)養(yǎng)幾年，還可陪老爺看日出日落，含飴弄孫呢。”顧謙默聽了激動的抓著顧夫人的手連聲道：“好、好、好、本。。。。。。本官陪你。”

    顧謙默高興的對著淡月道：“給喬姑娘一百兩銀子的診金。”顧夫人掩嘴笑道：“你呀，就知道銀子，如今喬家老爺賺的可比你這個小縣官的俸祿多多了?！?/br>
    “細(xì)語你去讓彩鳳開了箱籠，把那匹粉色祥云暗紋的宮緞和緗色紫燕穿云花紋的宮緞拿來送給喬姑娘，再拿兩個荷包賞給喬姑娘的丫鬟?！鳖櫡蛉朔愿赖?。

    細(xì)語應(yīng)著去了。顧夫人又笑道：“這兩匹宮緞錦兒留著做衣服，你們大人的診金銀子你就留著打賞下人吧。”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顧謙默也不以為意哈哈大笑。喬錦書道了謝告辭。

    寶藍(lán)色的油車緩緩駛過顧家的長房，三間獸頭大門，兩只石頭獅子，想起書里寫的榮國府的石獅子的話，忍笑不住，忖道，這顧府也不是善與之地，以后自己還是疏遠(yuǎn)些的好，云淡風(fēng)輕才是自己想過的日子。

    竹葉看見喬錦書忙打起棕黃色榴開百子的軟簾道：“姑娘回來了，太太正念叨著呢?！眳鞘险恐笥砼c錢mama說話呢，穿了件玉色繡蘭草的滾邊無領(lǐng)對襟褂子，艾綠色的撒花百褶裙，顯得人越發(fā)的溫潤，看見喬錦書進(jìn)來欣喜的道：“錦兒回來了?！?/br>
    喬錦書行了禮在炕沿坐下道：“娘，今日可好?！卞Xmama道：“今日雖說沒風(fēng)，但也沒有前幾日悶得慌了，太太倒比前幾日精神好了許多，胃口也好些了，只是老奴看著太太這肚子比平常五個月的大上許多，心里總有些不踏實(shí)呢?！?/br>
    喬錦書看了看吳氏的肚子，平日里沒怎么覺得，聽錢mama一說也深以為然，便道：“娘，我給你把把脈?！?/br>
    搭了吳氏的手腕，漸漸的臉色越發(fā)的凝重，放下手摸了摸吳氏的肚子道：“娘，您這腹中怕是雙生子呢。”

    吳氏聽了滿臉喜色道：“如此甚好，甚好。”喬錦書輕輕搖頭道：“娘，雙生子生產(chǎn)時要為難許多?！?/br>
    錢mama也在一旁驚喜又慌亂的道：“正是這樣，太太您的年紀(jì)不比生姑娘的時候了，就是一個也有許多風(fēng)險，更何況是雙生子。”

    吳氏微笑著看著二人道：“你們說的我都知道，只是我這身體，日后能不能有孕尚不可知，既是雙生子，給錦兒添個弟弟便多了幾分把握，我的錦兒日后才不至艱難啊?！?/br>
    喬錦書紅了眼眶執(zhí)了吳氏的手道：“娘，這事且先不要說，也免得勞師動眾的，只是mama日后更要多仔細(xì)些娘飲食起居，春分每日里早晚都陪著我娘在院子里多走動，生產(chǎn)的時候會順暢很多?！贝悍粥嵵氐膽?yīng)了：“姑娘放心，我每日里一定服侍著太太走路?！?/br>
    只這一應(yīng)，日后留韻館便多了許多笑話。

    這日晚膳畢，錢mama正和吳氏說著給下人們添置秋裳的事，春分候著她們說完了便道：“太太，院子里的薔薇花開得正好，奴婢陪您去看看花吧?！眳鞘隙亲釉桨l(fā)的大了，連自己的腳都看不到，著實(shí)懶怠得動，便道：“今日晨起看過了，便不看了吧?！贝悍譂M臉殷切的笑著道：“姑娘說了，要日日早晚走動的。”邊上的錢mama和紫竹都低了頭咬唇忍著笑，湘荷忍不住便走了出去。

    妙筆正在外面收拾東西看見湘荷笑著走了出來，便笑著道：“春分jiejie又在拉太太走路嗎？”湘荷笑著點(diǎn)頭，妙筆聽了也笑起來，正笑著，喬楠楓走了進(jìn)來道：“你們不在屋里伺候在外面笑什么？”

    湘荷笑道：“老爺，太太在屋里和春分jiejie說話呢?！眴涕獥髀犃艘踩滩蛔∽旖巧下N走了進(jìn)去。

    看見吳氏正滿臉無奈的笑睨著春分，便道：“春分，今日我?guī)湍阏執(zhí)プ呗??！?/br>
    吳氏見喬楠楓進(jìn)來，便微微欠身嗔道：“老爺也跟著起哄?！眴涕獥餍Φ溃骸拔衣犝f錦兒院子里的葡萄長得正好呢，咱們?nèi)フ﹣??！?/br>
    春分聽了便去扶了吳氏起身，吳氏起身笑道：“也好，順便把春分丫頭打發(fā)到錦兒那里去，也省得她每日里啰嗦，著實(shí)的煩人?！?/br>
    春分也不怕只撅了嘴道：“太太要打發(fā)也等生了小少爺再打發(fā)。”說得一屋子人都笑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往喬錦書的疏影閣走去，走到離疏影閣最近的臨風(fēng)亭時，傳來一陣清遠(yuǎn)悠長，憂傷纏綿的簫聲。

    吳氏停住了道：“這簫聲悲涼憂傷，也不知錦兒怎么了。老爺，我們?nèi)ヅR風(fēng)亭坐了，找人問問再說吧?！眴涕獥鳘q疑了下道：“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