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慶功挑釁
隨著王虎長身而起,前方很快便來了五名身形各異的家伙,如果是站在隊伍之中,可能還不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特異之處,可此刻他們單獨站出來,便顯出了他們的特別,為首的一人極為消瘦,雖然身高頗為正常,可即便是穿著最小號的衣服,還是難以支撐起來,尤其是他皮膚黝黑,看起來和剛剛經(jīng)歷過饑荒的難民一般。 滿臉愁眉苦臉的瘦高個,弓著身子的情況下,雙手卻握著兩把頗有異域風(fēng)情的帶著些許弧度的彎刀,一種詭異之感油然而生不說,也沒有人敢真正的輕視此人,而他身后之人在他的襯托之下,便顯得格外粗壯,相同的身高,可此人卻格外雄壯,碩大的肌rou卻并不顯得臃腫,反而有一種頗為靈巧之感,仿佛獵豹一般,似乎隨時可能飛撲出去,手上更是帶著一對鐵網(wǎng)織就的手套。 在他身后的兩人則更加奇異,竟是兩名頭扎厚厚的頭巾,雙眼慘綠間閃動著陰狠目光的西域之人,在他們的手中,并沒有攜帶任何兵器,一人手中拿著一根中間有一個圓形突起的怪異長笛,腰間更是帶著四個口袋,另一人則更加駭人,脖子里掛著一串白骨念珠,手中拿著一根獸骨制成的怪異短笛。 最后一人更是奇怪,他并沒有和前四人那般穿著怪異,而是身著一身標(biāo)準(zhǔn)的黃色僧袍,肥頭大耳間顯得格外慈眉善目,脖子上掛著碩大佛珠,手中同樣拿著一串佛珠,和前面那名詭異外域人,有著巨大的反差,就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和尚形象,而且還頗為正宗。 按理說,這樣的形象不管是在那里,都應(yīng)該頗為引人注目,可如果不是你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便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更重要的是,等到你將視線轉(zhuǎn)開,對他的印象也在迅速消減,甚至連他的長相都難以記住,就算是你刻意去觀察之后,也依然還是如此。 這樣的五人,同時出現(xiàn)在眼前,在各有自己清晰的氣質(zhì)的同時,卻總給人一種極為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實在是彼此之間的差異太大了,按理說,這樣的存在就不可能同時出現(xiàn)在一處,根本就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人物。 在看到前幾人時,崔興武的臉色還有些鐵青,顯然對于成杰私自招來這些一看便不好惹的家伙,頗有些不滿,畢竟,自己作為成杰的主家,對方的行為甚至沒有和自己多說一句,顯然對于他的控制存在很大的問題,可看到最后那名大和尚的時候,他卻一下站了起來,滿臉的不敢置信。 甚至沒有來得及做一個解釋,他已經(jīng)快步上前,來到那名大和尚面前,恭敬的合十雙手行了一禮,神情中頗不自然的帶上了一份恭敬,低首說道:“沒想到,沉心大師竟然親自趕來,沒有出門遠迎,實在是我的罪責(zé),還望大師莫要見怪?!?/br> 那名大和尚嘴角上翹,即便是不笑也好似在笑看眾人的模樣,此刻未語先笑,更是讓人感受到一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他并沒有回禮,反而是拍著自己的肚皮笑道:“崔將軍言重了,不過就是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還能讓成杰吃上一個大虧,若是英雄豪杰也就罷了,若是些雜七雜八的雜碎,我可就要替他出出氣了?!?/br> 剛開始的時候,他表現(xiàn)的還頗為和善,可隨著最后一句話說出,他看向王虎的時候,眼角眉梢并沒有太多變化,可一種兇狠可怖的氣勢一閃而過,卻又如此的清晰可辨,讓人知道,眼前這人絕對不是他表現(xiàn)出的那般好說話。 面對這樣的挑釁,王虎并沒有說話,只是雙眼微瞇,上下打量著面前之人,只是還不等他上前接話,之前面對這些怪異之人也是安之若素的王正希,在聽到沉心大師這幾個字的時候,端起的酒杯微微一頓,便放在了桌上,將目光緊緊盯在了他的身上,悄然間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放松,開始挺直了自己的腰桿。 本來空無一人的身后,不知何時,一名身著素服,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站在了王正希的身后,雙目之間開合如電的目光,緊緊的盯住沉心和尚,此刻已經(jīng)滿臉的緊張,似乎是感受到了這樣的目光,和崔新武寒暄了幾句之后,這位大和尚一下轉(zhuǎn)過頭來,對著王正希點頭示意,笑道:“這位不知道是渤海王氏中,四英的哪一位,貧僧在此有禮了?!?/br> 王正希臉上掛著一副平靜笑容,卻顯得有些刻意,沒有剛才那般的輕松自在,同樣點頭道:“不敢承受大師一贊,在下王正希,沒想到,區(qū)區(qū)賤名竟然還能傳到大師耳中,實在是受寵若驚,只是沒想到,竟會在此地,看到魚龍會的狂僧長老,實在是難得啊?!?/br> 坐在主位的李旭,之前還是一副疑惑模樣,可聽到魚龍會的名字,卻是臉色大變,一下站了起來,正準(zhǔn)備大喝時,沉心和尚卻幽幽說道:“李郎將,今日我等前來,可不是為了和您,以及朝廷為難的,就沒有必要難為我等這些弟兄們了吧,到時候真要是廝殺起來,可就真的沒意思了?!?/br> 聽著對方言語之中半退讓半威脅的話語,李旭的臉色不斷變化,卻始終沒有徹底爆發(fā),到最后,才面容扭曲的勉強坐了下來,只是緊跟著,便將目光狠狠的落在崔興武的身上,顯然已經(jīng)認為,崔家和魚龍會有著密切聯(lián)系了,對于這等情況,崔興武心中早就開始大罵起招惹出了這一切的成杰,可現(xiàn)在到了這等程度,他還真的沒有辦法解釋太多,只希望,李旭不要抓住這一點,讓自己家族太過出血就好。 認為自己擁有了足夠依仗的成杰,此刻滿臉驕橫的走了過來,挑釁的看著王虎,猖狂笑道:“王將軍,之前可是你自己說的,就是不知道,看到我這幾位之后,還敢不敢按照之前所說的進行啊,我可告訴你,這些可都是魚龍會的高人,根本就不是你這等武夫可以抗衡的,到時候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信不信?” 想到得意處,成杰側(cè)著頭傲然說道:“當(dāng)然,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在我面前,老老實實磕上十個響頭,我要是高興一點,還可你饒你一條性命,否則,就不要怪我……” “哪來這些廢話,”王虎冷冷說道:“既然你的人到了,我接著就是了,只是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成杰一愣,沒想到對方竟然在看到這五位之后,竟然還能說出如此硬氣的話語,還以為他根本不認識這些人,便大笑道:“像你這樣的土包子,恐怕什么都不知道吧,魚龍會的威名,在整個北方都是赫赫有名的,不要說你,就算是各州府大員,在他們面前也都要小心伺候著,你還真以為自己在他們面前是什么人物啊?!?/br> 這樣的表現(xiàn),也直接讓人眉頭緊皺,崔興武更是已經(jīng)在心中將他徹底放棄,連自己招惹來的家伙,到底是何來頭都不知道,便敢再次大放厥詞,這等人物,還是早死了的好,否則說不定還要給家族帶來怎樣的麻煩。 主位上的李旭臉色更是鐵青一片,雙手緊緊握住,顯然是頗為不甘,可此刻,跟隨自己縱橫天下的強大騎兵并沒有在身旁,而且這里也沒有適合自己隊伍施展的空間,即便是能夠發(fā)動攻擊,也很難將對方徹底堆死,對方正是看到了這個問題,才敢直接和自己叫板,可這就是實情,他也只能忍著。 就算是王正希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微微皺眉,對方所說的話,其實在某種層面上,也算是說的沒錯,可作為世家大族,對于這些黑暗之中的勢力,從來都沒有絲毫好感,更不要說面前這些人,更是習(xí)慣了使用殺戮和瘋狂來制造威脅的,家大業(yè)大的家族,對這等勢力往往都極為忌憚。 坐在一旁的董正,此刻也已經(jīng)極為緊張,他雖然勢力不足,可當(dāng)年也是在北方跑馬經(jīng)商的,這些黑暗之中的勢力,他也是多有耳聞,對于魚龍會這個已有半百時光的組織,也有所耳聞,那些聽起來仿佛神話一般的事跡,現(xiàn)在想來還是有些讓人難以置信,很難想象,有一天自己竟然會面對這樣的對手。 此刻的他,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此刻并沒有坐在主位之上,這樣的壓力便不需要自己來承擔(dān),否則,對方真要是暴起發(fā)難,自己又該怎樣去應(yīng)對這樣的敵人?可想到王虎接下來,定然會和這等人發(fā)生沖突,自己的家族肯定就會卷入到這樣的戰(zhàn)斗之中,他的心中便滿是愁苦。 成杰可能還有些幻想,希望能夠借助這樣的實力,來壓制住王虎,進而給自己一個肆意欺辱對方的機會,可經(jīng)過了這些時日的接觸,董正早就已經(jīng)知道,王虎絕對不是那種卑躬屈膝,只求保命的懦弱人物,那等豪氣,很多時候就算是自己,也是心中暗自佩服的。 所以他從一開始,便沒有任何幻想,可到了眼前這個時候,形勢已經(jīng)完全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了,甚至就算給他這樣的機會,他也不敢去直接得罪,不管是王虎還是神秘強大的魚龍會,都不是他可以得罪的人物,今天經(jīng)歷了這連番的情況之后,之前還顯得野心勃勃的董正,卻一下子有了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之前驟得高位讓他有了一種錯覺,只要是自己不斷努力,就定然能夠逐步提升,絕對不會止步于此刻這等七品武將的程度,高了不敢說,他自認混到一名正經(jīng)的將軍銜,還是沒有問題的,可戰(zhàn)爭真正的殘酷,以及軍中運轉(zhuǎn)的方式,都和自己想的不同不說,此刻更是需要面對這樣可怕的對手,他才突然意識到,隨著地位的提升,他所面對的敵人和壓力,也完全不是之前自己可以想象的。 這是自己之前身為一股普通的地方勢力的時候,完全沒有料到的,而這個時候,他只是慶幸自己不需要承擔(dān)這份壓力,可若是改日,這樣的情況再次出現(xiàn),而需要自己去承擔(dān)面對的時候,他的心中便開始猶豫了,是否還要如之前那般,對官職汲汲以求,畢竟,一個應(yīng)對不好,帶來的不僅是自己的安危,更可能讓自己的家族徹底覆滅。 這樣的敵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面對的,可只要自己答應(yīng)了對方的第一個要求,各種后續(xù)便會不斷出現(xiàn),到最后,自己便再沒了脫身的機會,一旦觸及到了朝廷的底線,或者遭遇了集中整治,在朝廷的屠刀面前,自己同樣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想到自己辛苦奮斗的家族事業(yè),就因為卷入到了這樣的紛爭之中,便隨時可能徹底傾覆,他的心中便滿是恐慌,忍不住將這份心理寄托,放在了王虎身上。 此刻正直面成杰挑釁的王虎,反應(yīng)和董正預(yù)料的一樣,并沒有絲毫退縮,直接上前一步,大笑道:“不過就是一群躲在黑暗之中的蛆蟲而已,真以為自己是什么高飛的雄鷹啊,就算是化成了龍,也不過就是些在泥地里打滾的蟲子罷了,就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聽到這話,成杰臉色一變,正準(zhǔn)備反駁,身后的沉心卻已經(jīng)冷冷說道:“既然這位施主對我等有這等看法,那就用事實讓你知道一下,為什么我們魚龍會能夠縱橫數(shù)十年,而你卻只能在這里口出狂言,只是去到地下的時候,記得管好自己的嘴?!?/br> 成杰知道,剛才王虎對于魚龍會的譏諷,徹底激怒了身后之人,他雖然將這些人引入到了營中,可對于他們卻沒有絲毫約束能力,甚至連他們?yōu)槭裁磿蝗徽疑献约憾颊f不清楚,作為一名在崔家地位尷尬的外來人,又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失敗的打擊之后,成為眾矢之的的他,自然急切的希望得到一股勢力的支持。 遇到這等傳說之中的強大勢力的幫助,的確是他夢寐以求的,雙方自然一拍即合,之前自己曾經(jīng)表示過,在合適的時候,是否可以幫他出上一口氣,讓王虎這個混蛋付出足夠的代價,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當(dāng)了真了,而且還派來了會中地位極高的沉心。 沉心和尚的名字,并沒有幾個人知道,可若是說起狂僧來,那些年齡稍長之人便都會神情大變,當(dāng)年狂僧的事跡,實在是太過駭人,每一個人都可以說上那么幾樁,更是有無數(shù)流傳的版本,而在這些版本之中,最為統(tǒng)一的,便是其中都充斥著滅門和殺戮這樣的內(nèi)容,那是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可怕人物。 雖然在五年之后,這名威名赫赫的人物,突然消失在了江湖之中,可他的事跡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也依然讓人如雷貫耳,這等屬于傳說的人物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成杰便徹底失去了對形勢的掌控,之前他還有些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保證王虎活著,事情應(yīng)該也不會太過嚴重。 可真正等到他們來到場中,看到崔興武等人的反應(yīng)之后,他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到底依靠到了一棵怎樣的大樹之上,一個隱隱的判斷在心中出現(xiàn),看來,自己是沒有辦法繼續(xù)在崔家混了,甚至連中原地區(qū),都可能再沒了自己的容身之處,一時間,他的心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復(fù)雜的情緒。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極為復(fù)雜的心路變化,一個在外人看來極為尋常的事件,便可能對另外的人帶來巨大的心里改變,可現(xiàn)實之中的事情,卻不會因為人的思考而停滯,就在成杰陷入對未來的隱憂之時,沉心和尚的話音剛落,王虎突然前進一步,手指并攏間,對著后方就是揮了出去,一聲清脆的響聲突然出現(xiàn),眾人才發(fā)現(xiàn),就在剛才,那名手長腿長,卻枯瘦如柴的刀手,突然出現(xiàn)在了王虎身后,并且展開了自己的進攻。 感受著自己彎刀的劇烈顫動,這名枯瘦刀手快速后退,防止對方趁機攻擊,而自己卻沒有辦法馬上做出應(yīng)對,而將目光僅僅盯住了王虎的手指位置。王虎冷哼一聲,一縷天藍色氣霧,從王虎手指處飛起,并迅速消失在空中。 雖然那副骷髏模樣的臉龐之上,已經(jīng)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來了,可王虎還是能夠感受到對方的些許失望,他笑道:“詛咒之法,看來你們的確不是普通殺手那么簡單,倒是讓我有些興奮了。” 枯瘦刀手并沒有任何回應(yīng),甚至沒有馬上發(fā)動進攻,可王虎身后風(fēng)聲響起的同時,他的一聲爆喝突然炸響,就好像是旱地一聲雷,讓正面這等聲響之人,都有一種頭腦眩暈之感,與此同時,那名強壯大漢已經(jīng)欺到近前,手中拳套已經(jīng)對著王虎后心狠狠砸來。 在外人看不到的空中,十?dāng)?shù)道炁仿佛靈蛇一般,從拳套之上飛出,悄然將王虎后背的十?dāng)?shù)個致命要xue盡數(shù)籠罩,不管是哪一擊擊中,都能夠讓王虎馬上斃命,與此同時,一陣刺耳的笛聲,在那些炁即將落下時突然響起,讓人思維一陣混亂,感覺到一陣恍惚。 這些人的配合極為默契,仿佛一個整體一般,確保攻擊的威力發(fā)揮到極致。王虎在一瞬間,落入到了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