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也許愛能被取代

    鑒于新品牌不日成立與推廣,以及婚紗大賽的繁冗事宜,f ho的全體員工都沒休假，就連身為董事長的何馥姝也鎮(zhèn)守崗位。為了回避設(shè)計部的同事,時玖玖一行四人，直接在地下停車場搭乘私人電梯。

    電梯轎廂里,小九九和江子衿一直在唧唧喳喳，本是同根生,卻總在相煎——

    “等一下你不準搭理傅阿姨聽見沒？”小九九加重語氣叮囑江子衿。

    江子衿撅著嘴，不置可否,躥到江煜城的身后。爸爸就像棵大樹,可以遮風擋雨,天下間所有孩子的慣性思維，生來如此，更何況是自幼只有爸爸庇護的江子衿。

    窄窄的空間，倆孩子環(huán)繞著江煜城，你追我躲。江子衿一個不注意，猛然摔倒，時玖玖和江煜城同時扶他，兩人的頭不慎嗑在一起，似中式婚禮的夫妻交拜禮節(jié)。

    氣氛陡然間有些尷尬，時玖玖訕訕松手，站直身子，抻了抻自己的衣衫，紓解稍微緊張的心緒。

    眼看著紅色數(shù)字快更迭到30，小九九牽著江煜城的手，又將時玖玖的手拖過來，交疊在一起。

    咧著嘴沖時玖玖笑，小九九解釋道：“奶奶看到了會更開心的?！?/br>
    隨著“叮”的一聲，時玖玖掙開江煜城的手，于公，她不想讓別人覺得她是依附他，于私，兩人間目前算不上敵對，但要作出一副鸞鳳和鳴的和睦樣，她辦不來。

    如此，只能分成兩派——小九九牽著時玖玖的手，江子衿拽著江煜城的衣角，如同平素。

    四人剛踏入助理區(qū)，何馥姝的私人助理當即湊上前來，沖江煜城哈腰頷首問好，目光在這對孿生兄弟身上流連。兩兄弟在f ho可是人人茶余飯后的談資，但鮮少一齊出沒。

    “江總，何董跟傅總監(jiān)在商量……”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助理，在面對江煜城的時候總是心惴惴然，不光因為他是整個江氏集團的一把手，還有他那時時刻刻流露出迫人的威嚴。

    剛巧，助理話音剛落，傅娉婷啟門而出，手里執(zhí)著一份企劃書。她一身高級定制款的連衣裙，米白色，在膝上的三厘米處戛然而止，典型的office lady造型，挺符合她那倨傲的氣質(zhì)。

    在江煜城清冷的眼神和時玖玖淡然的目光中，傅娉婷微微彎下腰，沖江子衿莞爾道：“saturday，來，跟阿姨去喝早茶。”

    江子衿看著傅娉婷懸于空氣中的手，不敢魯莽，先是看了看江煜城，再被小九九如刀的眼神秒殺后，這才果斷開口婉拒。

    “auntie，你自己去吧，我要跟我爸爸在一起?！?/br>
    四人便浩浩蕩蕩地邁入何馥姝的私人辦公室，余下呼吸微蹙的傅娉婷，幾秒后，她才離去，高跟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響極刺耳。

    “奶奶！”

    甫一進門，倆孩子像小猴兒般沖到何馥姝的辦公桌前，一手拽住一邊手，一蹦一跳的。

    “何董?！?/br>
    “媽?！?/br>
    兩人同時發(fā)聲，就是稱呼有點兒不太和諧。何馥姝睨著眼前兩人，外表看起來煞是般配，只是就連她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即使挨得很近的兩人其實是罅隙橫生。再看看懷里的兩個小心肝兒，何馥姝驀地心里有些揪扯。

    可憐了孩子。

    小九九站直了腰桿兒，白乎乎的小手指向時玖玖，一本正經(jīng)道：“我來鄭重介紹下，她叫時玖玖，老時女士，也就是我媽。”

    一早上的困乏在兒孫繞膝間早已消散，何馥姝咯咯直笑，揉了揉小九九柔軟的發(fā)頂。說偏心也好，何馥姝還是最疼小九九，這孫子有她年輕的范兒，這性格想來是繼承了眼前這位嬌人，不同于兒子江煜城的沉著內(nèi)斂。

    “逸然、子衿，先到休息區(qū)玩一會兒，大人有事要談?！苯铣前l(fā)話。

    江子衿點頭，很快離開，而小九九則是湊到何馥姝耳畔，不知說了什么，之后才滑行離開，是的，舞來舞去的那種。

    將之前親自繪制的手稿一一陳列出來，時玖玖有條不紊地闡述著當時的創(chuàng)作靈感，以及婚紗整體的設(shè)計理念。

    她長篇大論，他耐心等候。起初看她有些緊張，他悄然攥住她在桌下的手，緊緊地裹著，收在他灼灼掌心里。她一緊張，手心就冒汗、發(fā)涼，跟以前一樣，他記得甚是清楚。

    時玖玖站直了身子，微微彎腰，纖細的手指落在手繪圖紙上，嘴里說著他聽不太明白的專業(yè)術(shù)語。

    江煜城一手搭在桌上，微微撐著腮，凝視著她，這個角度的她真美——

    這一望，似回到過去。彼時，她二十歲，笑起來還帶著少女特有的羞澀神色，承歡時雙頰總是頻頻染上緋色，怎么也退不下來，江煜城愛煞了她那副模樣，那是一種致命的美。

    那種美，金發(fā)碧眼的法國妞兒不曾有，倨傲清冷的傅娉婷更不曾有，只出現(xiàn)在她的身上，叫他念念不忘，讓他六年間也不曾去探尋任何一支花兒。

    古人云，女最美時，雙十年華?？山铣怯X得不然，當下的時玖玖，歷經(jīng)歲月洗禮，退卻少女的稚嫩，更美。似羊脂白玉，溫潤細膩，堅而不脆。

    他最悔，沒陪她看這一路風景，卻奢望，跟她回同一個家。

    江煜城自知，甚是諷刺。要是沒有孩子的捆綁，他那什么去敵那個悉心照料他六年的男人……縱使桀驁如江煜城，這一刻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時玖玖被他看得極不自然，用腳踢了踢他，面上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跟何馥姝交談，良久，她才闡述完畢，在何馥姝的示意下落了座。

    “何董，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晝＆夜’是原創(chuàng)之作，絕非剽竊，任何一個細節(jié)都不曾參考別人的作品。”時玖玖言之鑿鑿，不容置疑。

    江煜城趁熱打鐵，出聲幫襯：“玖玖六年前的參賽作品，就是我親眼看她一筆一畫繪制出來的，她的真實水平?jīng)Q不是虛妄，如今只會更進一步，怎么可能去抄襲別人的作品？”

    輕咳了一聲，何馥姝端起茶杯，湊到唇邊淺啜了一口，微微掀眸，含笑道：“煜城，你以前要是能跟我說這番話，玖玖現(xiàn)在早就是f ho的大將了?！?/br>
    當年他將與時玖玖一事瞞得死死的，這筆賬，何馥姝還沒跟他算，現(xiàn)在重彈舊曲也不遲。

    時玖玖面現(xiàn)赧然之色，還好兩個小鬼頭又湊了過來，她才沒覺得那么尷尬。她只想談公事，卻怎么也分不開與他相關(guān)的私事。

    何馥姝自然也沒想避開，繼續(xù)開口道：“玖玖，逸然和子衿的爺爺快過生日，你怎么說也是孩子的母親，得來。”她語氣溫潤，但寥寥數(shù)語間，卻足以讓時玖玖沒絲毫的反駁入口。

    那次在“盛天”百貨，與孫子江逸然和時玖玖的偶遇，是她第一次見到時玖玖，見過太多風華絕代的女藝人、名媛，時玖玖算不上極耀眼的那種，但勝在有氣韻，那雙眸叫她一個女人看一眼都舍不得移開。光是那一眼，何馥姝就明白自己一向強硬的兒子為何被收服，世間萬物，一物降一物，時玖玖便是這樣一個存在，生來就是為了替她管教兒子的大后半生的。

    再者，何馥姝也是第一次看到，寶貝孫子眸色那般的明亮，像是霎時嵌入了天穹中最亮的一顆星，那是孫子看向時玖玖的時刻，以前，從未有過。小手攥著大手，到哪兒也不放開，那一幕讓何馥姝險些淚濕于睫。曾經(jīng)，孫子一句問話讓她啞口無言——mama的手是像剛出爐的烤面包一樣暖嗎？彼時，孫子才三歲，還不會說幾句國語，但清澈的眸子里含著無限的期冀和渴望。

    那次的相遇，讓何馥姝清楚地認識到，時玖玖一定要做江家的兒媳婦兒，要給孩子最完整的家。

    所以，就算兒子再錯，她也得幫襯著，圈住時玖玖！

    時玖玖顯然沒料到何馥姝會扭轉(zhuǎn)話題，她訕訕開口：“何董，我不能……”

    話音未落，小九九插話：“你不去我也不去。”嗯，威脅戰(zhàn)術(shù)。

    僵持著。江煜城輕咳一聲，出聲打破這份尷尬：“媽，先把玖玖的事兒解決，別的另談?！本退闶莾鹤樱梢诲N定音，說得上話兒的，還是他，爹范兒。

    被眾人忽視的江子衿在一旁默默啃著巧克力，吃得一嘴黑。當媽的時玖玖攬過她，用紙巾給他揩掉，動作細膩又溫柔，落在江煜城和何馥姝的眼里，那叫一個“賢妻”和“良母”。

    “我的牙我的牙，疼——！”江子衿痛吟。

    江煜城身子往前湊，一手鉗住江子衿的下頷，讓時玖玖看他嘴里的情況，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有點夫妻檔的味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九九叉腰大笑，抽風般，完全停不下來，“奶奶奶奶，你快看，江子衿的小黑牙！哈哈哈——！”幸災(zāi)樂禍這事兒，小九九常干。

    何馥姝應(yīng)聲過去，一看，此情此景——江子衿那缺了一顆牙的縫里，正巧卡住了一塊巧克力，似一排整齊的小白牙里鑲嵌著一顆小黑牙，甚是滑稽。

    三代同堂，遠遠一看，好不和睦，令人艷羨。

    隨后，江煜城言歸正傳，問及何馥姝：“玖玖什么時候復(fù)職？還能不能繼續(xù)參賽？”饒是f ho隸屬江氏企業(yè)，可這事兒他還真沒資格管。

    所以，他想了個招兒，“前兩天紐約的朋友跟我說他那缺個設(shè)計總監(jiān)。嗯，美國的天氣最近不錯啊……”意味深長。

    “對哇對哇，好想回紐約呀！時玖玖你懷不懷念紐約呀……”父唱子隨。

    唯有江子衿不解風情，“什么？回紐約？不要，我不要！我要留在這里上學！”學翁之意不在書，在乎美妞兒之間也。一想到以后見不到虞同學，他的小心臟辣啾啾生疼……

    何馥姝當即炸毛，把膽敢威脅她的父子倆轟了出去，連帶江子衿這位小男士也成了炮灰。

    “去干活兒！不然看你怎么在一星期內(nèi)再補比賽作品！”隨后，也把時玖玖“轟”了出去。

    時玖玖大喜過外，俯身向下一手抱住一個兒子，胡亂地啵了好幾口。一抬眸，對上他的眼，時玖玖頓了頓，語氣平和：“謝謝?！?/br>
    將倆孩子推開，江煜城伸開長臂就攬住她，湊到她耳畔輕聲道：“真希望湊齊2190個‘謝謝’?！?年，2190個日日夜夜，無論做什么都彌補不了的過錯，但至少他希望能為她做些事，慢慢地彌補。隨后，放開她，以免吃耳光，江煜城漸漸把持有度。

    “兒子們，走吧，讓mama在這兒好好工作?！苯铣浅闷洳粋?，又落了個吻，這才向前邁。

    “再見嚕，母上大人！好好工作哈，晚上回去賞你一只大雞腿兒！”小九九揮著手，有點戀戀不舍。

    “下班了不準去逛街要快點回家做飯，我會餓很快的?！币琅f是不解風情的某衿衿oppa。

    時玖玖目送父子軍團離去的背影，這才轉(zhuǎn)身乘電梯下樓，重回工作崗位。還未落座，玫瑰的五度香氛撲鼻而來。

    “時玖玖，你的花花！你說你個小妖精怎么這么讓人羨慕嫉妒恨呢？”miumiu掐了一瓣放在時玖玖桌面的玫瑰，想要扔進她的領(lǐng)子里。

    時玖玖疑惑發(fā)問：“誰送的？”

    “就上次來接你的帥哥啊，誒，那帥哥誰呀？開的cadillac，長得一張受的臉，攻的身材啊……”

    時玖玖汗顏，連忙作了個打住的手勢，免得她繼續(xù)無休止地意yin。

    那是柯以軒的座駕，時玖玖知道，跟偏愛bmw的暴發(fā)戶不一樣，那些個暴發(fā)戶眼里只有business、money、woman，柯以軒選擇的車款算是有個人風格的那種。榮格有云，男人們有一種“制造象征的嗜好”。車是他們表達內(nèi)心的一個極為直接的方式。

    自那次車上的不愉快事件后，時玖玖不知怎么面對他，遲遲不回他消息……

    miumiu搖晃著時玖玖，磨著她：“那帥哥有沒有女朋友??？跟你沒可能的哈，讓給我！玖玖，你不知道，剛才我在路上遇到他，沒想到他就停車了，讓我搭了順風車，脾氣可溫和了……可就是沒讓我坐副駕駛座……”

    時玖玖訕訕一笑，“行，立馬給你他手機號！”

    那么多年，除了她，沒人坐過那個位置。

    恰巧，柯以軒來電，時玖玖沒再猶豫，接了起來。

    “玖玖?！?/br>
    “嗯？”

    “玖玖?！?/br>
    “干嘛？”

    “這幾天沒見過你，叫回本兒。”他覺得她名字好聽，他喜歡一遍一遍地喚。

    ☆、第36章 .可能情已早萌生

    總決賽之日迫在眉睫,僅余兩星期。好在時玖玖一向有plan b,先前她設(shè)計出“晝＆夜”時，也同時備了另一份設(shè)計，兩者不相伯仲。時玖玖花了一日一夜將其修正、完善，時玖玖的“軸”在工作上甚為明顯，處處皆力臻完美。

    她不眠,江煜城亦然,給她沖咖啡，調(diào)節(jié)空調(diào)的溫度、燈光的強度，在一旁默默地陪著她。看著她聚精會神地旋轉(zhuǎn)畫筆，在圖紙上描繪著絕美婚紗的輪廓，她那一顰一笑一蹙眉,皆因筆下的靜態(tài)物而生，完全沉淪其中……

    隔行如隔山，前些日子世界足球巨擘退役時，其身為時裝設(shè)計師的妻子潸然淚下，她不懂足球，但是懂他的失落。江煜城如是，他不懂婚紗，但是懂得她的期冀，這便是愛情里的感同身受，這才是幸福。

    所以，在時玖玖將婚紗的設(shè)計稿完善后，江煜城重金聘請整座城內(nèi)技藝最高的三十六位版師，勒令其在一星期內(nèi)制作完成。這一舉動，讓數(shù)家工廠該星期內(nèi)的質(zhì)量和銷量受到影響，工廠負責人背地里怨聲載道。

    為了她，為富不仁？他不介意。

    在三十六位的版師和四位蘇繡大師的聯(lián)袂努力下，婚紗如期制作完成。時玖玖筆下的婚紗化為了實物，繼處女作“尼莫西妮之翼”后，這是她蟄伏六年之后的傾情之作，時玖玖看到實物時，幾近潸然——

    婚紗通體選用意大利手工蕾絲及乳白色珍珠紗，拖尾長達九米，做成一片片花瓣鋪滿裙擺，數(shù)片花瓣中點綴一顆施華洛世奇定制水晶，象征甜美愛情的水晶，一路延綿，飄逸柔長，華麗感流瀉不停。

    中國傳統(tǒng)蘇繡技藝與歐洲古典高級材料相碰撞，時玖玖最擅長便在于此，令人驚嘆不已。

    “好漂亮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