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我嗚咽了一聲,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如果就是這樣的燒灼感,或者可以忍,可是我感覺這種灼痛感在不斷地加強!剛開始像是被太陽暴曬,然后變成了烈日炙烤,最后到了被烈焰焚燒似的的痛苦…… “啊……” “啊啊……” “啊……啊……啊啊……” 我一聲叫得比一聲慘烈。可是這慘烈的叫聲完全不能表達我的焚身之痛,我甚至踢開了郁廷均,讓自己往水底里沉,因為越往水底,水溫會越低。但水溫不管怎么低,都無法減輕我周身從內而外的越來越強烈的灼痛感,就像身體里有萬千只黑蟻噬rou蝕骨似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痛苦地吶喊。 吞了無數(shù)口水,我感覺到郁廷均的大手又伸了過來,扶在我的腰上,將我托到了水面上,我想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想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可是那種無以言說的灼痛,讓我尖叫著亂踢亂打地幾下再次掙脫他的手,又撲往水底。然后喝水,嗆水,窒息,再又被他托起來…… 不知道如此反復地經過了多少遍,我眼前一黑,痛暈了過去…… …… 醒來時,天色已經是黃昏了。 身體里的血液似乎還是guntang的,只是那種灼痛感已經沒有了。身體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輕松感。 感覺到兩只手都被鉗制住,轉眼一看,原來我正被郁廷均抱著,靠座在水潭邊上的石頭上,我們兩個人的腳都還泡在泉水里。他一只手捉握著我的兩個手掌,一只手從我的后頸處穿過來,扣著我的肩膀。 他這種小心呵護著的姿勢,讓我的心里一甜。輕輕地抬起下巴向他,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輕輕地闔著眸子,似乎睡著了一樣。烏黑的發(fā)尖上還掛著晶亮的水滴。眉間隱隱地有一絲疲憊。晚霞的天光,映在潭里的水波上,再輝映在他的臉上,美得驚心動魄。 我放輕了呼吸,一動也不動,生怕驚擾了他的休息。只是兩眼卻無法從他的臉上離開,一直癡癡地看著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在刻畫著他的眉眼,他的鼻子,和他的唇線,到最后看得我的心里柔軟成一團。 “舒服些了是嗎?” 正當我看得癡迷的時候,他突然低聲開口,然后抬起眸子,看著我挽唇一笑,他這帶笑的一眼令我心頭猛地一跳。 “舒服些了,感覺有力氣了?!蔽蚁胫麆倓偯奸g隱隱顯現(xiàn)的疲憊,心疼地問道:“你這一趟是不是很辛苦?” “一點點?!?/br> 他都承認有一點點,估計是非常的難了。 “那只壁虎說你去的路上有十八道天險,我……” “你擔心我?”他放開我的手,抬手捏了捏我的臉頰,柔聲地接過話,“嗯?” 我使勁地點點頭,吸了吸鼻子,“我怕你有危險,如果你有什么不測……我……會難過死的。所以,下次你不要這樣了,你的命比我的值錢?!?/br> “呵呵……”他笑了起來,“值錢?你果然很俗?!?/br> 我臉一紅,翻了個白眼,“反正我是說,我這么普通平凡,值不得你拿著你的命去涉險來為我續(xù)命。” 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垂眸沉吟了半晌才凝視著我,說:“如果不是那天,你淺笑盈盈的小臉,讓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如果不是你一句,與我一路作伴,讓我砰然心動,我或者到現(xiàn)在也是這么認為,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值得我去舍命守護。” “你的靈魂那樣的潔凈,所以你的笑顏才那樣的動人。為道九世,第一次有了應允一個女人與我為伴的想法,盧葦,雖然精魂精魄,給你的人生帶來了劫難,但我卻很慶幸。因為你的精魂精魄讓你看得見我。不然,我或者帶著我九世以來的自以為是,二十年后一個人去了某個仙府,然后孤單地飄零永生,還以為是灑脫。” “所以,盧葦,我護著你,不是因為你,而只是為了我自己。從你說要和我作伴,而我也沒有拒絕的時候起,你就已經是我的一部分了?!?/br> 他說著拿起我的手指,在他的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吻得我的本來就悸動不停的心再狠狠地震了震。 我已經知道了,他是喜歡我的。心里也一直期盼著,有朝一日,他會親口承認一句,他喜歡著我。 卻不想,他竟然會說出這么深情的一段告白!我仰著頭,癡癡地看著他如畫的容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種要撐破心臟的巨大幸福感,在體內如同爆炸一般播散開來,撞擊得我全身都禁不住要發(fā)抖。 同時那種害怕承受不起這種巨大的幸福的恐慌,也莫名地慢慢爬上心頭。 “怎么了?”他扣在我肩膀上的手指緊了緊。 我收回心神,穩(wěn)了穩(wěn)呼吸,瞟著他笑道:“原來你這么好勾搭,我只說和你搭個伴走夜路,你就淪陷了。這道行也太差了點。” 說完我就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其實我心里真正的想干的是,狠狠地將他撲倒在地,然后狂吻,吻得他暈頭轉向! 他一怔,呼吸一滯,大手從肩膀上滑到我的腰間,手指在腰上用力地一扣,“你說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明明想告訴他,那晚遇到他,是我有生以來最美的邂逅,最后出口卻又成了:“是不是那一路作伴四個字讓你誤會了我在叫你的名字了?我這么美,所以你把持不住了……呵呵呵呵……我好機智,怎么就說了一路兩個字呢?其實當時只是以為你也去村里,所以想和你一起回村?!?/br> 他一對風眸瞇了又瞇,最后緩緩地點著頭:“是好機智。連我把持不住都知道。”說著他眸子一閃,看著我的目光有些緊迫逼人。 我低頭躲避他緊迫逼人的目光,卻在發(fā)現(xiàn)自己近乎赤裸的身體后,立即雙手護胸驚慌地看他一眼。 “呵呵?!?/br> 他笑出了聲,“現(xiàn)在才想起來護住,是不是稍稍遲了點?之前是誰在水里像只魚在逐浪似的活蹦亂跳?”說著有意無意地垂眼往我胸前瞥了一眼,“早看到了。” 我聽到自己的臉和耳朵,瞬間又發(fā)起燒來。 其實我哪怕心里夢里早就將他撲倒了一百遍,可是畢竟是未經人事,此時羞澀和慌張占了主導,看看真沒有什么可以遮掩的辦法,只好低著頭往他的胸前一撲,將手臉胸全都埋在他的胸前,心里只想著躲過他的目光就好。 依稀聽到他再低笑了一聲,然后被他一把抱了起來,向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我將臉貼在他的胸前,雙手玩弄著他胸前薄衫的扣子,恨不得時間就此定住,讓我永遠像這樣的被他守護在懷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師姐來了 他將我抱回石洞里,將我放在那張?zhí)茨鹃缴?。這時他伸出他的左掌看了看,垂眸沉默了一會兒,起身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件白色的紗衣出來遞給我,然后轉向洞門往外走去。 “郁廷均!” 我坐在榻上,摸著他取給我的紗衣??蓱z兮兮地叫了他一聲。正要離開的他停在洞門邊,用眼神詢問著我。 我咬了咬唇,“你有沒有厚點的,有質感點的衣服,讓我穿一穿……這個太輕薄了……” “輕薄了怎么了?”他不解地問了一句。 我輕得像蚊子哼:“我會害羞……”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我轉過頭,看到外面的洞沿上,那只壁虎正不怕死地一邊瞪著郁廷均一邊對我說道:“你現(xiàn)在傷也好了,身體也完全復陽可以穿衣服了,又不是沒有厚衣服,道袍都好幾件呢,這是故意給你穿得薄透,好占你便宜……” 郁廷均手一揚,不見有什么東西。那只壁虎卻嚇得再次縱身跳崖了。 他似乎被壁虎說中了心思似的,臉竟然有些淡紅。走到洞沿邊,用力一揮,洞門處就像掛了一道白簾似的,隔絕了外面本來就已經黑了的夜色,洞里面因為石壁上長亮著的青燈,顯得更明亮了。 “我出去有點事。你躺著就好,天晚了,你地方不熟不要亂跑?!彼吐暯淮肆藥拙?。便出去了。 我心里想,這些天我都快躺得身上長瘡了。現(xiàn)在終于恢復活力了,哪里還能躺著。不亂跑,我就在屋子里轉轉還不成嗎。 正這樣想著。聽到啪嗒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低頭一看,又好氣又好笑,那只壁虎竟然又從洞頂上掉了下來。 “你為什么非得要進來?欺負他郁廷均現(xiàn)在不能下殺手?”我蹲下來,看著摔得四腳朝天的它。 它費了好大的勁才翻過來,瞪著賊亮的眼睛,瞅著我問道:“他是不是給你吃了回陽丹了?奶奶的,東華帝君不愧是帝君,你這樣的死態(tài)都能翻盤過來。他手上的東西,郁廷均竟然也能取來,奶奶的,郁廷均就是這點厲害,好像沒有他辦不成的事?!?/br> 我不知道郁廷均給我的那顆火球樣的珠子是不是回陽丹。反正我現(xiàn)在感覺氣力充沛,精神飽滿。 “我在問你呢,你怎么又跑進來了?”我心里想,我正在考慮等下郁廷均回來后,我要不要主動地適當?shù)卣T惑一下,玩點親密的動作,這只壁虎動不動的就跑出來,豈不是太煞風景了。 “外面有危險啊,我當然要跑進來了,一百年來外面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我都是要進來的?!彼f著突然眨了眨它那厚厚的眼皮:“聽說你之前的傷是惡靈谷帶過來的,你見過冷清玉了?” 我沒有答話,它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 “奶奶的,冷清玉要么不下手,要么就是殺手,特別是有可能喜歡著郁廷均的女人,無人例外地直接惡意攝魂破魂。沒有想到到了真正跟郁廷均有關系的你這里。她倒放了生。雖然跟死了差不多,但好歹留了魂在,留了魂在郁廷均便有力回天。她今天跑來,是因為她后悔了嗎?要知道,她已經一百多年不來陽間了?!?/br> 壁虎偏著它那三角腦袋,似乎實在是想不明白。以廳休圾。 我心里大驚,“你說什么?那個瘋女人跑來了?” “嗯嗯,跑來了?!彼c點頭,“一百年不見,也算是稀客?!?/br> 我手握成拳,指尖都快陷進手心里去,冷清玉,這個讓我想起來都冒冷汗的女人,她來做什么?! 好半天,我才打開喉嚨發(fā)出聲音來:“郁廷均是出去見她了嗎?” 壁虎聞言連連看了我好幾眼,鄙夷地道:“奶奶的,說你郁廷均找這么個凡塵女人干嗎?真是弱爆了,你又聽不到他們說話嗎?” 我沒有做聲,因為我的確聽不到。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郁廷均沒有告訴你他這里有寶貝嗎?”它說著四腳連動,跑到里間拿了卷畫軸過來,往石壁上一掛,整個畫卷就打開來。 我不知道它在搞什么鬼,以為看到的會是一副古畫,誰知畫一打開,竟然就像打開了一道門,而且從門里看出去,正是一小片泛著波光的湖水,我清楚地記得,那正是那天郁廷均帶我走下鎮(zhèn)魂山來告訴我他就住在那里的那片湖。 我瞪著這么神奇的畫面,如果不是那湖水正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我以為這就是一副畫。 “不用那副表情啦,你們這些普通人類都已經搗鼓出來無線電腦電視什么的,修仙界,難道就不會有點寶貝?!北诨⒄f著倒趴在石壁上,也看著那畫。 月亮很明很亮,月光下,那個小湖兩岸對立地站著兩個人影。 近岸上,一身白衫,雙手負在身后,傲然挺立的欣長身影,自然是郁廷均。而對岸那一抹長細身影我也一眼就認出來,真的是惡靈谷的谷主冷清玉! 山里的夜風吹動著她長長的黑發(fā)和衣裙,讓她看起來,身姿是那樣的婀娜。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并親身經歷了她對人殘忍的手段,此時一定會無限贊嘆地來一句:sheislikeahemoonlight! 是的,看上去多么像月光下的天使啊!只可惜她就是個魔鬼。 “廷均……”她輕輕地叫了一聲,雖然相隔遙遠,可是聲音傳到耳朵里,竟然清晰溫婉得就像在耳邊低昵一樣。 她竟然當面也是這么親昵地叫他的名字,我的心里像塞了什么東西一樣的,堵得很厲害。 我看向郁廷均,他沒有應聲,挺直的身影,沉穩(wěn)得像一尊雕塑。 “廷均……”冷清玉再溫柔地低叫了一聲,“你為什么一直不說話,你真的那么恨師姐嗎?” “如果你非得要叫我,就叫我的法名?!庇敉⒕f話了,聲音淡淡的,聽不來任何情緒,“你來陽間做什么?” 冷清玉聽了靜默了一會兒,突然向著湖面飛了過來,郁廷均伸手對她一指,冷冷地說道:“你敢!” 冷清玉身形一頓,就停在了湖面上,身體隨著波光搖曳,月光下她的那張美到不可思議的臉,也清晰起來。 我聽到旁邊的壁虎噢地驚呼了一聲,“奶奶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這個惡女人美過花精靈了都!” “廷均……一路師弟,我只想走近來看看你?!崩淝逵耠m然被郁廷均喝住了身形,可是她一點也不惱,那張美麗的臉上卻滿滿的都是癡迷與熱烈。“一百年沒有看到你了,一路師弟,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你,怕你在禁閉期間里受到欺負。師弟,你一定要忍住,誰敢對你不敬,你不必動手,讓我來!讓師姐來護著你!” “你不在我眼前出現(xiàn),已經是在幫我了?!庇敉⒕f道,“下次你還敢這樣跑來,我不會客氣?!?/br> 他的語氣很冷淡,但是冷清玉顯然全不在意。 “廷均,你原來說過,要在你升仙之前給我找到rou身,助我回陽……我……一直不敢相信那會是真的……但是師兄說,你已經找到了……廷均,你心里還有著師姐的……是嗎?”她興奮得連語氣有些不連貫,仰頭看著郁廷均,眼睛里閃閃發(fā)光。似乎找得到找不到rou身,倒是其次,郁廷均真的幫她找了,那才是真正令她興奮的原因。 找到rou身,助她回陽! 我心里一震,想起了好個青衣道士的故事。原來那個叫李正清的青衣道士,說的話,竟然都是真的,真的有這么回事! 我心里堅信,就算那個青衣道士哪怕所有的話都是真的,他說的我是郁廷均給他師姐物色的rou身,不會是真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看向郁廷均,不知不覺手心里已經冒了汗。 我聽到郁廷均沉聲說道:“他的話,你不必信,但你如果真能轉性為善,我會助你找到rou身,回陽,說過的話,自然算數(shù)。你回吧?!?/br> 說著郁廷均轉身背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