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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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終于打聽到出事那日韓嫣公子容清剛好也去過含章殿,頓時便有些恍然??磥硎櫼粫r的裴昭容,啊不,現(xiàn)在是裴少使了也不是容清公子的對手??! 重入幽篁館,看著小小庭院里熟悉的一草一木,裴嫊心中忽然有些悵然。她不得不承認弘昌帝簡直就像會讀心術一樣,又一次說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縱然裴嬿是她的親妹子,可她愿意替裴嬿頂罪,真正的原因卻是她希望能狠狠地得罪弘昌帝一次,然后被他責罰,最好失了帝心,讓他厭棄自己,那么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離開永安宮,重新過回之前自己不得寵時那種悠哉游哉的小日子,再不用被牽扯進這些后宮的漩渦中,不管再怎么小心提防,卻還是中了別人的冷箭。 如今她終于達成所愿,重新回到這幽篁館,雖然她被囿禁于此,外面還有一隊內(nèi)侍宮人守著不許她隨意外出,也不許其他人來看她。但她卻覺得這樣倒更安心些,不然還不知她要怎么被那些妃嬪們冷嘲熱諷,落井下石,好生搓磨一番呢? 可是心頭那股悵然卻是揮之不去,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橘泉捧了盞茶進來,見她仍是立在窗邊,呆呆的出神,便道:“少使,喝口茶吧。” 裴嫊接過茶盞一看,不由愣了一下,那是她在永安宮時慣喝的桂圓八寶茶,橘泉說桂圓補益心血,又加了紅棗、枸杞并其他幾味食材,最是養(yǎng)心安神,補血益氣,最宜她這種思慮過多,心血不足之人服用??墒侨缃袼褱S落到冷宮的地步,如何還能再喝得起這茶呢?便是橘泉和瑞草又如何能兩個人再一起服侍她呢,按宮規(guī),少使是只得一個宮女服侍的。 橘泉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待她開口便道:“圣上說我和瑞草既蒙少使賜了名,此生便是少使的侍婢,因此仍命我二人侍候少使,便是先前我和瑞草制的那些藥茶花茶,我們要帶過來,也沒人攔阻的。” 裴嫊輕啜了一口,忽然想起她自制的那些花草茶來,當日昭陽殿被查撿,搜出了那月月紅的花汁,后來又被封了宮門,也不知她親手采摘制成的那些花茶最后流落何處。 還有她的那些書,她住在永安宮時,也曾問過弘昌帝,弘昌帝卻以她的病不宜整日讀書,勞神太過為由,不肯還給她,只是每五日命人送一卷書給她,還命橘泉和瑞草看著她,不許她每日讀書超過二個時辰,每次不得超過三刻鐘。 裴嫊苦笑著搖了搖頭,如今倒好,連五日一卷書的福利都沒有了。 裴嫊可以不在意飯桌上她再也見不到那些珍饈美食、雞鴨魚rou,五日方能見一回rou味;可以不介意再無華服可穿,什么蜀綿蘇繡俱都再與她無緣,只著普通綾羅。但卻無法忍受一日沒有書讀,一日不曾讀書,她便覺得自己面目可憎。 才過了五天,她就熬不住了,整個人看上去仿似被抽了魂似的,無精打采,悶悶不樂。 結(jié)果第六日上瑞草偷偷塞給她一本書,裴嫊見到遞到她面前的書時那雙眼睛亮得,瑞草覺得就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都沒她眸子中的光彩耀眼。 裴嫊簡直是欣喜若狂,一邊看一邊問道:“你是從哪里弄到這等寶貝的?” 瑞草笑道:“是橘泉jiejie說看少使這些日子跟丟了魂似的,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著,怕這樣下去少使的身子受不了,便找我來想法子,剛好那些守門的內(nèi)侍中有一個和我舊日同在一處當差,關系極好,我便求他帶了本書偷偷送進來的。” 瑞草這話說的并不嚴密,可惜裴嫊此時早沉浸在書里,完全沒聽到她說了些什么。倒是最后一句話給聽到了耳朵里,“少使可要省著看,那位內(nèi)侍十日方能出宮一次,給少使帶一冊書回來?!?/br> 裴嫊這才抬起頭,“不能請他一次多帶幾本嗎?” “便是人家愿意多帶,可咱們哪有那么多人銀錢去買書呢?這年頭,一本書可不便宜!有的書要花上千錢呢!” 裴嫊想到自己的月錢,真真是應了那句話,“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敝坏妹渴辗侥艿靡槐緯?,橘泉和瑞草仍和在永安宮時一樣不許她一日看書超過兩個時辰。 余下的時間,針線活橘泉說費眼睛,也不許她多做。想要撫琴吧,又無琴可彈,只得練幾筆大字,畫幾幅水墨山水,幸好她的月例雖減了,也無甚上佳的筆墨紙硯,但供她每日習字作畫卻是盡夠了。 這人心都是得隴望蜀,裴嫊現(xiàn)在既有了書看,便在琢磨著怎生再弄一把琴回來。 焦尾琴被她送給了鄭蘊秀,她還沒得及將她那張擱在昭陽殿用了十多年的琴拿回來,就被貶到了這里。 然而這回瑞草卻沒像上回那樣再神奇的從背后遞一張琴出來,“少使,那位內(nèi)侍說了,本來他就不應該往這里面?zhèn)鳀|西的,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可是要掉腦袋的,若是一本書也還罷了,并不顯眼,可若是讓他抱張琴進來,那不是明晃晃的惹人注目嗎?他要被問罪不說,怕是以后連書都遞送不進來了?!?/br> 裴嫊聽了,也只得作罷,實在想彈琴的很了,便學五柳居士,假想一張七弦古琴正擺在她面前,凌空而彈,聊以□,以寄其意。 總的來說,裴嫊覺得自己如今這般的幽禁生活比起之前自己受寵時過的那種日子,也差不了多少。不過是少吃些大魚大rou,少穿些綾羅綢緞,卻仍是有書可讀,亦可習字作畫,雖然少了張琴,但至少不用再跟弘昌帝同居一處,每日過那種膽戰(zhàn)心驚,忐忑不安的日子。 “少使,聽說圣上明日就要去南苑行宮避暑了,據(jù)說這回圣上只帶了德妃和鄭修儀同去呢!” 裴嫊頭也不抬,繼續(xù)寫她的大字,只恩了一聲。 瑞草對這樣平淡的反應可不怎么高興,又道:“聽說這陣子太后娘娘身子不怎么好,圣上本想留太后在宮中靜養(yǎng)的,哪知太后卻說她向來苦夏,定要去南苑行宮避暑。” 裴嫊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太后近日身子不爽,想是因為她和裴嬿都被弘昌帝連貶數(shù)級吧。在這樣的情形下,自然也就不放心諾大一個南清苑里只有弘昌帝和他的舊愛新歡整日相對,必是要跟著過去的,倒是瑞草這丫頭和自己一樣被幽禁在這院子里,怎的消息還如此靈通? “瑞草,這些消息你都是從何聽來的?” “替咱們看守院門的內(nèi)侍們唄,誰讓我人美嘴甜,他們都樂意和我說閑話呢!” 當真只是如此簡單嗎?這個疑問在裴嫊心中一閃而過。 裴嫊不是沒有起過疑心,她已淪落至此,卻仍然每日喝著瑞草為她配制的藥茶,吃著橘泉為她熬的藥粥。幽篁館先前是并沒有小廚房的,如今卻說為免她們與外頭傳遞消息,每日派專人給她們送當日的食材交由守門的內(nèi)侍遞進去,讓她們自炊自飲。那些送來的東西里雖無燕窩魚翅,海參鮑魚,但是橘泉每日端來的飲食中于她心悸之疾有益的桂圓、紅棗、枸杞、白果、山藥之物卻始終不曾斷過。 還有瑞草,不但能幫她弄到書,還經(jīng)常能打探到些宮外最新的消息回來說給她聽。 這些都不是她一個半只腳已踏進冷宮的最末等嬪御理應享受到的待遇。以她八級少使的品位,每月的配給無論如何也不當如此松泛,不曾被克扣一毫,比起之前她身為五品才人時也沒差到哪去。而派來看守她的內(nèi)侍反和她的貼身宮女關系頗好。 這一件件小事,細細想來,都有些不循常理。可這些不合情理之事后面又到底藏著些什么?裴嫊卻不敢再往深里去想了。也不知怎么的,每次一想到此處,她心中便心浮氣躁,再也靜不下心來繼續(xù)往下想,只想拿本書來看。 半個月后,瑞草又打聽到了一則最新消息,弘昌帝已經(jīng)從南清苑起駕回宮了,說是因為有緊急政務,不得不先回來處理國事,卻特許德妃和鄭修儀在避暑行宮呆到七月底再回來。太后倒是跟著一起回來了。 裴嫊聽了,卻想起一事,似乎近些年來弘昌帝越來越勤于政事了,記得他初即位時,對國事并不怎么上心,整日不是去平康坊廝混,便是和一幫子美男子宴飲玩樂,通宵達旦。國事皆由宰相和幾大門閥世家做主,好不逍遙快活。 可是大約從自己進宮那會子起,弘昌帝留在含章殿批奏折的時候漸漸地多了起來。這回寧愿舍棄陪著心上人消暑的清閑愜意,也要回京處理國事,如果弘昌帝當真轉(zhuǎn)了性子,要做個有為的君主的話,說不得以后朝中的局勢會起些什么變化。 裴嫊又想到這回弘昌帝再沒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帶了鄭修儀去南清苑避暑,難怪自己這個擋箭牌被棄如敝屣,想來是弘昌帝是終于打算要正大光明的寵愛他心愛的女人了。這是不是從另一個方面說明弘昌帝如今在朝堂甚至在后宮都有了一定的掌控力,這才有這份自信能護著自己心愛的女人。 對于鄭蘊秀終于能得到弘昌帝明面的寵愛,裴嫊心中頗有一種物歸原主的感覺,對弘昌帝過河拆橋,利用完了她就把她丟在一旁也沒多大感覺,只是盼著鄭蘊秀還能多少記得她們之間的情份,看顧她一二。 裴嫊心中忽生出一個念想來,說不得她被幽禁于此,卻仍能得到各種照應,便是鄭蘊秀暗中命人寬待于她。而十月時發(fā)生的一件事更是讓裴嫊相信自己的這個猜測。 ☆、第67章 紅袖添香呵御筆 十月時,發(fā)生了一件事,讓裴嫊整整一個月都心花怒放,因為她終于得回了她放在昭陽殿的那張琴。連同那張琴一道被送來的還有她其余的一些衣物,昔年太后和裴嬿送給她的那些裘衣披風竟然大都在里面,并沒有被收沒了去。 眼見冬天就要到了,得了這些保暖的衣服裴嫊固然開心,但是見到那張琴更是歡喜無限,便越發(fā)認定了這定是鄭蘊秀幫她在弘昌帝跟前說了些好話,不然,還有誰會懂得定要把那張琴也給她送來呢? 自那以后,幽篁館便時常傳來叮叮咚咚的琴聲,其音韻之妙時常引得不少鳥雀聚集其間,或立于館墻之上,或盤旋于上空。 可惜到了十一月,琴聲便日漸稀少起來,因為天氣越來越冷了,僅靠裴嫊月例應得的那點子木炭,簡直完全不夠她使費,她便是整日縮在被子里,也還是凍得夠戧。 倒是瑞草給她出了個主意,“少使,我聽那些守門的內(nèi)侍說,似乎這兩日隱約見到圣上從這附近走過,圣上以前最愛聽少使彈琴,少使何不在琴聲中露出些許凄涼之意,興許圣上一個心軟,別說不讓少使受凍,便是重親召少使出去伴駕也說不定?!?/br> 裴嫊有些驚異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這丫頭對她哪來的這份自信,弘昌帝最愛聽的是鄭蘊秀的琴音,可不是她的。更何況,搖尾乞憐這種事,她雖不是做不出來,可是要她對著一個男人去搖尾乞憐,她實在是做不到??! 可若是不想想法子,她又該如何過冬呢?今年可比不得弘昌四年的那個冬天,那時候有太后、裴婧、裴嬿相幫,給自己送了不少的白炭,這才熬了過來,可是今年還有誰會在乎自己受不受凍呢? 太后是不會管一枚棄子的死活的,裴嬿被貶為了美人又失了寵愛,而裴婧只怕也是如履薄冰,僅能自保。如今唯一能幫到她的人也就只有鄭蘊秀了。 而鄭修儀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命人送來了三百斤白炭,守門的內(nèi)侍聽說是鄭修儀命人送來的,便將東西留下,扣了一天后,終于還是給裴嫊她們送了進去,還特地點明這是鄭修儀所送。 裴嫊看著那幾筐白炭,心中感慨道:“果然當年救了鄭蘊秀是她入宮后做的最正確的事了,若非當日的積善,哪里能有今日的余慶。這也是鄭蘊秀為人良善,明知當日自己是市恩,卻仍愿意雪中送炭,以報當日之情。” 只是此時的裴嫊并沒有想到,還不等這三百斤白炭用個幾日,她就出了幽篁館。 原來時值年末,弘昌帝為示恩德,下旨放出去一批宮女,又因?qū)毩忠韵碌臀粙逵鶆e居于掖庭,稀得進幸。便命后宮十八位寶林、選侍、少使每六人一組,三日一輪,在永安宮端茶倒水,侍奉巾櫛,做些貼身宮女做的活兒。 各低位的寶林、選侍、少使們得了這個消息無不歡欣雀躍,只覺得這簡直是天賜良機。比起以前幾個月都未必能見天子一面,如今卻能近身侍候,若是得了圣上的意,說不得還能承恩侍寢,能有個出頭之日。 只有裴嫊一臉的不樂意,滿心的不情不愿還有些害怕,因為她的名字居然也排在那張三日一輪侍奉天子起居的表上,而且還是第一輪。誰讓她是品級最低的少使,弘昌帝抓人當差也是從最低級的來。 裴嫊當差的頭三日,無比輕省,她甚至都沒有見到弘昌帝一面。和她同值的那五人爭著搶著做那些能近距離接觸到圣上的活兒,什么端茶遞水,遞送巾帕,侍候筆墨等。裴嫊樂得看她們把那些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活兒搶走,最后留給她的便是整理弘昌帝私人藏書樓的活兒。 裴嫊這才知道弘昌帝居然是一個如此愛書之人,至少也是個喜歡藏書之人。他在永安宮另建有一個藏書樓,名為珠璣閣,上下三層,里面擺得滿滿當當?shù)娜际菚?/br> 裴嫊每日需要干的活兒就是拿著拂塵掃掃書上的灰,將弘昌帝命人來取的書找出來交給內(nèi)侍,再將還回來的書按著類別放回原處。 起先裴嫊還擔心弘昌帝會不會到這珠璣閣來選書讀書,后來見他只是派人來替他取書還書,方才放下一半的心。只覺這個差事除了要早起外,真真是再好不過,既不用見到他,又可以飽覽詩書,而且這里還極為暖和。 因為要備著弘昌帝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過來這里,所以每一層樓里的炭火都燒的旺旺的,倒是便宜了裴嫊。她一忙完了應做的活兒,便捧著一本書在里面讀得津津有味,很是自得其樂。 等到第三天傍晚要離開珠璣閣時,裴嫊很是戀戀不舍,覺得只要弘昌帝不會到這珠璣閣來,她便是一輩子在這里整理藏書那也是使得的。 七天后,裴嫊美夢成真。弘昌帝又下了一道口諭,從這十八位低級嬪御中只選了六位命她們搬入永安宮,每日侍奉弘昌帝起居。 因著對那些在掖庭悶了許久終于能在弘昌帝面前露個臉的嬪御們來說,能到圣上身邊近身侍候?qū)嵲谑且粋€再好不過的機會,人人都削尖了腦袋想要在弘昌帝面前引得他多看兩眼。 大約是這媚眼拋得有些多了,讓皇帝大人有些吃不消,等三輪一過,弘昌帝直接把那些喜歡眨眼睛,捏著嗓子說話,有事沒事在他眼前晃的寶林、選侍們統(tǒng)統(tǒng)重又打回掖庭。說她們只知狐媚惑主,而不是勤謹事君,命她們好生閉門思過,只撿了幾個瞧著老實的留下,裴嫊自然是身居其中。 這六名得以留在永安宮的內(nèi)人都是八品的少使,每人可帶著自己的貼身宮女住在永安宮寧和殿側(cè)殿的廡房里。 裴嫊仍是在珠璣閣當值,可惜還沒等她好生逍遙幾日,她便被調(diào)到書房侍候。 原來那日午后,她拂拭整理好了藏書,便拿了一冊《北窗瑣記》坐在火盆邊讀了起來,案上還放著瑞草給她泡的桂圓八寶茶,好不愜意舒服。 直到她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正在俯視著她,她慌忙抬頭看時,就看見弘昌帝正一臉怒容的瞪著她。 “少使真是好生悠閑自在啊,享用著朕的炭火,朕的藏書,這般的舒服暢意,難怪看得入了迷,連朕進來這許多時候還端坐不動,莫非在等著朕跟你問安不成?” 裴嫊自被貶居幽篁館后,這半年來還是第一次見弘昌帝,見他和上一次在含章殿時一樣的怒容滿面,心里又是害怕又是不知所措,忙要站起來跪下請罪,慌亂之間,手中的那本《北窗瑣記》一個不小心就滑到了炭盆里。 裴嫊慌忙要伸手去把那本書從炭盆里拾出來,卻不妨一股大力涌來,被弘昌帝推在手臂上一跤坐倒在地。 空氣里傳來一股紙張燃燒的糊味,弘昌帝看著火盆中的青煙,冷冷道:“這本《北窗瑣記》除了文淵閣皇家書庫所藏,便只朕這珠璣閣里還有這么一本,如今卻被少使干脆利落的丟到火里化為灰燼,不知少使要如何賠朕。” 一聽弘昌帝說這本書如此罕有,裴嫊已在心中懊悔不已,再一聽如今這世上已再無第二本,要她上哪里去給弘昌帝賠一本出來? 裴嫊想了半天,只得道,“還請圣上寬恕妾無心之過,若蒙圣上允可,不知能否將文淵閣所藏此書借妾十日,妾依其本,另行抄錄一本還給圣上,還求圣上恩準?” 卻聽弘昌帝嘲諷道:“怎么,燒了朕的孤本不夠,還想將另一本也給朕燒了嗎?明日起,你不用再來這里當差了?!?/br> 還不等裴嫊心下稍寬,又聽他道:“以后你就在含章殿的小書房侍候朕筆墨,好生勞動勞動筋骨吧?!?/br> 弘昌帝說完拂袖而去,留下裴嫊癱倒在地上,欲哭無淚。兜了一個圈子,她最后還是得在弘昌帝眼皮子底下討生活,還有比這更悲催的嗎? 唯一的安慰是弘昌帝每日午后才會在小書房呆著處理政事,早上上朝的時候便不用裴嫊伺候,若不是每日還能有個半日的緩沖,裴嫊真不知道整整一天和弘昌帝相處下來,她會不會崩潰掉。 她才侍候了一下午弘昌帝的筆墨,就已經(jīng)被他折騰的只剩半條命了。 不是說讓她來侍候筆墨嗎,那為什么端茶遞水這些活兒也要她來做?一忽兒命她去煮茶,一忽兒令她去焚香,再一忽兒又令她取個熱帕子來要擦手。另一個劉少使純粹就是個擺設,但凡有什么活兒,弘昌帝一定是命她去做。 弘昌帝批了兩個時辰的奏折,她也就磨了兩個時辰的墨,磨得她胳膊酸的都舉不起來,讓橘泉給她按揉了一個晚上才好過些。幸好晚上弘昌帝沒再繼續(xù)呆在書房以折磨她為樂,去南熏殿見他的心上人了。 第二天弘昌帝沒再讓她磨墨,除了煮茶添香,卻給她派了另一個讓她有些尷尬的活兒——呵筆。 裴嫊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這書房里也是暖意融融,怎么擱在這房內(nèi)的毛筆還會凍得那般結(jié)實,弘昌帝又不許她拿到火盆邊上去烤,說是前車之鑒,她可別再把這御筆給一個不小心丟火里燒了,只許她把筆放在唇邊,一下一下的呵氣,來化開這凍住的毛筆。 裴嫊沒呵兩下,臉就紅得跟紅蘋果一般,她偷眼去瞧弘昌帝,見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正專心致志地看著一份攤在案上的奏折,才覺得不那么尷尬難過,稍側(cè)過身子,盡量不發(fā)出一點聲音的繼續(xù)——呵毛筆。 這天晚上,橘泉給她按揉的部位從胳膊換到了臉上。這兩天的勞其體膚下來,裴嫊深刻懷疑弘昌帝是恨上她了,或者說是對裴家積怨已久,忍不住要把她拎出來好生折辱一番,先降降心頭的火氣。 第三天,在裴嫊已經(jīng)做好迎接更兇殘更匪夷所思的折磨的時候,弘昌帝居然只是丟給她一本書,然后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個小書案。 裴嫊一看封面上寫著《北窗瑣記》四個大字,就明白弘昌帝這是要她抄書好賠給自己,趕緊謝了恩坐到一邊抄書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又抽了,回評時小菊花又在不停的轉(zhuǎn)啊轉(zhuǎn),感謝盡管大抽依然看文留爪收藏的親們,乃們都是真愛啊,熊抱 ☆、第68章 北麓行苑游春行 裴嫊這一抄書就抄入了迷,那天她才不過看了數(shù)十頁就被弘昌帝嚇得把書給丟到火盆里燒成了灰燼。此時再捧著這本書在手,一邊抄寫,一邊又看了進去。 弘昌帝批完了兩個時辰的奏折,起身舒展了一□子,見她還趴在那里用功地抄寫。皺眉道:“朕要去用膳了,裴少使還是明日再來抄書吧。” 裴嫊是那種拿起書就放不下來的書癡,聞言央求道:“還求圣上許妾將這書帶回寢室去抄,這樣也好早日抄完還給圣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