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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鳳鳴九霄:師叔在線閱讀 - 第46節(jié)

第46節(jié)

    唐知秋抿唇不語。

    “你大概也很不喜歡我,我自己是有數(shù)的。我向來潑辣任性,過去玄秀一直讓著我,但在你這件事上從不肯讓步。若不是后來她險(xiǎn)些失手殺了我,也不會下決心跟你分開……”一連說了一長串話,她有些粗喘,停頓了一瞬才又接著道:“其實(shí)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她,只是不肯承認(rèn)而已……”

    唐知秋仍舊只是沉默。

    玄月忽然問:“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他這才開了口:“還不錯(cuò),成過親,喪了偶,做了掌門,也做走狗,日子一樣過?!?/br>
    玄月笑了:“我終于理解我徒弟的心情了?!?/br>
    “哦?什么?”

    “你不是好人,我為什么要這么喜歡你……”

    “……”

    “越是喜歡,越是憎恨,越是在乎,越是放不下……”她睜大眼睛瞪著屋頂,眼里的光芒有些渙散:“真好,我可以解脫了……”

    “沒這么容易的?!碧浦飮@氣,語氣里終于有了遺憾和無力的情緒:“這毒在最后還會讓人全身潰爛,飽受痛苦,你的折磨還沒開始。”

    玄月的眉頭立時(shí)皺了起來,她可以對生死豁達(dá),卻無法承受自己變成那般不堪入目的模樣,尤其還是在他面前。

    “那就幫幫我……”她看著他的眼睛,深棕色的瞳仁,曾是她最著迷的色彩?!白屛易叩皿w面些?!?/br>
    唐知秋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俯下頭貼到她耳邊:“對不住,救不了你,若有來世,我一定喜歡你,只跟你在一起。”

    玄月“呸”了一聲,有氣無力,話里卻帶著笑:“男人說什么來世的承諾都是騙人的,圖自己心里安穩(wěn)罷了,我不稀罕!”她伸手撫住他的臉,臉色忽然認(rèn)真起來:“替我跟玄秀說一句,對不起……”

    唐知秋的手指輕輕捏住她的咽喉:“你說的和我說的,我都記住了?!?/br>
    玄月眨了眨眼,一直微笑著,直到撫著他臉的手垂下去,也沒有變過……

    作者有話要說:(>_<)

    整個(gè)周末都在值班,所以沒能更,抱歉

    ps:jf送了,但晉江貌似吞回復(fù),有的評沒回復(fù)成功(>_<)

    57第五十七章

    “真是羽術(shù)做的?”

    再沒幾里就要到唐門別館了,玄秀急勒住馬,看向瓏宿。

    “沒錯(cuò),騙您我又沒有好處。”瓏宿急匆匆地催她:“玄掌門請快些吧,我們掌門似乎沒什么把握。”

    玄秀眼里閃過驚懼,重重地拍了一下馬背,沖了出去。

    不久前她收到錦華的飛鴿傳書,要她一起去營救天印。她出發(fā)前發(fā)現(xiàn)信已被拆閱過,還只是揣測,緊接著就得知自己珍藏的藥被偷了。

    能攔截她信件,接近她房間的人只有谷羽術(shù)。她以前一直很器重這個(gè)徒弟,但這段時(shí)間已漸漸發(fā)覺她的異常,加上之前在聽風(fēng)閣時(shí)又聽尹聽風(fēng)提點(diǎn)過幾句,很難叫人不心生懷疑。

    玄秀去了約定的地點(diǎn)卻沒見到天印,心中已料到幾分。她一路打聽著谷羽術(shù)的下落,本已有了眉目,谷羽術(shù)卻像刻意躲避她一般,她撲了個(gè)空,忙折回原路再找,便遇上了瓏宿。

    路上聽說了谷羽術(shù)的所作所為,她很震驚,實(shí)在很難想象自己一手教導(dǎo)出來的徒弟會這般心狠手辣。但瓏宿所言有理有據(jù),時(shí)間也吻合,讓她不得不相信。

    現(xiàn)在她唯有祈求上天能寬容些,別奪走她唯一的親人……

    時(shí)間已過去太久,天印已經(jīng)換過藥,又在院中盤桓了幾圈,仍不見有動靜。他走到門口詢問過幾次,始終沒有得到回應(yīng),終于忍不住一掌拍開了門。

    “如何了?”

    唐知秋從榻邊起身,脫了外裳蓋在玄月頭上,轉(zhuǎn)身朝門口走:“我會厚葬她的。”

    天印伸手?jǐn)r住他,眼里全是震驚。

    “我只是幫她解脫而已?!碧浦镲@然已經(jīng)猜到他在想什么:“跟你我沒必要說假話,我真救不了她,但也不能看著她受苦?!?/br>
    天印看了他許久,沉著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玄月終歸是他師姐,如果唐知秋真的下了狠手,他定要討個(gè)說法。但他也相信唐知秋犯不著置她于死地,且不說玄月對他一往情深,就算有什么虧欠他的,唐知秋還不至于錙銖必較到這種地步。

    他走到榻邊,將唐知秋的衣裳丟開:“她是天殊派的人,由你處理后事會落人話柄,我?guī)?。?/br>
    他背起玄月要出門,經(jīng)過唐知秋身邊時(shí),只聽見他微乎其微的一聲嘆息:“希望你別再變回十年前的模樣?!?/br>
    天印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話,徑自出了門。

    日頭隱入了云層,沉悶異常,大概是要落雨了。

    天印走出別館大門時(shí)偏頭看了一眼玄月,她很安詳,唇邊甚至帶著笑。

    “對不住,師姐,沒能救你……”他輕輕將她往上托了托,朝市集方向走去。

    剛走出沒多遠(yuǎn),有急促的馬蹄聲踏著青石板街噠噠而來,天印抬頭,很遠(yuǎn)就能看到馬背上一襲藍(lán)衫的人影,是靳凜。他本還想去找他,他倒自己來了。

    “玄月師叔!”靳凜急勒住馬,翻身下來,幾步跑到他跟前:“唐??!你把我?guī)熓逶趺戳?!?/br>
    天印微斂下眼。

    靳凜不等他答話,伸手去接玄月,碰到她時(shí)才發(fā)覺不對。

    “這……玄月師叔她……”

    “她死了。”

    靳凜雙眼圓睜,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不可能……”他扶著玄月平躺在地上,喚了她兩聲,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才終于相信:“你……玄月師叔與你無冤無仇,你竟連她也不放過!”

    天印抬眼看他:“清醒點(diǎn),她是中毒死的,我沒事殺她做什么?”

    “不是你還有誰!她的喉間有明顯的傷痕,怎么會是中毒!”

    天印皺眉,尚未來得及分辯,身后又傳來了馬蹄聲。他轉(zhuǎn)頭看去,來人大概是怕顛簸,略微抬高了身子,人幾乎沒有沾到馬背,那一身紅艷的嫁衣便肆意地隨風(fēng)張揚(yáng)開來,臉色卻蒼白如雪,每接近一分,就讓他怔愕一分。

    她在幾丈之外停住,目光落在跪著的靳凜身上,又緩緩移到平躺著的玄月身上。

    有一瞬,她覺得時(shí)間是靜止的。當(dāng)初在天殊派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人,那個(gè)差點(diǎn)被她認(rèn)作母親的人,就躺在下方,毫無生氣。她無法相信,一個(gè)如此鮮活的人,有一日會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她面前。

    靳凜強(qiáng)忍著眼淚看向她:“千青,玄月師叔已經(jīng)……”

    初銜白似乎被這一聲驚醒了,幾乎是從馬上翻滾了下來。天印下意識地接近了一步,卻沒有伸手去接,因?yàn)樗呀?jīng)站直身子,目光掃到了他的身上。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如今,天印從未見過她露出這種眼神,似乎沒有任何情緒,又似乎帶著任何一種情緒。

    “青青……”

    “這么難嗎?”初銜白像是在說夢話,一步步走過來,右手無力地拖著劍,甚至讓人覺得她單薄的身子隨時(shí)會一頭栽倒下去:“不害別人……真的這么難嗎?”

    “你誤會了?!碧煊∮行┐鞌。骸笆枪扔鹦g(shù)給師姐下了毒,我?guī)齺磉@里是想救她……”

    “救她?”初銜白笑得有些虛無縹緲:“這種事怎么會發(fā)生在你身上?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本來就是個(gè)騙子?!?/br>
    “……”天印生平第一次感到無措,甚至可以稱之為不安。他給自己織了個(gè)死局,天意在最關(guān)鍵的一刻捅了他一刀,他已百口莫辯。

    初銜白已經(jīng)走到他跟前,彼此相距不過幾步,卻像隔了幾個(gè)塵世。手里的劍似從瀕死煥發(fā)了生機(jī),一點(diǎn)點(diǎn)揚(yáng)起,指向他。

    “是我錯(cuò)了,不該留著你,是我害了師父?!?/br>
    “不是……”

    “我”字還含在喉間,已經(jīng)戛然而止。天印詫異地看著她,緩緩低頭,看著沒入胸口的霜絕。

    冰涼刺骨,寒徹四肢百骸。等這感受侵入心頭,劇痛才開始蔓延。

    初銜白再近一步,長劍又送入幾分,彼此甚至都能聽見劍鋒沒入皮rou的輕哧聲。她凝視著他的雙眼,從他沉黑的眸子里看著自己的蒼白面孔,情緒漸漸褪去,只余木然。然后陡然抽手,劍身撤出,鮮血飛濺。

    天印捂著胸口,甚至連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便頹然倒地。

    初銜白手里的劍也跟著摔落到了地上,她癱坐在地,視線掃過他鮮血漫溢的胸口,人似行尸,心如死灰。

    “千青……”靳凜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忽然發(fā)難,一個(gè)接一個(gè)的震驚讓他愣在原地。可等他看清初銜白的臉,越發(fā)怔忪了。

    她居然在流淚。

    “真奇怪……”初銜白盯著天印的眼睛喃喃:“你殺了我,我沒哭;你殺了師父,我也沒哭;我殺了你,反倒哭了……”她伸手捏著他的下顎:“難嗎?不害身邊的人真的這么難嗎?是不是殺了你,一切就結(jié)束了?”

    天印用力扯住她嫁衣的袖口,說不出完整的字來。

    初銜白伸手抱起他,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膝間,親昵的像是回到了從前:“好了,師叔,一切都結(jié)束了……”

    鮮血沾污了她的嫁衣,她卻一無所覺。周遭幻滅,愛恨消弭。他害了那么多人,現(xiàn)在被她解決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點(diǎn)滴雨珠落了下來,她擁著他,不言不動,似已風(fēng)化成石,像正在跟他一起流失著生命。

    視野里的色彩消失了,白茫茫的一層霧。她幾乎忘了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忘了發(fā)生過什么,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抹紫色撲入眼簾,她指尖一動,被人一把推開,懷中頓空。

    她看見瓏宿驚慌失措地背著他朝別館方向跑去,一路呼喚著幫手,這一幕像是在做夢,分不清虛實(shí)真假。

    耳旁響起了哭聲,遙遠(yuǎn)地像是來自天邊。她轉(zhuǎn)頭看過去,好半天眼神才有了著落點(diǎn)。玄秀摟著她的師父滿面淚水,身子都在哆嗦。

    “果然是那毒……是我害了你……你終究還是死在了我手上……”

    靳凜本還忍著悲傷寬慰她,聞言不禁詫異:“玄秀掌門,我?guī)熓逭娴氖且驗(yàn)橹卸舅赖???/br>
    玄秀根本沒聽見他的問話,忽然苦笑起來,自言自語的喃喃:“是我瞎了眼,仗著羽術(shù)聰明便一直縱容她,才害了你……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都是我……”

    “谷羽術(shù)?”初銜白的意識終于有些恢復(fù)清明:“你說是谷羽術(shù)做的?”

    瓏宿已帶著人沖了過來,老遠(yuǎn)就指著初銜白喊:“掌門有令,抓住初銜白,替少主報(bào)仇!”

    霜絕上還沾著血漬,證據(jù)確鑿。

    初銜白沒有動,她居然笑了,甚為荒唐的笑容。

    “騙子……如今再沒有人會信你,活該……”她自言自語著,拄著霜絕站起來,手上身上全是血,大紅的嫁衣上暗紅大片大片地斑駁交替。

    靳凜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切真的是谷羽術(shù)所為,見千青神思恍惚,大有自暴自棄之態(tài),連忙上前阻擋。

    “千青,快走!”

    “走什么,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br>
    瓏宿對靳凜也滿心是火,朝身后揮了下手道:“這也是個(gè)壞事的,一并殺了!”

    靳凜早已心生愧疚,被他一罵,更是慚愧。當(dāng)初玄月說他留著谷羽術(shù)一定會后悔,不想竟是一語成讖?,F(xiàn)在能補(bǔ)救的,只有救走初銜白了。

    然而千青并不用他相助,已經(jīng)自己翻身上了馬。

    “千青,你要去哪兒?”

    “去取谷羽術(shù)的命。

    58第五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