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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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書閣里遍地尸體。 她將入口掩好,四下看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天印蹤跡,連忙走到門口,折華正帶著人過來,見到她很欣喜:“青青,原來你在這里,沒事吧?” “沒事,我娘呢?”初銜白腳步不停,一路走出門外,混戰(zhàn)已退出院外。 “夫人受了點輕傷,但并無大礙?!?/br> 她松了口氣,轉(zhuǎn)頭去找天印,仍不見他蹤跡。 “天……”那個名字在喉間滾了滾,終究沒有說出口。折華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語氣有些心疼:“你怎么了?穿的這般單薄?!?/br> 她的視線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不言不語。 折英快步從院外走來,一見初銜白就長舒了口氣:“公子原來在這里,剛才看到那個白衣人,我還以為是你被包圍了呢?!?/br> “他怎樣了?” 折英搖搖頭:“我沒看清,他速度太快了,那群人被引出莊外去了,不過段飛卿就在外面,還不知會發(fā)生何事?!?/br> 初銜白攏了攏衣裳,情緒盡斂,伸手搭住折華的手臂,輕哼一聲:“那就隨他去,死了更好?!?/br>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也忙得要shi,才碼完更上來,來不及回復(fù)留言,也來不及抓蟲了,不過積分都送了哈=3= 52第五十二章 天印一路被追殺至莊外,已是精疲力竭,卻見前方還杵著烏壓壓的一群武林人士,心中頓感不妙。他現(xiàn)在的情形,能拖住后面的追兵就不錯了,前方的人若再出手,屆時前后夾擊,就真的沒機會活命了。 然而奇怪的是,那群人并沒有加入的意思,后面的人雖然呼喊了半天,他們也只是觀望著,并沒有動作。 天印倏然停下腳步,望向人群中央,終于找到了原因。 段飛卿打馬而出,背著長劍的身影挺拔孤峭,他什么都沒說,只揮了一下手,身邊黑影攢動,很快就將天印圍入圈子,后面緊追而至的武林人士們都停了步子,發(fā)現(xiàn)那群黑影都是青云派的人后,面面相覷。 “到此為止吧各位,如今不是內(nèi)訌的時候。” “內(nèi)訌?”塵虛道長拂塵一抖,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捂著胸口喘了口氣才有力氣接著道:“盟主您怎么說出這種話來?難不成您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縱容那個魔頭嗎?” 段飛卿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冷靜:“道長為武林除害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方法未免太過極端。初銜白身負血債不假,用圍剿的方式卻實在為人不齒。各位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趁夜偷襲、以多欺少,這種行徑若是傳出去,只會叫世人看笑話吧?!?/br> 眾人懾于盟主之威,即使有人不滿也不敢多嘴。塵虛道長老臉通紅,憋了半晌終是沒能反駁,只好避重就輕:“那盟主何來‘內(nèi)訌’一說???” 段飛卿抬手朝西邊遙遙一指:“因為中原武林此時不該將矛頭對內(nèi),而該對著蠢蠢欲動的魔教。你們雖然對初銜白不齒,但放眼武林,她是唯一一個曾受衡無招攬的人,光憑這點,她也有存在的價值?!?/br> 塵虛道長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衡無會招攬她,說明他忌憚她,而你們現(xiàn)在殺了她,只會幫他除了一個障礙,這種行為等同引狼入室?!?/br> “……” “而且……”段飛卿指了一下天印:“你們追了半天,都沒認出這不是初銜白么?” “啊?!??!”塵虛道長踮起腳尖朝包圍圈里仔細一看,差點厥過去?!斑@這這這……咳咳咳……其實我早發(fā)覺不對了,只是一直沒說而已!” 旁邊的人立即投來鄙視的一瞥:“道長,剛才明明是你追得最急最歡來著……” “……” 段飛卿拍馬朝包圍中心而去,青云派的人立即讓出道路。他在天印面前停下,居高臨下地看過來:“我知道你能活著出來,或早或晚而已,不然就枉費我等在這里了?!?/br> 天印拄劍站著,蒼白的臉上笑意不減:“原來盟主現(xiàn)身竟是為了我么?我還以為你是來救初銜白的?!?/br> 段飛卿朝初家山莊望了一眼:“她當(dāng)初差點因我而死,如今債已還清,以后兩不相欠。至于你,”他勒馬轉(zhuǎn)頭,緩緩離去:“一個月后你若還活著,就到青峰崖找我,我給你留條后路。” 天印對著他的背影哈哈大笑:“青云派與唐門歷來是宿仇,我祖父殺了你祖父,你父親殺了我父親……這么多仇怨積壓在一起,你居然要給我留后路?” 段飛卿頭也不回地朝前走:“留著你自然是有用的,不過那還要看你有沒有命來拿了。^//^” 青云派的人毫不拖泥帶水,立即隨他離去,天印立即就失去了防護。 塵虛道長最先反應(yīng)過來,精神大振:“盟主的意思我懂了,初銜白暫留一命,天印就不用忌諱了,大家除了這個偽君子!” 眾人恍然驚醒,陣勢擺開,又沖了過來,天印回身斬殺了幾人,身上難免又添了彩。 旁邊的大樹上,尹聽風(fēng)懸著雙腿坐著,邊嗑瓜子邊催身邊的楚泓:“記詳細點兒,今年武林大會的看點全在這兒了,回去好好整理整理,這次的武林譜絕對有賣點?!?/br> 楚泓下筆如飛,臉上沾了墨漬也渾然不覺,忽然停下來問:“公子,你看半天了,救不救人?。俊?/br> 尹聽風(fēng)“嘁”了一聲:“為什么要救?他這種混賬死了才好,到時候我就大搖大擺把初銜白娶回家,讓他到陰曹地府后悔去吧!” 楚泓悄悄咽了咽口水,心想你娶初銜白時能不能不要把那個丑八怪帶回閣里,他瘆的慌…… 尹聽風(fēng)又優(yōu)哉游哉地又嗑起瓜子,忽然眼神凝住,老遠的,他望見初家山莊的屋頂上站著一個人,白衣當(dāng)風(fēng),裹在瘦削的身子上,叫人擔(dān)心她會隨時摔倒下去。 “哎呀,我未來娘子來了?!币狅L(fēng)扶著樹干站起來,遙遙朝她揮手:“哎,娘子,你來看為夫了嗎?” 初銜白朝他看了過來,臉上露出笑容。 下方頓時傳來怒吼:“聽風(fēng)閣主居然在這里袖手旁觀!這算什么?” 楚泓埋怨地看了一眼自家公子。 尹聽風(fēng)無所謂地攤攤手,又坐回去,瞅著初銜白繼續(xù)嗑瓜子,這次沒一會兒又停了。 “咦,阿泓,你看那兒是不是有人啊,還是我看錯了?” 楚泓停下筆,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對著他們的樹上倚著一個人,枝葉茂盛,只露出他一角紫色衣擺。他擔(dān)心看錯,還揉了揉眼,又在臉上添了幾道墨漬。 “沒錯啊公子,應(yīng)當(dāng)是唐門的人?!?/br> “哦……”尹聽風(fēng)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醒悟般一掌拍在他后腦勺上:“那還不快撤,唐門的混蛋肯定又要下毒了啊啊啊??!” 楚泓忙不迭收起東西躍下樹去,偶然間已經(jīng)瞥見樹上的人露出臉來,這張漂亮的臉?biāo)娺^一次,貌似他一直叫天印“少主”來著。 “走!”四周黃煙彌漫,尹聽風(fēng)果斷扯起楚泓的衣領(lǐng)躲遠。 樹上的瓏宿趁著眾人七倒八歪之際,甩出繩索縛住天印,將他向上拉起。天印身上又挨了兩劍,已經(jīng)無力廝殺,被吊起來時,頹唐的像是風(fēng)中殘絮。他勉強偏過頭望向初家山莊,閉眼之前,視野里只有那身白衣…… “青青,你怎么到這兒來了?”折華飛身上了屋頂,見到初銜白在,松了口氣:“快下去吧,我聽說段盟主放話保了你的命,我們現(xiàn)在沒事了?!?/br> 初銜白的視線落在遠處,并沒有看他,忽然道:“折華,我記得你說過要把我們的事定了,還算數(shù)么?” 折華一愣,幾步走過來:“當(dāng)然記得,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剛好我娘清醒了,改日我便公布我是女子的身份,我們便把日子定了?!?/br> 折華喜不自勝,自身后環(huán)住她,心滿意足地嘆息:“我總算等到這一天了?!?/br> 初銜白輕輕拍著他的手背,勾著嘴角低聲附和:“誰說不是呢……” 天印被瓏宿背著一路疾奔,他陷在沉沉的夢里。 十里長夜,伸手不見五指,是唐門訓(xùn)練他的地獄么?啊,不是,前方有光亮。 順著指引走過去,忽然聽到有人叫他。他疑惑地站定腳步,轉(zhuǎn)頭去看,有個女子一路朝他奔跑過來,身上一襲藍衫,頭發(fā)隨意地綁在腦后,剛靠近就一頭撲進他懷里:“師叔,你這是要去哪兒呢?” “你是……”他有些迷茫,那張臉很熟悉,他卻叫不出她的名字。 “我是千青啊,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居然把我忘了啊?!?/br> “千青……”他心里涌出欣喜,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臉,那張臉的神情卻變了,邪邪的笑著:“千青?師叔,千青已經(jīng)被你殺了?!?/br> “……” “太晚了,就算你死,我也不會原諒你!” 她轉(zhuǎn)身就走,天印想去追,卻提不動腳步。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遍地鮮血,他早已癱坐在地,腳筋不知何時已被挑斷,喉嚨想呼喊,卻疼得厲害,手摸到鎖骨,琵琶骨也斷了…… 報應(yīng)到了么? “少主!少主!你清醒點!” 似乎有人在叫他,他想睜開眼睛,卻沒力氣。 “天印!快醒醒??!算了,你讓開點,我來!” 身上一緊,有人提起了他的衣領(lǐng),緊接著一陣涼水當(dāng)頭淋下。天印皺緊眉頭,身體輕輕抽搐了一下,終于睜開了眼睛。 “天印!能認出我是誰嗎?” 四周樹木環(huán)繞,頭頂一方天空秋陽高照,應(yīng)當(dāng)是在樹林里。女子身上的馨香縈繞在鼻尖,他看著那張臉扯了扯嘴角:“金花……” 錦華幾乎下意識地就想反駁說自己叫“錦華”,但終究住了口。不是覺得不合時宜,而是那個名字她已經(jīng)不配擁有了。 她丟開水壺,將天印擁在懷里,拍拍他的臉:“振作些,我傳信給玄秀了,她應(yīng)該就快到了?!?/br> 天印望著頭頂藍天苦笑:“難為你還肯為我奔波?!?/br>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沒心沒肺么?”她托著他的頭枕在自己雙膝上:“怎么樣?剛才沒吸進毒氣吧?” 天印搖搖頭:“沒什么,暫時還死不了?!?/br> “哼,就知道你這種禍害命長!” 天印笑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指了一下胸口:“我衣襟里有個東西,你應(yīng)該認識,幫我說說它的來歷。” 錦華伸手到他懷里探了探,拿出來一個扁平的方形盒子,表面已經(jīng)被她剛才潑的水弄濕了。抬袖拂去水漬,上面的花紋清晰的顯露出來,她頓時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這是圣教的東西,你怎么會有?” “我從初家山莊拿出來的?!?/br> 錦華皺眉:“初銜白的事我聽玄月說了,你還敢從她手上騙東西?” 天印輕輕喘了口氣:“我看到那花紋就認出這是魔教的東西,反正留著對她也不是好事?!?/br> “你總有理由!”錦華瞪他一眼,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本秘籍。她剛看到名字就慌張的驚呼了一聲,轉(zhuǎn)頭張望了一下,確定周圍沒人才低聲嚷嚷起來:“化生神訣,這居然是化生神訣!” “化生神訣?”天印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有些不解:“什么東西?” “我初入圣教時就聽說過這個傳說,圣教的第一任衡無是中原人,曾融會貫通各派武藝練成化生神訣,被追殺逃至西夜國自立門戶。他過世時立下門規(guī),要求每任衡無都要練成此功才能登位。但是化生神訣極其難練,后來就演變成只要能練成化生神訣就能成為衡無。再到后來,有居心叵測者練不成神功又想占著位子,便用神子下凡的傳說來愚弄百姓,居然還很有效果。不過這種人從不輕易展示武功,生怕被人瞧出來?!?/br> 天印仔細想了想,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那這屆衡無練成沒有?” “誰知道啊,他繼任衡無時我早就跑到中原了,何況他總是失蹤,我連他長什么樣子都沒見過呢。不過聽說他非男非女,八成也是靠那個神話撐著,應(yīng)當(dāng)是沒練成?!?/br> 天印恍然:“難怪他如今會現(xiàn)身,恐怕就是為了找到化生神訣?!彼鋈幌肫鸪蹉暟字霸诎蹈窭飳ふ抑裁?,也許就是這個。難道不是她弄到手的?否則怎么會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放在哪兒。他將秘籍仔細收好納回懷里,心中已有了計較。 瓏宿剛提著水回來,遠處便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錦華抬頭看了一眼,扶住天印的胳膊:“肯定是玄秀來了,我要走了,若是被左護法發(fā)現(xiàn)就糟了?!?/br> 天印點點頭:“你自己小心?!?/br> 錦華起身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腳步:“天印,你要好好活著?!?/br> 天印沖她安撫地笑了笑:“放心,我一向最惜命了,何況現(xiàn)在,我更想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