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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妖后撞上穿越女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以前桓姚問過他,他辟易五谷是認(rèn)為其中含雜質(zhì),不利于修行,但若說太大的損害倒也談不上。只不過他自小習(xí)慣如此了。

    桓姚不肯放棄,用筷子夾起一個八寶酥,踮起腳尖湊到他嘴邊,很是輕車熟路地撒嬌道:“師長,你嘗嘗看嘛,這是我最愛的點(diǎn)心之一,味道很好!”今日一番接觸,桓姚已經(jīng)能很自然地把他當(dāng)做一個普通男人對待了。

    荀詹經(jīng)不起她央求,只好張開了嘴,咬了一口那黏米點(diǎn)心。倒是不甜不膩,帶著一股五谷和豆類的清香,聽她說這是她最愛的點(diǎn)心,也不覺得那么難以接受。

    待意識到自己竟然就著桓姚的手吃完了一整塊點(diǎn)心,荀詹不由有些臉上發(fā)熱。落荒而逃一般地推開她,“你自行研習(xí),吾先回去了?!?/br>
    “好久沒如今日這般開懷了,謝謝師長陪我!”桓姚柔聲道,然后又微帶懇求,“明日也來可好?”

    荀詹雖未回答,第二天卻如約而至。

    進(jìn)書房之前,還特意去看了兩人昨日一起種的花,見它已經(jīng)變得蔫搭搭的,倒是有些著急,特意為其注入了一股生氣。若非如此,就兩人完全不考慮花的習(xí)性,隨意亂栽,這株花未見得有這么頑強(qiáng)的生命力能活下來。

    來到書房等了一會兒才見桓姚進(jìn)來,興高采烈地指著自己的耳朵對他道:“師長,你看,可美?”

    荀詹細(xì)一看,原來桓姚替換了往日的耳飾,把昨日他送的那種小號的絕壁之花的花朵摘了一個下來,用她慣常戴的珍珠耳釘簪住戴起來了。小巧玲瓏的淡藍(lán)色花朵,襯得她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膚幾乎有些晶瑩剔透,確實(shí)淡雅又美麗。

    荀詹點(diǎn)頭。

    桓姚道:“師長送的兩樣花,我都喜愛!”又說,“只可惜,這么好的花,不幾日必定會蔫枯而去?!彼疽猓鋵?shí)是暗示荀詹再送別的花。

    荀詹聞言,道:“將花存放于玉盒中,可保其多日不變。”對桓姚而言,這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見桓姚臉上露出歡欣的笑容,荀詹也覺得心頭有些淡淡的愉悅充斥著。

    這一整日,桓姚一邊看書一邊不時向荀詹請教,及時教學(xué),倒和以往的教授模式大為不同。

    如此,時間很快過去三天。眼看著馬上就是桓歆的壽宴了,想到他壽宴一結(jié)束,恐怕得了空閑就會再來松風(fēng)園,便請求荀詹,讓他告訴桓歆,她在余毒未清之前是不能結(jié)親的,暗示其不能行男女之事。

    經(jīng)過這三四天與以往全然不同的相處方式的相處,荀詹和桓姚的關(guān)系進(jìn)步了許多,是以,桓姚也是見時機(jī)成熟才敢堂而皇之地對荀詹提這種要求。

    荀詹只當(dāng)她怕如外頭女子一般早嫁,便同意了她的請求,當(dāng)下就去跟桓歆說了此事。

    桓歆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碼好這一章比昨天更晚,因?yàn)樗L。已經(jīng)三點(diǎn)半了,于是依然放到早上發(fā)了。

    第59章 私會

    這十幾天,對他而言簡直度日如年,為了不再次體會那種j□j焚身卻無處發(fā)泄的折磨,他明明在府上,卻都沒去看桓姚。好不容易熬到頭了,他一過二十一歲生日就可以和桓姚真正行房了,卻又被告知,桓姚那廂等到清了余毒才行。

    不過,雖說懊惱,他也還不至于不顧念桓姚身體,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常常去催促何中瑞加快解毒的研究進(jìn)度。

    隨著桓歆的壽宴近在眼前,如今最著急的,已經(jīng)不是桓姚。眼看著時間一天天迫近,司馬道福簡直坐立難安,桓歆的壽宴一過,她就必須隨桓濟(jì)等人返回荊州了。

    她和桓濟(jì)成婚已經(jīng)三年多,徐氏和南康公主已經(jīng)開始頻頻來信提及兩人的子嗣問題。礙于會稽王府,桓濟(jì)的所有通房妾室都是喝了避子湯的,南康公主曾跟司馬昱承諾,要等到她生下第一個嫡子,才給桓濟(jì)的其他女人停藥。

    但事實(shí)上,她跟桓濟(jì)成婚至今一直都未曾圓房。她喜歡的是楚太祖桓歆,怎么可能把自己清白的身體交給桓濟(jì)這種炮灰。這次回去,又再次和桓歆相隔千里,她還不知會面臨怎樣的境況。

    在刺史府的十幾天里,她跟桓歆的關(guān)系完全沒有任何進(jìn)展,僅僅是親眼見證了桓歆對桓姚是如何的與眾不同。

    三年多的堅(jiān)持和努力,一直都是她一人的獨(dú)角戲?;ㄙM(fèi)了多少心血才來到江州,她怎么能甘心就這樣一無所獲地離開。

    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更何況,來之前她也曾預(yù)想過這種情況,還專門準(zhǔn)備了藥物。那種名為多子丸的藥,只要是身體健康的正常女性,吃過一粒與人行房,便能一舉得子。

    歷史上的楚太祖,一生只得一子,便是桓皇后所出的楚太宗桓唯愛。楚太宗出生時,楚太祖都已經(jīng)年近三十了。在這個普遍早婚的時代,他要頂著多少壓力才能多年不婚,只娶桓姚一人,只要她所出的孩子。

    “唯愛,唯愛……”司馬道福默念著這個無處不在宣示著楚太祖對桓姚的癡心絕愛的名字,心中逐漸堅(jiān)定起來。她就是要打破這個千古流傳的美麗神話。既然來到這個時代,她就不該是個旁觀者。就算沒有機(jī)會,自己也要創(chuàng)造機(jī)會!

    只要她能生下桓歆的第一個孩子,那就是打破了歷史,會產(chǎn)生蝴蝶效應(yīng)。

    下定了決心,她便召來自己如今的心腹侍人雪嵐,交待了自己擬定的計劃,讓她去部署。

    壽辰前夜,是刺史府上下最忙碌的日子,第二天就要招待大批的來客,因此很多東西頭一天晚上就要開始準(zhǔn)備。所以,不僅是外院,連桓姚的松風(fēng)園,也被臨時挪用了好多人過去。

    桓姚梳洗完畢,正在看書,便聽說,外院派了人來,要見她。桓姚加了件外衣,這才開了門。

    知春把人領(lǐng)了進(jìn)來,恭敬地對桓姚道:“七娘子,這丫頭說,郎君有東西要她當(dāng)面呈交與您。”

    來人是位個頭有些高的丫鬟,大腳,稍微有些駝背,走路的樣子和尋常女子都不大一樣。這人看著很眼生,不過桓姚卻不奇怪,桓歆外院近身伺候的除了小廝便是中年嬤嬤,針線房以外的地方都沒有年輕丫鬟。或許是今天實(shí)在太忙,便抽調(diào)了別的地方的人來傳話也未可知。

    “有什么便呈上來吧。”桓姚道。

    那丫鬟捧著一個長條狀的盒子,要走上前去遞給桓姚,被知春攔下,接了過去。桓姚打開盒子一看,里頭是一幅卷軸。以為是桓歆從哪里找來的古字畫,當(dāng)即便展開來看。

    倒的確是一幅畫,畫上的景色卻有些眼熟,細(xì)細(xì)一看,不正是刺史府上的荷塘么。這筆法,也有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桓姚的目光移到落款上,見到一行小字,“望屏退左右一見,顧”,不由微愕。

    此時,那丫鬟走上前來,道:“郎君命奴得了娘子的回信再走?!?/br>
    桓姚此時才覺察出,那丫鬟的聲音有些奇怪,不似一般女子柔婉,反倒像被什么掐著嗓子似的。心頭涌上一個大膽的猜想,“知春,你先退下罷。”

    待知春退出去,合上門,桓姚這才對那丫鬟道:“你抬起頭來。”

    不過,那丫鬟卻沒有聽從她的吩咐,反而是立刻轉(zhuǎn)過了身,迅速在臉上擦拭著什么,然后伸手在頭上一扯,那雙丫髻直接就被她揭了下來,露出一個男子的束發(fā),這才轉(zhuǎn)過身抬頭面向桓姚。

    桓姚看著眼前的男子,實(shí)在忍不住笑出聲了。

    只見他那白如冠玉的俊臉上,雙頰上是兩坨紅紅的胭脂,被他剛才胡亂抹了,暈得到處都是,嘴上先前應(yīng)當(dāng)也是涂了胭脂的,這一擦,右邊的嘴角拖出很長一抹紅色的痕跡,再加上身上不倫不類的女裝襦裙,實(shí)在是滑稽得很。

    “七娘子……”桓姚這一笑,顧愷之的臉轟地一下幾乎紅到了脖子上去了。

    桓姚見他難堪,忙止住了笑,正色道:“十九郎君,你怎會來此處?”

    “我……我說過會來見你,自然不能食言。”顧愷之平時風(fēng)度翩翩,此時卻有些吞吞吐吐起來,他怎么說得出口,是因?yàn)樘寄钏?,眼見明日就是桓歆的壽辰,看桓歆的態(tài)度,壽辰一過,他便再沒有借口在刺史府上停留了。府上因明日的壽宴忙亂,他這才找到可乘之機(jī),叫人偷了外院的腰牌來探望她。

    桓姚聞言,頓時有幾分感動,顧愷之竟然為了當(dāng)日那句微不足道的話,堂堂一介大家子弟,把自己捯飭成了如此模樣偷偷來看她。

    “十九郎君實(shí)在是辛苦了?!被胳н@幾天對松風(fēng)園都嚴(yán)加守衛(wèi)著,他要混進(jìn)來,恐怕是費(fèi)了不少力氣的。她站起身來,拿起桌上扣著的一個茶杯,提起水壺,親手給他倒了杯水,“渴不渴?喝杯水吧?!?/br>
    見桓姚親自把水遞到面前,顧愷之有些受寵若驚,也不論渴不渴,趕忙伸手去接茶杯,然后猛地一口灌進(jìn)嘴里,喝得太急,反而還嗆到了。

    “你慢些啊?!被敢θ崧暤?,看他這樣子不知在外頭待了多久,一副渴極了的樣子,微微有些心疼,想給他拍拍后背,卻又覺得在這時代有些逾越了。

    好不容易止住咳,顧愷之再次窘得滿臉通紅,心頭不禁埋怨自己,怎么這么笨拙,今日竟在桓七娘子面前連連出丑。想想自己今日要做的事,連忙深呼吸了幾次,待臉上熱度稍退,這才開口跟桓姚說話,“七娘子,明日桓使君的壽辰之后,仆便要離開刺史府了。”

    “要跟二哥他們一道回江州了嗎?我近日被三哥禁足,恐怕是不能為你們送行了。”桓姚聞言,心中微有些失落,他竟這么快就要走了。聽聞他眼下是在桓溫那里做幕僚,荊州與江州相隔數(shù)千里,人生無常,這時代的交通又那么落后,此去一別,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再見。

    “七娘子……”顧愷之喚了她一聲,因?yàn)榫o張,顯得有些急促,桓姚抬眼便撞上了他那雙璀璨如星辰的眼睛,“自那日荷塘一遇,長康……長康便心慕于卿!今日前來,正是想讓娘子知曉仆之心意。仆想與娘子朝夕相見,談詩論畫,共度余生……”

    桓姚心跳有些加速,不由自主地移開了目光。若說她對顧愷之沒好感,那不過是騙騙桓歆的話。兩人雖才認(rèn)識短短幾天,見面也不過兩回,但那種志趣相投心有靈犀的美妙感覺,卻是這幾年未曾在任何人身上感受過的。

    “仆已去信給家翁,請他向令尊提親……不知七娘子意下如何……”顧愷之繼續(xù)道。

    提親?聽到這兩個字,桓姚倒是立刻冷靜下來了。對她來說,這樣的節(jié)奏實(shí)在有些太快了??蛇@也不怪顧愷之,時下的人們通常的做法就是如此。

    對顧愷之,先前她是沒有任何奢念的。遇到他時,桓歆已經(jīng)對她挑明心思,而他只是來江州做客,過了壽宴就會離開,她實(shí)在無法作他想。可眼下,他提出提親二字,卻讓她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希望。

    嫁到顧家去,豈不是就能脫離桓歆的掌控了么?顧氏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在東晉至少也還有好幾十年的富貴穩(wěn)定,桓歆雖然在江州勢力龐大,手卻還伸不到吳郡去。而且,只要在顧氏立穩(wěn)了腳跟,她甚至可以將來想辦法跟桓溫爭取,將李氏接到自己身邊奉養(yǎng)。

    荀詹這里將來如何還是個未知數(shù),但凡她不能脫離桓氏,始終都是要被桓溫嫁出去的。嫁誰不是嫁,與其被胡亂配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顧愷之豈不是好上太多了么。

    “你……說什么意下如何!”桓姚裝作嬌羞地轉(zhuǎn)過身,嗔怪道。

    顧愷之見狀,情急之下只怕她惱怒,連忙解釋道:“不,仆是想說,未曾事先知會七娘子,心中惶憂,唯恐你覺得冒犯……仆逾越失禮了,在此給七娘子賠罪……”說著,彎下腰向桓姚深深作了個揖。

    桓姚見他這樣緊張,又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不禁噗嗤一笑,“呆子!”這樣的單純美好,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

    顧愷之見她笑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暗嘲自己犯傻,這種事情,怎么能直接問人家女兒家。不過,桓七娘子并未惱怒,是否意味著自己也并非完全一廂情愿呢,這樣一想,心情不禁飛揚(yáng)起來,連臉上也喜形于色。

    “七娘子,你放心,在你我婚事定下之前,我是不會離開湓口城的!”此時,他連謙稱都不用了。

    這事是他早就決定好的。雖然憑吳郡顧氏的清名,他又是直系嫡出,主動上門求娶桓氏庶女,南郡公多半不會拒絕,但凡事難免有萬一,而這個萬一,卻是他不愿承受的。他要在湓口城,等到兩人婚事確定的消息才能安心離開。

    “只是,十九郎君,此事,怕是沒那么容易的。”桓姚隱晦地道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胳糁李檺鹬蚧笢厍笕⑺?,不知會如何暴怒。她難以預(yù)料到時他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但若不搏一搏,一生就這樣被他毀掉,實(shí)在不甘心。

    在此之前,她得先安頓好李氏才行,以防被桓歆遷怒。不過,顧愷之送信回建康到提親的消息傳到江州,這中間少說也得有一個多月時間,足夠她想辦法解決。

    “縱是桓公不同意,我也回用誠意打動他的!”顧愷之毅然道。

    也對,這件事最關(guān)鍵還是桓溫的態(tài)度,只要桓溫同意了,桓歆想要反對就很難了。

    桓姚對他展顏一笑,“好,我等你佳音?!?/br>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沒效率,五點(diǎn)才碼好,要死人了~~o(>_<)o~~

    第60章 空算計

    顧愷之離去后,桓姚放下醫(yī)書,開始思索李氏的去向。各方分析之后,最終還是覺得,把她送到荊州去最妥當(dāng)。

    雖然心中對習(xí)氏也頗為忌憚,但荊州那邊畢竟是習(xí)氏當(dāng)著家,有桓溫坐鎮(zhèn),李氏過去,若有個三長兩短,她也同樣脫不了干系。如今,桓歆挑明心思以后,她已經(jīng)完全明了習(xí)氏當(dāng)初對她們下手的原因,真正得罪了習(xí)氏的是她桓姚。

    習(xí)氏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不會在自己的地盤上下手,也犯不著為了個遷怒就再次置李氏于死地。因此,李氏去荊州,短時間內(nèi)安全是無虞的。

    再者,李氏如今容貌恢復(fù)了,也能從桓溫處得到些庇佑。相信經(jīng)歷過那么多事情,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只憑感情行事,就算是為了她這個女兒,也會小心經(jīng)營,好生籠絡(luò)桓溫。

    細(xì)思一番,她開始提筆給桓溫寫信,告訴桓溫,李氏容貌已經(jīng)復(fù)原,甚為思念他,還說了自己在畫技上的進(jìn)步,表達(dá)了一個女兒對父親的濡慕之情。然后拿出畫具,精心構(gòu)畫了一幅李氏的畫像,前世的見識讓她頗為了解男人對女人的喜好,這幅畫將李氏的美貌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并且還添加了一些既不出格又十分誘人的風(fēng)情。相信桓溫看后,必然會心馳神往。

    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還是屬于他的妾室,他怎么可能繼續(xù)把她留千里之外的地方。當(dāng)然,若順道能把她這個女兒也接過去就更好了,即使是要面對習(xí)氏的暗算,也比留在江州每日被桓歆猥褻好。

    做完這些,夜已經(jīng)很深了,她將信藏在枕頭底下,這才上床就寢。

    第二日一早,讓知春把信和畫都帶到客院去交給桓祎,請他代為轉(zhuǎn)交給桓溫。相比司馬道福和桓濟(jì),桓祎反倒是更忠實(shí)可靠一些。讓他做事,她完全不用考慮什么利益交換和算計,只要他對她一日心思不改,就會盡心盡力為她做事。

    八月二十,整個刺史府高朋滿座,來往如織。這幾日,來自各地為桓歆賀壽的客流充斥了湓口城大大小小的驛站客店,除了收到桓溫代發(fā)的請?zhí)獾娜耍€有很多不請自來,前來送禮的。刺史府門口停的牛車馬車塞滿了整條官署街,還在繼續(xù)往外蔓延。府上司禮的幾個管事和奴仆,登記禮簿都記到了手軟,替換了好幾輪了。

    桓溫既然都代桓歆把請?zhí)l(fā)了出去,這壽宴也是不得不辦。以往桓歆覺得這些人情往來十分繁瑣,但如今擁據(jù)江州,也算是一方之主,不能太過特立獨(dú)行。禮尚往來,因此,那些持貼前來送禮的,桓歆都讓人收下登記造冊了,以便日后回禮。沒有請?zhí)?,倒是一律拒之門外。

    整個府上,不止是專門用來待客的亭臺樓閣,連花園里頭都擺滿了筵席,熱鬧了一整日,直到黃昏時刻才紛紛散去。若非桓歆早已言明政事繁忙不便招待,恐怕還要辦好幾天的流水席才能收尾。

    這些場面上的事情,簡直比打仗還累。即使他以前在荊州也常跟著桓溫在各種宴飲集會上走動,但這次自己做東道主,要全程招待數(shù)百的賓客,一整天都要與人寒暄說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話,卻實(shí)在是不勝煩擾。如今終于落幕,就連他向來自認(rèn)身強(qiáng)力壯遠(yuǎn)超常人,也有種疲憊不堪的感覺。幸好他一直堅(jiān)持沒讓桓姚為之cao持。

    沐浴一番,去了下乏,桓歆叫人拿來禮簿,從頭到尾翻檢了一遍,對此次來往賓客做到心中有數(shù),然后拿起案上的筆,在禮簿上勾選,完畢后將禮簿遞給陳管事,“上頭圈過的,全送到松風(fēng)園去?!?/br>
    這些古書古畫和珠玉寶石,都是桓姚可能會喜歡的。雖然這些東西都占了壽禮的一半,但松風(fēng)園有庫房,倒也不怕無處放置。最重要的是,壽宴前夕他把桓姚關(guān)在松風(fēng)園這么多天,她心中肯定不會高興,他得拿這些東西去哄哄她。待她消消氣,明日再去探望。

    若非他實(shí)在不能容忍桓姚跟顧愷之親近,其實(shí)也是不想惹她生氣的。

    今日壽宴上頭,也有許多人問起桓姚,話里話外,都是聯(lián)姻的意思,全被他給推了。雖然桓姚幾乎從未在江州上流露過面,但畢竟身份在那里,年紀(jì)也到了,隨著桓氏這幾年日益顯赫,盯上她的人很多。求到他這里的,多半是想攀附于他的,他要拒絕也很容易,但荊州那邊,卻并非全然在他掌控之中。

    桓姚究竟有多么能令男子神魂顛倒,他深有體會,同時,他也不可能一輩子將她禁錮于一方后院。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父親桓溫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只要是有些清名的世家,他都樂意拉攏。一個庶女對他來說完全不算什么,隨手就是可以嫁出去的。但凡有家世令他滿意的人前去求娶,且不管序齒有沒有輪到桓姚,他都能立刻就將她許配出去。他不能完全左右桓溫的決定,目前也不是時候跟父親鬧出嫌隙。

    顧愷之一事以后,他的危機(jī)感急速上升,原本只是有隱約一點(diǎn)想法的計劃,逐漸也開始搬上日程了。

    城外買好的山莊,前幾日已經(jīng)開始改造,而桓姚本身,這些年,他也一直在外給她宣揚(yáng)著一個體弱多病的名聲。一切只待時機(jī)成熟,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fù)碛兴恕?/br>
    一看銅漏,已經(jīng)是戌時三刻了,倒想起另一事,便叫人傳喚趙六過來。

    “清風(fēng)院的事,可安排妥當(dāng)了?”清風(fēng)院,指的便是桓濟(jì)和司馬道福夫婦所居的客院。

    前日,他收到底下人匯報,說是司馬道福身邊的大丫鬟雪嵐,分別拿了一百金賄賂了府上的三位奴仆。其中一位,是他身邊在小廚房里頭為他煮茶的小廝。他每天晚間處理公務(wù)都要熬到三更天,因此一般會在戌時喝一碗茶湯提神,這事他身邊的人幾乎都知道。其實(shí)原本他也不愛喝茶,也是這幾年配合桓姚的愛好,才慢慢品出些趣味來,此為題外話。

    另一位,則是松風(fēng)園的一個二等丫鬟,桓姚常常派到外院傳話的。

    雪嵐給了他身邊這位煮茶的小廝一包藥,說讓其將藥下在今天晚上的茶里。而對于松風(fēng)園的那個丫鬟,則吩咐的是,讓她偽造桓姚的傳話在今晚戌時三刻,將他約到后花園旁邊的曉風(fēng)院。整個刺史府都知道,自家使君有多疼愛幼妹,只要松風(fēng)園一有事,幾乎都是隨傳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