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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肅肅花絮晚在線閱讀 - 第60節(jié)

第60節(jié)

    老太太便也道:“也是,以后莫犯就是了。”

    黃坎婆見老太太下了定論,忙連連磕頭道謝。正磕著,卻聽一陣促狹的笑,縱不抬頭也知是云卿。

    見眾人都看著,云卿便笑道:“黃婆既這樣說了,我也就不問為什么黃婆全部都不記得,單只記得小蘋罵了你什么,也不問為什么小蘋就劈頭蓋臉對黃婆你又是打又是罵的,更加不會去問你打了二奶奶和小蘋為什么還沒人攔著你。畢竟是醉了么,旁人哪里說得清呢?不過黃婆可要記清楚了,如今你面前的是老祖宗和諸位太太小姐們,你若膽敢誆騙她們一句,那可就是欺瞞、辱罵、毆打主子三樣大罪,我可就只能照家法來處置你了!我再問你一句,你前面所說可是句句屬實?”

    黃坎婆雖哆嗦了一下,然而一想,老太太都信了她、要放了她了,只要一口咬定是喝醉,這大丨奶奶又能拿她怎么著?于是咬牙點點頭說:“句句屬實,請大丨奶奶明察!”

    云卿便意味深長地笑了,輕輕拍了拍手。

    “走!”眾人聽得響動也都順著云卿目光望門外翹首看著,只見秋蓉帶著兩個婆子推推搡搡把黃慶兒請進了門。

    “黃慶兒?”洪氏疑道,“這又是怎么一回事?黃坎婆打人,跟繡珠房里的慶兒有什么關(guān)系?”

    黃慶兒驚叫:“打人?”

    云卿不待旁人開口大喝一聲:“跪下,黃慶兒,你可知你今日何罪?”

    黃慶兒有些發(fā)懵,當即被嚇得雙膝跪地茫然看了一圈兒,見黃坎婆一身狼狽,還被劈頭蓋臉澆了一身水,心下便往不好地方想了。正是此時,只聽云卿道:“黃慶兒,你昨晚頂撞主子,欺凌下人,跋扈囂張,夜醉不歸,此四條人證物證俱在,按照家法我大可治你一罪將你趕出門外,如今因牽連到你干姑姑黃婆打死人一事,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如今我來問,你據(jù)實回答,否則,莫怪我不顧念你爹娘老忠仆的臉面!”

    “打死人了?”黃慶兒見黃坎婆如此本就心慌,又聽云卿所言如此當即嚇得臉色慘白,一時來不及多想,連連點頭說:“是,是!”

    一時之間所有人目光齊齊聚在云卿身上,便聽云卿直走到黃慶兒面前居高臨下喝問:“你昨夜幾時遇見你干姑姑?”

    黃慶兒卻不料她竟問出這樣問題,雖糊涂著卻要仔細想想,卻聽云卿喝道:“你還敢隱瞞!”

    黃慶兒忙說:“不是,不是……巳時,對,巳時末在花園里頭遇見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隨干媽回去了?!?/br>
    “是一回去就開始喝酒嗎?”

    “是!”

    云卿急問道:“你干姑姑平日里酒量多少?”

    “四兩大醉?!?/br>
    “昨日你們喝了多少?”

    “一共……一共喝了三兩不足?!?/br>
    “二人一共喝了三兩?那你干姑姑如何?”

    黃慶兒糊涂答說:“一共喝了三兩,我干姑姑酒量好,我醉了她還喝著,還把我拖到床上歇息。早起我醒得晚,干姑姑卻把飯菜都給我擺好了?!?/br>
    黃坎婆心知不妙忙道:“老太太可別——”

    “你閉嘴!”云卿喝道,“有你說話的份兒?你如今裝瘋賣傻打死了人,還非要說是和黃慶兒同謀,這等瘋話我們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會信的!”

    眾人一時摸不著頭腦,黃慶兒卻快嚇傻了,忙辯道:“大丨奶奶明察,我干姑姑打死人這事我實是不知道的!我這姑姑酒量極佳,縱三兩全喝了,也能留幾分清醒的,如今我們分喝三兩不到,她哪里能醉得需要我?guī)兔ψ鍪??酒壺還在房里呢,根本盛不了超過三兩的酒,大丨奶奶著人取來一看便知!”

    黃坎婆更是急了,云卿便冷笑道:“那么黃慶兒,你干姑姑辱罵三姑娘和二奶奶,又打死了二奶奶的丫鬟小蘋,這幾件事,全部跟你沒關(guān)系?你怎么證明,這些事都是你干姑姑一人所為?”

    026 反咬

    黃慶兒登時更慌張,跪爬幾步上前又哭又磕頭說:“我不知道,打死人的事我真不知道,又怎么會是同謀呢?至于罵人……我干姑姑若是真醉了,必是蒙頭大睡的,這事兒相熟的婆子們都知道!若說打罵旁人,那必是半醉半醒借酒撒瘋呢,哪里會跟我有關(guān)系?”又張皇對旁邊眾仆里喊:“張媽,劉嬸,你們都知道的,你們快幫我說說,我不是同謀我沒害死人啊!”

    黃坎婆忙說:“老太太,你別聽她個賤蹄子——”

    “你罵誰?”云卿再度打斷她,冷喝道,“如今見著你能罵了?當時你怎么罵三姑娘和二奶奶的?”

    黃慶兒像抓住救命稻草,尖叫說:“我知道了!因昨夜我挨了大丨奶奶罵,喝酒時糊里糊涂說大丨奶奶、二奶奶和三姑娘要裁人,她就問我是不是要裁她,我原是不勝酒力的,就說婆子們多半老了,要裁大半,恐少不了她,她便大罵起二位奶奶和三姑娘來!說大丨奶奶是后進門的,雖裴家沒告爺停妻再娶放了她一馬,但和個妾也差不多,說二奶奶生不出兒子來,活該被二爺打罵,還說三姑娘是姨娘養(yǎng)的,是婆家看不上眼給趕回娘家來的!還說天一亮要找她們討一個說法!我道不過說說而已,哪里知道真打死了人呢,你們送她去見官,別賴我,跟我沒關(guān)系!”

    黃坎婆見黃慶兒如此一時氣得厲害,伸手就給了黃慶兒一巴掌大罵說:“你不說話能死嗎?”

    云卿使了個眼色,兩個婆子立即上前將黃坎婆拉開,云卿便轉(zhuǎn)身對老太太道:“如今也算一目了然了。一來黃坎婆分明是裝醉,卻還敢振振有詞說頭暈記不清了,裝瘋賣傻欺上瞞下簡直囂張!二來黃坎婆辱罵二奶奶和三姑娘,又倚老賣老打傷府上丫鬟,此一條是重罪,若不懲治,難以服眾!三來,若非她辱罵二奶奶,二奶奶的丫鬟小蘋干什么非要打罵回去,她差點打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卻直到現(xiàn)在還嘴硬不認罪,這等惡毒之人豈能放過!”

    黃坎婆登時發(fā)起瘋來,大吼一聲掙扎著要沖出去廝打云卿,婆子們慌忙按住,老太太等人卻是看得厭惡了,擺擺手說:“任你處置吧!”又對孔繡珠和垂緗說:“委屈你們了!”

    黃慶兒卻是漸漸反應過來了,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子,恍惚疑問說:“打……傷?沒有死人?”又看看四下眾人眼光,再看看恨不得殺了她的黃坎婆,“騰”地站起來指著云卿道:“沒有打死人!你誆我!”

    云卿如今治下了黃坎婆,便知事情非得往削減用度一事上去,否則理論再多也是白費力氣。便不多辯解,只淡然笑說:“今兒真是多謝你了?!?/br>
    黃慶兒徹底明白過來,想來這干姑姑雖無甚大能耐,卻昨晚才一道喝過酒的,如今竟被她害得勢必翻不了身了,當即對云卿一分一分恨之入骨,最后一咬牙對老太太說:“老太太,今兒這事,是我干姑姑不對,但我干姑姑也是有苦衷的,愿老太太看在我們一家子都伺候咱們慕家的份兒上,讓我替我干姑姑說句話。她無兒無女,我若不說,她可就要活活冤死了!”

    眾仆便有人低聲哄笑起來,方才一副巴不得撇清干系的樣子,如今又親的像母女了,轉(zhuǎn)變也忒快,少不得讓人鄙視。

    黃慶兒卻恍若未聞,只目光堅定看著老太太。老太太卻也厭煩,只是說:“求情的話就不必了,你長話短說,也免得說咱們不給你們機會!”

    黃慶兒便陰沉了臉,忽指向云卿擲地有聲冷言道:“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她!”

    洪氏卻分明感興趣了,道:“你可不要冤枉好人,這件事跟大丨奶奶有什么干系?”

    黃慶兒便道:“我干姑姑此舉確然有錯,然而禮無可恕,情有可原。而這情,都是被大丨奶奶給逼的!”

    云卿淺笑悠然道:“我逼的?我如今認認真真琢磨老爺交代的削減用度一事,素來就沒見過你干姑姑,也是方才你干姑姑鬧事之后我才著人問了問情況,如今倒成了我逼的她?”

    黃慶兒越發(fā)冷靜,陰仄仄說:“說的就是這削減用度一事!咱們老爺當年白手起家,我干姑父是追隨老爺?shù)牡谝慌?,成日里在外頭打拼,好容易娶了我干姑姑,卻新婚不足一月就去了。老爺可憐我干姑姑年輕守寡又無親戚可投奔,便安排了園子一處角門讓她守著,一直過了這么些年。我這干姑姑雖沒什么大本事,好在也是勤勤懇懇的,素來沒犯過什么大錯,如今為什么就敢上罵主子下打丫鬟,老太太竟沒想過是為什么嗎?”

    黃坎婆一聽事有轉(zhuǎn)機,二話不說先甩開婆子跪地痛哭,黃慶兒見狀便惡狠狠看著云卿道:“那都是她逼的!節(jié)儉開支,削減用度,那是老爺?shù)囊馑?,是為剎奢靡之風,為守住咱們白手起家勤儉的cao守,縱我們少拿一些,也都能理解。可是,例銀生生減半,這可不成了欺負人么?縱觀物華四族,裴家、蔣家、葉家如今下人例銀是跟咱們不相上下的,可是減半之后咱們的例銀別說跟四族比了,就是跟其他一般大戶比也是遠遠不足的。這也罷了,不過今后過的摳索些,可是竟連人也要減半!丫鬟們留下半數(shù),余下配小子,鬧得滿園人心惶惶,個個求爺爺告奶奶的哭,這些恐怕太太們小姐們心里都有數(shù)。再者,婆子們年紀大的悉數(shù)攆出去,余下的則要做更多的活計,甚至連我干姑姑這種老忠仆遺孀都不放過,我干姑姑心里頭能不委屈嗎?遇上這蠻橫霸道的,委屈也只能在房里喝一壺悶酒,我干姑姑是個實誠的,出去撒了一回酒瘋?cè)橇艘换厥?,全是她不對我們也認了!可她為何如此?不正是因為委屈么?如今倒是問問其他房里的jiejie嬸嬸們,她們委屈不委屈,她們恨不恨這大丨奶奶!”

    黃慶兒一番話說的是慷慨激昂,黃坎婆見事有轉(zhuǎn)機,當即嚎啕大哭起來,連連磕頭說:“慶兒你莫再多說了,我認,我都認罪了,不怪大丨奶奶,怪我們老了,不中用了,幫不上咱們慕家什么忙了!如今例銀減半也罷了,要攆我們出去,我們雖是十分的不舍,也知道都怪自己老得快、旁人嫌棄得狠,我們心里有數(shù),不必多說了!”

    此言一出,老太太面色便不大對勁了。連帶眾仆中一些年紀大了也紛紛議論起來,頓時嗡嗡嚶嚶一片,吵的吵鬧的鬧罵的罵,一時竟不消停。

    阮氏擔心地看著云卿,云卿便略點頭示意她放心,等人群鬧了一會兒子,算著正是群情激奮,方悠悠然在黃慶兒面前站定了,笑意溫潤,清清楚楚咬著字說:“黃慶兒,你昨晚四條罪我尚沒給你下定論呢,如今你要是再加上一條惡意詆毀掌家大丨奶奶,可在這園子里就留不長了呢,你確定?”

    黃慶兒如今正恨著呢,又素來是個橫慣了的人,便不多想就豁出去說:“我確定,我今兒就是要在老太太面前、在眾人面前揭發(fā)你的惡行!這園子里丫鬟婆子們多半要沒出路了,我就是拼上這條性命,也非得替她們說句話!更何況,我那一句是詆毀了你了?”

    眾仆一時又切切嘈嘈起來,甚至有人低聲叫好。黃慶兒聽得越發(fā)得意,意氣風發(fā)道:“老太太,如今我黃慶兒人在此,若治我干姑姑的罪,就必得治大丨奶奶的罪,否則我黃慶兒頭一個不服,即便血濺于此,也非得討一個說法!”

    眾仆中叫好的益發(fā)多了起來,阮氏更是目光關(guān)切,蒹葭等人也暗暗護著,似乎生怕下人們沖上來鬧事,連老太太看她的目光也不大對勁了。云卿自低頭一言不發(fā)似笑非笑看著黃慶兒,直聽得眾仆一片嘈雜、幾乎立刻就要鬧起事來,方清清楚楚冷哼一聲,人群霎時間靜下來,所有人目光齊齊投向云卿。

    便聽云卿言語溫柔,笑眼盈盈對黃慶兒說:“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眾仆“轟”一聲炸起聲音來,幾乎是不閃不避地在議論紛紛了。云卿便咬著字句,更加清晰冷靜穩(wěn)重地說:“但是要治我的罪,首先,你說的必得都是真的,否則,這就是詆毀!是污蔑!是造謠生事!是蠱惑人心!是惡意煽動!是欺瞞主子!這罪,你當不當?shù)闷穑。俊?/br>
    “我當?shù)闷?!”黃慶兒熱血上涌,一心只想看云卿翻船,便迎著云卿目光冷笑道,“若我有錯,我任你處置!”

    云卿幽幽看著黃慶兒,半晌忽咧嘴一笑,又抬起頭來,目光靜靜掃過眾仆和太太們,一時小院兒里突然安靜下來,仿佛一根針掉落在地也聽得見。所有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只等云卿一個交代。

    卻見云卿人比花嬌,盈盈淺笑,利利落落說:“看來,要分辨黃慶兒所言是真是假,只有打開卷軸,大白天下了!”

    027 八例

    如今滿園人皆知今日之事并不在黃慶兒如何,而在于卷軸上每一條的規(guī)矩究竟是什么個章法,孔繡珠和垂緗如是,幾位太太姨娘更如是。只有老太太并不大在意,甚至有些煩煩悶悶的笑了笑,揚手吩咐軟溪將卷軸取出來。

    軟溪應下,折回房取出一方烏木描金漆的錦盒,自袖中取出鑰匙,打開錦盒上黃銅雕花鎖,接著當眾將錦盒打開。里頭卷軸兩端紅蠟鎖紙封,紙封上又有云卿與孔繡珠親題的名字,且印著她二人私印,赫然就是先前云卿封存于此的。

    云卿便先謝過老太太幫忙保管卷軸之舉,爾后方自錦盒中取出卷軸,恭恭敬敬雙手以捧,然后不疾不徐走到黃慶兒面前,當著眾人面兒再度問道:“卷軸于此,我云卿掌家是否有罪、是多大的罪,卷軸上是一清二楚。如今我再提醒你一句,一旦卷軸打開,不是我有錯,就是你有罪,眾目睽睽,不管是誰都逃不掉!黃慶兒,你當真要我現(xiàn)在當著眾人面打開它?”

    黃慶兒與黃坎婆相視一眼,又見圍觀眾仆又開始交頭接耳偷偷議論,方知如今話已說絕,早就沒有退路,抬頭又看云卿高捧卷軸衣袂飄飄,面露淺笑神色沉靜,一舉一動高潔優(yōu)雅恰如仙姿,而自己被她當眾耍弄何等狼狽,益發(fā)恨得熱血上涌,咬牙切齒罵道:“你少在這里虛張聲勢!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退縮,好叫你逃過這一劫?不要以為我黃慶兒就是嚇大的,會中了你這等詭計!”

    云卿微微一笑,低頭再問:“那么黃慶兒,我是打開,還是不打開?”

    “打開!”黃慶兒一把推開云卿大聲叫道,“你現(xiàn)在就打開!我要和老太太、太太們一道,親眼看著你死!”

    云卿略退兩步,穩(wěn)住身形,因見裙角被黃慶兒扯臟了些,厭惡得蹙起眉來,輕輕彎腰撣了撣裙角,爾后方起身道:“黃慶兒,打開卷軸之前你不妨聽我一句勸,人在世上,為子女也好,為姊妹也好,為人家下人也好,為下人里的jiejie也好,做人做事但求一個本分,該盡孝就盡孝,該和睦就和睦,該做事就做事,該乖順就乖順。正所謂身居何位,當有何舉,當盡何職,當謀何事,當吐何言。你啊,也是個拎不清的……”

    黃慶兒冷冷盯著云卿尖叫:“你少羅嗦,誰聽你廢話!”

    云卿益發(fā)笑得意味深長,輕輕淡淡看了黃慶兒一眼,便不多言,轉(zhuǎn)身面向老太太再行一禮,又回身對孔繡珠點了點頭??桌C珠便上前去,也先對老太太行禮,見眾人都翹首緊盯她二人,一時有些緊張。二人一人一手共同舉起卷軸讓眾人能夠看清楚,然后便聽云卿聲音沉穩(wěn),冷靜穩(wěn)重道:“如今大家都想要一個交代,我便長話短說,也希望大家不論是主子還是下人,是管事的還是看門兒的,都認認真真聽清楚了!此卷軸乃是老爺授意,我與二奶奶、三姑娘相商,三姑娘親自執(zhí)筆,我與二奶奶共同封存,并由老太太保管至今。上書我慕家削減用度八條章程,自今日當眾開封則即刻生效,望各房管事一一謹記,嚴格按章行事,若有違犯,家法處置,決不輕饒!”

    各方管事齊聲道:“是。”

    云卿便點頭示意孔繡珠,孔繡珠于是自頭上取一金簪劃開蠟封,拆掉紙封,當眾撕掉,云卿則拆開自己名字這端的。滿園人一時屏息凝神緊張盯著那卷軸,云卿手已覆上軸筒,又特地看向黃慶兒,見黃慶兒一時似有些怔然,便輕輕笑了。然而環(huán)顧四下,即刻又收了笑恢復清冷神色,打開卷軸一字一頓朗聲念道:“茲我慕氏,白手起家,經(jīng)清貧,歷苦難,過艱時,化兇險,勤懇不墮,行商不綴,方得蒼天不欺,祖宗庇佑,乃得些許銀錢,可堪小富且安,甚幸矣。茲如是,誠惶誠恐,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忘舊苦而妄貪享。如是,不意彰奢,當開源節(jié)流,教化子孫,惟行事以端,持家以儉,治行有聲,亦乎長安。因擇定此行儉八例,望行而從之,共持共勉?!?/br>
    云卿略頓,環(huán)顧四下,但見個個屏息凝神翹首企盼,一時滿園竟大有肅殺之氣,云卿盯著黃慶兒緊接著念道:“一則各房等例如舊,每等每月例銀各減二百錢?!?/br>
    黃慶兒愕然抬頭。四下也如炸響驚雷,議論之聲驟起。

    “才二百錢?不是說要減半嗎?”

    “真的只減二百?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只要不是真的減半,少拿二百錢又如何?”

    唯有黃慶兒不敢相信,連連搖頭說:“二百錢?怎會是……二百錢?”

    云卿雖是面向黃慶兒,也是對眾人解釋道:“先時咱們慕家的規(guī)矩,一等丫鬟每月例銀一兩并一吊,二等一兩,三等一吊。雖說一兩銀子應兌一吊共計一千錢,但如今銀貴錢賤,一兩銀子能兌八百錢。每月減二百后連三等丫鬟每月也仍有六百錢。先時有人拿咱們的例銀跟余下三族比,那么咱們就不妨比比仔細。原先四族之內(nèi)本就是蔣家慕家例銀相當并且較高,裴家葉家一等丫鬟每月例銀皆是一兩并四百錢,二等丫鬟一吊,三等丫鬟五百錢。如今按照新規(guī)矩,各房每等各減二百,雖比蔣家稍次,卻仍在裴家葉家之上,比其他大戶人家更是只多不少。怎么,這就是你說的,我欺負人了?”

    黃慶兒如今已隱約察覺不妙,又見眾人都因只減二百錢面露喜色,并不如先前群情激奮,眼見是不會站在她這邊了,不免有些慌神兒,只一味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明明,明明就是,明明大家都知道,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是減半的!”

    “所有人都知道?”云卿冷笑,“怎得我并不知道?我卷軸尚未開封且直至方才也未曾透露半句怎得你就敢說人人都知道?怎得你就敢信人人說的都是真的?你是慕家的丫鬟,素來又以老忠仆自稱,如今各房太太奶奶們還沒開口呢,你倒是先揣摩謠傳起來,這就是你的忠你的義?”

    一言既出滿園皆靜,眾仆都知先前誤信了謠言,大半或聽或傳,不少人還拿此事處處哭求,少不得還有罵云卿等人的,如今聽聞云卿此言更加不敢造次。

    黃慶兒眼見如此,更加慌亂,忽見黃坎婆給她使了個眼色,只見黃坎婆放在地上的手突然折轉(zhuǎn)方向,偷偷指了指她自己。

    黃慶兒一愣,驀然頓悟,跪直身板說:“那么裁人呢?每月例銀減二百,公中根本不多什么銀錢,所以你才要裁人?”

    眾仆這才想起還有這檔子事,一時面面相覷,比方才更加緊張起來。

    卻見云卿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淡然說:“我裁人?我怎么裁?”

    “丫鬟留半數(shù),余下配小子!婆子年逾四十全部攆出!你敢說沒有?若沒有,例銀幾乎未動,又不裁人,你憑什么省銀子?你拿什么富公中?再者,誰知道那卷軸上寫的是不是你念的那幾句!”

    云卿益發(fā)冷笑道:“真是個不長記性的東西!不聽我們的,只聽旁人混說,如今還振振有詞了,哪來的底氣呢!你不信我,大可以讓凇二奶奶來念?!闭f著將卷軸遞給孔繡珠。

    便聽孔繡珠重新念了行儉八例:“一則各房等例如舊,每等每月例銀各減二百錢;二則各房之事,除喜喪外,不再由公中統(tǒng)一出銀錢,改為公中與房中六丨四相開共出;三則各房用度月初支取,每月每房定額三十兩,超出者自行添補;四則開獎懲,定賞罰,有違家規(guī)者按章罰銀充于公中,有大益者則于公中出銀行賞;五則各房管事不變,仆從不減,然若為主所驅(qū),則其例銀充公;六則公中之事,凡急且重者,各房當擬定人選充名公中以助;七則各房管事下人,公中不加過問,然若下人違反家規(guī),則管事應受株連,一并罰過,管事違反家規(guī)需換他人者,由公中擬定人選;八則以上七例,慕家上下,或主或仆,增則同進,減則同退,一并適用,絕無例外?!?/br>
    黃慶兒臉色一分一分慘白,看著云卿步步逼近,頹然癱坐在地。

    “聽清楚了嗎?”

    028 治罪

    黃慶兒如今方知云卿步步緊逼是早有預謀,此時一恨自己輕信他人妄言,二恨自己草率輕舉妄動,三恨窮極之處竟又妄信黃坎婆,以致一錯再錯,終無轉(zhuǎn)圜之地。而黃坎婆更怨黃慶兒起初揭穿她醉酒謊言,原指望她能舌燦蓮花壓過云卿救她一回,卻不料她如此不濟,反陷二人置更艱難處境。因此二人越過云卿,彼此相視一眼,眼中皆是怨恨。

    黃慶兒不答,洪氏卻忍不住了,起身略蹙眉沉思一會兒子,待眾人目光在她身上,方對云卿說:“這行儉八例本意自然是好的,我們二房也莫敢不從。只是這第二例,定各房之事不再由公中統(tǒng)一出銀錢,是指哪些事呢?”

    云卿轉(zhuǎn)過身來,直面洪氏,綻出一個笑來。

    當初定這行儉八例,云卿、孔繡珠和垂緗可算是絞盡腦汁費盡心思,一是為如何定例,二么,就是為斟酌言辭,好叫旁人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來,洪氏有此一問也在意料之中。

    云卿便道:“原先咱們慕家的規(guī)矩,是喜喪,生辰,節(jié)慶,舊親往來等,一并上報,并在公中支錢。我們查了舊年的帳,發(fā)現(xiàn)生辰大辦、節(jié)慶大做、舊親往來大迎送所占支出較多,所以暫定此三項由公中房中六丨四共開。而婚喪嫁娶并不是一房可以cao辦的,所以仍由公中cao辦、公中出錢。二太太以為如何?”

    如今大房人丁單薄,阮氏一人素來沒多大用度,裴子鴛、蔣婉雖都是大開銷,但又有娘家貼補,所以整個兒大房是不大用銀子的,上頭那三項也沒占什么。慕九姒在娘家住,更怕給人找麻煩,所以能省則省,也不花什么錢。因此所謂舊賬支出較多的那三項,其實多半只與二房有關(guān)。洪氏念及此處一時漲紅了臉,匆匆問說:“那么第五例,‘各房管事不變,仆從不減,然若為主所驅(qū),則其例銀充公’又是個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