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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肅肅花絮晚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一時又沒了聲音。云卿知來人在門外頭,一時稍稍放下心來,也膽大了許多,打算回去了,卻聽那人又咳了兩聲,恍恍惚惚說:“裴牧,蘇記走水,你可聽得真切么?”

    云卿當(dāng)即僵了手,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裴牧便道:“是,蘇記走水,不過云姑娘沒事,真沒事。況且咱們二爺那醫(yī)術(shù),必定是連條疤都不給云姑娘留下的,有二爺在,少爺你還不放心嗎?”

    門外一時靜默,片刻之后,裴牧又勸:“回去吧,少爺。把酒給我吧,不敢再喝了,咳疾本就未愈,恐明日又要加重許多。”

    裴子曜卻依舊不言語。

    但云卿曉得,他就在門外,并未離開。

    這一時一刻,云卿仿佛呆滯了,說不上喜怒哀樂,亦說不上什么過往今夕,只靜悄悄的,一丁點兒都不想讓裴子曜察覺她就在此處,并且全部聽見。

    裴牧便又小聲勸說:“少爺,你的心思,藏與不藏,說與不說,云姑娘都是知道的。又何必深更半夜再跑一趟呢?云姑娘既受了傷,必有人服侍她早早兒地睡下了,若少爺不放心,裴牧明兒一早再來打探便是。今兒畢竟是大喜之日,咱們先回去可好?”

    裴子曜依舊沒有再開口。

    云卿猜,他已醉了。

    裴牧也是一聲聲地嘆。云卿人在門內(nèi),花枝糾纏著斗篷,云卿一時無法走脫,只得伸手先把斗篷解了,又彎腰拾掇了半天方可掙脫出來,正定了定神提起裙角要折返,忽聽得“砰”一聲脆響,緊接著便聽聞裴子曜大笑:“大喜之日?大喜之日!哈哈哈哈,是我的大喜之日……”

    裴牧忙說:“噓,少爺,小聲一點……”

    “為什么要小聲?今兒本就是我大喜之日,滿物華城都知今兒是我大喜之日!”裴子曜高聲醉笑,拍打著門說,“那然后呢?不多久也會有一日,滿物華城都知是她的大喜之日!我們二人的大喜之日竟不是同一日,我要娶的竟不是她,而她要嫁的,竟然是我的姐夫!哈哈哈哈……”

    云卿頓了頓,提著裙角的手僵得青筋漲起。只聽裴子曜突然變了語氣,怨恨地說:“裴牧,你知道的,她不要做我的妾,她恨我這樣侮辱她,可她為什么就愿意做慕垂涼的妾?為什么!我今日來,就是來看看她是否被蔣婉折磨死了,我要看著她受盡慕家欺凌,看著她過得一天不如一天,看著她有朝一日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說后悔!我要恨她,我要恨她一輩子!”

    這一句幾近嘶吼,云卿自然聽得真切。夜深風(fēng)寒,云卿呆愣了半晌,忽反應(yīng)過來,胡亂裹了斗篷匆匆去了。

    次日一早,裴二爺過來幫云卿號脈、換藥、調(diào)整方子,并盯著她喝了藥方才一頭扎進(jìn)了書房。云卿念著裴二爺昨晚未說完的話,幾次欲問,都叫旁的事給莫名其妙打斷了,裴二爺也無心再說,云卿這里沒事時他大多都在書房,連前陣子十分上心的所謂云卿名分問題,如今也不大在意了。

    十日之后,原是先前定好的納吉定盟之日,但慕家人卻并未按時過來。倒是蔣寬坐不住了,一大早就匆匆登門,開口便是要接云湄回去。

    云卿傷本不重,如今已好得七七八八,聽聞是蔣寬,略沉思了一會兒,末了對芣苢說:“跟我姑姑說蔣寬來接她,讓她先收拾著。蒹葭,隨我去招待咱們這位貴客!”

    117 春滿

    蔣寬如今是云湄的夫婿,自然就是云卿的親戚,礙著這層關(guān)系下人不敢怠慢,遂一路將他請進(jìn)了拾云軒。云卿倒不心急,妥妥帖帖收拾了一番方帶著蒹葭出去,只見蔣寬心急火燎地坐不住,下人斟的茶是一口未喝,見她與蒹葭過來,整個人立刻不對勁了,目光躲閃了一番,像是怨恨,又有些緊張,躲也不是,迎也不是,別扭極了。

    云卿便笑:“我姑姑去祭拜祖父,約莫還得一會兒,不過我已經(jīng)著人幫她收拾東西了,很快就好。還煩請蔣少爺稍等一會兒?!?/br>
    蔣寬倒是靜下來了,只是臉色分明不大好。

    他自以為待云湄極好,與云湄也十分恩愛,然而云卿卻始終叫他“蔣少爺”,連從前直呼“蔣寬”那種語氣都沒有,端的是刻意生分著。

    換句話說,她不承認(rèn)他。

    “那我去幫她收拾東西?!笔Y寬躲開目光道。

    云卿盈盈淺笑,安穩(wěn)坐著,看著蒹葭為她倒茶,邊看便說:“那倒也不必了,丫鬟們都在呢。不過說到這里,倒想起有件事需得跟蔣少爺你說,蔣少爺不妨先坐。”

    蔣寬陰沉著臉看她一會兒,不吭不響地就近坐下了。

    云卿便笑道:“是這樣的。起初我姑姑去蔣家只帶了一個白芍,是跟了我姑姑多年的,性子溫良,處事周到,忠厚仁善。隨后嵐園又補(bǔ)了紫苑、紫英、白果、白前四人,我姑姑義父趙家又添送巧綠一人,共計六人服侍我姑姑。因知蔣少爺你如今每日去茶莊應(yīng)卯,怕我姑姑新婦出嫁太孤單,所以著嵐園一等大丫鬟紫蘇前去作伴,順帶調(diào)教幾個小的,免得她們不懂規(guī)矩在蔣家犯什么錯。這些蔣少爺也都知道的吧?”

    蔣寬不大理事,家里多半是他娘看著,所以除了紫蘇、白芍、巧綠三人之外,余下也分不清誰是誰。但仔細(xì)想來數(shù)目是不錯的,便點頭說:“是這樣沒錯?!?/br>
    云卿便說:“陪嫁的丫鬟,既跟去了蔣家,我原也就不該再說什么了??墒恰?/br>
    蔣寬一心等云湄,本就急躁,聽云卿猶豫便道:“你就直說吧,能是多大的事!”

    “小事,”云卿也不惱,靜靜笑說,“都是小事。一來紫蘇并不是陪嫁的丫鬟,只是過去與我姑姑作個伴兒,聽說蔣少爺你也是對她禮遇有加,我嵐園十分感激。可如今嵐園即將要辦喜事,我爹常年不理家不懂這些,我呢也不便再事必躬親,而紫蘇又是嵐園一等大丫鬟,在裴府上時就跟著辦過裴大小姐的親事,交給她最是穩(wěn)妥。所以頭一件事,我想將紫蘇留下來,就不再跟去蔣家了?!?/br>
    蔣寬與云卿原也算得朋友,知她與朋友說話并不是這個樣子,因而越聽越厭煩,沒來由心生惱火,但顧忌著云湄也只得忍了,只僵硬吐出一個字:“好。”

    意料之中,云卿笑道:“多謝蔣少爺。這第二件事倒是有些為難了,倒叫我不好意思開口。”

    蔣寬一忍再忍,沉著臉?biāo)浪赖皖^,卻聽云卿不再開口,仿佛就等他也客套得把話順下去,一時就惱了,拍了桌子說:“云卿你能不能不這樣?你有話就直說,故意跟我搞什么彎彎繞?這樣多有意思?”

    云卿坐的越發(fā)端正,抿嘴喝了口茶,勾起一弧笑意說:“既然蔣少爺如此說,那我就單刀直入,開門見山了,蔣少爺莫怪我不客氣就是。”

    蔣寬憤而道:“說!”

    “除紫蘇外,余下六個丫鬟,白芍是我姑姑多年貼身丫鬟,又是自愿跟過去的,暫且不提,巧綠是我姑姑在趙家時的丫鬟,我做不得主,也不提了。余下四人則是我嵐園丫鬟,當(dāng)日我送去蔣家是讓她們服侍我姑姑的,既然蔣家寧肯讓她們做些粗使閑活兒也不愿讓她們進(jìn)房服侍,那又何必白白送了蔣家?所以我想一并收回,留她們在嵐園。今兒就不跟過去了?!?/br>
    蔣寬都挺愣了,半晌方說:“從沒聽過陪嫁丫鬟還能收回的……況且,你怎會知道我蔣家園子里的事?還有,什么叫做粗使閑活,你聽誰混說了?”

    云卿漸漸收了笑,想起孫大夫說的話,低頭玩著指甲不大在意地說:“聽誰混說?莫說你蔣家太容易進(jìn),小丫鬟們話也太容易套,就是沒人說話,大夫的方子也在那兒放著呢。兩個二等丫鬟,兩個三等丫鬟,在你們蔣家才住了多長時間,個個落了一身毛病。兩個小的手都凍壞了,回來第一晚大夫給煮了草藥水讓她們化化淤腫,一個一沾水就哭了,說離了嵐園就沒用過熱水。另一個呢,抽抽嗒嗒哭了一晚上,說吃撐了不消食,一問,原來挺久都沒吃過飽飯。蔣少爺,這些個是陪嫁的丫鬟,如今是你們蔣家的人,我也不能多說什么,只能看在昔日主仆之情上好好請了大夫調(diào)理,可是既然蔣少爺也說了不愿聽我彎彎繞,我就直說了,我求蔣少爺一回,求蔣少爺賣我個面子,放她們回來如何?”

    蔣寬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憋了一會兒脖子上暴起青筋,眼見是要怒了,又極力忍了忍,盡量不沖動地走到云卿面前說:“你是說我們蔣家苛待她們?我們蔣家是缺這幾碗飯了,還是給不起她們幾件衣裳穿?那是云湄的陪嫁丫鬟,我一早就叮囑過不可怠慢,平日里只伺候吃穿和茶水,連針黹都不必做,多陪陪云湄便是。月錢上,白芍和巧綠和我房中大丫鬟一樣,余下是二等丫鬟的數(shù)目,你可問問她們我是不是混說?”

    云卿頭也不抬地笑了,說:“你看,說客氣些你不樂意,直說你又不愛聽……”

    蔣寬氣得臉都漲紅,蒹葭怕逼急了蔣寬,在一旁偷偷推了推云卿,示意已經(jīng)很久,恐云湄要過來。云卿點點頭,看著蔣寬,嘆口氣起身站定在蔣寬面前,端詳一陣,禁不住笑說:“人呢,我就留下了,我知道蔣家也不缺這幾個人,至于事……”她略傾了上身,靠近蔣寬一些,輕輕說:“你整日都不在家……你又知道個什么?”

    蔣寬下意識倒退兩步,站定了,擰著眉毛冷冷說:“你這話什么意思?”

    云卿亦跟進(jìn)兩步,直面他說:“如果我是你,當(dāng)然也不會這么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墒且趺捶瘩g呢?那就只好找個合適的時候,獨自從茶莊出來偷偷回趟蔣家,誰也不告訴,也不讓誰看見,直接去佛堂看看我姑姑在做什么。看一次當(dāng)然也不能信,興許是碰巧了呢?那就連著看上個兩三天,心中有數(shù)了,再過來甩我一巴掌罵我怎么能這樣胡說八道,你說是不是?”

    蔣寬驚疑不定,直直看著云卿,一時說不出話來。最后竟急了,伸手推開云卿咬牙道:“你胡說!我娘說很喜歡云湄,喜歡她安靜柔和的性子,喜歡——”

    云卿被推得一個趔趄,蒹葭忙上前扶穩(wěn)她,又氣又急道:“云姑姑的確是安靜柔和,可正是這樣的性子,才決不會找你說她受了委屈,她怕你難做,你卻竟連看個究竟都不敢嗎?!”

    蔣寬臉色迅速灰敗,一時說不出話來,良久開口,卻是說:“你真的跟從前不一樣。我聽家里人說了那一晚蘇記的事,我就一直奇怪,你素來聰明,必是算到我阿姐要去找你,才離開嵐園躲到了蘇記??赡忝髦绱耍瑓s不避開,你特特等在蘇記,故意要我阿姐和你起沖突,你故意要把事情變成現(xiàn)在這副局面,你可知道慕家現(xiàn)在怎么待我阿姐的嗎?”

    云卿這才真真正正冷了臉,緊盯他半晌,輕蔑地說:“到底是蔣家的人,就是說得出這樣趾高氣揚(yáng)的話來。怎么,蔣婉要打我一巴掌,我自己夠聰明提前算到了,卻只能乖乖躲開?我擺一個釘子在前頭,她若不打,就劃不傷她,可她偏要打,如今受傷了也來怪我?是要怪我不該提前看破,還是怪我沒有乖乖等著挨打?我是跟從前不一樣,從前旁人打我一巴掌,我會還她一巴掌,現(xiàn)在我不愿意了,我要還兩巴掌,因為先動手的人,理應(yīng)付出惡意挑釁的那份代價!”

    蔣寬原本臉色灰敗,如今突然見漲得紫紅,他手上青筋暴起,握緊拳頭,眼見是要揮上來了。蒹葭緊張地拉著云卿要往后躲,下意識就左顧右盼要喊人,云卿卻巋然不動一味冷笑,正是此時,身后傳來一句:“卿兒?”

    云湄來了。

    云湄走后,云卿徹底閑下來,只叫芣苢傳話說紫蘇紫苑等人不必再去蔣家,余下事也不再多理會,好好休息了幾天。

    連著幾日慕家都沒消息,該有的定盟納吉一并不提。裴二爺整日在書房里,信鴿和密使越漸多起來,他難得忙得一塌糊涂,云卿有心分憂,卻被囑咐不得打擾,也就罷了。

    二月中旬一日,慕老爺子親自帶了慕垂涼登門拜訪,陣仗非同一般。裴二爺被從書房請出來,他久未好好審視嵐園,細(xì)看了一會兒,見春草正茂,楊柳青青,野花繁盛,燕語鶯啼,不免停下來多看了一會兒。

    “你說……平妻?”裴二爺聽著慕老爺子的話,緩緩轉(zhuǎn)身回過頭來。太陽高照,金色的光輝鋪滿大地,為每個人都鍍上光彩。山川河流,繁花玉樹,富庶貧窮,癡男怨女,無一不在此刻明媚柔和,光鮮奪目。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贝何礉M,沁河水先活過來了。

    卷二:日出有曜

    001 新婦

    天微微亮的時候,云卿從虛浮的夢中醒來,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看到了身旁沉睡的男人。云卿癡癡看了一會兒,嘴角不自覺就上揚(yáng),她反正已經(jīng)睡醒,便偷偷去鬧他,伸了手小心翼翼去描畫他的眉毛,又將指尖從鼻梁滑下,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雖是睡著,可他嘴角亦勾著若有若無的弧度,那種溫柔和滿足的淺笑,讓云卿瞬間有些失神起來。于是昨晚說了什么話,做了什么事,都在此刻突然清晰,令云卿的臉一點一點泛起紅來。她才要放下手,就見那人突然抿嘴笑了,露出深深的酒窩來。

    “你偷看我?!彼f。

    云卿見他仍閉著眼,便沒躲開,大膽盯著他的臉看,最后忽道:“咦,你有酒窩?”說著就伸了手指要去戳。

    她自然知道他有酒窩,只是他太少這樣笑,笑得酒窩如此分明。云卿覺得很有意思,因他身為慕家長子,在人前通常是過分成熟穩(wěn)重的姿態(tài),從前偶爾開玩笑,也通常面上帶笑,未達(dá)眼底,如今卻抿起深深的酒窩,眉眼和順,沉靜慵懶,像是真得心生歡喜。

    他便由著她鬧,只是笑意越發(fā)深了,分明就是寵溺。

    云卿知今日禮數(shù)多,著實不敢偷懶,于是回頭要去拿衣服,豈料才伸了手,卻立刻被他從后捉住緊握在手心,與此同時,另一只手在錦被中沿著她柔軟的腰肢往上游走,一點一點,酥麻微癢,云卿輕顫了一下,嬉笑著要躲開,那摩挲著她指尖的手卻突然折回,帶著他整個人輕巧將她壓在身下。晨曦漸染,金色的陽光透過薄紗帳落在兩具糾纏的胴丨體之上,大紅的鴛鴦錦被裹不住低低的喘息。

    春光恰好。

    慕家家族不大,老爺子慕重山原是白手起家,自己并無姊妹兄弟,子嗣也不甚旺盛。慕老爺子及老太太周氏共育子女有四:長子慕九歌已故,長媳則是撫育慕垂涼長大的阮氏;次子慕九折與妻洪氏、妾柳氏,育嫡庶共四子女;三小姐慕九姒嫁與泉州船商馮茂文,如今馮家敗落,便攜一子一女住在娘家;四子慕九章……畢竟從不在人前露面,暫且不提。

    梳洗罷,云卿與慕垂涼自然先去給大太太阮氏敬茶。阮氏雖是孀居,但所居之地并不如想象那般蕭瑟凄清,反倒處處透著祥和與靜謐。才到門口,阮氏的貼身丫鬟泥融就出來,先輕巧利落地對云卿行了禮,又抿著笑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對慕垂涼說:“只聽太太說是極好的人物,今兒一見,果真所言不虛,莫說太太,連我也是一看就喜歡。如今你可收了心吧,這樣好的孩子哪里去找?還不安生過日子?”

    慕垂涼故作了思索之態(tài)來,半晌一拍腦門兒嘆息說:“不好,虧了。原想娶個媳婦回來與融jiejie玩的,如今人倒是帶過來,不料融jiejie是要不疼我了,這可如何是好?”

    云卿想笑又不敢笑,泥融卻上前虛擰了他的臉一把,然后歡歡喜喜挽著云卿手臂說:“他這樣說了,我就偏要虛逞一把身份,親自帶小太太過去,咱們只管先走?!痹魄涿Σ坏先?。

    阮氏所居之地不大,進(jìn)了門就見一處大花壇子,臺階只兩層,堆得不高,樣式也無甚稀罕,如今里面還是連翹。正屋門口有兩株桂花,余下每三四步一株地種了滿院子的銀杏樹,抖著滿樹小扇子的綠葉兒,十分別致。進(jìn)了門,阮氏已起身相迎了,慕垂涼忙說:“她哪擔(dān)得起?娘親快坐?!?/br>
    阮氏卻略過他,上前捉了云卿的手,笑說:“可算是作了我的兒媳了!”又看著慕垂涼說:“雖是新人,要避諱許多,不過若是可以,就帶你媳婦去給你先父上柱香。他生前與裴二爺是過命的兄弟,如今兩家孩子能成親,最開心的恐怕是他了。”

    云卿與慕垂涼自然依言照做。

    上香之后,兩人攜手磕頭行禮,又一起對阮氏敬茶。阮氏連連點頭,又說兩人真真是極般配,又說自己真真是好福氣,直說的云卿不好意思起來。

    末了,阮氏又叮囑:“阿涼雖非我親生,但如今我便是他娘親,有些事雖說聽來嘮叨,少不得要說兩句的。”

    云卿忙說:“太太盡管吩咐?!?/br>
    阮氏擺擺手說:“你如今也是平妻,是正妻的名分,隨阿涼叫我娘親就是,不需守著禮數(shù)過分客氣。也正是因你是平妻,處事當(dāng)分外拿捏分寸。從前雖說阿涼也有兩房媳婦,但大的體弱多病,如今一月里就下得幾天的床,別說照料阿涼,怕是自己都混混沌沌的挨日子,我雖心疼,也是無能為力。小的那個到底是嬌貴慣了,但凡蔣家一有事就不見人影,到咱們家里倒像是做客,上次縱火燒傷了阿涼,如今被禁足,指望不上。好在你來了,從今以后你就是大房的長房正妻,行事說話,要謹(jǐn)記長房的尊榮?!?/br>
    末了,又笑著補(bǔ)了一句:“你來了,我到底不是一個人了?!?/br>
    云卿立刻明白,恭恭敬敬捧了茶敬上,當(dāng)著慕垂涼的面說:“是,媳婦明白。”

    到午飯時候,阮氏與慕垂涼一道帶云卿去拜見老太太。老太太周氏這幾日牙疼,原是身子比往日更懶些,不大愿見人的,云卿等人進(jìn)門卻見里頭站了滿滿一屋子。二太太洪氏、二姨娘柳氏、三小姐慕九姒、二孫媳婦孔氏,并二姑娘垂絡(luò)、三姑娘垂緗、四姑娘馮月華都在,個個睜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

    阮氏先上前笑說:“竟都在呢!我還道老太太身子不爽快,帶這媳婦過來磕個頭就是,也不敢多打擾。如今既然在,可不敢叫她少了半分規(guī)矩,必得給各位長輩妯娌小姑子們挨個敬了茶才行。頭一個自然是老太太,老太太可給個慈悲,好歹喝一口,別叫她回去哭說才進(jìn)門就不招老太太疼了?!?/br>
    老太太立刻捂著腮幫子笑,阮氏自然而然就近服侍,便見老太太指著慕垂涼說:“阿涼,聽你娘說的,這叫什么話。是故意叫我跟你媳婦生分呢!云丫頭,你來,叫我好好看看你?!痹魄渥匀蛔呓诵写蠖Y,又從阮氏手中接過茶盞恭敬奉上,略帶拘謹(jǐn)?shù)卣f:“孫媳婦給老祖宗奉茶,祝老祖宗福壽延綿,子孫滿堂!”

    老太太立刻更加歡喜,贊她大大方方,又知禮數(shù),不愧是裴二爺教養(yǎng)長大的。一眾人也都跟著連連稱贊。

    慕家人雖不多,一次記住倒也不易,好在大太太阮氏果真疼她,不僅自始至終親自拉著她的手帶她認(rèn)識長輩、向長輩行禮,話里話外還不住地為她好話。云卿心存感激,乖巧聽從,且謹(jǐn)慎不敢多言。慕垂涼則在一旁抿嘴笑得溫良恭謙,即便與人說話,也一直留一分目光在她身上,云卿自然察覺,然而畢竟人前,略覺羞怯,好在沒人留意。正這樣想著,一個身量未足、穿著淡紫羅裙和鵝黃錦繡對襟半臂的小丫頭突然撲哧笑了,見云卿看又立刻捂嘴偷偷看向慕垂涼,慕垂涼則瞪她一眼,復(fù)又大大方方看向云卿,面上殊無羞意。

    正聊著,慕老爺子那廂差人來,說請慕垂涼過去一趟。慕垂涼不敢耽誤,行了禮也就去了。云卿偷偷目送她離開,一抬頭,見那小丫頭又是慌忙躲開目光,假裝和二姑娘垂絡(luò)說話。

    云卿這才想起來了,這小丫頭是四姑娘馮月華。她是慕家三小姐慕九姒的女兒,因老太太心疼女兒,慕家子女又少,所以原是和慕家姊妹一處教養(yǎng)長大的,又因老太太不喜聽人喊她表小姐,吃穿用度讀書認(rèn)字又都和慕府余下二位姑娘殊無二致,所以慕府人都稱一聲四姑娘。

    漸漸說著,也到了擺飯的時候了。

    二姑娘垂絡(luò)、三姑娘垂緗、四姑娘馮月華因矮了一輩,不便一處吃,所以開口說要告退。老太太知她們意思,也就不留,只吩咐下人她們吃什么,一樣給三個姑娘來一份。垂絡(luò)垂緗倒也罷了,馮月華卻分明眼前一亮,樂顛顛地道了謝去了。

    于是圍桌坐下。

    老太太被簇?fù)碜缴献?,左手旁位子自然是阮氏的,卻又硬拉著云卿要她坐右邊。云卿自然明白那是二太太洪氏的位子,因而并不敢坐,十分推讓了一番,按著規(guī)矩坐到了阮氏身邊。洪氏身邊則挨次坐著她兒媳孔氏和二姨娘柳氏。

    丫鬟們將飯菜端上來,阮氏起身捧飯,二少爺媳婦孔氏則起身為老太太盛湯。阮氏捧了飯伺候老太太吃,不經(jīng)意抬頭看去,便看著云卿笑:“云兒,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是長房媳婦,卻巴巴坐著等吃飯,反倒叫弟媳來伺候老太太?雖是新婦,不知規(guī)矩,也該長些眼色?!?/br>
    云卿一驚,慌忙起來,卻見孔氏也不十分靈敏,呆愣著先看她婆婆洪氏。洪氏則嘴角噙著笑,卻低頭看著桌布。

    “大嫂這話說的……繡珠自過門就做這些了,今兒倒是她的不是了?”

    002 認(rèn)人

    洪氏此言一出,立刻眾人皆靜。

    阮氏便輕輕笑了,她原本就生的一副聰慧靈敏、貞淑雅靜的模樣,如今一笑更增傾城之色,不論容貌氣度都在洪氏與柳氏之上。她先是安安穩(wěn)穩(wěn)為老太太夾了一塊棗泥山藥糕,接著用指腹貼了一下孔氏遞過來的花生羹,然后輕聲說:“有些燙,如今正是牙疼,要十分拿捏不冷不熱的分寸,稍晾一晾再說?!?/br>
    言罷方才直起腰,笑眼盈盈卻是對孔氏說:“瞧你這婆婆,當(dāng)真是要冤枉死我!”又對洪氏說:“繡珠是多好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哪里有過一分錯處了?我從前只恨我福分不夠,沒得一個繡珠這樣的媳婦。我們房里那兩個,大的當(dāng)真是賢淑,只可惜連生兩個虧了身子,如今竟拖著藥罐兒過日子,看得我心疼也是無法。小的也當(dāng)真是靈秀,又可惜不是個坐得住的,也沒有伺候老太太的那份兒細(xì)心。所以還得繡珠一過門就代行了長房媳婦的職權(quán),又是幫阿婉掌家,又要伺候老太太,連我都心疼她太cao勞。如今可好了,阿涼又正經(jīng)娶了云兒,雖比不得你們家繡珠,好歹也是長房正妻,少不了還是讓她做些事,畢竟斷無長嫂坐著吃飯,叫弟媳伺候長輩的,她哪里承受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