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晚上11點更新,這就接著寫,一定粗長,我發(fā)四~~~ 第98章 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怎么的,之孝吃著手里的橘子沒有動,兩眼仍舊看著電視。 王淑琴見他沒動,聲音忍不住放大:“之孝,我和你說話呢,去再拿兩個橘子來?!边@孩子怎么還是死倔死倔的?說句話這么費事。 宋之孝把最后一瓣橘子放到嘴里,看著大舅媽道:“我不知道我大舅拿的放哪了?!闭f著,他抬手把橘子皮扔到裝垃圾的盒子里,繼續(xù)看電視。 “那水果不都放西屋了嗎?有什么不知道的?”王淑琴覺得這孩子就是腿懶不愛動,明明都和他說了自己拿的比這個甜,他還是不動,真是好賴不分。 “我回來的那天,我二舅媽就告訴我,她買的水果都放到哪了,讓我想吃的時候自己去拿,所以我這些天吃的水果都是二舅買的,沒吃過我大舅拿的。”宋之孝眼睛看著電視實話實說。 從他記事起,吃東西就暗地里受mama控制,不是說吃飯受控制,是那些平日里不常見的東西。宋長霞自覺對不起三個弟弟,所以每次過年過節(jié),好不容易能吃到點水果,她都會暗暗把自己那份給兒子留著,不讓孩子去西屋自己拿,畢竟水果就那么點,孩子要是嘴饞一天好幾個,她沒臉和家里人交代。雖然她想法是對的,宋之孝也確實比別人吃的多,可身份特殊的他,心里還是有了陰影,只覺得自己雖然姓宋,可比起三個舅舅,比起meimei婷婷,他總是外人,所以從那以后,除了吃飯時狼吞虎咽就朝好吃的上盯,平日里難得的水果蛋糕,你給我我就吃,你不給我我也從來不碰。 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去年,隨著他和張巧芳的感情越來越近,對于吃二舅媽的東西,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仗義,就好像,那是我最親近的人,她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而我今后的所有,也會毫無保留的和對方分享,兩人之間不用分的那么仔細。 而張巧芳因為大姑姐的拘謹,怕影響到孩子,也就習(xí)慣了每次買完東西放到某處后告訴他一聲,所以之孝才會說出這種話。 一句話,屋里的人卻聽出不同的意思,王淑琴覺得,這孩子就是讓她沒臉來了,什么叫就吃他二舅買的?她承認自己拿的少了,可誰像老二家那么有錢?這小小年紀(jì)就學(xué)的溜須拍馬,看人下菜碟,指定是隨他那個忘恩負義,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鬼混的爹。 而宋長榮的臉則是刷一下的紅了,他覺得這孩子就是在說自己,是,在縣里的時候因為多了個之孝,他們姐倆分開了,可這也不是他愿意的,自己一天天干活就夠累了,躺炕上還要聽媳婦磨叨這些家里事,今天之孝又吃了幾碗飯,明天還要買什么什么菜,他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再說他媳婦說的也沒錯,家里的條件本來就不好,偶爾一頓飯還成,可一天三頓這么吃,家里的米到月就得買,哪天不是錢?這孩子還不會來個事,吃飯專門往好吃的上盯,也難怪媳婦看不上,所以當(dāng)媳婦提出想單做的時候,他才沒有出聲,沒想到之孝的心眼這么多?這么久還沒忘了這茬,在這等著他呢? 剛回來就被逼的又哭又跪,中間還被母親數(shù)落不如二哥孝順,現(xiàn)在還被外甥點出,沒吃他的東西,總總的一切加到一起,宋長榮的自尊心受挫了。 有心想說點什么,在兩個哥哥面前挽回點面子,可人家之孝的話里有他大舅和二舅,就沒他這三舅什么事,這么一想他心里更不得勁,他們兩口子回來就買了點rou,拎了點青菜,這是不是證明,他連大哥都不如了? 心里憋屈,宋長榮總想找個機會和兩個哥哥談?wù)?,他不是摳門,他實在是沒錢沒辦法,他日子真的不容易。 可之孝一直在屋里坐著,大嫂也一直沒出屋,以至于他有苦沒處訴,直到吃飯了,這滿肚子的話也沒說出來。 宋家今天可謂是大團圓,如果沒意外的話,今后十多年家里的人口都不帶有變動的,算是實實在在的團圓,想著人多,孩子也多,干脆屋里炕上一桌,外屋地下一桌,畢竟男人喝酒費時間,女人吃完了就進屋看電視去了,兩不耽誤。 張巧芳隨著婆婆,領(lǐng)著幾個孩子和大姑姐在屋里炕上吃飯,宋父領(lǐng)著三兒子和兩個兒媳婦在外屋吃飯,自家人也不用客氣,伸長了筷子非常隨便。 本來屋里的氣氛是一片祥和,外屋哥幾個喝的也挺火熱,可等徐小梅兩妯娌吃完了飯,進了屋去看電視,這屋里外屋的氣氛就都是一變。 屋里就不用說了,三個妯娌誰看誰都不太順眼,老大老三家的看著桌上的電視就心里不平衡,有心想聯(lián)合起來,達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對付張巧芳,可一來她們嘴笨,還處處不占理,二來,宋母雖然心疼小兒子,但她更看不上小兒媳婦,而且經(jīng)過幾次的事也挺瞧不上大兒媳婦,這兩位開了幾次口,好聽不好聽都被宋母兌回去,后來變成了敢怒不敢言,看的張巧芳在一旁偷著樂。 外屋說是爺四個喝酒,其實就是哥仨敘舊,見嫂子媳婦都不在身邊,一杯白酒下肚的宋長榮,自覺終于可以敞開了訴苦:“大哥二哥,這么多年來弟弟我從沒這么苦過,當(dāng)初小梅懷孕,說要辦磚廠,有錢誰不想賺?我也想讓老婆孩子過好日子,我想當(dāng)孝順兒子給爸媽買好東西,哪成想竟然碰到這種倒霉事……” “長榮,少喝點吧,大哥知道你不容易,現(xiàn)在你也算是苦盡甘來,過兩年就好了。”宋長山頗為感慨的拍拍弟弟的肩,心里覺得弟弟點背,不然磚廠真開起來,長榮的日子正經(jīng)挺不錯。 宋長榮被大哥一說眼圈發(fā)紅,瞅著手里的酒杯苦笑道:“苦盡甘來?大哥,你知道弟弟我這點錢多難掙?不管什么天,不管多難伺候的人,我得滿臉給人陪著笑,四處給人裝孫子……” 聽著弟弟所說的不易,宋長山滿臉心疼,宋長林的眉頭卻越皺越緊,宋老爹更干脆,把筷子一放,他進屋看孩子去了。 宋長榮訴了半天的委屈,最后話題一拐,說到之孝:“大哥二哥,我知道你們可能在大姐的事上對我有想法,覺得我這做弟弟的不講情面,可這事真的不怪我,我一天累死累活才掙多少錢?之孝那孩子,挺大一小伙子放學(xué)后什么也不干,每天一吃飯就往好吃的上盯,時間長了別說小梅看著來氣,我這親舅舅都看不下去眼……” 宋長榮啰里啰嗦說了一堆,大意都是之孝怎么怎么不聽話不懂事,自己怎么怎么辛苦為難,所以這事真的不怪他。 宋長山保持沉默,臉上還露出幾分感同身受,宋長林的火卻是噌噌上漲,他倆胳膊肘拄在桌子上,雙眼微瞇的盯著手里的酒杯,默不作聲的等著對方說完。 見弟弟終于說完了,最后還抹了兩把眼淚,他這才似笑非笑的出聲道:“我記得咱們小時候家里窮,有一年大過年的,家里連rou都沒舍得買,村頭有人殺豬,咱媽就買了點肥油回家靠葷油,那個油渣靠出來是真香,我和大哥大姐眼巴巴的在一旁瞅著,心里都饞得夠嗆,可就因為你小,我們?nèi)l都沒吃上一口?!闭f到這,他抬頭緊盯著長榮的眼,“我清楚的記得,當(dāng)時我和大哥是想吃沒吃成,大姐卻是實心實意的給你留著,守著那小盆不讓我們吃,長榮,你當(dāng)初上桌子就往rou上盯的時候,大你幾歲的jiejie可是沒有半點不滿,現(xiàn)在她兒子就吃你一口飯,你說這話就不覺得虧的慌?” 宋長榮臉上臊得通紅,他有心想說這不一樣,可他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只覺得臉上火燒火燎,屁股下的凳子跟針扎似的難受。 見弟弟吱吱嗚嗚的說不出話來,可眼里卻有著明顯的不服,宋長林嘴角輕挑,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說,現(xiàn)在你有家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看長榮解脫似的點著頭,宋長林臉上笑容不在,冷冷道:“長榮,你二嫂和我說過,小梅出事的時候,是大姐出來給你四處借錢,小梅住院的時候,也是大姐和媽在醫(yī)院伺候你媳婦多少天,你媳婦月子里在家,大姐給她洗洗涮涮,等你們兩口子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大姐還得在家里給你們看孩子,那個時候你想沒想過,她也有孩子要養(yǎng),你怎么沒想過給她拿點錢?” 宋長榮腦門見汗,手指顫抖的握著酒杯,半響,他抽了抽鼻子,一口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而后很干脆的抬頭道:“你手里有錢你說什么都行,沒錢的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欠了一屁股債連房子都保不住的時候,你們誰能幫我?”現(xiàn)在有錢了對他指指點點,自己憑什么聽他白活? 宋長林忍不住嗤笑,而后挑著眉點頭道:“我手里有錢?對,我手里是有錢,我手里有錢是我自己掙來的,是我媳婦兒懷孩子的時候一針一線繡來的,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可就是沒錢的時候,我也沒把人味給丟了。長榮,既然你今天非要昧著良心說話,那咱們哥倆好好說道說道,你閨女的奶粉錢是我媳婦買的吧?你閨女的小車錢是我媳婦兒花的吧?如果這都不算幫你,那你媳婦住院的一千塊錢總該認吧?似乎沒那一千塊,妞妞住院都困難,我當(dāng)時是什么情況我就不說了,那錢可是你嫂子自己熬夜繡出來的,如果這都不算幫你,你還想讓我怎么幫你?陪你一起賣房子?” 宋長榮緊握著酒杯,被問的啞口無言,其實這錢他沒想昧下來,只是想以后買了房有錢再還,畢竟他二哥連車都買得起,還差他這個親弟弟的一千塊錢嗎?可他沒想到宋長林會今天提起?這是要錢? 自覺地真相的他,拋開了心里剛剛升起的愧疚,對著二哥冷笑道:“行了,說什么大道理?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宋長榮用不起你這大老板的錢,我還給你,我今天就還給你?!弊炖镎f著,他轉(zhuǎn)頭朝屋里大聲喊道:“小梅,拿一千塊還給二哥,咱們用不起這宋大老板的錢,咱們還他?!?/br> 這一嗓子把屋里人都喊懵了,不知道外屋這是怎么了,徐小梅聽到丈夫叫自己?她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看著丈夫皺眉道:“怎么了?好好的吃個飯你喊什么啊?” 宋長榮見媳婦出來了,后面父母都出來了,他指著二哥很硬氣的對媳婦道:“宋大老板朝我要錢,你去,拿一千塊還給二哥,咱們?nèi)烁F志不短,花不起他宋大老板的錢。” 徐小梅一聽有些無措,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其實她也沒想昧下這筆錢,雖然她有些拎不清,可欠債還錢的道理還是懂的。她的想法和宋長榮一樣,反正老二家有錢,他們也沒想再借,這一千塊多用幾年又能怎么樣?她連這一千塊能出多少利息都算了,哪曾想今天二伯哥會要錢? “愣著看什么?還不快去?人家都要到我頭上來了,你還嫌你丈夫我不夠丟臉是不是?”宋長榮晃晃蕩蕩的站了起來,明顯就是有點喝多了,他一開始心里壓著事就沒少喝,后來自覺沒臉又干了個大半杯,現(xiàn)在又氣又怒,這點酒勁都上頭了。 別看徐小梅平時咋呼的挺歡,在丈夫面前也挺橫的,其實那都是長榮讓著她,今天一見丈夫這次真急了,她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就往小屋跑,兩人的行李都在那屋放著呢,他們平時進貨出貨的,手里還真有這些錢。 一旁的宋母心里著急,有心說點什么,可見小兒子眼睛都紅了,二兒子也被氣的全身發(fā)顫,她張了張嘴,把話又咽了回去,雖然看情況是長林不對,明明手里有錢,怎么非要他弟弟還那一千塊錢?不過自己的兒子她自己清楚,就長林的性子,要不是真有什么事,他就是自己賣苦力也不會朝親弟弟要錢,給家里彩電都買了,他還差那點錢嗎? 老太太這邊急夠嗆,宋老爹那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瞅瞅打不起來,他轉(zhuǎn)身進屋看孩子去了。小佐小佑困急眼了剛睡著,他們這嗷嗷喊的把他孫子嚇到可怎么辦?不行,他得去看著孫子,給倆孩子壯膽。 不知道沒心沒肺的爹已經(jīng)進屋了,宋長榮見媳婦拿出一沓一百元,他數(shù)都沒數(shù)就扔到了他二哥面前:“給你,我不欠你的,不就是一千塊錢嗎?你好好數(shù)數(shù),我宋長榮就是出去要飯也不欠你的錢?!?/br> 宋長榮昂頭站在那,以勝利的姿態(tài)垂眼看著他二哥,他感覺自己在甩出這一千塊之后,心里那些自卑、愧疚、壓抑瞬間無影無蹤,莫名的興奮在心中膨脹,說不出的敞快。 抬眼瞅了瞅明顯精神亢奮的弟弟,宋長林伸出手,一張張的撿起桌子上的錢,一張,兩張,三張……全都撿起來,正好一千塊,掐著捋好的錢,他歪頭看向門口,正一臉擔(dān)心看著自己的外甥:“之孝……” “二舅?”宋之孝嘴里應(yīng)著,忙快步走了過來。這孩子看著二舅心里難受,明明是三舅欠二舅的錢,欠債還錢有什么不對?他牛什么牛?憑什么用這種姿態(tài)看他二舅? 看著一臉抱不平的外甥,宋長林心里一暖,孩子都是好孩子,只可惜,攤上那么個混蛋爹。 壓下心中的恨意,他拉過外甥的一只手,把手里的一千塊放到之孝的手里,輕聲道:“之孝,都說娘親舅大,你生來沒爸,我這當(dāng)舅舅的就是你的父親,二舅原先沒有條件幫不上你,不過現(xiàn)在二舅有條件了,給,這算是初中三年的學(xué)費,你拿著,不夠再管二舅要,我倆兒子也是供,仨兒子一樣供得起?!?/br> 說完,宋長林看都沒看宋長榮一眼,起身朝媳婦走去:“巧芳,我吃完了,咱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