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蒙面人將刀一丟:“去了你就知道了?!鞭D(zhuǎn)身往外而行。 蒙面人走到外面,見阿緋跟南鄉(xiāng)站在檐下,院子里頭橫七豎八倒了許多人,蒙面人看了一眼阿緋:“走。”邁步往前,阿緋別無選擇,只好抱上南鄉(xiāng)跟上。 三人出了寨門,正要走,忽然間從寨子旁邊鬼鬼祟祟走出一人,背上還背了個包裹,一邊走一邊嘀咕:“跑到這里居然還遇到那個娘們兒,真是見了鬼了!也不知那煞星是不是跟著,總之這里是不能再呆了,三十六計走為……” 正是先前那個荒頭嶺打劫的山賊張三,他正走著,一抬頭望見寨子門口的三人,不由一呆,但當(dāng)看到蒙面人的時候,對上那雙冰冷的眸子瞬間,張三臉色變得雪白,大叫一聲,往后直挺挺地倒下,也不知是嚇昏了還是嚇?biāo)懒恕?/br> 阿緋認(rèn)得這就是那個跟她有兩面之緣的山賊張三,見他居然又倒了,便眨眼:“我有那么可怕么?” 蒙面人卻道:“山路難走,我抱你們?!?/br> 阿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一抬手臂,竟將她抱入懷中,阿緋正要說話,卻覺得身子騰云駕霧,竟是他施展輕功,在夜色之中掠了開去。 阿緋又驚又怕,隱隱還有點羞惱,她懷中南鄉(xiāng)卻是驚喜交加,張口叫道:“哇,好厲害?。∥以陲w!” 第92章 此刻夜色深沉,黑暗中看不清路,只瞧見月光下樹影閃爍,影影憧憧,變幻各種姿態(tài),阿緋試著去看這蒙面人,卻只能依稀地看到他發(fā)亮的眸子,月光下更多一絲幽寒清冷,阿緋看了一眼,就急忙轉(zhuǎn)開目光去,心跳的太厲害,就只好閉上眼睛。 蒙面人身形如飛,帶了兩人下了山,卻見路邊樹上拴著兩匹馬,居然正是先前他們兩人乘坐過的馬車。 那蒙面人將他兩人放下,雙腳著地,阿緋松了口氣,南鄉(xiāng)卻意猶未盡:“大叔,這一招你能不能教我?” 阿緋拉了他一把,蒙面人似乎也不想搭理南鄉(xiāng),只淡淡說道:“上車。” 阿緋看看身后來路上一片平靜,就拉扯著南鄉(xiāng)上了馬車,南鄉(xiāng)因見識了這人的功夫,便無視他的冷淡,坐在車門邊兒上有事沒事地跟他說話,但他說十句,蒙面人卻往往只回上一句。阿緋起初還在聽,后來就覺得睡意來臨,在馬車的顛簸里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阿緋覺得自己似做了個夢,夢見車子的顛簸不知不覺消失了,而她被抱入一個很寬闊結(jié)實的懷抱,阿緋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她認(rèn)真地想了想,終于想起來好像是被傅清明從妙村接回的路上,他就這樣經(jīng)常抱著她……半夢半醒間的那種感覺雖不真切,卻在心中記住了,真是奇怪。 此刻宛如“夢”中,想到往事,更覺可貴跟唏噓,阿緋閉著雙眸,模模糊糊中將頭往那感覺里的胸前輕輕蹭了蹭,心中一聲嘆息。 阿緋睜開眼睛的時候,正是黎明。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車廂門的縫隙里透進來,阿緋瞇起眼睛,感覺車子并無顛簸,顯然是停了下來。 阿緋心頭一跳,轉(zhuǎn)頭一看,見身邊南鄉(xiāng)還在睡,也不知他是什么時候說累了的,靠在阿緋身邊睡的極沉。 阿緋躡手躡腳起身,打開車門,一瞬間清晨略帶一絲冷冽的陽光灑滿全身,阿緋本能地閉了閉眼,隔了會兒才覺出陽光里還帶一絲微微暖意。 而眼前,是滿目無邊無際地山林,綠樹成蔭,遠山疊翠,太陽從遠處的山巒外緩緩露頭,山河萬里,一片光明燦爛。 層層疊疊的山巒波瀾壯闊,一躍而出的太陽光輝明媚,迎面而來的是清爽的原野之風(fēng),如此風(fēng)景,令人忍不住也覺得精神一振,仿佛胸中的憂慮也隨著風(fēng)被吹走了。 阿緋看得呆了呆,繼而才發(fā)現(xiàn)馬車停在一處山巒下,目光所及都是蒼翠的草色,地毯一般爬遍整個山頭,綠草之中夾雜點點野花,紅的、白的、黃的……搖曳生姿。 阿緋看的目眩神迷,不論是在京城還是在妙村,她都未曾見過如許壯麗的景致,就好像被鎖在樊籠里的鳥兒忽然間振翼飛出,才見到真正自由的景色,也才懂得真正自由的滋味是什么。 耳畔傳來細微的聲響,阿緋轉(zhuǎn)頭,卻望見在馬車旁邊數(shù)步之遙,是那趕車的男人,他牽著其中的一匹馬,似乎是正慢慢地往這邊走來,目光相對的剎那就停了腳。 阿緋歪頭,對上那雙眼睛,心中竟掠過一絲的不自在,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那男人卻不經(jīng)意似的,淡淡地轉(zhuǎn)開頭去,自顧自看向遠處的日出。 阿緋望見男人這個略帶冷淡的動作,想到昨晚上多虧了他才順利脫身,就說道:“你趕了一夜路嗎?” 男人不動聲色地說:“嗯?!?/br> 阿緋瞧見他衣袖似乎有些濕了,蒙臉的巾子也有些濕著,似乎有一縷濕了的頭發(fā)從鬢角垂落,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側(cè)面,阿緋看了會兒,見他似乎全神貫注看著日出似的,就說:“這里景色很好啊……這是哪里???” 那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頭,此刻那朝陽已經(jīng)完全自山后探出了頭,男人靜靜地說:“這里是六姑娘山,翻過了前頭幾座山,就離開京城的范圍了?!?/br> 阿緋頭一次聽他說這么長一句話,只覺得他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太過低沉冷漠,卻不算太難聽,阿緋呆了呆,問:“然后我們就到虢北了嗎?” 男人搖頭:“再走一段,將到塞外。”說著,竟轉(zhuǎn)頭淡淡看了阿緋一眼:“此刻塞外也算是鳥語花香,但再往北走一段,此刻的虢北,恐怕已是冰天雪地?!?/br> 男人說完,就聽到車?yán)镱^南鄉(xiāng)驚奇地叫了起來:“是嗎!虢北已經(jīng)下雪啦?” 原來南鄉(xiāng)方才醒來,正好聽到兩人的對話,此刻就爬出來,阿緋怕他亂動會掉下車去,就摟住他,南鄉(xiāng)探頭一看,頓時哇哇驚叫不已:“真漂亮??!” 男人見南鄉(xiāng)起來,就又說:“從這里往下走一段時間有一條小溪,若要洗臉的話可以去那里。” 阿緋見他看似不聲不響,卻好像很細心,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南鄉(xiāng)已經(jīng)試著從車上跳下來,看著面前的綠蔭地,恨不得在上面打滾兒,張開小手臂在地上跑起來。 阿緋跳下地,猶豫了會兒就問那人:“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人并不看她,手在馬脖子上摸了摸:“我沒有名字?!?/br> 南鄉(xiāng)像是一只剛學(xué)會飛的小鷹一樣張開翅膀撒腿跑著做盤旋狀,男人看著馬兒溫柔的眼睛,淡淡說:“我是被拋棄的人,這世上沒有人惦念我,故而無名?!闭f到最后的時候,他回過頭來,看了阿緋一眼。 南鄉(xiāng)在旁邊聽了,就叫:“那我們就叫你無名大叔,無名大叔……嗷!”喊了聲,又開始跑,三人之中,只有他最無憂無慮。 阿緋心頭卻一顫,張口想說話,“無名”卻已經(jīng)回過身去,牽著馬兒走到馬車邊上,說道:“要洗漱就快些去,等會兒就要趕路了。” 阿緋這才發(fā)現(xiàn),兩匹馬的毛兒都有些濕潤,后面被牽來的這匹蹄子上還帶著水,大概是這個人趁著他們睡著,輪換牽著兩匹馬兒去飲馬了。 阿緋趕緊叫回瘋跑的南鄉(xiāng)來,兩人一塊兒往溪流旁去,阿緋走了兩步回頭看,卻見男人正利落地把另一幅的轡頭給馬兒上好了,手在馬背上拍了拍,動作一停,似乎想要回頭看她。 阿緋急忙回過頭,一手牽著南鄉(xiāng),一手在胸口一撫,心想:“好奇怪!為什么看著他的時候我的心會怦怦亂跳?” 阿緋跟南鄉(xiāng)走了一會兒,果真看到山腰處有一道溪流,潺潺流過,像是一條玉帶攔在這綠草如茵的山坡上,此刻朝陽初升,溪流上波光粼粼,格外漂亮。 阿緋見那溪水不深,也不急,毫無危險,就放開南鄉(xiāng),南鄉(xiāng)一得自由,立刻又像是一只小馬駒似的沖向前去,簡直像是恨不得一頭扎進溪流里似的,阿緋忙叫道:“別濕了靴子!” 南鄉(xiāng)猛地剎住去勢,這才醒悟,趕緊手忙腳亂卯足了吃奶得勁兒把兩只腳的靴子脫掉,阿緋趕上來,又替他挽起袍擺跟褲腿來,南鄉(xiāng)才歡叫著,迫不及待地踩進了溪流里。 南鄉(xiāng)在一邊踩水玩兒,又去摸那些水中的石頭,試圖探寶似的。 阿緋找了塊石頭坐下,挽起袖子,俯身把臉洗了一洗,山溪水清冽,舌尖碰到了也覺甘甜,洗了把臉后覺得格外爽快,阿緋索性把頭發(fā)也拆開,沾著溪水叉開五指把長發(fā)稍微給梳理了一遍。 阿緋忙碌這會兒,那邊南鄉(xiāng)卻幾乎在山溪水里洗了個澡,一會兒跑到這里一會兒跑到哪里,又問阿緋:“公主你說這里有沒有魚?為什么我們府里頭的水里魚那么多那么大的?” 阿緋把頭臉洗了洗,水在脖子上往下,濕了點兒衣裳,山風(fēng)一吹,清涼無比,聽了南鄉(xiāng)稚氣的話就笑。 兩人各自忙各自的,正鬧騰間,卻聽得身后馬蹄聲得得,阿緋挽著頭發(fā)回頭,卻見是“無名”趕著馬車過來,他并未上車,只是牽著馬兒走,兩匹馬兒高大神駿,尋常人一定會被比下去,然而他在旁邊,卻毫不遜色,身姿挺拔魁偉,牽馬緩緩過來,無形中有一種威勢壓來似的。 阿緋呆了一呆,男人望著阿緋的回眸一望,也有些呆怔,腳下忍不住也頓了頓,陽光明媚,美人如玉,她挽著*地頭發(fā)略微歪著頭,面上也沾著水珠,淺淺笑意在唇角若隱若現(xiàn),朝陽的光芒中這張臉這個人如許耀眼,讓他有一種莫名地暈眩感。 從前一直到現(xiàn)在……這種感覺一直如此從未變過。 ——以至于當(dāng)看著她的時候,他要費極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異常的心跳,以至于他幾乎都不敢多看她。 可是這感覺,如許貪戀,要停止怎么能夠?誰讓他有生之年竟跟她狹路相逢,不管是緣是劫,都早已經(jīng)認(rèn)了。 第93章 阿緋跟南鄉(xiāng)爬上車,兩個人都坐在車轅上,正在男人左右,就像是兩個副手一樣。 兩匹馬兒吃足了草料喝了水,又被主人洗刷了一番,奮起四蹄往前,跑的飛快,阿緋坐在靠車廂門的地方,努力抓著車廂柱子,南鄉(xiāng)卻自來熟地挪到了男人身邊兒,揪住了男人的衣帶,纏著他開始問東問西。 阿緋靠在車廂邊上望著他,瞧見這“無名”只是直視前方,一副目光堅毅心無旁騖的模樣,任憑南鄉(xiāng)在旁邊說東說西,他只偶爾簡單地回答上一聲。 馬車如飛一樣順著山梁往上,爬到最高后從蜿蜒的山路上又緩緩?fù)?,高低起伏,十分刺激。南鄉(xiāng)放聲尖叫起來,卻是快樂意味多,阿緋抱著車柱子叫:“南鄉(xiāng)快回來,留神掉下去!”誰知道馬車往下速度快,阿緋才說完,車子一個顛簸,阿緋手上一松,整個人往前栽了過去。 阿緋話音剛落,便又也尖叫起來,只覺得將要掉到地上去了,就在千鈞一發(fā)之時,車前的無名一手持著馬韁繩,一手往旁邊一攬,便將她正好緊緊抱住。 阿緋被抱入他懷中,兀自尖叫兩聲才安靜下來,抬頭看看男人,張張嘴,卻忘了自己想說什么。 南鄉(xiāng)在旁邊看阿緋嚇得臉色都變了,便趁機嘲笑:“公主,你叫我留神,自己卻差點掉下去???” 阿緋喘了口氣:“不許說嘴!”感覺男人還緊緊地抱著自己,就將他推開,重新爬回車廂里去,進去后才又叫:“你快也進來!” 南鄉(xiāng)緊抱住男人的胳膊:“我不!” 阿緋皺了皺眉,本想把南鄉(xiāng)拉回來,轉(zhuǎn)念一想,卻又作罷。 一路上有人陪伴護送,雖然路途遙遠,卻比之前兩個毫無經(jīng)驗的人摸索著行路容易多了。起居飲食都有他安排,而且這人一貫?zāi)瑹o語,給人的感覺是沉默而可靠。 有一次路邊停車,南鄉(xiāng)無怨無悔地費力啃著干了的餅,咕嚕咕嚕喝幾口清冽的山泉水,對阿緋說:“公主,你知道無名大叔長的什么樣嗎?” 阿緋看著遠處正在撿柴的男人,搖了搖頭。南鄉(xiāng)摸摸胸口,隨口說道:“我覺得無名大叔有點像我爹?!?/br> 阿緋嚇了一跳:“不要胡說!” 南鄉(xiāng)眨巴眨巴眼:“他們對我跟你都很好啊,而且無名大叔武功也很不錯,不知道跟爹比哪個厲害呢?可是他們長得好像都是一樣高大?!?/br> 阿緋聽了這句,心驟然就亂了。 幸好南鄉(xiāng)又補充了句:“但我知道他不是爹的,我爹是大將軍,怎么能做趕車這樣的活兒呢?而且爹在虢北忙得很,也不知道我們要去虢北找他?!?/br> 阿緋的心就被這小家伙的三言兩語弄得忽忽悠悠,上下不定。 緊趕慢趕地又行了半個月,天氣越來越冷,眼前所見也越來越荒涼,地上早就沒有青青草色,而只是干枯的黃草,有的風(fēng)龍草被吹得滿地亂滾,南鄉(xiāng)看的有趣,幾次想去追逐,卻被無名喝止,阿緋跟南鄉(xiāng)才知道這地方有狼。 無名趕著兩匹馬兒一刻不停地往前,阿緋果真聽到幾聲隱隱約約地狼嚎。南鄉(xiāng)只覺得又刺激又害怕,終于從車?yán)锍鰜硭奶幙?,扯著無名袖子問話。 阿緋心想:倘若是自己跟南鄉(xiāng)兩人把這兒走,不,恐怕是還沒有走到這里,一路上就被那些艱難險阻給攔住了,這簡直好比唐僧取經(jīng),一路有九九八十一難,幸好老天送了這樣一個人來。 但是阿緋不知道的是,若是她跟南鄉(xiāng)兩個人,是不會從這條路線上走的,他們兩個只會沿著官道,也就是以前大啟對虢北用兵時候所走的軍道上而行,而那樣的話,不到塞外就會被朱子所派的人捉拿回去。 所以“無名”護送他們兩人,考慮到其中種種,寧肯從這條險路而行。 一路上餐風(fēng)露宿,漸漸地過了塞外,便又是另一重風(fēng)景了,滿地的黃草都消失不見,卻被冰冷的霜雪覆蓋,而越是往前,霜雪越厚,就在馬車拐彎之后,南鄉(xiāng)大叫了聲,阿緋張口,發(fā)現(xiàn)自己呵出一口白皚皚地冷氣兒來,她從車內(nèi)探頭往外看,頓時也被眼前的景致驚呆了。 就在眼前遠處,山巒重疊,但卻不是先前在姑娘山上所見的青蔥,此處的山巒,全部都是白雪覆蓋,雪白一片,襯著明凈的藍色長空,顯得銀裝素裹,另有一番神圣姿態(tài)。 阿緋心道:“怪不得覺得冷……”回頭看著車廂內(nèi)厚厚地羊毛毯子,手在上頭一攥,這才明白先前在塞外的小鎮(zhèn)上無名為何要買羊毛毯跟一些厚實的毛裘衣裳,原來是因為他早就知道越是往前越是冷,故而早早地買了來免得他們凍壞了。 南鄉(xiāng)見阿緋回頭,便笑道:“公主你看,前面就是雪山啦,無名說翻過雪山后就進了虢北地界了!” 阿緋怔了怔,見南鄉(xiāng)穿著一件寬大的毛袍子,大概是狐貍毛的,整個小小地身子縮在里面,頭上還帶著毛帽子,整個人毛茸茸地,但是臉頰卻仍然紅紅地,不知道是凍得還是興奮的。 阿緋看著南鄉(xiāng),心中真真懂了什么叫做“小孩兒不識愁滋味”,這一路走來,最開心的莫過于南鄉(xiāng)了,不管是遇到什么都能引發(fā)他的興趣,像是拴不住的馬駒一樣四處撒歡,若不是無名看的緊,這小孩兒恐怕會跑個無影無蹤。 但是對阿緋來說……她看了一眼趕車的無名,心中忽地生出一種忐忑的感覺:不知道為什么,出了塞外,越是靠近虢北,阿緋就覺得自己的心更不安一點,原本很想要快些見到傅清明,可是現(xiàn)在……隱隱地居然有點膽怯似的。 見了他后要說什么?要怎么面對他?他真的會在虢北嗎?現(xiàn)在可還好?會不會……真的像是她夢中那樣不理她了? 阿緋想的越多,越覺得擔(dān)心,甚至接近害怕,暗暗地開始反思自己這一遭走的實在唐突,當(dāng)初大概是接受不了皇叔忽然變成朱子,且兩人相處又有些勢同水火無法相容,故而竟來不及考慮風(fēng)蝶夢是否可信就答應(yīng)了接受她的相助……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就算是當(dāng)時不答應(yīng)又能如何?以風(fēng)蝶夢的能耐,如果真的要害她,又何必費盡力氣將她帶出王府,就算在王府里她也自有千種法子。 但是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竟是騎虎難下了。 有好幾次阿緋想要跟這位“無名大叔”說,還是隨便找個地方停下吧,就算不是回到京城,她也不要去虢北,但是那句話在心中盤旋,甚至爬上喉頭蠢蠢欲動,卻總是沒有說出口來的。 快要到雪山腳下的時候,天色黑了下來,無名停了馬車,把收集到的木柴堆起來放在車邊上。 阿緋跳下車,轉(zhuǎn)頭四看,前面不遠處有一道河流,隱隱地傳來潺潺水聲,遠處的雪山隱沒在夜幕的陰影中,雪色仍舊醒目。周圍地上散落著些怪石嶙峋,石塊間竟有些閑花野草,馬車停著的背后有一片不大的樹林,樹木稀疏。 阿緋看了會兒,便往那小河旁邊去,南鄉(xiāng)本正在幫助無名搬木柴,見狀就叫:“公主你去哪里?”磕磕絆絆地便也跟了上來。 阿緋隨意走到河邊上,在一塊平整些的石頭上坐了,托腮看著水面,夕陽西下,水面上波光點點,南鄉(xiāng)本來想問她怎么一聲不吭就過來了,誰知剛要開口,忽然又驚叫起來:“有魚,水里有魚!” 阿緋怔了怔,轉(zhuǎn)頭看去,果真看到在河面上濺起一點水花,水里有魚兒躍上來,打了個挺又鉆入水中去了。 阿緋心中有事,便意興闌珊,南鄉(xiāng)可是不同,當(dāng)下摩拳擦掌,也不怕冷,把裘皮脫了,帽子摘了,又去脫鞋子,就想去捉魚。 阿緋呆看他動作,只覺得南鄉(xiāng)實在精神的可以,年紀(jì)雖小,這一路走來數(shù)他最聒噪,也數(shù)他最能活動,這份兒上生龍活虎沒一刻安分的勁兒……真不像是禎雪的兒子,想到這里,忍不住苦苦一笑。 一直等看到南鄉(xiāng)脫靴子的時候阿緋才反應(yīng)過來,剛要攔住,就聽到無名說道:“水涼,別下去?!?/br> 南鄉(xiāng)哪里按捺的住,然而他卻又最聽“無名大叔”的話,當(dāng)下雖沒有脫靴子,卻仍滿懷希望地說:“那我想捉魚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