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將視線從梁硯俊朗的臉上移開,倏然低眉將目光停在自己荷花繡色的鞋面上,頰邊的淺笑,帶著幾分少女特有羞赧。約是默了片刻,便又倏地出聲道: “夫君,白蘭希望,你一直都是好的?!?/br> 她與平日那豪爽的模樣截然不同,她的聲音細(xì)細(xì)小小的,仿佛一大聲些,就會被眼前的男人所討厭。而對著白蘭玖這副難得的小女人模樣,梁硯唇角勾出淺笑,寬厚的后手在她額前細(xì)碎的流海揉了揉。 稍帶清涼的溫度混著那抹淡然的冷香,盤旋在白蘭玖鼻尖。微微揚起臉,對上他的笑容,相映成笑。 第一次,白蘭玖看到他臉上不再如之前那般,笑得疏離且缺少溫度。 無論如何,這一次她總算是賭對了。至少,好感上升了一個層次。不過,梁硯的攻略之路卻還是有些漫長。 東魏國天寶二十三年十一月,南州大旱,幸得吾皇天恩所佑,雖路有餓殍,然生者卻得到極好安置。 次年秋,錦州萬畝良田豐收,百姓皆道吾皇恩威所至,無不感念。于錦州城前朝陽都跪拜,念謝皇恩浩蕩。 冬日傍晚帶著幾分蕭索,白蘭玖別院前不久還蒼郁的花木已漸漸呈現(xiàn)敗落之色。從到這個世界至今,已近一年時光。但自從上次為他批注過對策后,除了偶爾他會鼓勵似的摸摸自己投,之后無論白蘭玖如何在梁硯面前顯示存在,卻依舊難以將好感刷高。 反倒是周彤那邊,隔三差五便會給她來個突然襲擊。在起初幾次避過之后,白蘭玖只能奮起反擊。某次皇后宴請百官夫人,周彤設(shè)計她無法前去。原本白蘭玖也不在意,只想著等周彤回來后,大不了見面被她冷嘲幾句。 然而,出乎意料的,周彤自宴會回來,竟是對外宣稱患疾,自此閉門不出。隔日,梁硯極其周到去她住所安慰幾句,卻是出乎意料地在周彤的別院歇息了一夜。這對他來說,是從未有過的。 因為,盡管在食宿用度上他從不曾減慢周彤與白蘭玖,但梁硯卻從不在兩人院中夜宿。這也是周彤與他成親多年,卻一直未有子嗣的原因。但,讓人嘖嘖稱奇事情更是在三月后發(fā)生。 那便是,周彤有了身孕! 原本,這該是梁府天大的喜事。但某次偶遇,卻讓白蘭玖心里種下疑問的種子。事情發(fā)生在白蘭玖給周彤送禮之那日,她也不曾料到會在周彤的院落遇到提前下朝歸來的梁硯。 在給兩人見禮后,她便奉上禮物,說了幾句吉祥話。而話中含義,無非就是讓周彤保重身子,將來定能為梁家?guī)泶笈中∽又悺?/br> 但是,在說完話之后,白蘭玖明顯感覺到屋內(nèi)前一刻還算和諧的空氣,驀地冷凍成冰。而散發(fā)著冷氣的源頭,卻是堂上那笑得僵硬的周彤。倒是坐在她身側(cè)的梁硯見周彤不答話,才微笑著續(xù)上幾句道謝。 回了別院,白蘭玖越想越覺著不對。周彤此人性格刻薄,以往只要逮到機會,便會對她冷嘲熱諷。如今她身懷子嗣,卻未以此來調(diào)侃自己,說什么終年無出之類。若并非周彤轉(zhuǎn)性,那她方才模樣,實在有股說不出的古怪。 可就在此事發(fā)生的一月后,白蘭玖卻迎來了第一個轉(zhuǎn)折點。 那是初春的早晨,正在校場溫習(xí)武藝的白蘭玖,在耍過一套劍法后,感覺到其中某點不對,又反復(fù)琢磨演示半天,在理順劍姿后,卻聽到身后傳來啪啪的掌聲。 驀然回首,見到的是不知何時站在校場門口的梁硯。他如同雕刻般分明的五官,此刻滿是朗朗之色,連著唇眼處攢開的笑意,只那般隨意站著,竟儼然一道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美景。 “夫君,今日怎的有空來看我練武?” 俏皮的話由白蘭玖口中吐出,話音未落便右手輕動,將長劍收入鞘中。左手握著劍身,便向梁硯悠然走來,靠近后目光停在他頰邊的弧度上,又有些赧然地?fù)蠐萧W角碎發(fā),續(xù)道: “夫君如何這般看我,難道白蘭臉上臟了不成?” 言訖,右手本能地擦了擦臉,聽到他噗嗤一笑后,有些不明所以地抬頭,看著他越發(fā)深邃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 “笑得這么甜,夫君一定是要告訴白蘭好消息,是不是?” 然話音方落,卻見梁硯倏然搖頭,顯然是她所猜未中。知道這個時辰他多半會回書房用膳,是以白蘭玖原本打算再多說些話留他一會。卻不想還未出口,便聽得梁硯展顏一笑,對她說道: “不知白蘭今日可用了午膳?” 明明他話中邀請意味不濃,但白蘭玖卻是聽了出來。立時搖頭后,便見他頷首回道:“那可否與我到書房共用?” 這是白蘭玖第一次接到梁硯邀請用膳,因著好感未曾刷高,白蘭玖不會以為他是看了自己綽約的身姿而迷上自己,便想請自己用膳。因為,與其這么自戀地假想,她更寧愿覺著,眼前這笑得比平時還誘人的男子,必定是有重要之事要說。 書房中,午膳在兩人安靜無聲的氛圍中進行。原本想極力營造出良好氛圍的白蘭玖,每每欲出口,在觸及梁硯溫潤而帶著幾許拒絕的神色時,又默默地扒飯。 侍從將碗碟收拾下去,整個書房只余坐在桌前的兩人。未曾合上的窗欞透入幾縷涼風(fēng),拂過屋內(nèi),盤旋一圈后,又由窗口飛揚而去。 打破的沉默的,不是一直想著如何開啟話頭的白蘭玖,卻是神色一直淡然的梁硯。而他所說之話,卻是讓白蘭玖唇角準(zhǔn)備彎開的笑容,瞬間僵硬,化不開半抹弧度。 “錦州突發(fā)洪災(zāi),我向陛下請愿到當(dāng)?shù)囟酱儋c災(zāi)援救事宜。所以,我會離開相府一段時間?!?/br> 他的聲音若沉穩(wěn)的音色,醇厚而讓人難忘。但當(dāng)提及洪災(zāi)時,白蘭玖卻驀地蹙緊眉心,沒成想,錦州洪災(zāi)竟提前一年之久。 ...... 然離別來得太快,甚至不給人以半點喘息。梁硯在三日后動身離開陽都,而他走的那日,原本一連晴朗七日的天氣,驀地下起了綿綿細(xì)雨。 此刻,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周彤,梁硯只淡淡地出聲安慰,在坐上馬車前,殷殷勤勤地續(xù)了幾句寒溫。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ice女神給神小君的地雷,神小君當(dāng)然記得你拉!么么噠!新年快樂! 各位女神們新年第一天快樂,財源滾滾,吉祥如意,神小君給拜年了!么么噠! 昨天女神們因為有平妻就棄了,其實這里打個順,平妻只是為了讓白白喊男主夫君而設(shè)的。不知道為毛,每次都好喜歡聽白白喊男主夫君~~o(n_n)o 這個故事進程加快了,晚上七點左右還有一更,么么噠! 第73章 心懷天下型丞相4 遣周彤和家丁回了府內(nèi),直到那紅漆厚重的大門合上,他才緩緩轉(zhuǎn)身上冊。由始至終,梁硯一直未在送別的人眾看到那抹身影。 從陽都到錦州的路程抵死也要十日,但為了更快些趕到,梁硯硬是日夜兼程,將本該十日的路途,縮短為八日。 就在梁硯一行距離錦州錦半日路程時,隨侍所騎乘的馬匹終究是支撐不住倒地不起。而那夜,仿佛一切都變得有些詭異。原本錦州連續(xù)下了一月的雨在傍晚時驟然停住,當(dāng)夜天空甚至露出幾點難得的星子。 而也便是遇到這般晴好的夜,梁硯才想著在夜間趕路。而馬匹不支倒地時,一行人正處在錦州郊外十里坡。那里最出名并非是送別柳下張大叔的涼茶,而是十里坡黑風(fēng)寨中那一行專劫行路富人的土匪。 官道之上,約有些泥濘的土被車輪和馬蹄碾過,留下一串行路的痕跡,但那深淺不一的印記卻在十里亭處停下。就在梁硯隨侍稟告馬匹累倒,他甚至還未來得及考慮對策,一隊身著黑衣的人馬,便大喊黑話著將他們包圍。 燃燒著刺鼻油味火把被吹過的夜風(fēng)拂得明暗不定,森寒尖銳的利刃,在那飄忽的火光下閃著殺意。隨行護衛(wèi)將梁硯的馬車護在其中,而作為首領(lǐng)的張?zhí)炜吹街車D啰身后那明顯的黑風(fēng)寨旗子時,心下大動,卻不敢露出慌張神色。 “喲!不知是哪位達官貴人不怕死地夜里趕路,還敢在我黑風(fēng)寨的地盤停留??磥恚褚贡闶悄愕乃榔?。哈哈哈!” 粗狂的男聲在空闊的原野上響起,無所畏懼的語氣,更是讓本就處于寡勢的護衛(wèi)們心下大駭。掀開車前門簾,梁硯下了馬車看著將他圍成中心的護衛(wèi),唇舌輕動幾句,卻見他們面露驚懼,死命搖頭。 顯然,方才叫囂著的山賊頭領(lǐng)不曾聽清梁硯所言,頓時心生不滿,立馬粗著嗓子續(xù)道: “黃口小兒,你少嘀咕著做困獸之斗,乖乖上前來受死,本大王也許會發(fā)個慈悲,賞你個全尸什么。如若還想著逃脫,那么便將你碎尸萬段,連點骨頭片片,也丟去喂狗。哈哈哈!” 山賊頭子話尾笑得猖狂,連著周圍一些躍躍欲試的嘍啰,也開始學(xué)著他放聲大笑。肆無忌憚的模樣,仿佛自己已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 然而,有時候變化永遠會比計劃來得更快。便連著智者千慮也會有一失,更何況他們這次打劫本就沒做過多周密的計算。是以,當(dāng)圍繞著梁硯的嘍啰中發(fā)出一聲慘叫時,連著身為山大王的男人,也對突生的變故心下一驚,卻又故作鎮(zhèn)靜地叫喚道: “誰,誰他媽的在亂嚷嚷,給老子滾出來!” 這一聲吼叫可謂是震懾住在場眾人,嘍啰們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敢走出來。但就在山大王準(zhǔn)備放狠話時,那宛若刺破黑夜靜謐的叫喊,宛若一**的浪潮接連而來。這導(dǎo)致原本整齊圍成圓圈的嘍啰們,都驚慌不已,亂了這包圍梁硯的陣型。 看到亂動的嘍啰臉上布滿慌亂之色,山大王某種驚懼不定,卻因身為頭領(lǐng)的威嚴(yán)而不能退縮。定了定,吞咽一番后,便放開嗓子怒罵道: “你奶奶的祖宗,藏頭縮尾的鼠輩,有種給老子出來,跟老子單挑??蠢献硬话涯愕狞S毛皮給剝下來,挖你的心臟喂狗...狗...吃!” “嗙!” 粗野的謾罵話尾的氣勢陡然變?nèi)?,連著話也不曾說完,便聽得嗙的一聲。那站在內(nèi)圈的高大身形胸腔插著羽箭,山大王因劇痛而陡然瞪圓的眼,停在胸前的箭頭上,想說話,卻又全身無力地倒下去。 “真抱歉,我自己都不知道奶奶是誰,你如果要罵的話,我覺得你可以罵我?guī)煾?。哦,他名叫桓奇?!?/br> 涼涼的女聲似月間流淌過山澗的清泉,叮咚之聲,清脆得讓在場之人驀然一愣。暗色的陰影中走出一道凌然身形,柔和的輪廓線條,只一眼便知是女子。 直到那張俏生而帶著清冷的容顏出現(xiàn)在火光之下時,梁硯眸底染過訝然之色,卻迅速斂去。許是因為太快,竟是讓人難以看清。 “桓...桓奇!?。 ?/br> 嘍啰中某個最先清醒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而這一聲竟像是最先冒出熱水泡,只一個便引起了一連串驚呼聲。伴隨著驚叫聲,原本就害怕的嘍啰們在目睹自己首領(lǐng)死亡,又聽到桓奇的名字后,立時四散開去。 霎時間,原本四溢著喧鬧聲的十里亭驀地沉寂下來??章渎涞耐で?,只余下梁硯馬車前懸著的燈籠。 收起右手的長弓,白蘭玖緩步走向梁硯。盡管圍在他身側(cè)的侍衛(wèi)知曉她殺了首領(lǐng),替他們解了圍。但因之前不曾見過白蘭玖,在不知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十分盡責(zé)地守在梁硯身旁,作出攻擊模樣。 “各位統(tǒng)領(lǐng)無需戒備,她...是我夫人?!?/br> 梁硯解圍的話讓眾人放下對白蘭玖的戒備,待她靠近后,立時雙手抱拳,臉上嚴(yán)肅道: “方才因事出突然,未曾事先告知各位護衛(wèi)大哥,還請原諒?!?/br> 見著她謙恭道歉的模樣,眾人倒先是一愣,旋即便也赧然一笑。然只片刻,卻驀地感覺到周遭空氣倏然變冷。在眾人方未察覺之時,帶頭的首領(lǐng)便先開口道: “大人屬下等先將馬匹處理?!?/br> 言畢,便帶著幾個有些懵懂的年輕侍衛(wèi)離開,只剩下白蘭玖跟梁硯站在馬車前。接踵而來的,不是白蘭玖預(yù)料的沉默。 “你為何會來此?” 此刻梁硯臉上不再有素日溫潤淡然的笑容,好看的眉心緊蹙著。第一次,白蘭玖從他臉上看出了名為氣惱的情緒。 而對著難得發(fā)怒的梁硯,白蘭玖頰邊含笑,右手一旋便將長弓落于他眼前,臉上染滿笑容道: “我自然是,來保護夫君的。” 話語說得極其自然,臉上的坦蕩之色展露無遺。而對于白蘭玖所言,梁硯竟是立時反駁道: “錦州危險,你回陽都去,好么?” 他言語間帶著幾分猶豫的味道,連著夜風(fēng)拂過他鬢發(fā),也似蜿蜒出某種無法啟齒的難處。 作者有話要說:么么噠!親愛的們,我決定最近幾天給一直每天給神小君留言的讀者,寫千字上長評的讀者 送紅包~么么噠,感謝你們這幾個月對神小君的支持,神小君很愛你們! 下面,無論是天天留言,還是只留過幾次的妹紙,這幾章文倫家來一個個點名好不好? 麻吉,伴青羈,煙水照清嵐,ts,藍藍女王,ice,明白愛的代價,羈絆你,逸散,曉新,等,今天現(xiàn)點名到這里,吾輩去粗飯,明天繼續(xù)點名哦!么么噠,最愛你們的神小君!! 對了,新文君決定改個題材,寫重生逆襲類的,不知道大家感冒不? 第74章 夜離仙尊番外 冷梅小山抵觸魔教與紫云宗交界之處,蒼青蔥郁的樹木由半山腰直到山腳,而由閃耀及上,則是成片的冷梅林。即便是在夏日,雪白的顏色也依舊覆滿山頂。而交錯在冷梅樹林之間,隱隱藏著幾間茅屋。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旁,稀疏種著兩片白蘭花,清香的味道隨著風(fēng)飄散很遠。正屋門前,擺著一張青石桌,上面雕刻著圍棋棋盤模樣,而石桌左右角落擺著兩盒黑白棋子。 若是站在青石桌旁側(cè)目瞧去,可看到右側(cè)有一處被牽牛花搭成的木架,左側(cè)則是一架秋千。茅屋、花田、秋千、小徑,這些景致將此地裝點得別致而清幽。然而,這看似帶著仙氣的隱居之所,卻是在那刺破空氣靜默的怒吼之前。 "臭老鬼!你,你有膽就別往酸菜中加糖!" 一聲刺透梅林清寂的咆哮,傳射出的音波,別說了簌簌發(fā)抖的冷梅樹,就連這座冷梅小山似乎都微微震動一下。然聲音的來源,卻非旁人,而是右手拿著酸菜壇蓋的白蘭玖。 至于被她怒吼的對象,則是前一刻還在廚房,下一刻已消失無蹤的夜離仙尊。說起為何仙尊大人為何會讓白蘭玖大怒,這得由那個漫長而持續(xù)不斷的斗爭。 自從夜離魂歸附體,便放棄了紫云宗的事物與白蘭玖專心隱居在冷梅小山,至今已十有余。 原本在隱居之初,兩人的生活真真是一對神仙眷侶,羨煞旁人。自然,此話乃由偶爾前來探望的魔燁口中得知??墒?,后來魔燁教主再被人詢問起仙魔二位尊者的近況后,他竟不如初始的幾年般侃侃而談。 每每被人問及,臉上就立時顯現(xiàn)出一副食不下咽的神色,其模樣,曾有教眾這般形象比喻道: 活生生像是吃了一百只臭屁蟲大餐。 其實,魔燁教主后來閉口不談的原因,是因為某次聽到白蘭玖喜歡吃苗疆人家的酸菜魚。因思及這兩位尊者都不愿離開冷梅小山,就自作主張從苗疆拿了些酸菜當(dāng)每次前來蹭飯的回禮。 原本,魔燁此舉莫說不妥之處,便是紫云宗之人也當(dāng)豎起拇指贊嘆,他這倔了千年的魔教教主竟也懂得回禮這么人性化的舉動??墒牵虑榈陌l(fā)展卻出乎了魔燁本人的預(yù)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