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某的帳篷里，老爺子剛剛一個中午覺睡醒，正坐在桌邊喝茶。

    小四子和小良子正好寫完公孫給他們的功課，這會兒，老爺子正翻他們寫的東西看，邊看邊稱贊，“嚯，你倆小孩兒這字兒都不錯哈，我乖孫兒果然是教導(dǎo)有方。”

    小四子向來琴棋書畫都不錯，畢竟是公孫養(yǎng)大的，有那么點兒小才子的意思。

    可小良子向來是放養(yǎng)，那一手字極難看，太學(xué)一眾學(xué)生夫子加上公孫也沒給他糾正過來，趙普每次拿著他的功課都說這是狗爪子寫的。

    今兒個老爺子竟然夸他字寫得好，小良子傻眼了，“老爺子，你是這世上第一個夸我字寫得好的人！”

    小四子也開心，在一旁給小良子鼓勁兒，“看吧小良子，小饅頭也說你練啊練的就會練好呢！”

    “小饅頭是誰?。俊惫珜O某好奇。

    “小饅頭是包延?！闭拐阉麄儚耐膺呑哌M(jìn)來，“包大人家的公子。”

    公孫也說，“包延可是狀元才，有他指點字的話，的確是會進(jìn)步……”

    “你確定有進(jìn)步？”問話的是白玉堂，五爺正拿著小良子那份功課看著，看得直搖頭。

    眾人湊過去一看，無語——這娃跟一群才子練了這半年，字一點進(jìn)步都沒有。

    九王爺摸著下巴點頭——公孫某也是個嘴甜的啊，這還叫好字?。?/br>
    霖夜火踹小良子，“我家四條腿那個啞巴寫的都比你強(qiáng)！”

    公孫某卻搖頭，“不是小孩兒的事兒！”

    小良子眨眨眼。

    老頭伸手捏了捏小良子的胳膊，跟小四子不同，這娃全身硬＆邦＆邦的，“練武之人手上都有勁兒，手上有勁兒就沒有寫不好字的道理?！?/br>
    小良子看著手里的毛筆。

    老頭抽了長紙，放到他面前，“你寫個丿來看看。”

    小良子就在紙上畫了一撇。

    “嗯……”公孫看了一眼，“這一撇倒是寫得還蠻好看的啊?！?/br>
    其他人也都點頭。

    “寫個八字看看?！崩项^接著說。

    小良子就寫了一撇一捺。

    展昭拿起那張紙歪著頭研究了一會兒，“奇怪啊，單看一撇和一捺寫的很好啊，拼起來怎么就那么別扭呢？”

    “是因為這里?！惫珜O某伸手，捏了捏小良子的手腕。

    眾人都好奇，看小良子的手，“有什么問題？”

    “你是不是一直在練比自個兒還大的刀？”公孫某問小良子。

    眾人都一愣。

    “對喔！”小四子點頭。

    老頭哈哈大笑，“那是自然的，這手腕哪兒還掌握得好又短又輕的筆啊，你們哪個善使匕＆首的，教他耍耍匕＆首，這字兒就寫得好了?！?/br>
    趙普瞇著眼琢磨了一會兒，伸手將小良子提起來，丟給了歐陽少征，“找八彩教他套匕＆首試試?！?/br>
    歐陽少征提著小良子出去找苗八彩了，這位女將善用短兵刃近戰(zhàn)，現(xiàn)在想想，的確，小良子因為天賦異稟，所以一直使用大人的兵刃，而且因為太過崇拜趙普，所以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練斬馬＆刀。

    小四子好奇問公孫某，“小良子學(xué)會匕＆首之后，就會寫好字么？”

    “不用等他學(xué)會之后?！惫珜O某架著腿端著杯茶，“練上幾趟今天晚上就能寫好了。”

    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說話間，外邊天尊和殷候也進(jìn)來了，一人捧著一壇酒，似乎是在門口“巧遇”，場面頗尷尬，進(jìn)門看到那么多人都在，更尷尬了。

    陸天寒抱著胳膊靠在帳篷門口看到他倆進(jìn)來，問，“你倆是又迷路了？”

    天尊和殷候都望天，當(dāng)做聽不懂。

    公孫坐到公孫某身旁，“太爺果然博學(xué)?！?/br>
    公孫某樂了，擺擺手，“不是我博學(xué)，是因為我對付過太多天賦異稟的死小孩?！?/br>
    天尊和殷候繼續(xù)望天，還是沒聽懂。

    公孫某一手搭著公孫認(rèn)真說，“你這帶孩子不容易，記住啊，小孩子不能寵，寵壞了就完啦……”

    公孫某話沒說完，天尊和殷候把酒壇子往他眼前一樁，瞪他——喝你的酒啊，那么多廢話！

    天尊和殷候找了兩張椅子坐下，不解地看著擠在帳篷里的一群人——你們在這兒干嘛？

    公孫就問公孫某，“太爺，有什么動物會飛還喝人血？”

    公孫某聽后一挑眉，看公孫。

    殷候和天尊都搖頭，“你們又查什么案子？神神鬼鬼的，這都離了開封了還那么多事?。俊?/br>
    眾人想了想，都回頭看展昭。

    展護(hù)衛(wèi)嘆氣低頭——都是貓爺?shù)腻e行了吧。

    白玉堂將剛才黑風(fēng)城書院學(xué)生失蹤的事情講了一下。

    公孫某聽完點點頭，“喝了那么多血啊……僵尸吧。”

    眾人眼皮子都一抽。

    “會飛哦！”霖夜火提醒。

    公孫某點點頭，“嗯，會飛的僵尸吧……”

    眾人都盯著老頭兒看，搞不懂他是說真的還是只是玩笑。

    小四子默默鉆進(jìn)趙普懷里了——僵尸還會飛哦！

    展昭看看殷候，像是詢問他的意見。

    殷候無奈，天尊小聲提醒展昭，“別聽他的，他說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br>
    眾人都好奇——什么目的？

    天尊哼哼一聲。

    殷候接了一句，“為了說明你們笨?！?/br>
    夭長天似乎是覺得挺好笑，忍不住“噗”了一聲。

    公孫琢磨了一下殷候和天尊的話，又看了看他太爺，似乎是想通了，點點頭，“的確是這么回事。”

    趙普不解，“你也覺得是僵尸這么邪乎？”

    “不是說僵尸不僵尸?！惫珜O搖搖頭，“我檢查過他們的身體狀況，身上的確是有些咬傷的痕跡但是不多，而且……”

    公孫問眾人，“要是在誰臉上咬一口，能把人的血都吸干么？”

    眾人都皺眉——這個當(dāng)然不是咬哪兒都能吸著血。

    “人身上是有筋絡(luò)血脈的，咬對了地方才能吸血。”公孫道，“這世上靠血活著的，大多是小動物，蟲子啊什么的，最大也就是蝙蝠了，因為喝血根本喝不飽！大型的能襲＆擊人的動物那都是吃rou的！那兩個書生失血的量不是一點點，這種失血量，得有多少蝙蝠才能吸走？但是他們身上傷又不多，那么證明吸他們血的是大動物……這世上有人那么大的蝙蝠么？那說白了，不就是會飛的僵尸么？”

    “所以……不是動物，而是人搞的鬼？”白玉堂問。

    展昭嘆了口氣，根據(jù)他的經(jīng)驗，的確每次都是人在搞鬼，唉……這都是套路啊。

    霖夜火顯得興趣缺缺，往椅子上一靠，“八成是惡帝城搞的鬼吧?！?/br>
    趙普擔(dān)心的卻是別的方面，“最近失蹤的人那么多，會不會也跟這幾個學(xué)生的遭遇一樣？”

    “但到目前為止，失蹤之后又被找到的，只有這兩個學(xué)生。”白玉堂道，“那其他人都上哪兒去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br>
    眾人也都皺眉——的確是疑點重重。

    ……

    當(dāng)夜，那兩個學(xué)生還是處于昏迷狀態(tài)，展昭等人也無從下手，趙家?guī)孜粚㈩I(lǐng)帶人將官道兩側(cè)的樹林搜了個遍，也沒什么發(fā)現(xiàn)，頗為掃興。

    唯一有點兒收獲的反倒是小良子……他跟苗八彩學(xué)了一套匕＆首之后，練了兩個時辰，回去一提筆，那字寫得好了不是一點半點兒。

    眾人都覺著公孫某是神了哈！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第二天大清早，眾人吃完早飯之后，陸天寒手里拿著個小包袱，看起來里邊似乎是一個錦盒，招呼白玉堂一起出門。

    一路往前走，白玉堂一路想心思，覺得他外公似乎有心事。

    陸天寒這趟沒有帶著陸凌兒……五爺也覺得奇怪，為什么帶他去看朋友，卻不帶他姑姑呢？

    而在兩人身后挺遠(yuǎn)的地方，跟來了幾個人。

    殷候、天尊和夭長天。

    陸天寒大老遠(yuǎn)跑來黑風(fēng)城看什么朋友？竟然還帶著白玉堂……而且陸天寒似乎是有意不說那個朋友的名字，天尊問了一圈，沒人知道陸天寒要去見誰，連陸凌兒都不知道，這就勾起了閑得發(fā)慌的幾個老頭的好奇心。

    本來，陸天寒是不在意的，管他去見誰呢。

    可今早天尊無意中問了陸凌兒一聲，傻丫頭突然說了一句，“爹爹要去見的好像是個女的，爹爹還挺緊張呢。”

    就這么一句話，天尊和殷候眼都亮了。

    夭長天理智上是完全不在意的，可心里總覺得有什么挺膈應(yīng)。

    天尊和殷候決定跟蹤陸天寒，看是不是什么老相好。

    “嘶……”夭長天跟在兩人后邊，邊走邊揉胸口，嘀咕，“完了完了，丫頭醋壇子都翻了！”

    天尊和殷候邊走還邊討論。

    天尊覺得，夭長天一直跟著陸天寒，可見老陸是沒機(jī)會認(rèn)識什么女人的。

    殷候同意，也就是說，這人是很久很久以前認(rèn)識的，沒準(zhǔn)是青梅竹馬什么的。

    天尊一捧臉——初戀！

    夭長天直按胸口，讓兩人別八卦了，遭罪的可是他！

    白玉堂見陸天寒一直往前走，忍不住問了一聲，“外公，我們?nèi)グ輹l？”

    “哦，一個老朋友。”

    “不帶著姑姑么？”五爺問。

    陸天寒搖了搖頭，“帶著你姑姑容易闖禍?！?/br>
    “闖禍？”白玉堂不解。

    “這個朋友真是很久沒見了?！标懱旌坪跤行殡y，“我也摸不準(zhǔn)他現(xiàn)在還是不是朋友?！?/br>
    白玉堂微微一愣，看陸天寒，“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據(jù)我所知……”陸天寒皺起了眉頭，“我這個朋友，很多年前應(yīng)該就已經(jīng)死了?！?/br>
    白玉堂一驚，“什……”

    陸天寒嘆了口氣，“他要是沒死，那真是謝天謝地，可當(dāng)年，我的確是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即便很多人都不知道?！?/br>
    白玉堂點了點頭，“所以，這次拜會有可能是老友相聚……也有可能是某種騙局或者陷阱，是不是？”

    陸天寒點頭，“你姑姑是直＆腸子，帶著她的話……”

    白玉堂聽到這里，突然笑了。

    陸天寒有無奈地看著外孫，“小時候真不該把你給那老頭兒帶，笑起來都跟他一樣！“

    白玉堂略尷尬，咳嗽了一聲，道，“外公，你知道姑姑直＆腸子是隨誰么？”

    陸天寒不解。

    白玉堂指了指他，“隨外公你啊?！?/br>
    陸天寒不滿。

    白玉堂認(rèn)真說，“如果對方有詐，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將計就計?！?/br>
    陸天寒點頭，“我也是這么想啊?！?/br>
    白玉堂倒是挺＆實在，“外公，要去誆人的話，咱倆不行，得找個機(jī)靈的。“

    “嗯……”陸天寒想了想，問，“找誰？”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抬手，對遠(yuǎn)處揮了揮手。

    陸天寒回頭一看，就見眼前紅色的身影一閃，展昭落了下來，笑瞇瞇看著兩人。

    遠(yuǎn)處，殷候和天尊對視了一眼——怎么那貓崽兒也摻一腳的啊？

    展昭落地之后，往白玉身旁一站，好奇看他——怎么了？

    白玉堂道，“可能有詐?！?/br>
    展昭微微一笑，點頭，“明白啦。”

    就這么著，陸天寒帶著兩個小的，去見那位久別重逢死而復(fù)生的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