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回到黑風(fēng)城，碰上了人稱鴻運(yùn)將軍的趙家軍名將洪齊天。

    洪齊天的“好運(yùn)”令兩人印象深刻，不過說實話，這位與其說是鴻運(yùn)，不如說是瘟＆神來的更為恰當(dāng)。

    歐陽少征被洪齊天嚇跑了，封嘯天光著屁＆股從河里爬起來，越想越來氣，站在河里對著上坡就罵，“洪齊天！你丫故意的是不是！”

    斜坡上，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忍心看。

    這么巧，河邊，吃了飯出來曬太陽的魯嚴(yán)老爺子和一幫太學(xué)學(xué)生經(jīng)過。

    魯老爺子跺著腳指著河里光著腚咋呼的封嘯天，“嘯天??！你給我把褲子穿上！”

    包延他們也都被逗樂了，小侯爺笑得前仰后合，太學(xué)還有幾個女學(xué)生呢，捂著臉往一旁躲。

    封嘯天昂首挺胸叉著腰一拍膀子，“怕啥？英雄坦蕩蕩……哎呀?！?/br>
    話沒說完，被魯嚴(yán)老爺子一布鞋拍了個正著。

    “坦你個頭??！你……你堂堂個將軍當(dāng)街耍流氓成何體統(tǒng)！”老爺子被他氣得直喘。

    傻將軍這才嘀嘀咕咕爬上岸，摘下樹上的褲衩穿上，“就會說我，都是齊天不好！”

    魯嚴(yán)一愣，回頭往坡上望，就見坡上站著幾人呢。

    展昭和白玉堂頗為尷尬。

    抱著小四子的洪齊天似乎無所謂，對老爺子笑著點點頭。

    魯嚴(yán)算是明白了，對三人招招手，示意他們下來說話。

    洪齊天跟著展昭和白玉堂走下斜坡，沒走幾步，突然仰起臉，“阿嚏……”

    隨著他一個噴嚏，就聽一旁“轟”一聲……

    展昭和白玉堂一驚，轉(zhuǎn)臉一看……斜坡一側(cè)有家人家正在門口搭草棚，突然就全塌了。

    幾個工匠從草堆里鉆了出來，拍著身上的稻草喊邪門——怎么就塌了呢？

    洪齊天揉揉鼻子繼續(xù)往坡下走。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對視了一眼——趙家軍果然臥虎藏龍。

    眾人到了坡下，封嘯天躲在魯嚴(yán)身后瞪洪齊天。

    魯嚴(yán)問洪齊天，“齊天你怎么來了？”

    洪齊天笑了笑，“哦，我聽元帥說，開封各位這幾天都回來了，又得閑，所以有些事情想請他們幫忙?！?/br>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意外地看他——敢情是來等他們的?。?/br>
    包延好奇，“洪將軍要開封府幫忙？難道是查案啊？”

    “嗯……也算是吧，說不準(zhǔn)是不是案子?！焙辇R天笑瞇瞇轉(zhuǎn)過臉問展昭和白玉堂，“二位什么時候有空？一起吃個飯吧?！?/br>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答應(yīng)，他倆先回帥府收拾一下，換了衣服就去跟洪齊天會和。

    洪齊天一手抱著小四子，一手拽上封嘯天，說是去太白居雅座等著眾人。

    包延他們雖然吃過飯了，不過閑著也是閑著，就跟著洪齊天一起去了。

    魯嚴(yán)和展昭白玉堂一起回帥府，路上，就聊起了洪齊天這位名將。

    展昭頗為好奇，問魯嚴(yán)，“老爺子，洪將軍這鴻運(yùn)，是真的還是碰巧？”

    魯嚴(yán)被逗樂了，道，“這就跟八彩的飯量，小悅的反應(yīng)一樣，屬于趙家軍未解之謎，也跟齊天特殊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系。”

    “經(jīng)歷？”白玉堂難得的起了好奇心。

    “哦……五爺見多識廣，聽過宗祖村沒有啊？”

    白玉堂被魯嚴(yán)問得一愣，想了想，點點頭，“聽過?！?/br>
    展昭好奇，“宗祖村？什么地方？”

    “不是什么特定的地方，而是一種說法?！卑子裉玫馈?/br>
    “這三言兩語還真說不清楚。”魯嚴(yán)給展昭解釋，“這種村在中原，特別是富庶的江南一帶是很少見的，這邊就常見一些，當(dāng)然了……現(xiàn)在少了，以前更多。簡單點說，某個村子爆發(fā)瘟疫，村里大半的人都染了疾病，身體健康年輕力壯的人都走了，留下老弱病殘自生自滅，跟村子一起漸漸消亡。”

    展昭算是明白了，“那跟普通的荒村或者瘟疫村有什么不同么？為什么叫宗祖村？”

    “這種村子也叫神棄之村，顧名思義，就是連神明都拋棄的村莊?！卑子裉玫?，“而宗祖，是救這種村莊的人。”

    展昭驚訝，“怎么救？宗祖是公孫一樣的神醫(yī)么？”

    魯嚴(yán)“呵呵”笑了兩聲，“宗祖不過是騙子，何德何能跟公孫神醫(yī)相提并論?！?/br>
    展昭不解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道，“宗祖早些年類似于民間傳說，他們在疫病村出現(xiàn)，宗祖的血能治百病，只要他往水井里倒入一碗自己的血，喝了水的村民就能生還……但是有個代價?！?/br>
    “什么代價？”展昭問。

    “要將村莊里十歲以下的孩子交給他?！卑子裉玫?，“并且從此之后，村莊上的人每年將自己收入的一半，奉獻(xiàn)給宗祖。”

    展昭皺眉，“這不是乘火打劫么？”

    “不止如此?！卑子裉玫?，“宗祖每次都是在村莊爆發(fā)瘟疫的時候出現(xiàn)，而有些村子都是與世隔絕的山村，根本沒有疫病患者進(jìn)入，怎么會好端端爆發(fā)瘟疫？”

    “所以……瘟疫的爆發(fā)本來就被懷疑跟宗祖有關(guān)系?！濒攪?yán)老爺子接著說，“比較可信的一種說法是，所謂疫病，根本就是宗祖下的毒，他的血也不過是個幌子，只是解藥而已。”

    “所以就是騙子咯！”展昭氣憤。

    魯嚴(yán)點頭。

    白玉堂就問，“那宗祖村跟洪齊天有什么關(guān)系？”

    “齊天也是宗祖村的?！濒攪?yán)道，“齊天小時候就出生在離黑風(fēng)城不遠(yuǎn)的一個小山村，叫洪家村?！?/br>
    “洪家村現(xiàn)在還在呀?！闭拐训溃巴Υ髠€村莊?！?/br>
    “對的?！濒攪?yán)點頭，“事情還要追溯到十多年前。洪家村地處山谷，山林產(chǎn)草藥，土壤也肥沃，獵物豐富，村民衣食無憂，當(dāng)時西域也太平下來了，日子過得相當(dāng)順?biāo)??？删驮邶R天九歲的時候，村中突然爆發(fā)瘟疫，村民開始病死，流言也傳開了，一些沒得病的村民，就開始舉家搬出洪家村，到周遭其他府縣避難。但當(dāng)時周邊的村莊和縣城都不肯收留洪家村的人，怕疫病蔓延……洪家村村民走投無路，就這個時候，宗祖出現(xiàn)了?！?/br>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

    “齊天的爹是村上的夫子，念書人，覺得事情蹊蹺……當(dāng)時宗祖帶著不少人來的，都是高手，搞得神乎其神，可實際上是將村子控制住了?！濒攪?yán)道，“齊天他爹讓齊天背著六歲的meimei從山谷小路逃走，到黑風(fēng)城軍營，找裴教頭求救?！?/br>
    “裴教頭，就是裴燦老將軍吧？”展昭問。

    魯嚴(yán)點頭，“裴老爺子常年征戰(zhàn)有風(fēng)濕痛，需要喝藥酒，洪家村的藥酒很出名，齊天他爹會做藥酒，就這么著跟裴將軍有些交情?！?/br>
    “那當(dāng)時洪齊天還是病重吧？”白玉堂問。

    魯嚴(yán)點頭，“齊天當(dāng)年背著meimei逃了出來，一路跑到黑風(fēng)城……那會兒軍營還處于初建階段，他到了軍營門口已經(jīng)走不動了。天又下大雨，兄妹倆就昏倒在了軍營門口，被出來玩兒的喬廣發(fā)現(xiàn)救了回去，并找軍中的郎中醫(yī)治?！?/br>
    “當(dāng)時也巧，軍中幾位很好的郎中都在，給二人診治之后，發(fā)現(xiàn)并非是疫病，而是中了一種很罕見的尸毒?！?/br>
    展昭皺眉，“果然宗祖之說只是個騙局么？”

    魯嚴(yán)點頭，“齊天的妹子中毒不深，很快就好了，小丫頭聰明伶俐，將村里的事情說了，裴將軍帶著人趕到村上，但收到風(fēng)聲的宗祖一群人已經(jīng)跑沒了蹤影，拐走了村里二十多個小孩兒，席卷了大半的財產(chǎn)。后來郎中制藥救了村中大多數(shù)的村民，但這一場浩＆劫還是害死了幾十條人命，搞得許多人家家＆破＆人＆亡，洪家村可謂是損失慘重。現(xiàn)在去問問，村里人說起那個宗祖也是咬牙切齒?！?/br>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覺得那宗祖可惡至極。

    “齊天因為中毒又長途跋涉，傷得很重，一?。Σ唬ζ?。”魯嚴(yán)搖頭，“當(dāng)時軍中郎中都說已經(jīng)沒救了，后來是被右將軍治好的?！?/br>
    展昭和白玉堂聽了都覺得驚奇——龍喬廣除了話嘮之外，還能治病??？

    魯嚴(yán)哭笑不得，“說來就好笑啊，那會兒右將軍也就十歲出頭，人是他撿回來的，聽說救不活了他也挺不甘心。有一天在馬廄門口聽到幾個馬夫在說馬兒精神萎靡好像病了。喬廣觀察了一下那兩匹病馬，發(fā)現(xiàn)癥狀跟齊天差不多，都是全身無力吃不下東西，于是就跑去問獸醫(yī)怎么辦。軍中獸醫(yī)還當(dāng)他家馬病了，就給開了幾服藥，讓摻在水里給馬吃，一包藥一桶水，不能多摻?！?/br>
    展昭和白玉堂莫名就覺得可以預(yù)見結(jié)果……

    魯嚴(yán)搖頭，“喬廣就真的拿飲馬的木桶混了一包藥，把病病歪歪的齊天拖起來，給他灌了一桶藥水。”

    展昭張大了嘴，“那么多水？”

    魯嚴(yán)笑了，“齊天那叫個慘啊，灌了一肚子水和藥，吐得是天昏地暗，裴燦知道之后還拿著馬鞭子追喬廣要抽他屁＆股……可奇怪的是，齊天吐了幾天之后，毒竟然慢慢解了。真叫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半個月后痊愈了?！?/br>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感慨——也是奇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濒攪?yán)老爺子笑著搖頭，“齊天從小到大就這樣子，跟個瘟＆神似的，走哪兒哪兒出亂子，不過他自己就極好運(yùn)。”

    “對誰都有效么？”展昭問。

    “嗯……普遍都挺有效的?！濒攪?yán)老頭兒摸著胡須道，“跟齊天自己的想法也有關(guān)系，總覺得是他想讓誰倒霉就讓誰倒霉來著……因為每次出戰(zhàn)的時候，咱們自家人都沒事，都是對方倒霉的。”

    “真這么靈？”展昭好奇。

    “嚯！那可不是蓋的?。　崩蠣斪右粋€勁點頭，“他大大小小打了十幾場仗了，一場都沒動過兵刃，一個手下都沒死過，邪門得跟什么事的！最妙就是有一次在林子里打伏擊，結(jié)果林子里突然起霧，敵軍迷了路，最后全掉進(jìn)山谷里了。還有一次兩軍交戰(zhàn)，喬廣派他出戰(zhàn)，他往戰(zhàn)前一走，敵軍那邊軍旗忽然倒了，驚了敵軍主將的戰(zhàn)馬，那馬竄出來，敵軍主將被馬甩了下來，正好摔到齊天馬前，被他一竹锏拍暈了活捉了回來……”

    展昭和白玉堂回帥府的路上，就聽了一路，老爺子給兩人講洪齊天的各種“鴻運(yùn)”事跡，覺得這人簡直不可思議，有空得找公孫分析分析。

    到了帥府換洗了一下，兩人就出門赴約。

    在門口，碰上了出門找兒子的公孫和趙普，四人就結(jié)伴同行。

    趕往太白居的路上，聊起了洪齊天的事情，趙普顯然知道齊天找展昭他們要干嘛，公孫也對洪齊天的“瘟＆神”體質(zhì)很感興趣。

    到了太白居，小六子歡天喜地跑出來迎接，邊上樓邊說，“今天都邪了門了，端菜的小廝被絆倒了好幾回，飯菜都灑客人身上了，潑的還都是平日喜歡搗亂的幾個惡霸。被潑了一身熱菜湯，那幾個惡霸站起來發(fā)脾氣，誰知都讓菜湯滑了腳，摔的那叫個慘，全送醫(yī)館去了。”

    眾人小心翼翼走上樓，邊對視了一眼——靈??！真靈！

    ……

    出乎眾人意料，三樓雅間好多人，太學(xué)那幫學(xué)生都在，還多了個漂亮丫頭跟趙蘭伊伊坐著一塊兒聊天，那姑娘一眼看上去就是洪齊天的妹子，家族遺傳的瞇瞇眼。

    霖夜火和鄒良也來了，剛才被嚇跑的歐陽少征也在，正跟小四子和小良子玩鬧。

    見眾人都到齊了，就坐下點菜。

    太學(xué)那幫學(xué)生已經(jīng)吃過了，在一旁點了壺茶聊天……洪齊天顯然已經(jīng)跟太學(xué)眾學(xué)生說過了有關(guān)宗祖村的事情，所以大家聊天的話題都圍繞著宗祖展開。

    展昭吃了點東西后來了精神，就問洪齊天，想要他們幫什么忙。

    洪齊天道，“我這些年一直都在調(diào)查宗祖，一方面是還有一筆賬要跟他們算，另一方面……你們知道宗祖總共騙走了多少錢么？”

    “應(yīng)該積累了不少財富吧！”公孫問。

    洪齊天拿出幾本書來“最早關(guān)于宗祖的記載，竟然是在三百年前！”

    “已經(jīng)那么久了？那豈不是代代相傳！”公孫驚訝，“那他們騙來的財富都藏哪兒了？”

    “這一直是個謎。”洪齊天說，“相傳宗祖住在血窟之中，所有財富都換成金銀財寶收藏累積，數(shù)量驚人?！?/br>
    “仟翼查到，最近有一幫不明身份的人，一直在調(diào)查宗祖的事情?！壁w普慢悠悠地說。

    “會不會是惡帝城那幫人？”霖夜火問，“打仗需要錢的么，大宋朝實力雄厚，他小小一個惡帝城要跟黑風(fēng)城作對又要擴(kuò)張領(lǐng)土，沒錢肯定玩不轉(zhuǎn)?！?/br>
    趙普點頭，“我和老賀都是這個想法?！?/br>
    “所以我們要在惡帝城之前，找到宗祖？”白玉堂問。

    趙普和洪齊天都點頭。

    展昭問，“那有什么線索么？”

    “有！”洪齊天說著，又翻開另一本書，“宗祖十分神秘，組織嚴(yán)密而且武藝高強(qiáng)，每次被發(fā)現(xiàn)都能順利逃脫，來去無蹤?？蛇@世上，唯一宗祖栽跟頭的事情，這本西域雜談里有記載。”

    眾人好奇地湊過去，看著書上被洪齊天用朱砂筆畫出來的一段話……

    “事情發(fā)生在大約六十年前，在離黑風(fēng)城不遠(yuǎn)的彬縣有個林家村，當(dāng)時也是瘟疫盛行，宗祖出現(xiàn)?！焙辇R天道，“可就在宗祖要帶走村中孩童的時候，正巧一個灰衣灰發(fā)，容貌俊美的貴公子經(jīng)過，將宗祖一行上百高手，全部凍成了冰柱?！?/br>
    聽到這里，眾人都愣了，望天想了想，就一起轉(zhuǎn)過臉看白玉堂。

    展昭摸著下巴自言自語，“灰衣灰發(fā)，容貌俊美的貴公子……還凍成冰棍兒……”

    五爺也點點頭，“聽著這么像我外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