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帶我走行么？

    好。

    他們會找到我的，一定會找到我的。

    我會藏好你。

    藏在哪里？

    藏在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

    老屋里的灰比倉庫那邊的還多。

    盧巖把王鉞放在床上，收拾出半邊床之后把王鉞推過去，再收拾這半邊。

    收拾完桌再收拾屋子，屋里的柜子里有幾套用真空袋裝好的衣服，盧巖拿出來聞了聞，很感動地發(fā)現(xiàn)衣服沒有灰塵味。

    于是把身上的t恤脫了當(dāng)抹布把屋里的桌椅柜子都擦了一遍。

    “斧斧？”收拾完屋子，盧巖叫了一聲王鉞，王鉞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帶著輕輕的鼾聲，“……睡吧。”

    盧巖拿了套衣服到屋后的廁所里看了看，除了有灰和一些不明蟲子的尸體之外，還算湊合。

    他用水把廁所沖了沖，洗了這么長時(shí)間以來的第一個澡。

    回到屋里的時(shí)候簡直耳聰目明。

    躺到床上半天都沒有睡意。

    其實(shí)盧巖很困，也很疲憊。

    從進(jìn)了沈南別墅開始到現(xiàn)在，他神經(jīng)一直繃著。

    猛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需要他整理明白的事太多。

    但全都亂糟糟地堆在一塊兒怎么也靜不下心來。

    兩個王鉞，那些回憶。

    “王鉞，”盧巖靠在枕頭上點(diǎn)了根煙，“在嗎？”

    有些事，要想弄明白，看來還是得冒點(diǎn)險(xiǎn)了。

    斧頭沒有全部記憶，或者說他的記憶是混亂的，而杠2不同，從杠2說出必須要?dú)⒘怂菚r(shí)開始就已經(jīng)在給自己設(shè)套子了，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在看到任務(wù)內(nèi)容之后腦充血地在沒有恢復(fù)記憶的情況下去把屏蔽狀態(tài)解除，讓他能回到身體里。

    這些事明顯不是一個記憶不全的人能做出來的，至于回到身體里他能做什么，又打算做什么……盧巖輕輕嘆了口氣。

    “你能聽到吧，”他看著手里的煙，“出來我們聊聊?！?/br>
    王鉞翻了個身，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yīng)。

    盧巖關(guān)掉燈，正打算掐了煙努力睡覺的時(shí)候，王鉞的聲音從黑暗里傳來：“找我？”

    這冷靜的聲音讓盧巖掐煙的動作停了停，把煙頭掐了之后他坐了起來：“二?。俊?/br>
    “什么二？”王鉞也坐了起來，靠著墻。

    “你就是二，37杠2，”盧巖笑笑，“我給你倆編的號，滿意么？”

    “不怎么滿意，聽著很傻，比較合適小斧斧?！蓖蹉X也笑了笑。

    “既然你醒了，咱倆來聊聊。”盧巖沒有繞圈子，他又困又累只想單刀直入。

    “聊什么？”王鉞抱著膝蓋問。

    這個動作讓盧巖在恍惚間以為自己面對的是斧頭。

    畢竟是一個人啊，嘖嘖。

    “我們以前認(rèn)識對吧?！北R巖問。

    “算是吧，你認(rèn)識小斧斧，不是我?！蓖蹉X說。

    “你倆是一個人?！北R巖提醒他。

    王鉞笑了起來：“隨便吧，你對他很好?！?/br>
    “是么，”盧巖沒有吃驚，那些片段時(shí)他能感受得到，自己對王鉞那種心軟和心疼不是沒來由的，他倆之間有過挺長一段時(shí)間相處。

    似乎還挺親密。

    “你們那個wc干什么的？”盧巖看著他，換了個話題。

    “研究唄?！蓖蹉X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窗外月光灑在他臉上，看著有些冷。

    “研究精神控制？”

    “嗯?！?/br>
    盧巖看得出王鉞不愿意聊這個話題，但還是試著問了一句：“你是實(shí)驗(yàn)品？”

    “不，”王鉞皺了皺眉，“崔醫(yī)生說我是藝術(shù)品。”

    藝術(shù)品？

    盧巖看著他，藝術(shù)品？

    “哪兒藝術(shù)了？”盧巖也皺皺眉。

    “你不需要知道，崔醫(yī)生就這么說的，”王鉞笑了笑，打了個響指，屋里的燈突然亮了，“我想喝水，有嗎？”

    “有，要吃東西嗎？”盧巖下了床，從袋子里拿出一瓶水，他發(fā)現(xiàn)杠2提到崔醫(yī)生的時(shí)候似乎心情不錯。

    “不，肚子很撐，”王鉞摸了摸肚子，“他吃了很多東西嗎?！?/br>
    “沒少吃，趕上牛了，”盧巖把水扔給他，“你能控制我嗎？精神控制？”

    王鉞慢慢喝了口水，靠著墻看了他很長時(shí)間才開口：“不能?！?/br>
    “為什么？”盧巖有些吃驚，頓時(shí)覺得自己有了沖出宇宙的資本。

    “小斧斧把你鎖了，”王鉞抱著被子躺下，笑了笑，“原本也不是不能控制，但鎖了以后就完全控制不了了，他很喜歡你啊?！?/br>
    鎖？怎么鎖？

    盧巖沒有細(xì)問，他知道涉及到這些內(nèi)容王鉞不會說。

    不過王鉞說出最后那句話的表情有些微妙，結(jié)合之前提到崔醫(yī)生時(shí)他的表現(xiàn)……盡管這猜測有些虛無，但還是讓盧巖心里動了動，接了一句：“就像你喜歡崔醫(yī)生嗎？”

    王鉞挑了挑眉毛：“小斧斧告訴你的嗎？”

    “不是，我猜的，他知道？”盧巖從袋子里拿了塊雞翅啃著。

    “嗯，你說的，我們畢竟是一個人，”王鉞把被子往肚子下面塞了塞趴著，“有些東西是會交疊的?！?/br>
    盧巖笑了笑沒說話，這句話讓他突然知道了為什么斧頭會不讓他打開別墅三樓的門。

    他知道杠2的想法，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說出原因。

    也從沒提到過他知道有另一個人格的事。

    這個有點(diǎn)復(fù)雜啊，盧巖咔咔咬著骨頭：“斧斧是不是怕你?！?/br>
    王鉞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不，只是他知道沒有我他早就死了，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絕望，全都是我替他扛下來的，如果沒有我……”

    王鉞眼神變得很冷：“他五歲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死了?！?/br>
    盧巖感覺談話進(jìn)行得有點(diǎn)兒艱難，正猶豫著該怎么繼續(xù)的時(shí)候，王鉞翻了個身：“睡了，明天我不會出來?！?/br>
    “嗯？”盧巖看著他。

    王鉞從領(lǐng)口拽出那條項(xiàng)鏈對著他晃了晃：“在你想起這東西的密碼之前，我不會做什么的?！?/br>
    沒等盧巖再說話，王鉞的手突然一軟，搭在了被子上，眼睛也閉上了。

    “回去了？”盧巖走到床邊，聽到了王鉞輕輕的鼾聲，“真是……說走就走的旅行啊……”

    他躺到王鉞身邊，拿起項(xiàng)鏈看了看，一個圓形的小墜子，上面有個紅色的小燈閃動著，燈旁邊有個很小的按鈕。

    盧巖沒看明白這東西的用途，輕輕拉開王鉞的衣領(lǐng)把墜子放進(jìn)了他衣服里。

    剛要拉過被子蓋上，王鉞動了動，往他身邊湊了湊，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腰，腿也搭到了他身上。

    “巖巖……”王鉞含糊不清地小聲叫了他一聲。

    “嗯，吵醒你了？”盧巖扯了扯被子。

    “冷?！蓖蹉X把臉埋在了他肩窩里。

    “被子都在肚子下邊兒能不冷么?！北R巖把被子扯出來蓋上了，枕著胳膊躺著。

    “你別走?！蓖蹉X在他耳邊跟說夢話似的說了一句。

    “不走，我走哪兒去啊?！北R巖笑了笑。

    “嗯?！蓖蹉X把身體團(tuán)了團(tuán)抱著他不再說話。

    盧巖伸胳膊摟住他的肩，在他背上拍了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