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阮小七卻撲哧一笑,點著譚雅的鼻尖道:“還說自己是大人?算了,你年紀小閱歷淺,到底單純,定是沒聽過這般事。 那知府夫人就是個借口,不過是知府想偷別家的娘子罷了。哼,年年孝敬他東西,還真以為我是笑臉佛爺了,就忘了我阮小七的手段?!?/br> 說完,臉陰下來,手里拿著把玩的茶杯竟給生生捏碎了。 譚雅見阮小七的臉色駭人,不覺心里一寒,但低頭看到他割破了手,到底還是心疼自家郎君,也不顧害怕,又忙著給他包扎, 嘴里埋怨道:“他那樣子,不好得罪,我避著也就罷了,反正平素又不出門,也值得你恨成這樣?” 阮小七回過神來,攔著不讓譚雅碰,道:“哎,你別動,臟?!?/br> 譚雅對他翻了翻白眼,甩開攔著自己的手,硬是上前去,道:“那你還這么不小心。” 阮小七見譚雅不嫌棄自己,心里正甜的要冒出蜜來,哪里還覺得疼,只是嘴上叫得歡:“哎呀,疼死了,手要斷了啊?!?/br> 譚雅瞪了他一眼,用手使勁按了一下,恨道:“疼死你算了?!?/br> 看阮小七緊皺眉頭抿著嘴不出聲,以為自己真弄疼了他,又趕緊捧著手吹了又吹,然后輕柔地小心包好。 忙乎了一陣,譚雅看了一眼鐘漏道:“你好好歇歇,我得洗漱了,要不該遲了,一會兒二嫂來了可不好看?!?/br> 阮小七攔著她,道:“不必,你不用去?!?/br> 譚雅回頭看著他,奇道:“這父母官總不好得罪吧?!?/br> 阮小七不屑地道:“如今雖然不得不受這窩囊氣,我也不愿意讓你攪進去。待一會兒讓小樊氏去,留著她就是為了這些?!?/br> 說完,將譚雅的手拉著,親了兩下,看著譚雅的眼睛道:“你放心,敢覬覦我娘子,早晚有天這口氣我得出,將他老二剁下來做湯頭!” 譚雅大驚,也顧不上那老二湯頭的事,只道:“你可不要干混事!那可是朝廷命官,便是傷了他都要掉腦袋的,為那等人丟了性命可不值當。” 阮小七也不好再說,只點頭道:“我知道,自然會小心行事。反正你別管了,我總舍不得沒嘗過你味道就沒命的?!?/br> 譚雅臉一紅,本就心急,如今氣得說話都結(jié)巴起來:“你,你,你這人,人家正,擔心呢?!?/br> 阮小七也知她是擔心自家,怕真惹惱了譚雅,就哄道:“嗯,我聽你的,現(xiàn)在也確實不能動他。 你不是要給我做衣衫嗎?今天我在家,你好好給我量量?!?/br> 這話正中譚雅幾天來一直惦記的事情,雖也疑惑阮小七敷衍自己,卻也怕他一會兒有事又幾天不著家,頓時顧不得與阮小七拌嘴,忙找來裁好的衣衫比劃起來。 阮小七見譚雅不再糾結(jié)此事,出去吩咐老管家給小樊氏拿些像樣的頭面衣衫,一會兒跟著唐氏出門去知府家里做客。 ☆、第60章 老管家來到小樊氏的院子,他向來會說話,傳達阮小七交代小樊氏的話:“郎君說是夫人年紀小,又才從京里來,本地話也不會講,又不懂河曲府地面的規(guī)矩。 這般與知府家里往來怕是失了禮、得罪了人也不知道。頭一次特意請了周捕頭夫人相陪,以后認了路,就讓樊姨娘自己出面走動?!?/br> 姨娘能夠出門待客,那可是天大的臉面,便是小樊氏的姑姑在阮員外那里最得寵的時候,也只是幫著阮夫人料理家事而已。 小樊氏頓時心花怒放,以為那天自己跪在青石板上,雖然阮小七當時沒理會自己,卻是看在眼里記在了心上, 想來應(yīng)是他不好剛成親就冷落了那個官家小娘子,這才避著不見自己。 老管家催的急,小樊氏也顧不得細想,急急穿戴一新,正巧唐氏剛到。 對于唐氏,小樊氏骨子里還是怕得緊,但如今能夠與知府夫人相交,就是再怕也要挺住。 反正以后自己要是在知府夫人跟前得了臉面,那自己就連唐氏的臉色也不用看了。 唐氏來到阮府,阮小七和譚雅迎了出去。 唐氏“哎呦呦”怪叫了幾聲,指著阮小七道:“看這小七兄弟,說是不娶是不娶,娶了還真是拿自家娘子當寶貝。 是怕那老東西揩你家心肝的油吧,怎么,就不怕二嫂被占了便宜!” 阮小七忙作揖求饒,口中道:“河曲府地面哪個不曉得二嫂您的威名,甭說河曲府知府,便是再大了去的,到您面前也不敢放肆。” 唐氏倒是對這番吹捧全部笑納,對譚雅笑著道:“弟妹,你可看好了,三弟這張嘴可是了不得,被他賣了還要念他的好處。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家那個妾呢,走,我?guī)н^去讓那老東西偷一偷,也省得他惦記?!?/br> 譚雅一聽這話,攔住唐氏,回頭對阮小七道:“郎君,這不妥吧。再不好,你這妾室被人玷污了,咱家臉上也無光啊。還是想法子推了吧?!?/br> 唐氏看著阮小七只笑也不說話,阮小七心道:小芽兒還是面慈心軟,那天小樊氏就是給她下絆子呢,只是自己不吃這套罷了,她倒是大度,還惦記幫別人,哎。 阮小七也不理譚雅,沖著唐氏道:“一切有勞二嫂了,我聽說二哥外頭那人好像是有了身子,我有空勸勸二哥拿了去?!闭f完摟著譚雅往屋里走。 唐氏一聽這話,笑了,在背后道:“好,那我就等著三弟的好消息了。” 她這幾天本也為這個煩惱,要是自己下手怕是自家兄長都要生氣,怨自己兒子這般大了還如此善妒,正好阮小七替自己解了憂愁。 心里的事被解決了,唐氏整了整衣衫,又教訓了幾句小樊氏,復(fù)又高高興興地帶著小樊氏往知府家去了。 譚雅被阮小七硬摟著進了屋子,還是擔心,趴在阮小七的懷里問道:“二嫂身手再好,終究是女流,到了知府那里吃了虧可怎么辦?” 阮小七吃吃地笑,低頭看著譚雅,一手捋著她的頭發(fā)稍兒玩,答道:“我的小芽兒,你真是沒見過二嫂出手啊,你當那胭脂虎的名號是平白得的? 聽說原是叫母夜叉的,她嫌不好聽,才改叫這個的。 二哥在知府手下做事,再說大哥那里也有交情,那知府早就知道二嫂的手段。” 譚雅追問道:“什么手段?” 阮小七想了想,道:“想來是自你嫁過來看到的都是好看地方,才以為她是個好人。 幾年前知府剛調(diào)到此處,他慣愛別家女娘,對下屬女眷卻也知道分寸,不敢下手,只是言語調(diào)戲。 他雖為著面子不好下手,但還是借著請二哥喝酒,給二哥送了一個侍女,試探看看二嫂的底線。 結(jié)果二哥帶那侍女回去的第二天,那侍女也是不知好歹,以為自己是知府送來的,有些拿大,刺了二嫂幾句。 二嫂脾氣上來,當著二哥的面就剝了那侍女的面皮,又提著那血葫蘆般的人跑到知府家里大吵大鬧一場,嚇得知府夫人當時就昏了過去。 雖然后來唐大哥和二哥過去賠罪,到底知府再不敢打她的主意?!?/br> 譚雅嘆道:“那知府真是不要臉,竟沒人管他?二嫂也是被逼急了。二哥難道就忍著不成?” 阮小七笑道:“是個男人就忍不得。不過是將仇先記著罷了。知府京里有人,說是他jiejie是圣上寵妃,不過他這么久了沒鬧出來,也是許多都是通jian,大被一蒙就遮掩了。” 譚雅驚道:“什么?通。。。通。。。” 阮小七低頭道:“就是那個詞,通jian。你以為知府是什么樣子的?” 譚雅想想道:“很老很老的,滿臉褶子的。。?!?/br> 阮小七笑道:“那岳父還是三品大員呢,很老嗎?” 譚雅梗起脖子道:“那怎么一樣,我阿爹是京里出了名的美男子?!?/br> 阮小七捏著譚雅的小鼻子尖道:“知府jiejie還當著寵妃呢,年紀能多大?知府長得不錯,不到三十,小白臉?!?/br> 譚雅聞言卻笑的彎下腰去,口中道:“哎呀,如果是小白臉的話,那必是長得好了?!?/br> 阮小七道:“這話怎么說?” 譚雅直起身子,咳了兩聲,道:“豈不聞,女子如被稱作狐貍精,那必是美人;男子叫做小白臉,自然也是長得不錯了。” 阮小七點頭稱是,道:“別說,還真是有理。誰跟你說的?姑姑不像啊?!?/br> 譚雅伸伸舌頭,道:“是我在京城的朋友與我說的??上?,以后許是再不見面了?!?/br> 阮小七知道她這是想家了,將譚雅手握住,看著她的眼睛,柔聲道:“以后我一定會帶你回京城看看的?!?/br> 譚雅點點頭,將那思鄉(xiāng)之緒放在一邊,問道:“那二哥還在知府下面辦事?” “現(xiàn)在還在。說實在的,我看二哥比知府要好色多了,好壞不論,良賤都行。 就是二嫂那般,當他面都敢剝?nèi)嗣嫫ぃ澋盟€能下得去口,跟她養(yǎng)活了三個兒子,也是本事。” 譚雅雖覺唐氏手黑,卻不認為她人壞,聽到阮小七這話十分不滿,道:“我看二嫂才是無奈,二哥那般葷素不忌,很該教訓一番,自家男人不頂事,自己只好親自上了。” 阮小七笑道:“你倒是看得明白,可不是?要是二哥出手,那就是跟知府鬧翻了。 現(xiàn)在時機未到,倒是打草驚蛇,徒惹麻煩;二嫂有事沒事地就要大鬧,知府畢竟是男人,總不好跟女娘計較,倒真是怕了她?!?/br> 譚雅點點頭,道:“怪不得老管家要找了她來?!?/br> 阮小七道:“嗯,老管家以前是唐府出來的,這些事情都曉得。只是為人有些古板,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問他。 以后知府夫人再請,你直接叫小樊氏去應(yīng)酬就是了。” 譚雅有些黯然,看著阮小七,道:“那小樊氏雖然有些小心思,不想要了放了她就是,何必。。?!?/br> 阮小七用下巴蹭著譚雅的臉蛋,笑道:“小芽兒,你還是心腸軟。你既然知道她有小心思還替她求什么情?不怕有天她反咬你一口?” 譚雅歪頭想想,道:“那些手段不過是內(nèi)宅相斗,還不至于丟了性命。在譚府之時,家里這些個姨娘用的招數(shù)多了去了。 說白了,不過是為了過得好一些,她們又沒有別的出路,只能依附男子寵愛?!?/br> 阮小七嘆了口氣道:“你啊,還是在元洲老家長大的,心思清明;也可能岳父是個正統(tǒng)人,京城雖然有妻妾,也只是小來小去的口角,不知道這妻妾爭斗的厲害。 那女子心狠起來可要比男人厲害多了,要不怎么說最毒婦人心呢?!?/br> 譚雅立起身子,拍著自己的胸口道:“我也是婦人。” 阮小七拉著譚雅,往自己懷里帶,笑道:“嗯,你是我的小婦人?!庇稚焓滞T雅的胸口摸去,戲謔道:“我摸摸,好軟,嗯,就是心太軟了。” 譚雅掙扎著不肯讓他再摸,叫道:“你怎么老是說著說著就往下走?” 阮小七卻裝作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問道:“往下走?哪個下?”說著,伸手又朝譚雅的屁股捏去。 兩人鬧了起來,這事也就擱置一邊。待小樊氏回來,譚雅有些不敢見她,實在覺得自己身為主母,卻護不住家里人,真是羞愧。 阮小七卻不管那個,反問道:“要羞愧也是我啊,男人護不住妾,你有什么羞愧的?哎,這個妾么,通買賣,你就當她是我賣給了知府家不就行了?!?/br> 譚雅此時卻想:阿爹說得對,阮小七這樣的人,將你放在心上之時自然是千好萬好;如果有天不待見了,他還真是冷血得很。看來阿爹讓自己留個心眼是對的。 再說阮小七言語之間流露出對女子的不屑,想是極其看不起女子的。要是有天他厭了自己,該當如何?這么一想,譚雅不禁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譚雅向來開朗大度,頗有些能看得開世情的通透,如今卻為著阮小七心神忐忑,也只能說這些日子阮小七的心思沒白費,譚雅終是對他上了心。 ☆、第61章 如果日子能這么一直過下去倒也不錯,可惜沒幾天吳智的到來打破了這表面的平靜。 譚雅終于知道了京城的變故,這么些日子以來心里的擔心成了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