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八賢王!八賢王! 這個稱呼放在任何一個阿哥身上,或許都不會那般讓萬歲爺猜忌,可偏偏,不可以是眼前這位。 良嬪娘娘的出身,這絕對是最大的障礙。更何況,八阿哥太過沉穩(wěn),太過隱忍的性子,任何一個帝王,都會心存忌憚的。 兒子太優(yōu)秀,老子能不感到威脅嗎? 侍奉萬歲爺這么多年,梁九功如何聽不出,萬歲爺方才那話意味深長啊。 可這些,他只能夠爛在肚子里,也不能夠表現(xiàn)出絲毫。 這也是他這么多年,能夠一直侍奉在萬歲爺身旁的最重要的原因。 這一聲,他只認萬歲爺一個主子。 啟祥宮 良嬪得知八阿哥入宮去了乾清宮,這心底真是著實忐忑。 想了想,她道:“得空宣八福晉入宮一趟吧?!?/br> 碧兒想了想,道:“之前主子因為八阿哥府邸那侍妾小產(chǎn)的事,很是落了八福晉的面子。就連主子這次遭此劫難,奴婢瞧著八福晉面上雖盡心,可到底也沒往日那般了。” 良嬪搖了搖頭:“這事再大,也是家事。本宮如何能夠和她一個晚輩太過計較?!?/br> “何況,胤禩的確是有倚仗郭絡(luò)羅氏母家的地方,本宮也不好做太顯,不是?胤禩今個兒入宮,換做往日,定會來本宮這宮里坐坐的。可今日他卻反常直接出宮了。本宮知道他心底苦啊,這些日子門庭冷落,怕是心底也不得不埋怨我這個做額娘的。若不是這般卑賤的出身,他定然不是眼下這般情景?!?/br> 碧兒也挺心痛主子的,出聲寬慰道:“主子且放寬心吧,八阿哥可是有能力的。否則前朝那些人也不會稱八阿哥為八賢王??傆幸惶欤f歲爺能夠看到八阿哥的存在的。何況,主子這身子才痊愈沒多久,這般憂心太甚,可是不好。您就是再怎么覺著自個兒對不起八阿哥,可到底有您在宮里,總不一樣的。不是嗎?” 良嬪細細琢磨一番,覺著碧兒的話也頗有些道理。 這日午膳的時候,康熙一早就讓人傳話到鐘粹宮去。 近些日子鐘粹宮發(fā)生那么大的事,下面的宮人都夾著尾巴生怕自個兒沖撞了主子。 若是換做往日,去膳房的事情只要梅香得空,一般都是梅香去的。 今個兒,梅香正在給自家主子修剪指甲,便隨意打發(fā)竹香出去了。 梅香的心情很復(fù)雜,這竹香是和自個兒一起開始侍奉主子的,平日里對主子也算得上上心。雖然人有時候說話有些口無遮掩,可到底也是一伶俐的人。如何能夠想到,她有一日會背叛了主子呢? 沒一會兒,尾隨其后的小福子提前回來了。 聽他說完竹香和永壽宮榮妃身邊的宮女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說些什么,青菀瞬間臉就黑了,揚了揚手,便打發(fā)他出去了。 梅香看得出來主子是生氣了,也是,這自打入宮便侍奉在旁了,何況主子之前雖然覺著竹香有時候有些口無遮掩,可到底也還是相信她的。 這種被人愚弄而又背叛的感覺,想來主子心底肯定是失望的很。 “主子,這是您之前讓奴婢準備的阿哥們的學(xué)業(yè)表?!泵废愎室廪D(zhuǎn)移話題道。 看書上面密密麻麻的四書五經(jīng)、史記、漢書詩賦、滿蒙漢三種文字,弓箭騎射還有琴棋書畫什么的,青菀真是覺著眼前一片黑。 這清朝的阿哥,還真是不好當(dāng)啊。 恰在這時,萬歲爺?shù)搅恕?/br> 以康熙對青菀的了解,只需那么一眼就看得出她有些不開心。 康熙視線往梅香看了一眼,顯然有些詢問的意思。 青菀見狀,趕忙拉著康熙坐在榻上,笑道:“方才臣妾在看阿哥們的學(xué)業(yè)表,萬歲爺小時候也是這般過來的嗎?” 一提起小時候的事情,康熙不免也有些感慨道:“怎么不是?卯入申出,每天十個小時的學(xué)習(xí),只有元旦、端陽、中秋、萬壽這幾天放假,除夕也不得空的。” 說著,康熙突然笑道:“怎么怕日后小十六在上書房受委屈了?” 青菀勾了勾唇角,伸手抓著康熙的手,“臣妾只是覺著時間過得真快,這才多久啊,小十六竟然再過幾年就去上書房了。天天跟他玩,臣妾一直覺著他還是個孩子,離去學(xué)堂還早著很呢?!?/br> 康熙親昵的反握著她的手,笑道:“就你成日對小十六那寵溺的樣子,也怪不得你舍不得了?!?/br> 青菀努力努嘴,那意思仿佛在說,說起寵溺,人家哪里比得過您啊。 康熙卻是想起什么似得,緩緩開口道:“朕記得莞兒是不會騎馬的。那,射箭怎么樣呢?” 見青菀尷尬的樣子,康熙哈哈笑了起來,“不礙事,不礙事,什么時候,朕親自教你?!?/br> 青菀嘴角微翹,“萬歲爺日后還是教小十六和小十七吧。反正臣妾學(xué)會那些,也沒什么用。” 聽著她這小聲嘀咕,康熙以為她肯定害怕他和之前教她騎馬一般,笑話她。 見康熙眼睛如此毒,青菀臉上更是有些掛不住了,拿起桌上的學(xué)業(yè)表,裝模作樣的琢磨起來。 見狀,康熙寵溺的笑了笑。 第165章 修煉 毓慶宮 出了這件糟心事兒,太子清醒之后,心底也蠻忐忑的。尤其是,直到現(xiàn)在,乾清宮那邊似乎都沒有什么動靜。 這著實是讓他,更是坐立不安了。 太子妃這次終于是挨不住,病倒在了床上。 可因為如今難以揣測皇阿瑪?shù)男乃?太子妃也不好張揚著去請?zhí)t(yī)過來。這不,便一直拖著。 徐嬤嬤也有些不好勸主子,畢竟這事兒,真的是得看上面的眼色的。若是讓萬歲爺以為是主子這般做給萬歲爺看,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寢殿中,寂靜的有些駭人,太子妃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偶爾咳嗽幾聲,卻又陷入了沉思。 侍奉在太子妃身邊這么久,徐嬤嬤看著如今的太子妃,都有些難以想象昔日初入宮時被萬歲爺親自冊封為太子妃時的那種意氣風(fēng)發(fā)了。 哎,當(dāng)時都說主子是最有福氣的人,府邸上上下下都充滿了喜氣,無一不覺著主子是鐵定的這種榮寵會伴隨著直到她坐上那個位子。 可是,誰能夠想到,皇家的事情會是如此復(fù)雜呢。按說太子殿下都是萬歲爺親自指定的儲君,有時候,真的是應(yīng)了那句話,君心難測了。 “主子,奴婢還是把窗戶給關(guān)了吧,小心別再著涼了?!?/br> 太子妃輕輕的搖了搖頭:“別,這寢殿本就憋悶的慌,就讓它開著吧。” 徐嬤嬤看了主子一眼,還是把窗戶給推了下,只留下一條縫。 “主子,奴婢還是覺著,您現(xiàn)在打緊的是想著法子讓太子殿下宿在您這里。有個孩子傍身,總是好的。太醫(yī)也說過了,您這身子沒問題,可您仔細掰著手指數(shù)數(shù),太子殿下一個月有幾日在您這里的。這如何能夠有孩子呢?” 太子妃挑了挑眉,其實這又何嘗不是她的心病??捎行r候,她也很無力。比起院里的那些侍妾,格格,她知道自個兒失了些情趣,可這自入宮那日起就已經(jīng)形成了,這個時候讓她去改變,她真的覺著尷尬的很。而且,即便她有意,太子的態(tài)度也不會怎么改變。保不準是還撂她面子,羞辱她一番。 可雖然這般想著,太子妃嘴上卻不得不這樣說:“我心底有數(shù)。而且這事兒也靠緣分,慢慢來吧?!?/br> 這樣的話徐嬤嬤聽得都長繭子了,可到底她也不好再說什么。主子現(xiàn)在身子抱恙,沒得再給她增加煩惱。 沉默中,太子妃還是忍不住問起了太子近日的動靜。 徐嬤嬤搖了搖頭:“還不就是那樣子,成日在書房呆著,看得出來,殿下也有些不安。怕是也知道自個兒有些莽撞了?!?/br> 太子妃深深的皺了皺眉頭:“之前生了什么事兒,我總還可以給阿瑪和額娘稍些話,讓他們幫著出點兒主意??涩F(xiàn)在,新嬪那般結(jié)局,想來整個府邸早已經(jīng)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又何必拿這些事情去煩擾阿瑪呢?” 她堂堂太子妃,竟然過得如此憋屈,怕是外人真的難以理解吧。 胸中的憋悶一時間涌上,太子妃猛地咳嗽幾聲。 徐嬤嬤趕忙上前拍著主子的后背,寬慰道:“不管形勢如何,主子且放寬心。怒火攻心,可不好?!?/br> 太子妃卻是自嘲道:“這些年,我就像是個傻子一般,呆在這個位子上。若是一下子去了,倒也沒得這么多煩惱了。” 徐嬤嬤愕然,這還是第一次主子和她說這般的話,往日,雖說她心底也有些苦悶可也沒到這種程度。這真是讓她,心底猛地一咯噔。 “主子,快別說這些話了,昔日還有索額圖在,現(xiàn)在誰還能夠替太子立威呢?只能夠祈禱,萬歲爺能夠看在父子情深的份兒上,對太子殿下再多一些的耐心?!?/br> 太子妃靜默了一會兒,想的卻是另一回事兒。 這些年,因為皇阿瑪?shù)募蓱労筒聹y,阿瑪也鮮少攙和太子的事情。而且,之前因為有索額圖在,阿瑪即便是有這個心,可到底是隔著距離的。 現(xiàn)在想想,若是當(dāng)初能夠私下里暗暗的聚集些勢力和門人,現(xiàn)在太子和她也便不會這般的尷尬了吧。 阿瑪畢竟是武官,而且石家祖上也那般的顯赫。 哎,還是太畏畏縮縮了。 太子妃頓時很是百感交集,緊緊咬著嘴唇,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邊太子妃正感慨著呢,那邊書房里,康熙派人把太子身旁的近侍李太監(jiān)給押到慎刑司去了,周圍一些近身的太監(jiān)也沒能夠幸免。 李太監(jiān)這也才侍奉在主子身旁不到一年的光景,之前也聽說過在這個位子上,有好多人死翹翹了。他倒是覺著只要自己盡心盡力便好,可這會兒才知道,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倒在地上,給主子磕了最后一個頭。 看他這樣,太子殿下眼前閃過昔日的一幕又一幕,這樣的情景,他見了太多次了。他心底真是恨得半死,這種恨意,在這一刻更加的濃烈了。 皇阿瑪這般做,真的是慢慢的,在折磨他,慢慢的,羞辱他。 記著第一次身邊的那個太監(jiān)叫阿貴,皇阿瑪說他是個小人,如何如何的。那時候太子殿下還小,皇阿瑪說什么便是什么。 可到了后來,他才知道,自個兒身邊的人為什么就這么換了一茬又一茬,皇阿瑪是在防著他啊,是防著他培養(yǎng)自個兒的勢力,防著他有異心。 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竟然讓父子二人到了這般境地,太子有時候想起來,也覺著有些諷刺的很。 永壽宮 榮妃看的出來,太子殿下這次又難堪了。不出意外的話,萬歲爺對毓慶宮的監(jiān)管,又得加強了。 藺嬤嬤想的倒不是毓慶宮的事,而是淑貴妃身邊那宮女,竹香。 “主子,您真的想要找個機會抬舉了這竹香嗎?” 榮妃微微點頭:“知道對付手下宮人,最怕的是什么嗎?不是怕他們不忠,最怕的是這些人心底失衡?!?/br> “別的不說,就說昔日佟貴人身邊的莊嬤嬤,還有那些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嬤嬤,佟貴人若是能夠有很好的御人之術(shù),便不會是如今這般光景了。過分倚重一個人,還是一個還自己看不出有太大差別的人,心底失衡,也是意料之中的?!?/br> “看那梅香,儼然一副鐘粹宮大宮女的模樣,而這竹香,卻只有跑腿的份,順帶著還得看梅香的眼色。同時侍奉在淑貴妃身旁,原本這竹香也近身侍奉過淑貴妃,只可惜啊,這淑貴妃還是差了點兒。若是真的覺著這宮女用不慣,那便攆了出宮便好,如何還憑白留了這隱患。她還是太嫩了點兒了。尤其是對自個兒身邊的宮人?!?/br> 藺嬤嬤深以為然,可還是覺著竹香這丫頭,沒得讓主子這般抬舉她。 不過是一個賤蹄子,想一朝升上高位成了正經(jīng)主子來在梅香面前威風(fēng)一把,可顯然她在這樣的奢望中,卻忘記了,淑貴妃踩死她就如踩死螞蟻一般,即便她僥幸真的得了萬歲爺?shù)呐R幸,不過也是曇花一現(xiàn)罷了。 榮妃倒對這件事情頗有興致,昔日侍奉自個兒的宮人爬上萬歲爺?shù)拇玻幢闶缳F妃想收拾了這竹香,怎么著也得過些日子。能夠在這些日子讓淑貴妃犯惡心,榮妃倒也覺著不虧。 何況,若真能夠促成這件事兒,這絕對會成為后宮的一個笑柄。淑貴妃竟然連自個兒身邊的宮人都防不住,這得多缺啊。 “左右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小宮女,也談不上抬舉不抬舉的。哦,對了,本宮聽聞今個兒早上八阿哥去乾清宮見萬歲爺了,真不知道這八阿哥打著什么鬼主意?!?/br> 藺嬤嬤嘲諷道:“再怎么蹦跶,最終也不過是一個辛者庫賤奴的兒子罷了。能成什么氣候?” 榮妃聽著很是舒心:“說來這胤禩也忒不會看萬歲爺?shù)难凵耍顺捎X著都是萬歲爺?shù)幕首?,別人有的機會,他也可以努力試試。真不知道這般自信,是如何而來。前朝那些人稱他為八賢王,也不還臊,真是厚顏無恥的可以。” 說著,榮妃不由得想起了前些個兒把淑貴妃的生辰八字給外面那位道士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