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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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何準備,選擇什么?”嚴慕辰沉聲問道。 “若要戰(zhàn),精兵良將自是缺一不可,但最重要的卻是兵勢。夫行兵之勢有三焉,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天勢者,日月清明,五星合度,彗孛不殃,風氣調和;地勢者,城峻重崖,洪波千里,石門幽洞,羊腸曲沃;人勢者,主圣將賢,三軍由禮,士卒用命,糧甲堅備。善將者,因天之時,就地之勢,依人之利,則所向者無敵,所擊者萬全矣?!?/br> 殿內一片寂靜,只余少年清雅的聲音如冷冽的泉水般,安然響起, “天地人三勢皆備,便可一戰(zhàn)?!笔捄Z氣清談卻斷然說道。 “若選擇不戰(zhàn)呢?”嚴慕辰不自覺地略略前傾身體,開口問道。 “不戰(zhàn)自然是要修養(yǎng)生息,但卻不可不戒備。應派人在邊關探查燕國與齊國的情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兵馬也應不斷習練,夫軍無習練,百不當一;習而用之,一可當百。故古人曰:‘不教而戰(zhàn),是謂棄之?!衷唬骸迫私堂衿吣辏嗫梢约慈忠印!粍t即戎之不可不教,教之以禮義,誨之以忠信,誡之以典刑,威之以賞罰,故人知勸,然后習之,或陳而分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走而卻之,別而合之,散而聚之。一人可教十人,十人可教百人,百人可教千人,千人可教萬人,可教三軍,然后教練而敵可勝矣?!?/br> “如此說來,你這‘不戰(zhàn)’也是為了‘戰(zhàn)’而準備的?!壁鲇H王微笑著開口說道。 “所以說戰(zhàn)或不戰(zhàn)應該是有一個時間限制,在一段時間內的不戰(zhàn),并不代表以后不會戰(zhàn),所以陛下的問題并非是兩者之間的選擇,而是什么時候該戰(zhàn)?!笔捄⑽⒁恍Γ粫r忘了洪公公的告誡,抬起頭直視著嚴慕辰認真地說道。 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少年的長相,嚴慕辰這才發(fā)現(xiàn),他這位新科解元居然還有一副如此出色的容貌。蕭寒的回答出乎眾人的意料,然而一些聰慧的卻知道,這個答案最和圣上的心思,無論是休養(yǎng)生息還是養(yǎng)兵蓄銳,最后都是要戰(zhàn)的。臥虎側塌,豈容他人窺視,燕齊兩國的挑釁嚴慕辰絕對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若朕想現(xiàn)在發(fā)兵,就像剛才的兩位舉子所說,到時北西兩地發(fā)生動亂該如何是好?”嚴慕辰雖然滿意蕭寒的答案,卻依舊想知道少年還會不會有其他的驚人之語, “萬全之策,發(fā)兵之前應先攻打北西兩地,此舉若謀劃得當,不僅不會犧牲兵源,也可在與燕奇兩國開戰(zhàn)前,以北西之戰(zhàn)磨練出一批悍勇之兵。 西戎之性,勇悍好利,或城居,或野處,米糧少,金貝多,故人勇戰(zhàn)斗,難敗。自磧石以西,諸戎種繁,地廣形險,俗負強很,故人多不臣。當候之以外釁,伺之以內亂,則可破矣?!?/br> 西戎各族成員復雜,且因為生活資源缺乏,所以人人好斗,因此西戎之人只服從強者,這也就意味著人人都認為自己有機會登上高位,所以應從內部下手。 蕭寒細致地分析道,兩旁對西戎有所了解的官員越聽心中越是不住點頭,一些人已經(jīng)開始在心中謀劃如何離間西戎各族,使其陷入內亂之中了。 嚴慕辰思索著蕭寒的話,眼神越來越亮,連忙追問道?!澳潜钡夷??” “北狄的情況更復雜一些,北狄居無城郭,隨逐水草,勢利則南侵,勢失則北遁,長山廣磧,足以自衛(wèi),饑則捕獸飲乳,寒則寢皮服裘,奔走射獵,以殺為務,未可以道德懷之,未可以兵戎服之,昔日不戰(zhàn)者,原因有三。 唐卒且耕且戰(zhàn),故疲而怯;虜?shù)莲C,故逸而勇。以疲敵逸,以怯敵勇,不相當也,此不可戰(zhàn)一也。唐長于步,日馳百里;虜長于騎,日乃倍之。唐逐虜則赍糧負甲而隨之,虜逐唐則驅疾騎而運之,運負之勢已殊,走逐之形不等,此不可戰(zhàn)二也。唐戰(zhàn)多步,虜戰(zhàn)多騎,爭地形之勢,則騎疾于步,遲疾勢縣,此不可戰(zhàn)三也。 若要破北狄,則莫若守邊。守邊之道,揀良將而任之,訓銳士而御之,廣營田而實之,設烽堠而待之,候其虛而乘之,因其衰而取之,所謂資不費而寇自除矣,人不疲而虜自寬矣?!?/br> 北狄騎兵強大,唐兵則善于步戰(zhàn),又兼之沒有地形之勢,所以以前的君主才一直沒有派兵攻打北狄,而現(xiàn)在若要打下北狄,應固守邊關,做好各種準備,趁虛而入,才有機會。 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經(jīng)都集中在蕭寒身上,其余四位舉人早已經(jīng)心服口服,退守一旁,聽著蕭寒的良策,識趣地沒有再開口。 說完北狄,殿內陷入一片沉思之中,一些官員對北狄的認識其實比蕭寒還要深入,但是他們都沒有六號這個整合資料的專家,所以沒有總結出北狄的特點,也不知為何唐國兵強馬壯卻總是攻不下北狄一個小小的民族聚集區(qū)?,F(xiàn)在聽蕭寒這般分析,才知并非是唐國不強,而是在北狄作戰(zhàn),北狄才是占盡了天時地利與人和,唐國又對其沒有足夠的認識,這才會屢攻不下。 “如此說來,難不成便拿不下北狄了嗎?”蕭顯開口道,他一直在域鎮(zhèn)關作戰(zhàn),對北方的情況了解有限,若是北狄真的如蕭寒所說,難道唐國便拿一個彈丸之地沒有辦法了嗎? “不會?!笔捄⑿Φ?,“我知諸位所想,只要唐國派出足夠的兵力,自然可以輕易消滅北狄,但一來,我唐國四邊并不平靜,不能輕易調動兵馬,二來一個小小的北狄,唐國出冰太多,反而顯得將帥無能,以勢壓人,最后,陛下所問的是處理北狄后,還要發(fā)兵燕奇兩國,所以在北狄我們自然不可浪費太多兵力?!?/br> “你可有良策?”蕭顯看著眼前輪廓熟悉的少年,再次開口問道。 蕭寒這一次卻是搖搖頭“學生畢竟才疏學淺,對唐**務了解太少,只是斗膽稍作分析,出兵之事還需陛下與王爺幾人共同商討?!?/br> ……你這還叫不了解,旁邊幾位舉人心道,對視苦笑一聲,若這般的分析還要不了解,他們四人豈不是比三歲孩童還無知。 六號卻覺得蕭寒今日所說已經(jīng)夠多了,蕭寒并非沒有良策,只是既然已經(jīng)為眾人分析道這種程度,若還是沒有人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他才會對唐國的文武百官感到失望,而且看圣上與幾位親王,王爺?shù)谋砬椋置魇切闹幸延谐醪降南敕?,蕭寒也不必太過鋒芒畢露,否則,困擾唐國朝廷幾個月的問題,被一個十五歲的新科解元破解,到時,蕭寒的處境就會很麻煩了。 嚴慕辰聽得蕭寒的回答,心中微微一愣,旋即一笑,他太著急了,目光落在安靜沉穩(wěn)的少年身上,嚴慕辰心中是萬分的滿意, “原本說,朕出一題,百官中人也可出一題,現(xiàn)在邛親王與鎮(zhèn)南王都已經(jīng)提問,所以此次的策論便不必再繼續(xù)下去了。眾愛卿以為如何?” “陛下圣明?!眲偛诺牟哒撏耆鞘捄蝗藟旱剐缘膭倮?,其余四名舉子雖然優(yōu)秀,但與蕭寒相比,便是米粒之光了,哪里敢于日月爭輝,所以也是躬身應是,趕緊讓陛下進行最后一題。 嚴慕辰沉思片刻,開口道“這第三題便還是賦詩吧,剛才的策論耽誤太長時間,未時的恩榮宴不宜推遲,所以你們每人只有一炷香的思考時間,至于題目……”嚴慕辰環(huán)視四周,視線落在大殿旁的幾節(jié)華箬竹上,繼續(xù)開口道“便以竹為題吧。”竹為四君子之一,古往今來詠竹之詩不可勝數(shù),以竹子為題可以說簡單,因為每位文人對四君子都會有自己的詠嘆,說難也難,詠竹的佳品太多,自然很難超越前人。 小幾坐塌,筆墨紙硯已經(jīng)迅速準備好,五人落座后,香爐之內已經(jīng)燃上一炷香, 竹子向來是清雅、虛心、重節(jié)、重信的象征,所以自然還是以顏氏楷體為書, “數(shù)竿蒼翠擬龍形,峭拔須教此地生。 無限野花開不得,半山寒色與春爭” 這首《春日山中竹》卻是一首七言絕句,雖短小,卻依舊給人無限的深思,全詩沒有一句竹字,卻全篇都是在寫竹,與峭拔之地而生,身具半山寒色,要與春爭,這等凌然正直之氣,正是表達身為文人應具備的品格,配上骨力遒勁的書法,氣概凜然。 其他四人的詩歌自然也是十分出色的,如倪承的《竹風》 “竹映風窗數(shù)陣斜,一人愁坐思無涯。 夜來留得江湖夢,全為乾聲似荻花?!?/br> 一人孤行,寂寞冷清,只能在夢里見荻花飛舞之凄涼景,寫的也是入情入境,但卻是有些偏于抒發(fā)自我,殿試之上的賦詩并不是單純地寫出好詩才算勝,更重要的是要表達自己的志向,很明顯,這一點蕭寒做的比較好。 如此,一炷香過后,嚴慕辰看完五人的詩,讓人為眾人吟詠了一遍后,直接便定下了蕭寒狀元之名,百官無一人反對,其余四人也心服口服。最后,倪承為榜眼,袁杰為探花,安鵬,柏榮賜進士出身。 五人行跪拜大禮,叩謝圣恩。 此時正好已近未時,也就是下午一點到三點左右,恩榮宴只有狀元才有資格參加,明日的瓊林宴才是為五位進士準備的宴會。嚴慕辰指定邛親王與鎮(zhèn)南王可參加恩榮宴,其余之人都退出宮外,準備出席明日的瓊林宴,尤其是其余四名得見天顏,新出爐的進士,出了文華殿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安鵬與柏榮雖居于末位,但單單是甲榜出身這一條便足以讓他們前途無限。 片刻后,殿內只剩下嚴慕辰,邛親王嚴榮卿,鎮(zhèn)南王蕭顯與蕭寒四人,嚴慕辰緩緩從龍椅上走下,來到蕭寒身前,少年退后兩步,微微垂首,以示恭敬。 嚴慕辰此時已經(jīng)收回了懾人的威壓,雖然依舊讓人能夠感受到上位者的氣勢,卻已經(jīng)沒有那么明顯。細細打量著少年,嚴慕辰發(fā)現(xiàn),近看更覺得少年的眉目精致,且氣質通徹清雅,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出色人物, “人言自古英雄出少年,果不欺我?!?/br> “陛下謬贊?!?/br> 嚴慕辰見蕭寒榮辱不驚的模樣,不禁對邛親王笑道“皇叔,別看這新科狀元年歲小,卻守禮得很呢?!?/br> 邛親王向來愛才,對蕭寒的態(tài)度也不再如先前那般無視“狀元郎不必太過拘束,圣上不是計較之人?!?/br> “是?!笔捄月蕴ь^,露出一絲微笑,示意自己并未拘束。 嚴慕辰點點頭,“如此,便入席吧?!闭f完便直接向偏殿走去。 24第二十四章 當蕭寒走出皇宮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他安靜地跟在蕭顯與邛親王的身后,背挺得筆直,姿態(tài)優(yōu)雅,十分自然,只有當兩人與他說話的時候,才會略略垂首,以示尊重。 邛親王比蕭顯年長,面容偏于儒雅,卻也是位美男子,連眼角的皺紋仿佛都醞釀著歲月的香醇,這是一個微笑起來讓你感到親和的長輩,卻也會在一瞬間化為修羅面,親手將你推入懸崖。嚴榮卿的地位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不為過,而且他過往的行為使得他的地位與身份都不會成為當今圣上戒備與猜忌的理由,在嚴榮卿心中更重要的是唐國,而不是那張龍椅。 而蕭寒作為一個有才有識有潛力的新科狀元,嚴榮卿自然是喜歡的,恩榮宴上他可以看出少年雖然有一肚子的謀略,卻是難得的心思純凈,一片赤子之心,嚴榮卿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之意,卻見蕭寒沒有一絲驕傲的表現(xiàn),這讓他更加滿意。 等邛親王上轎離開后,蕭顯看著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小少年,眼神復雜,無論是殿試還是恩榮宴上,少年表現(xiàn)出自己卓越的才華,而且舉止優(yōu)雅有度,連微笑都清雅得讓人見之心喜,蕭寒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完全不需要攀附權貴,而那雙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的眸子也說明少年并非心懷污穢之人,這一點圣上與邛親王也看的分明,他們三人都是從一片刀光血影陰謀詭計中闖出來的,看人自有一套方法。 蕭寒看了看天色,對著蕭顯優(yōu)雅一禮,“天色已晚,蕭寒便告辭了,王爺慢走。” “你要回客棧?”蕭顯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回客?;啬??蕭寒點點頭,微笑著注視著自己的父親。 蕭顯心中一嘆,哪里還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眼前的少年恐怕真的是他的血脈,而玉娘……便真的去了。 “跟我回府吧?!?/br> 蕭寒并未聽出這句話的含義,疑惑地開口“王爺還有事吩咐?” 蕭顯眉頭一挑,“蕭寒蕭守清,如今殿試已過,你已是新科狀元郎,有些事情是不是應該說清楚了?!?/br> 說什么?蕭寒皺起眉頭,心中隱隱有些想法,面上也不禁顯現(xiàn)出一絲疑惑. 【怎么辦?父親好像知道些什么?是我的身世還是……昱泉的事?】 【不是昱泉的事?!咳绻湃虤⒌氖虑閿÷叮@位鎮(zhèn)南王就不會只是讓你過府一敘,而是直接打入大牢審訊,所以……【看來你的哥哥還是很聰明的?!侩m然他們只是有意無意地多透露一些自己的事,卻沒想到蕭楚真的能發(fā)現(xiàn)他身世的秘密。 月色下,少年的臉色微白,卻仍是極力保持鎮(zhèn)定,蕭顯眼中的銳色逐漸消失,閃過一絲無奈,卻也沒有出言安慰,淡淡地說道“跟上?!?/br> 蕭寒抿了抿唇,安靜地跟著蕭顯上了馬車。 車廂內,蕭寒靠在一邊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別緊張,看你的父親也沒有惡意,應該是好事?!?/br> 【我沒緊張】蕭寒覺得心跳的有些快,手腳微涼,卻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緊張。 【不緊張就不要揪著靠墊不放。】 蕭寒低頭看了看手中被捏成一團的靠墊,略略抬眸瞟了一眼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悄悄地松開手,把靠墊推到一邊。蕭顯睫毛微動,睜開雙眼,看著依舊沉默的少年和旁邊褶皺的靠墊,心里一片復雜。 鎮(zhèn)南王府內 王妃近幾年身體很差,一直在蘭苑修養(yǎng),睡得很早。蕭楚下午的時候便知道蕭寒高中狀元的事情,心中十分喜悅,還想著怎么給蕭寒慶祝的時候,梁錦敲門而入, “大人?!?/br> “怎么了?”蕭楚很少見到梁錦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爺已經(jīng)回府,叫大人去書房一趟,”頓了頓,繼續(xù)說道“蕭公子也在?!彼杏X敏銳,這幾天王爺與世子的關系有些奇怪,似乎與這位蕭公子有關,而他對蕭寒雖然只有幾面之緣,卻覺得蕭寒是個值得交的朋友,所以還是出言提醒了一下。 蕭楚聞言,卻是心中一驚,拍了拍梁錦的肩膀,快步向書房走去。 蕭寒一抬腳走入書房,便看到了掛在墻上的美人圖,玉娘落入谷中時,找到了在打斗中同樣掉落的幾件包裹,里面只有幾件衣物與布料,而且在谷中玉娘為了讓自己的兩個兒子活下來,吃盡了苦頭,哪里有畫中那般的明媚美麗,蕭寒的記憶中自己的母親從來沒有過這般年輕有活力的笑容。 敲門聲響,蕭楚看似自然實則有些匆忙地走了進來,身后的門緊緊關上, “父親?!惫Ь吹亻_口,蕭楚的目光卻落在一旁站立的蕭寒身上。 “怎么,我還能吃了他不成?”蕭顯微微皺眉,沉聲說道。 “父親自然是不會的。”聽到蕭顯這般說,蕭楚的心卻是放了下來,嘴角一勾,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蕭顯冷哼一聲,轉過頭,看著依舊沉默的少年,淡淡地開口“把你的黑牌給我看看?!?/br> 【他怎么連黑牌都知道?】蕭寒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把黑牌拿出來給人看過。 【應該是不小心掉落出來的。】六號倒是有些印象,只是當時沒有注意。 將黑牌從衣襟里掏出來,蕭寒將它放在手上,卻沒有立刻交給蕭顯。 【糟了,一號,我的本體在黑牌之中。】保姆機與芯片可分離的距離非常短,所以帶著六號本體的黑牌蕭寒一直貼身收藏,無論是睡覺還是洗澡從不摘下。如果兩者切斷連接,再次融合卻需要許多能量,而現(xiàn)在六號儲備的能量根本不足以完成一次融合……他們沒打算這么快就認親,還以為有充足的時間來搜集能量,誰知道身世這么快就被揭穿了,六號完全沒有準備。 【能不能我拿著黑牌,讓他們看?!渴捄f道,只要一直有肌膚相接,就不算機體分離。 【不可能?!苛枖嗳徽f道,確認信物蕭顯他們必定是要親自動手仔仔細細地檢查的,完全沒有取巧的機會。 見蕭寒遲遲不肯交出黑牌,蕭顯心中卻是有些微怒,他的態(tài)度明明已經(jīng)軟化許多,誰知蕭寒居然還顧慮起來,怎么,他在這個兒子心中的印象就是那么不講理的殘暴之人,還是他不想認祖歸宗,一想到這點,蕭顯莫名地怒氣更盛。 蕭楚連忙開口道“守清,把黑牌交給父親吧,不用怕,只是證明一下身份而已?!?/br> 【怎么辦?!】蕭寒眉頭深深地皺起。 【……罷了,咱們現(xiàn)在就算不認親也不行了,我會用最后的能量把數(shù)據(jù)庫傳輸給你,然后斷開連接,進入休眠狀態(tài),你可要快點搜集足夠的能量?!克故遣慌逻M入休眠,反正什么也感覺不到,六號只是擔心蕭寒自己一個人在這個人類社會生存,會寂寞會吃虧,這個時候他突然抱怨起蕭家來,要是他們不那么早發(fā)現(xiàn)蕭寒的身世,他也不必被迫與蕭寒分離,算了,也是他考慮不周,根據(jù)數(shù)據(jù)庫中古中國的資料,一個王府不可能會這么容易承認一個失蹤了十五年的庶子,誰知道在這個空間情況居然完全不同,很明顯他低估了玉娘在府中的地位。 蕭顯只見蕭寒在聽到蕭楚的話以后,稍稍遲疑了一下,閉上眼睛思索片刻,便將黑牌從脖頸上摘下,緩緩遞了過來,動作十分慎重,其余兩人都能感受到蕭寒對這塊黑牌的感情。 很明顯蕭寒更聽蕭楚的話,似乎從一開始蕭寒對他就不甚親近,蕭顯心中有一絲不悅,接過黑牌,蕭顯解下腰間的另一塊黑牌,將兩者放在一起,左右一合,上面的花紋對接完美,尺寸貼合,不差分毫。 想了想,蕭寒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外表古樸,刀鞘上刻著蕭家的標志,“這是當年你交給母親防身用的。”雙手將匕首交給蕭顯。 有了這兩件信物,加上蕭寒那張更具說服性的臉龐,蕭顯最終還是完全確認了眼前少年的身份,這位戎馬一生的王爺心中一時間十分復雜,他也知道自己這么多年對玉娘的感情已經(jīng)不只是愛情,更多的已經(jīng)轉化為一種執(zhí)念。想起玉娘時已經(jīng)不只是我愛的女人,而是我的家人,孩子的母親,心中一嘆,蕭顯心里畢竟還是悲傷的,那個笑起來如同春風般溫婉的女人最終仍是去了,兩個孩子一個陪著她走了,一個卻終于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