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輕聽他這樣說，連忙站起來繞過床尾，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同時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氣。

    裴戎目光閃了閃，壓下了唇邊挑起的一絲笑。

    孟軻其實已經(jīng)吃飽了，但是為了圓謊，只好勉為其難地打開床頭柜的門在里面撥拉撥拉，挑出一個小盒裝的牛rou罐頭，撕開包裝，攪和到碗里。他不太明白裴戎為什么讓他換座，估摸著是防著這個中年死胖子的意思。

    慕容輕這會兒也琢磨出點兒意思來了，轉(zhuǎn)頭去看裴戎，裴戎卻若無其事地低頭喝他的甲魚湯。

    慕容輕低下頭笑了。

    這是裴戎第一次看到他笑。那張玉雕似的臉上每一道線條都變得柔軟起來，水滟滟的眼瞳里一點一點染上笑紋，像有這世上最甘甜的蜜融在了那兩汪春水之中，讓人看了心里都跟著暖了起來。

    裴戎看著他，不知不覺也笑了起來。

    孟軻看看裴戎再看看慕容輕，一臉的莫名其妙。好像有什么事情在他面前發(fā)生了，他卻沒有注意到？

    章節(jié)目錄 第28章 過年的問題

    中年男人一邊數(shù)落這個不怎么聽話，只會惹禍，還一不留神把自己胳膊給弄骨裂了的小明星，一邊左一眼右一眼地偷看慕容輕。在他看來，長了這樣一張臉不去當(dāng)明星，當(dāng)什么警察呢？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他也沒敢要求挨個看看人家的證件，還以為慕容輕跟那個娃娃臉是一伙的，同樣都是警察。中年男人越看心里就越是惋惜：看他小臉挺嫩生，說不定好好勸勸能改變主意呢。年輕人有幾個不喜歡被人追捧的呢？要是那個纏著繃帶的家伙和那個不友好的娃娃臉都不在場就好了！

    被他數(shù)落的小明星一邊心不在焉地聽他嘮叨，一邊用好奇的目光來回打量同一間病房的那三個警察。跟他的經(jīng)紀人不同，他的視線主要落在了裴戎的身上。在他看來，娃娃臉長得太嫩，還挺兇，不討人喜歡。慕容輕又漂亮得過了分，這就更討人厭了。只有那個全身都裹著繃帶的男人比較符合一般民眾對于警察這一職業(yè)的幻想：身材高大、五官硬朗帥氣、看人的時候眼神很酷。

    小明星心里也覺得挺遺憾，要是那個說話挺拽的娃娃臉和那個長得比他還好看的討厭家伙都不在場就好了！

    慕容輕起初并沒把這兩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當(dāng)回事兒，他自己長什么樣兒自己清楚，以前出門也不是沒遇見過自稱星探的人。至于明星，滿大街的廣告牌上都畫著呢，這年頭誰不認識幾個明星啊。眼前這個小年輕肯定還沒啥名氣，要不慕容輕肯定會覺得眼熟的。小六平時挺喜歡看電視，在家里沒事做的時候他也會跟著看兩眼，經(jīng)常出境的人他還是有印象的。

    這兩個人跟他本來是八竿子也扯不上瓜葛的，慕容輕自然也沒往心里去。出了醫(yī)院之后也就忘得差不多了。但他沒想到晚上過來送飯的時候，這倆人居然還賴在病房里沒走。尤其那個長相還不錯的小年輕，居然吊著一只胳膊坐在裴戎床邊的椅子上，兩眼冒光地盯著裴戎，一邊跟他聊著天，一邊手里還捏著一把水果刀削蘋果。

    慕容輕左右看了看，中年胖子拿著手機坐在靠門一側(cè)的病床上，一雙賊眼咕嚕嚕瞄著自己。裴戎靠在病床上，眼睛盯著床桌上的筆記本，嘴里偶爾嗯嗯啊啊答應(yīng)兩聲，也不知他們這天是怎么聊下去的。至于孟軻……

    “孟軻呢？”

    裴戎猛然抬頭，看見慕容輕提著袋子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雙眼頓時一亮，“小七，你怎么才來啊?！?/br>
    慕容輕瞟了一眼床邊那個小明星，小明星也正看著他，嘴角微微向下彎著，一臉不怎么高興的表情。這是在嫌自己壞了他的好事兒？慕容輕看看他再看看裴戎，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點兒不太痛快。

    “孟軻呢？”

    “他啊，”裴戎像是剛注意到孟軻沒在病房里，抬頭看了一圈，神色挺茫然地看著他，“大概是上廁所去了？”

    慕容輕皺著眉頭從中年胖子的膝蓋和小明星的后背之間穿了過去，把手里的東西放在床頭柜上，轉(zhuǎn)過身又擠了出來，“我去幫你打點兒水過來洗手?！?/br>
    “小七……”裴戎在背后喊他。

    慕容輕假裝自己沒聽見。病房就那么大點兒地方，擺著兩張病床就不剩什么了，現(xiàn)在又擠了那么多人。大冬天的又不能一直開著窗，連喘氣都覺得受影響。慕容輕決定等下不跟他們一起吃飯了，自己出去隨便找一口吃的，餐具過會兒再回來拿。

    等他打好水回到病房的時候，那兩位演藝圈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孟軻回來了，正挽著袖子往小床桌上擺碗筷。

    計劃不如變化快啊。

    “慕容老師，你先坐會兒，”孟軻招呼他，“這兩個菜我拿去護士站那邊讓她們幫忙給熱一下?！闭f著端起兩個盒子就跑了。

    他一走，病房里的氣氛忽然就有些古怪起來。

    慕容輕耷拉著臉，把水盆端到病床前面，“吶，洗手?！?/br>
    裴戎直覺他有些不大高興，但是到底為什么覺得不高興，他又說不出來了，便沒話找話地說：“下次我自己去洗手間洗手就行了，每次都讓你來回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慕容輕瞟了一眼床頭柜上的水果刀和放在杯子蓋上的削好的蘋果，心說麻煩人家的時候也沒見你不好意思。

    裴戎順著他的視線掃了一眼床頭柜，“這個……”

    這個要怎么解釋？

    關(guān)鍵是……壓根就沒有什么好解釋的啊。

    “哦，”裴戎總算想起該說什么了，“他說他是個演員，叫安書童?！?/br>
    慕容輕沒聽過這個名字，這男人叫什么跟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他的關(guān)注點也不在這里?？粗崛忠荒槨斑€有什么問題只管問我”的表情，慕容輕不知怎么，腦子一抽，就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了，“胳膊都吊著繃帶了還給你削蘋果……以前認識你?。俊?/br>
    裴戎心頭一跳，看著慕容輕的目光就有些異樣。

    慕容輕卻是瞬間回過神來，覺得自己的反應(yīng)簡直莫名其妙。他低下頭咳嗽了兩聲，試圖營造出一種自己的情緒一直都很平靜的假象來，“大夫怎么說？你能下地自己走？”

    “本來都是外傷，”裴戎低下頭開始洗手，語氣卻在無形中變得溫和了下來，“能動就沒問題了。我還打算這兩天就出院呢?！?/br>
    慕容輕吃了一驚，這眼瞅著已經(jīng)快到除夕了，就這么兩天功夫，能行么？

    裴戎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眨眨眼笑了，“你等著看?！?/br>
    “別勉強?！蹦饺葺p連忙勸他，“裴老那邊我會看著，有什么跑腿的事情我會替他做，你不用擔(dān)心他?！?/br>
    能讓一個重病號死活要出院的理由，無非就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罷了。裴老上歲數(shù)了，經(jīng)不住擔(dān)驚受怕，再說馬上過年了，上點兒歲數(shù)的人誰沒有這方面的忌諱？要是有的選，慕容輕也不樂意在醫(yī)院里過大年，但這不是情勢比人強么？如果非要扭著勁兒回家去過年，結(jié)果搞到最后身體吃不消，那不是反而得不償失？

    “其實沒那么多忌諱，”慕容輕試圖安慰他，“你想，就這一個住院部就有多少值班大夫？人家年年在醫(yī)院里過年，不也挺好的？你得聽醫(yī)生的話，盡快養(yǎng)好身體。這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瞎折騰，回頭再鬧的嚴重了。”

    裴戎聽著他難得一次的嘮叨，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加深。

    其實這個人的性格也不像他以為的那么淡漠，只怕跟他混熟了的人都會得他另眼相看吧，就像他爺爺。昨晚打電話的時候老人還跟他感慨呢，本來打算過年的時候把小七兄弟倆叫家里來熱鬧熱鬧，結(jié)果可好，現(xiàn)在要變成小七陪著他去醫(yī)院里過大年了。

    裴戎伸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揉了一把，“好，都聽你的?！?/br>
    不等慕容輕反應(yīng)過來，裴戎就若無其事地坐回了病床上，表情極正經(jīng)地看著小床桌上的湯罐問道：“今天燉的什么湯??？”

    慕容輕被他那個動作弄的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見裴戎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又覺得自己要是有什么表示的話，在別人眼里會不會顯得特別小題大做？

    慕容輕挺糾結(jié)地端著盆里的水往外走，頭也不回地回答了一句，“方姨燉的鴿子湯。”

    裴戎目送他出去，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雖然放假了，慕容輕的日子并沒有真正清閑下來。

    裴老那邊因為方阿姨每天中午才過去做飯搞衛(wèi)生，所以早飯通常都是他們爺倆在街口的早點鋪解決，或者在家煮個面什么的。慕容輕也就不過去，直接在小區(qū)外面的早點鋪里買了早點，或者帶著小六做的早飯去醫(yī)院。送完飯回家辦點兒自己的事情，中午去裴老家取飯，送完了病號飯之后要回裴老家一趟，把餐具送回去。一個下午的時間，慕容輕也就不來回折騰了，直接在裴家呆著陪老人聊聊天，天氣好的時候帶他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倆人還抽空去了一趟花鳥魚蟲市場，搬了幾盆漂亮的金桔回來。裴老也有幾位老友要互相登門送年禮，有慕容輕在，這些跑腿的活兒也都被他兜攬下來了。有人陪著，裴老的精神狀態(tài)也好了許多，跟裴戎打電話的時候也樂呵呵的，不像前段時間那么擔(dān)心了。

    慕容輕現(xiàn)在發(fā)愁的反而是小六，以前在平安集的時候，大年除夕慕容老宅要祭祖，那是一年到頭最隆重的一件事，慕容家遠遠近近的子孫都要參加。慕容賀還是家主，事情多，他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人自然也被指使的團團轉(zhuǎn)。祭祖之后還有守夜，慕容輕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自己的時間的。

    而小六自從慕容賀開了金口，允許他搬到鎮(zhèn)上去了之后，他就很少再回老宅了，過年過節(jié)也都是留在鎮(zhèn)子上跟他的師傅劉老頭一起過。這么些年算下來，他和小六竟然還沒有單獨在一起過除夕。本來還想著這會是他們哥倆第一次聚在一起過年，沒想到又出了裴家的事兒。

    果然計劃不如變化快。

    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裴老是沒有什么別的選擇了，必然要到醫(yī)院去陪著孫子過年。他能看著裴老自己拎著一堆東西往醫(yī)院跑么？可是他陪著裴老了，小六又該怎么辦？一是醫(yī)院里不會允許那么多人陪床，第二個原因，小六跟裴老只是見過幾次，跟裴戎更是連面都沒見過。讓他為了兩個不熟悉的人，跑去醫(yī)院里過大年，似乎有點兒說不過去。但若是不跟他一起去醫(yī)院，難道小六自己一個人留在家里過除夕嗎？之前凌冬至倒是邀請過他們?nèi)チ杓疫^年，可是他去不了的話，小六自己能答應(yīng)去凌家嗎？

    慕容輕覺得簡直愁死人了。

    章節(jié)目錄 第29章 山里來的青年

    慕容輕從裴家回來的時候，小六已經(jīng)回來了,正在浴室里洗澡。慕容輕換了鞋,正想著怎么跟小六商量過年的事兒,就聽叮的一聲響,放在桌面上的小六的手機亮了一下，一條短信發(fā)了過來。

    慕容輕隨意地瞟了一眼，手機屏幕只是亮了一下又變暗了。不過那句話還是很鮮明地留在了慕容輕的視網(wǎng)膜上。

    “跟弟弟商量了嗎？他怎么說？要不請他一起來我家過年?。俊?/br>
    發(fā)信人是張玉。

    這是邀請小六去他們家過年？

    慕容輕完全被這個意料之外的情況給驚到了。之前琢磨過年的事兒，他壓根就沒往張玉那方面想。就算他哥談了個女朋友，問題是這才談了多久?。堪肽暌膊坏桨?？看小六那副沒出息的架勢,張玉的家人他應(yīng)該是見過了,但是上門去一起過年……

    好吧，或許半年的時間也不算短了。這方面慕容輕沒有什么經(jīng)驗,也不好下結(jié)論。先不考慮他們一家是不是滿意小六的問題,過年都在女方家里過——像個倒插門女婿似的。以后真要結(jié)婚的話，小六會不會顯得太沒底氣？

    小六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慕容輕坐在沙發(fā)上還在琢磨過年的事兒，看見小六身上就裹了一件浴袍，連忙催他去換衣服，“到底是冬天呢，別大意。這屋里到底沒熱到那個程度。快過年了，你可別感冒了?！?/br>
    小六被他數(shù)落的也挺無奈，“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好像比以前愛說話了。”

    慕容輕呆滯了一下，“……是嗎？”

    小六點點頭，“是?！?/br>
    “那……好還是不好??？”慕容輕摸不準這樣的評價到底是褒義的，還是貶義的呢？

    “當(dāng)然好啊，”小六一臉理直氣壯的表情，在他旁邊坐下，舉著大毛巾開始擦頭發(fā)，“以前你一天到晚板著臉，心事重重的，看著總好像不太高興。有時候我都不敢跟你說話。”說到這里，小六挺緊張地偷瞟一眼慕容輕，見他表情沒什么變化，才又放下心來，“說到底你也在二十出頭，沒必要在誰面前都裝的像個老頭子似的?！?/br>
    慕容輕還在琢磨，好像……真的……比以前話多了……

    這種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小六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又想什么呢？你說你天天這樣多累啊，我說著你聽著就是了，還瞎尋思什么呀？我是那種話里有話的人嗎？”

    慕容輕不由失笑，“嗯，我知道了?！?/br>
    小六擦完頭發(fā)把毛巾往旁邊一扔，看見了桌子上的手機，順手拿過來看了看。慕容輕看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糾結(jié)的表情，就知道他看見了張玉發(fā)來的短信?？此@個樣子，似乎并不抗拒這個到張家過年的提議，那么，唯一可能讓他猶豫的因素就是擔(dān)心自己吧？

    慕容輕想了想，干脆直接問他，“你想去張家過年嗎？”

    小六抬頭看他。

    慕容輕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機，“我剛才就站在桌子邊上，手機一亮我就看見了?！?/br>
    小六抓抓頭發(fā)，“我這也發(fā)愁呢。”

    慕容輕被他糾結(jié)的樣子逗笑了，“她家里人你都見過了？怎么就說起這個事兒的？”

    “以前見過。大前天去給他們送年貨，”小六不太好意思地看著他，眼神濕漉漉的，帶著一絲可憐巴巴的味道，“我去送東西，也不能扔下東西就走人啊，對吧。正好他家里人都在，就坐下聊了一會兒。然后她mama就說我們在濱海這邊也沒有什么長輩在，干脆都到他家過年去，還熱鬧一點兒?！?/br>
    慕容輕又問：“她家人多？”

    他們家在濱海確實沒有什么親戚長輩，以后小六他倆真成了的話，過年過節(jié)估計也都是去張家。這么一來，不是倒插門也跟倒插門沒啥太大區(qū)別。這樣的情況，她們家人多可不見得是什么好事，有句話叫做人多口雜，難保這些家人個個都對小六抱有好感。真要有人刁難他的話，以小六那個笨樣兒，肯定會忍氣吞聲不反擊——簡直就是送上門去給人欺負的典型。慕容輕是絕對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發(fā)生的。

    “她家人不少。”小六掰著指頭數(shù)給他聽，“爸爸mama、姥姥姥爺、還有舅舅舅媽和舅媽家的一個剛上中學(xué)的閨女?！?/br>
    “等等，怎么是姥姥姥爺？”慕容輕詫異了，出了嫁的姑娘還有一直住在娘家的嗎？搞了半天，這倒插門在他們家還是傳統(tǒng)？！

    “我聽張玉說過，當(dāng)初她爸爸mama結(jié)婚的時候，爺爺奶奶那邊不同意，幾個兄弟也是百般刁難，還說要斷絕關(guān)系什么的。后來姥姥姥爺這邊就跟他們撕破臉了，鬧得特別不愉快。雖然幾十年過去了，現(xiàn)在她爸過年過節(jié)也會帶東西上門去坐坐，但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兩邊基本上是沒什么來往的?！?/br>
    慕容輕“哦”了一聲，心說原來如此。

    “她家人對你怎么樣？”這個才是慕容輕最關(guān)心的問題。小六只是一個偏遠山區(qū)來濱海市打工的普通青年，沒房沒車，沒有家世背景，也沒有什么特別出眾的才華，甚至連個拿得出手的學(xué)歷都沒有。張玉可是大學(xué)生，城里長大的姑娘都嬌著呢，她又是家里的獨苗苗，家里人能那么容易就接受小六嗎？

    小六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這些事情到底該不該跟小七說。他不想瞞著小七，但是他又不想讓小七擔(dān)心。

    其實他跟張玉的戀情剛被家里人知道的時候，他心里也特別忐忑。張玉是家里的獨苗，有點兒什么風(fēng)吹草動家里人就緊張的不行，所以她跟小六約會了沒兩次就被她爸爸mama看出端倪，三句兩句就套出話來了。她爸還好說，強調(diào)人好最重要。她mama立刻就不干了，他們的顧慮也的確如同小七猜想的那樣：偏遠地區(qū)來的，在濱海沒根沒底。而且把他的條件拿出來撥拉撥拉，確實沒什么拿得出手的。除了長相性格還不錯。

    可是長相性格不能當(dāng)飯吃啊。

    就這么的，張玉跟她的父母之間爆發(fā)了第一場爭執(zhí)。這個時候就不能不提一下張玉的姥姥姥爺了。人上歲數(shù)，對于很多事情看的就淡了，想當(dāng)初嫁閨女，張玉她爸不也只是個沒房沒車的普通工人么？小六至少還有一技之長呢。

    老人發(fā)話了，張玉的父母也不好再當(dāng)面說什么。張玉媽于是拐彎抹角地打電話找張玉的領(lǐng)導(dǎo)，打聽小六的情況。和清那可是個人精，她這邊一張口他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了個七七八八。于是把小六夸了個天上少有地下無雙。你說文憑？是，小六是沒啥文憑，可是人家有能力啊，醫(yī)院已經(jīng)給他報名了，過了年就去考行醫(yī)執(zhí)照；說他沒家世？可是這么個小伙兒，要能力有能力，要人才有人才，上面還沒有長輩壓著，這活脫脫就是個潛力股，還要怎么樣?。磕阏f他還有個弟弟？人家弟弟也不用哥哥養(yǎng)著啊，人家是做古玩生意的，自己還有個工作室，過的好著呢。

    有了和清的鋪墊，張玉的態(tài)度又特別堅決，家里長輩們的心思也慢慢松動了。再后來張玉又把小六拖回家給長輩們親自過目，小六那樣的脾氣秉性，見了陌生人還帶著三分笑呢，誰能狠下心給他臉色看？一來二去的，小六不出所料地俘獲老張家長輩們的好感，一旦把他看做自己人，老人們自然而然地就開始心疼他了，這大過年的哪能小哥倆自己在家過呀，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了，都過來一起熱鬧熱鬧吧。

    小六攤手，“就這樣。她家老人跟我提的，我也不好一口回絕，就說回來跟你商量?！?/br>
    小七心里雖然還有點兒疑惑，但也不像之前那么不放心了。他現(xiàn)在很想知道小六自己的想法，“想去嗎？”

    小六臉上又流露出糾結(jié)的表情，“不是都說好咱倆一起過年么?！?/br>
    小七笑了起來，“傻瓜，那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咱們都過的好。叔爺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裴戎住院，過年期間方姨也放假了，家里就剩下他一個老頭子。醫(yī)院那邊雖然有同事輪流陪護，但是人家畢竟也是要過年的。送飯什么的，還得家里負責(zé)，你想啊，過年期間打車都不好打，裴老要怎么給裴戎送飯呢，天天拎著保溫桶往醫(yī)院跑嗎？想想都覺得受不了，我不過去幫把手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