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jié)
想到這她暗自放心,自從有孕,見到先前厭惡之人,她心緒波動總會格外大。而李氏曾囑咐過他,若是氣性太大,怕是對孩子不好。 ** 此事總算告一段落,三人也在仆從的護擁下進府邸。 眼見李氏和常逸之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宜悠識趣的往小徑一邊趕去,那里直通她暫時所居的院子。 “娘、常爺,我先回去瞅瞅,那梨子燉的如何?!?/br> “叫下人看著就行,你也回去歇會,待會吃些清淡的食物,火氣莫要太大?!?/br> 微微頷首她走下去,見她消失,常逸之直接與李氏并行,寬袍大袖下的手勾住李氏那一只。 “這是作何?” 李氏頗有些慍怒,想甩但卻全然甩不開。 “叫別人看到,你先松開?!?/br> 常逸之深呼一口氣,將她攥得更緊,面色上絲毫沒有方才的威嚴,反倒是帶著些委屈:“蕓娘方才總是看那人?!?/br> 李氏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原先跟隨的仆從如今早已消失不見,偌大的園子里就剩兩人。怪不得他這般姿態(tài),竟是連癡纏也用上了。 “他就杵在那,除非我閉眼,否則不可能看不到?!?/br> “可蕓娘也常提起他。” “那不是云林村的事,雖然沈家對我不好,但卻比李家要好,我原本是想幫襯一二?!?/br> 沈家比李家好?常逸之驚呆了,蕓娘小時候過得是什么日子!從沒有一刻,他會像現(xiàn)在這般,對一個人產(chǎn)生徹骨的憐惜。他總算明白了宜悠那句“娘她吃了很多苦,頭三十年沒一天順遂日子”是何意。 不是夸張,也不帶任何偏激的感□彩,而是就事論事。 “跟我說說沈家的事吧?!?/br> 李氏有些驚訝,常逸之白天總是很忙,怎么今日這般有空??此羌軇?,竟是要聽一下午的模樣。 “五谷齋沒事?” “都忙完了?!?/br> “五州齋那邊的商隊呢,不是說前兩天大雪封山,失了聯(lián)系?” “方才已經(jīng)傳信回來,被雪壓著的是另外一支。說來這支你可能感興趣,這幾日你常提起他們家?!?/br> 李氏疑惑:“誰,沈家這邊也有商隊?不可能,家里唯一有那方面腦子的就是老五,可前幾日我還見過他?!?/br> “自然不是沈家,他們的商隊跑不了那般遠?!?/br> “那會是誰?鐵先生?不可能,他那人都快成神仙,一向視金錢如糞土?!?/br> 常逸之終于不賣關(guān)子,打開房中火爐的入氣口,他坐在李氏對面:“是薛家?!?/br> “薛家?她不是在開繡坊,哪兒有功夫和那銀錢派出商隊。不是這個薛,難道是薛家本家?” “確實如此,說來此事還與你有關(guān)。薛家本來就人多,到這一代更是孫子好幾十個。尤其是知州一換人,他們家那窯廠也沒了官府生意,收入每況愈下。薛族長可以不管別人,卻不能不管他親生的兒子?!?/br> “他親生兒子還能餓著不成?” “自然是餓不著,云州誰又真的挨餓?!?/br> 李氏沉默,她挨過餓。李家沒有太瘦的人,即便瘦骨架也擺在那,長得頗為壯實。唯獨她一個人,從小就沒多少吃飽的時候。一年又一年的下來,她沒有養(yǎng)成對食物的迫切,反而食欲越來越差。 就是這般從小餓到大,她骨頭都沒長成,整個人成了這般模樣。甚至連二丫,也因為小時候沒吃上,所以也跟她一樣瘦瘦小小。 “如今人人見了只當我身材窈窕,可挨餓的滋味他們沒受到?!?/br> 常逸之嘆口氣,將她抱在懷中。他想得沒錯,蕓娘著實要比他苦很多。身為庶長子,即便小時候他被大夫人連番陷害,吃穿用度不好,最起碼飯是管夠,衣裳也足夠暖。 捏著她的手腕,他順帶把把脈,而后大吃一驚。 “你這身子可得好生補補,如今雖然看著好,但也是外強中干?!?/br> “什么?”李氏大驚:“可我不缺力氣。” “最近你是不是,管著賬冊便有些眩暈,每日早上起來時,眼前有些模糊,得等上一會才能看清楚事?!?/br> 李氏點頭:“上了歲數(shù)不都這樣?!?/br> 常逸之望著她那依舊美艷的面龐,蕓娘哪有上了歲數(shù)的模樣。 “這是體虛,當年我也是這般,詢問過宮中御醫(yī)后,方知若是這般繼續(xù)下去,怕是活不了兩年,隨便一場風(fēng)寒就能要了性命。虧得我粗通醫(yī)理,記下了當初老御醫(yī)開的方子,你且按著藥方吃?!?/br> 李氏還是有些無所謂,先前她不舒服的時候多了去,躺一會就行。 “吃藥多費錢,日后我多歇息,盡量多吃些好的,慢慢養(yǎng)著就是?!?/br> “你啊,吃藥能費幾個錢。難不成這兩天你沒看賬冊,你家老爺我人老,沒兄弟幫襯,脾氣有時候也擰,算來算去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會賺錢。那么多銀錢堆在庫房里,不花也是長銅銹,你且盡管用?!?/br> 李氏拍拍他的手:“哪有這般說自己的?!?/br> “都是實話,方子我這就寫出來。得虧有五州齋的商隊,不然云州這邊可不好買到鹿茸?!?/br> “鹿茸,我聽說比人參還貴。找點其他的,即便你有錢也是辛苦賺來的,不能這般浪費?!?/br> 常逸之唇角的笑意更濃,在越京他見過許多貴女。雖然他們多數(shù)舉止得宜,但終日呆在后宅無所事事,唯一的消遣便是攀比。那些人向來是,布匹有云紋紗,就不會穿絲綢。什么貴要什么,絲毫不顧自家爺們在外面賺錢的辛苦。而蕓娘卻反過來,他將錢財擺在她跟前,甚至一個庫房鑰匙都交給她,而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