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宜悠一咧嘴,而后無所謂的笑笑:“這會已經(jīng)無事?!?/br> 尹mama絲毫不覺周圍了然的目光,此刻她璨然一笑:“姑娘家這般青蔥水嫩,更是得找個富貴人家,可心的好好疼寵。老婆子看人還有幾分顏色,你且說說,我相看一二,回府也好告知老爺夫人?!?/br> 宜悠脫口而出時,便沒想過尹mama會好打發(fā)。退一步,即便今日打發(fā)了,她一日不過小定,那邊隨時可以抬轎來迎人。 士農(nóng)工商,不僅是說著玩。士族買賣下三階為奴為婢完全合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是戲文中才有的傳說。據(jù)她所知,若是明日陳德仁不忿一刀剁死她,最嚴重的后果,不過是京城陳家出些銀錢交予官府贖罪。一般情況下,殺人之事壓根就傳不到有司案桌。 章氏抹一下茶杯:“既然尹mama如此好奇,那你便說了罷?!?/br> 巧姐朝她眨眨眼,宜悠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云林村那么些人,她便是隨便說一個搪塞又如何。 李氏卻著急,當著這么多人面,閨女若是說出來,那也差不多都得嫁。不是她自夸,閨女這份好顏色,怕是沒人會樂意退親。 此刻她心中五味雜陳,早知如此還不如同穆然說聲。便是有心儀之人又如何,遠在天邊,還比得上自己如花似玉的閨女。說一下又不會如何,不定他就應(yīng)承下來。 “這一番吞吞吐吐的,莫不是在騙我這老婆子,還是看不上我們老爺。” 宜悠撇撇嘴,如今她還真看不上陳德仁。 巧姐的意思她明白,可隨便說一個,她還真說不出口。扭頭朝穆然看去,對方正襟危坐,擱在雙膝上的手緊握著刀柄。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他緩緩抬頭。 ** 穆然進垂花門時,一顆心只覺如墜冰窟。 宜悠竟然已經(jīng)定親,未來夫婿不是陳知州,而是云州的某位郎君。 未見面的這五日,他幻想自己可以云淡風輕。但日夜的思念卻不能讓他自欺欺人,十幾歲初上陣殺敵,被血沫子噴一臉時的恐懼他都能克服,可這道情關(guān)他卻是無論如何都闖不過。 白日神情恍惚,夜間春|夢連連。就當他忍不住打算待她及笄后嘗試一次時,天上潑下一盆冷水。 她已經(jīng)定親了! 多日的心理建設(shè)全盤崩潰,他也只能躲在一腳,用沉默掩飾自己的憤怒??商熘溃中囊呀?jīng)撤爛了刀穗。 察覺到有人看他,他唯恐露出馬腳,遲疑的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她神色間的為難。 立時,被打擊走的理智回籠。穆宇日日呆在沈家,定親如此大的事,他怎會一無所知。定是宜悠聽進了他那日的話,覺得與人為妾不易,畏于知州勢力大,只想委婉的拒絕。 所以如今,她被問到尷尬的境界,已是無從應(yīng)答。解決困境的方法只有一個,那邊是說出定親之人。 突然他腦中蹦出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這樣既可以解宜悠眼前困境,又能一償他所愿! 越想他眼睛越亮,當日聽說廖將軍起復(fù)時,都未這般愉快過。 “想來姑娘是在靦腆說笑,既如此……” 宜悠見穆然抬頭,忙收回目光:“mama著實誤會不輕。” “哦?姑娘放心,老爺和夫人皆是寬宏大量之人,定不會計較你一時失言?!?/br> 宜悠即便強撐著,也不能讓她瞧出來:“mama竟是說笑,這事如何好大張旗鼓的道與外人。” 尹mama拍下臉:“在座夫人哪能說是外人,也就老婆子我算得上。姑娘若是告知,我定不會與那嘴碎的婆子一般?!?/br> 眼瞅著她又要抓過來,李氏忙將閨女護在身后:“二丫,好好摁著膏藥。既然知州夫人定要得知,那我說出來也無妨,此人不是旁人……” “是我?!?/br> 突兀的男聲凝固了整個小院,尹mama抬起來的手臂直接僵在半空。 穆然走上前,站在宜悠身側(cè):“定親之人便是我,六禮未全,我本不想過早透露?!?/br> “什么?”第一個震驚的是縣丞,這新任縣尉可是他看好的女婿。 “穆大人。”尹mama臉上的笑再也繃不住,自打廖監(jiān)軍來后,云州便不再是自家老爺?shù)囊谎蕴谩τ谒窒碌囊惶柟吠茸幽氯?,連她這個下人都能數(shù)出祖宗三代。 旁人還好說,兩邊本就是敵對,如今也不再卻這一樁。況且傳出去,縣尉的正妻與知州的貴妾,哪個更好不言而喻。 ** 這邊宜悠看著石化的眾人,眼神無聲的同穆然交流。 “你這么做,不要送你茉莉花手絹的姑娘了,傻不傻?” 后者聳聳肩攤手:“我樂意?!?/br> 她一樂,舒展開面容:“謝謝你,真是委屈了你。” 后者搖頭,似乎不用她道謝。 === 這是宜悠的視角,穆然這邊卻是另外一種理解。 面前姑娘頗為激動:“為什么出來的人是你,我娘打算說出一個俊俏的小郎君,比如吳掌柜家哥兒那般人?!?/br> 見她責怪,他趕緊戰(zhàn)平肩膀站直了,雙手緊張的分開,卻不敢去碰她:“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與你解圍。過后你若是不愿,等風聲松了可重新嫁人。” 對面終于松開一口氣:“也行。” 他搖搖頭,心下苦笑,面上還得裝著一派云淡風輕。 ** 雞同鴨講一會,眾人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穆然對尹mama點點頭,而后看向縣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