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我自知道,還是錢叔厲害?!?/br> “你是見沈福海,還是那沈福愛?沈福海就在那邊……喂,你們幾個(gè)悠著點(diǎn),鬧出人命我也沒法管?!?/br> 順著錢叔聲音看去,宜悠只見牢房中幾人,正在對一團(tuán)rou拳打腳踢。 “勞煩錢叔,可否將那他身上最破爛的那件衣裳給我?!?/br> 錢叔聽她是夫人派來的,本就讓著三分,如今又見她態(tài)度恭敬,自無不應(yīng)之禮。 “你們幾個(gè),把他外面褂子扔出來。” 宜悠接過,捏住一角,看那幾乎不見原樣的外褂。穿過陰暗的走廊,她掃了沈福海一眼,昨天還一副族長派頭,僅在牢內(nèi)呆一天,他便成了一幅沈老太太都忍不住來的豬頭樣。 “錢叔,走吧?!?/br> ** 漫長且饑餓的等待中,沈福愛絕望中出現(xiàn)了幻覺。聽到門大開的聲音,她癡癡的望過去。 “娘來救我了?” “沈老夫人被擋在外面?!?/br> 截然不同的聲音,令她驟然清醒。 “怎么是你這毒婦!” 宜悠自是聽得一清二楚,話在耳邊打轉(zhuǎn),而后直接溜走,不留任何痕跡。對不在乎的人,她向來不會過多在乎。 “沈大小姐別來無恙,說起來,你這一輩子比我娘要幸運(yùn)許多?!?/br> “那個(gè)毒婦,是她活該。” “真是個(gè)好命的人,如果沒有沈福海,你能一直好命下去。” “還不都是你害的?!?/br> “我害了你?事到如今,你竟然還不清楚?如果未有當(dāng)年之事,我能憑空捏造?若不是沈福海藏起那元帕與藥包,能被我抓到把柄? 沈家人多嘴雜,你能藏十年,誰能保證下一個(gè)十年不會被發(fā)現(xiàn)。沈福海那般作為,族內(nèi)早有看他不服之人,不是我,也會是別人,早晚此事會被曝光?!?/br> 沈福愛疲憊的坐在地上,腦海中全是她方才說過的話。 “如何淪落到這死牢,難不成你還不清楚?是沈福海說,當(dāng)初是你不知廉恥,引、誘、于、他!” 字字?jǐn)S地有聲,在密閉的死牢中回旋,打在沈福愛心頭。昏迷前那句話,一直是她的噩夢。昨天還口口聲聲說著愛她,帶她來縣城散心的二哥,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將她推落于這死亡的深淵。 “我要見娘,我要問問二哥為何如此對我,當(dāng)年……我要見她!” 宜悠敏銳的抓住“當(dāng)年”二字,果然她所料不差。沈福海老jian巨猾,不是易與之輩。所以她順著心中的疑惑,從沈福愛之處下手。 “娘一定會救我出去?!?/br> “癡、心、妄、想!” “娘、娘……” 宜悠將沈福海衣裳仍在她頭頂,夾著血液的腥臭讓她醒來。 “你捫心自問,在沈老夫人心中,你與沈福海誰的分量更重!” “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今早沈老夫人曾過府求我。她隨身攜帶四通錢莊五百兩銀票,只為打通關(guān)系,救沈福海出大牢,繼續(xù)享族長榮華?!?/br> 沈福愛面露驚喜:“娘來救我們了?!?/br> “挺清楚,是救沈福海,這其中未有你。大越律明令禁止兄妹通|jian這等傷風(fēng)敗俗之事,違者必當(dāng)除以極刑。你二人之事,一縣之地人盡皆知。你且好生想想,若要沈福海脫罪,當(dāng)如何辦?” 她語速極為緩慢,引著沈福愛自覺往那方面去想。既然大家都知道,以沈家之力,還不能讓那些人盡數(shù)閉口不談。如當(dāng)年那般強(qiáng)壓不行,剩余之法便是: “難不成,要找替罪羊?” “是啊,替罪羊就、是、你!沈大小姐,我雖與你關(guān)系不好,但你卻知我自小便是直腸子。今日話且與你說明,昨日沈福海就曾言明,乃是你引誘于他。 年少之人,中了那等虎狼之藥,即便做下不軌之事,也可漸漸被世人諒解。而你,卻要背負(fù)這罵名,死后都不得安息?!?/br> “不可能,娘不會那般對我。” “事到如今,你還自信自己在老太太心中地位,可以重過沈福海?若是真如此重,這些年你手中豈會丁點(diǎn)也無程家掌家之權(quán)?” “掌家權(quán)?” 沈福愛重復(fù)道,心中卻是起了驚濤駭浪。這些年她于程家確實(shí)自由,可卻并無多少人尊重,是以出事之后,她自知無自保之力,只得第一時(shí)間逃回娘家。 當(dāng)時(shí)她掩耳盜鈴,只聽信娘所言:掌家那等瑣碎勞碌之事,怎可麻煩我們福愛。福愛只需打扮的漂漂亮亮,娘和二哥自會護(hù)佑你一世。 宜悠見她面色驟變,也知自己蒙對。宗婦不掌家,本身就是一種侮辱。而依老太太見識,說法不過是那有數(shù)幾種。 “老太太是否威逼利誘,言明掌家辛苦,不欲勞煩于你。且程家對你心懷芥蒂,須得徐徐圖之,潤物于無聲。又因后來產(chǎn)女,便教你一顆心放于孩兒身上,不要顧及其他?” “你怎會知道?” “若是我,也會這般說。先穩(wěn)住你,沈福海便可高枕無憂,而她繼續(xù)做族長之母,隱在暗處掌一族大權(quán)?!?/br> 沈福愛搖搖欲墜,過往那些疼惜的話語,背后竟隱匿著如此險(xiǎn)惡的用心。聯(lián)系種種,她便心生怨念。若不是二哥,如今她還好好呆在程家,做那富貴的族長夫人。若是娘肯多盡心,這些年她插手程家事物,牢牢掌握權(quán)力,也不會于事發(fā)后,毫無應(yīng)對之策。 如今她竟然再被當(dāng)做棄子,保全那萬惡的二哥。既然他們不仁,她也不叫著二人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