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我木然的望著那一面冰冷的石墻,“我想鳳梨千算萬算只算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由始至終,都對前朝的秘密不感興趣,所以不會打開這扇石門。”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視線移回到“武娉婷”身上,“你說,他若得知我打算將這里夷為平地,會否就愿意自動現(xiàn)身了呢?” “他若得知,”但聽她低聲而笑,“今夜,應當便不會再讓公主活著離開這秘道了吧?!?/br> 話音未落,阿右驀然將劍舉到她的頸邊,可她卻未有躲避,面上也未有一絲殺氣,只是握著折扇晃了晃說,“殺了我,風離可就收不到公主的禮物了?!?/br> “唉?!蔽医褚拐f了太多的話,頗感疲憊,“本公主比較喜歡那種在攤牌的時候說一點點就能互相坦誠陰謀的敵人呢。怎么就老裝糊涂呢?今晚一出發(fā)時我就說了,要見鳳梨,兩手空空很是不好,那可是見面禮呢。何謂見面禮?監(jiān)國公主一言九鼎,若是沒有見到面,又豈會送出這份禮呢?” 我揚起唇,“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呢?武姑娘……喔,不,或許當喚一聲……風離公子?” 空氣中凝了一瞬。 繼而是輕輕的笑聲響在空蕩的地道里,笑聲其實并不可怖,客觀來說,還是個很好聽的聲音,只不過,是男人的聲音。 “既是襄儀公主的大禮,在下便笑納了!” ——(本章完) 作者有話要說:(捂耳)我知道你們又要說啊都忘了前面說什么看不懂這章啊為什么駙馬還沒出來諸如此類的話啦!但,但如果連貫的看這樣的劇情應該是很有意思的才對啊_ _ _ 再為大家推薦一篇好看明朝古言,藍色獅的: (這位大大的作品要被于媽給拍了喔) ☆、第四十章 (完整) 火光所投映的黑影,慢慢在石墻上拉長,詭異得仿似妖魔鬼魅。 像是整個人都被撐起般,原本女子姣好的面孔漸漸破裂開來。 我以為只是易容術罷了,若非親眼所見,怎么敢相信一個女子身形的人能夠在頃刻變得挺拔起來? 眼前這張男人的臉,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他緩緩勾起嘴角,“頭一回見縮骨功?” 我頗有些心驚rou跳。 昔日聽宋郎生提過,少林寺有種武功,能隨心所欲的收縮筋rou,將骨骼重疊收攏,全身收放自如,未曾想,風離竟能煉成如此神功。 我不動聲色的攏了攏袖,“果然令人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令在下佩服的當屬公主才是,”風離客氣的笑了笑,“好一個將計就計,不知是如何猜到我就是風離呢?” 我沉吟了一下,道:“從你推動那塊‘趙’字樁開始,我就開始起了疑心。這石墻任誰看來都是機關重重,未有商議便輕易觸碰,只能說明你對避開機關十分有把握。因此當箭射出,見你避的比我的影衛(wèi)還要輕松時,我便想,你定然已是來過此處了。你既然來過,又故意推動‘趙’字樁,便是想讓我明白開啟這石墻并非按照百家姓的順序,欲誘我想起另一種背法。如此謀算人心,與我所知的風離,恰恰不謀而合?!?/br> 他微微頷首,“那不能說明我便是風離本人啊?!?/br> 我道:“我們初進這秘道時,塵埃彌漫,腳下積土極厚,說明,在當年風離開啟石墻失敗后,這么多年,都沒有人再度來過此處?!?/br> “那又如何?” 我道:“這衣冠冢之下有秘道亦有機關,任誰看了都難免猜測里頭是否藏著奇珍異寶。人呢,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尤其對于一個朝夕就能改變命運的誘惑,世人又有幾個抵擋的?。咳绻丛鴣磉^倒也罷,若是來了,卻又無功而返,總會有哪天還會想再來一窺究竟或是碰碰運氣,這才是人性。” 風離露出深以為然的神情。 “風離公子應當比我更洞悉人性,越是洞悉就越多疑,對一個多疑的人來說,在挖掘秘密時就更難信任身邊之人,所以我想,當年你應當是孤身前來,唔,即便帶了幫手,出了秘道也定要滅口才會安心?!?/br> 風離不置可否的一笑,“看來公主殿下是篤定了在下今夜必會現(xiàn)身于此?!?/br> 我聳了聳肩,還以一笑,“我也只不過是胡亂猜測罷了,猜錯了,并沒有什么損失啊。” 聽到這兒,風離臉上保持的笑意逐漸斂去,道:“此時此刻公主若是不戳破,在下并非會萌生加害之意,只可惜……”他的“惜”字方落,身形乍然一晃,只聽“?!钡囊宦暣囗?,那原還架在他頸邊的長劍竟讓他彈指震開,劍身落地的那一刻,人影幻化如華,不待我側(cè)退一步,掌刀便襲掠至我跟前,勢如水火,不容置疑! 饒是我早已做好了準備,也從未見過如此詭譎無雙的功夫! 電光石火的瞬間,那近在咫尺之掌卻堪堪停在了眼前。 有人握住了風離的手,僅僅一握,生生攔下了這滔天煞氣。 能夠在須臾間擋下一個武林高手的殺招,本公主自然萬萬沒有這番本事。 那么,只可能是在這石洞中的第三人——阿右了。 風離轉(zhuǎn)頭看向阿右,他張了張口,只 “呵”了一聲,五指剎那一彎,轉(zhuǎn)為凌厲掌招,以招招奪命之勢劈向阿右,而阿右臉色未變,既不閃退亦未攻擊,她看的清楚,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兩人就過了數(shù)百招! 不論風離是想聲東擊西,亦或是真的向阿右發(fā)起攻勢,阿右皆一招一式皆擋了下來。 她或許擋的并不輕松,卻猶如銅墻鐵壁般橫在中間,讓風離無法再更逼近我一步! 他二人越斗越快,但聽“砰”的一聲對掌,二人各倒退一步,方才收勢停手。 風離眸光微動,“一個小小的影衛(wèi),功夫竟——” 我不自覺嘆了口氣,“要是身邊不留一兩個高手,本公主又豈會輕易約見風公子呢?” 半年前,我在明鑒司與主事陶淵索要影衛(wèi)時,陶淵便道:“既是公主開的金口,在下本不敢懈怠,然明鑒司影衛(wèi)雖多,可若有人如今日在畫舫般雇起江湖一流高手群而攻之,未見得能護公主周全。除非是……” “除非?” “除非是本司副主事紀南悠,她的武功造詣可謂上層,這十多年來護衛(wèi)圣上從未出過半分差池……只不過,她是圣上欽定的下任主事,如今此等時節(jié)若讓她親自保護公主,不知她會否……” 彼時我正想表達“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卻聽到身后一個女子道:“我來?!?/br> 回過頭,那女子灰衣素素,佩刀在身,“我來保護公主。” 后來,她在隨我離開明鑒司時,我道:“本宮的影衛(wèi)越是強大,敵手就越會防范戒備;出了這扇門,守在本宮身邊,你就不能再當自己是明鑒司副主事了,明白么?” 她輕聲一笑,“阿右明白?!?/br> 此時此刻,風離僅距我們不過三步之遙,他陰測測的站在對面,目光自我臉上掠過, “公主以為覓得高手相助,便能勝過我么?” 我稍稍一怔,但見他唇角微勾,攬袖如疾風,儼然又要發(fā)起一輪攻勢的架勢。 只可惜,身未動卻已止,他甚至沒能邁出一步,就癱了足半跪在地,待他幡然醒悟,猛地抬頭,用近乎驚悚的眼神望著我:“你——竟下了毒?” 我慢慢道:“如風公子所言,我不至于天真到用一個影衛(wèi)出奇制勝……” 風離單手撐墻,試圖站起身來,“何時?” “今日在湖心亭飲茶時……” “那茶我一口未飲……” “今早暖爐里所焚之香,”我平平道,“摻了毒?!?/br> 風離呆了一呆,“你也在場?!?/br> “不錯,所以我也身中此毒?!蔽覕偸?,“可我沒有武功,這種不經(jīng)意間讓人內(nèi)力消散的毒藥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太大影響啊……” 風離聞言突地一笑,他笑了一聲后復又再笑了兩聲,“到底是襄儀公主,從一開始,你就未曾信任過任何人……” 我忍不住白眼一翻,“只有蠢材才會無緣無故憑感覺去信任一個人?!?/br> “那么宋郎生呢?”風離直直望向我,“公主就從起過疑心么?他的身世他當真……從不知曉?” 但這一問讓我著著實實的一沉。 也僅僅是這一個失神,但聽阿右忽然喝道:“當心!”只見一柄折扇直勾勾襲來,阿右迅速將我往旁一推,扇柄自我發(fā)間嗖的穿過,堪堪釘在了石墻之上。 待我晃過神再度回頭,風離已近在跟前,他右手執(zhí)刀劈向阿右,趁著阿右避過短刀的那一瞬間,左袖中滑出一件物什對準我,是一個菱形錦盒,那錦盒我認得,當日在國子監(jiān)內(nèi)也有人對我使用過這樣的盒子,里頭所裝得自然不是什么奇珍異寶,而是——暗器。 猝有劇毒的暴雨梨花針! 我心念轉(zhuǎn)了無數(shù)種可能,卻沒有一種可能得以逃脫此時困境。 正當我尋思今夜是否當真要命喪于此之際,伴著一聲嗤響,我瞧見一截雪亮的劍尖自風離左心口伸了出來。 一切都像是靜止了一般。 錦盒與短刀從他的手中應聲落在了地上。 風離有些迷茫而緩慢的低下頭,想要去觸碰那胸口前突然冒出的劍尖,然而指尖還未碰到,整個人就栽倒了下去。 ——————————————————————第二更———————————————————————— 然后,我看到了刺出這一劍之人——我的另一個影衛(wèi),阿左。 鮮血染紅了整塊地,風離雙眼圓睜,良久良久,再也沒有眨過,再也沒有動彈過。 風離死了。 這個我視若大敵之人,前一刻還在談笑風生,頃刻間就死在一柄無名劍下。 我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真的……死了么? 阿左將劍抽回入鞘,想要跪下,又見地上滿是鮮血,改作躬身道:“屬下救架來遲,公主受驚了。” 阿右問道:“你怎么來了?洞口可有人守?” 阿左道:“我見許久未有動靜,又仿佛聽見下面有打斗之聲,放不下心就下來了,不過請公主放心,洞口我已讓阿上阿下來守,若有狀況,他們其中一人會下來通知我們?!?/br> 我依舊有些驚魂未定,想了想,問:“阿上阿下?” 阿左:“對啊,也是明鑒司的影衛(wèi)呢?!?/br> “……好名字?!蔽易灶欁缘陌逊讲棚L離釘上墻的折扇拔下來,頗為后悔沒事送什么鐵骨扇,險些成了賊人的兇器,這心有余悸之下忍不住道:“這風離佯裝中毒只為刺殺,現(xiàn)下應不會還是詐死吧?” 阿右俯□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風離的尸身,蹙了蹙眉,忽地執(zhí)起刀多捅風離幾個窟窿,直到確定他是死的不能再死,才道:“嗯,不是詐死?!?/br> 我:“……” 阿左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木匣,仔細端詳了一番道:“這……不是那時在國子監(jiān)我所中之暗器暴雨梨花針?后來公主不是還讓我查探這暗器的來路么?” 我將木匣接過瞅了瞅,點了點頭。 當時施以暗器的是蘇樵,用計的是陸陵君。 盡管陸陵君事后坦誠那毒針已叫他換過,可當我問說這暗器從何而來時,他只道是康王所予,其余一無所知,再后來康王黨樹倒猢猻散,我也就忘了這一樁。 何以今日風離也使用了同樣的暗器? 莫非……當日康王謀逆一案起,風離就參與其中了? 那么,他扮演的又是何種角色? 今夜他誘我來此,要我開啟這扇石門,之后呢?他本想做些什么? 還有,他臨死前說的最后一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