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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花養(yǎng)成記在線閱讀 - 第87節(jié)

第87節(jié)

    ——

    姜月面露歡喜,好看的妙目晶亮一片,卻瞧見自家夫君擰著眉,一副極其不悅的模樣。

    姜月自然知曉原因。

    楚慎這人,最見不得她同別的男子有所接觸。饒是這國師已經(jīng)三十九了,可瞧著還是一個清風朗月般的清俊男子,而且那一身出塵的氣質(zhì),讓人無法不對其產(chǎn)生景仰之情。說實話,她也極為欣賞這國師的外貌,只是那不過是單純的欣賞,自然沒有半點那方面的意思。她本就對這國師司淵極為好奇,如今見到真人,多瞧幾眼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不過是多看了幾眼,楚慎就面色陰沉沉的,像是她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一般。

    明日未時,這明柳山莊她是去定了。只是瞧著楚慎現(xiàn)在的臉色,肯定是不會答應她的。姜月翕了翕唇,還是沒有說些什么——眼下這楚慎正在氣頭上,她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同他說要去的。

    姜月沒說話,隨著楚慎又走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道:“衍之哥哥,阿湛睡著了,我們回去吧。”她該好好想一想如何說服楚慎,畢竟這種事情上,楚慎還是極難說話的。

    兩人一起生活這么久,此刻姜月心里在想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方才聽到是國師司淵,妻子的臉上可是露出了毫無遮掩的笑容。而且,昨日在宮宴上,妻子更是看了那國師許久,這些,他都是瞧在眼里的。他承認這國師生得一副好樣貌,又有與眾不同的出塵氣質(zhì),足以迷惑這些養(yǎng)在深閨的小姑娘??墒侨粢热菝玻詥栕阋詣龠^這國師,也不知妻子有什么好看的。

    還是說,處了十幾年,他生得再好看,如今在妻子的眼里早已是看膩了。

    他知妻子一心想著自己,與那國師不過是有別的事情要談。只是如此光明正大的邀請他的妻子單獨赴約,委實有些過分。楚慎心里十分的惱怒,卻也只能憋在心里——若是說了出來,他不就成了一個心胸狹隘的小氣之人?

    楚慎左想右想,始終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而妻子卻是存心要去,將兒子放回搖籃里之后,便對他噓寒問暖、體貼關(guān)愛。他如何不知她心里打著什么如憶算盤,等待會兒把自己哄得開心了,自然是要讓他答應??墒乔浦拮舆@張諂媚的小臉兒,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看得他如何狠得下心?

    真是要人命!

    姜月坐在綢榻上,將之前快要做好的那套寢衣拿了出來,一個下午,緊趕慢趕,總算是將寢衣縫好了。到了晚上,更是將阿湛送去讓薛嬤嬤照顧,自己坐在榻上巴巴的等著楚慎。待楚慎出來了,則是笑臉相迎,獻寶似的將寢衣拿了出來,道:“衍之哥哥,我剛做完的,你試試看?!?/br>
    楚慎無奈,只解了衣裳試了寢衣。

    “穿著正好,衍之哥哥你瞧瞧,我的手藝是不是進步了許多?”姜月仰著頭,像個急需要被夸獎的孩子。

    她對女工并不擅長,曾經(jīng)楚慎也在這方面督促過她。那時他對自己還無意,只想著若是學不好女工,將來會被夫家嫌棄。只是姜月偏偏就不喜歡這些針線活,而眼下心境變了,就想著親自替自己的夫君和兒子縫制衣裳。

    至于楚慎,那些個袍子她還不敢嘗試,畢竟楚慎身為王爺,穿得衣裳要符合身份。而寢衣褻褲之類的,最是簡單,她便由此著手。如今手藝進步了,自然是要做些別的了。

    見楚慎只是點了點頭,沒什么別的表情。姜月有些失望,才道:“衍之哥哥,我想給你做雙鞋子。你先坐下,我?guī)湍懔苛?,成嗎??/br>
    不知她還有多少花樣,楚慎“嗯”了一聲,然后坐到了榻邊。姜月有模有樣的,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筆,然后抱著楚慎的腳,認認真真的畫了圖樣。

    此刻姜月已經(jīng)沐浴完畢,披散著長發(fā),一張小臉更是干干凈凈不施粉黛,而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寢衣,這般蹲著的姿勢,更是讓他一低頭就瞧見她敞開的領口。

    ……楚慎看得眼睛都直了。

    明知道今日他不會碰她,居然連肚兜都不穿。

    楚慎隨意擱著的手握得緊緊的,上頭青筋突起,不知是因為隱忍還是生氣。許久,他才終于忍不住,一把將人拎了起來,翻了個身讓她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不問緣由狠狠的打了幾下她翹生生的臀。

    姜月徹底懵了。

    她完全沒想到楚慎會來這么一出,等他打完了,她才后知后覺的回過神,然后委屈的哭了出來。

    ——好端端的,他打她做什么?

    見她哭鬧,楚慎把妻子拎到自己的懷里,低頭瞧著她哭得可憐兮兮的臉,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更是梨花帶雨,好不可憐。楚慎心里有氣,眼下也不由得軟了心腸,只是此刻不是該心軟的時候。

    他斂著眉,板起臉,語氣冷漠道:“不許哭?!?/br>
    好吧,不但無緣無故的打她,居然連哭都不讓她哭了。姜月吸了吸鼻子,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見他臉上烏云密布的,心里怨道:白眼狼,枉她還花了這么多時間討好他。

    姜月不出聲,掙扎著從他的懷里出來,然后轱轆轱轆就爬到了床榻的里側(cè),干脆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楚慎坐了片刻,才嘆了一口氣。

    他從身后抱住妻子的身子,然后親了親她的耳垂,道:“你就這么想去?”

    原先姜月還想著不理他,可眼下見他主動示弱,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她背對著他,小聲的回答道:“我知道,姑娘家,成了親之后,不該單獨去見別的男子……”

    “沒成親也不行。”楚慎補充道。

    姜月心道楚慎真是霸道,卻還是“哦”了一聲,繼續(xù)道:“可是,衍之哥哥,你明白的。這國師司淵是唯一知道我身世的人,我想……雖然有衍之哥哥和娘,如今還有阿湛,我已經(jīng)覺得很幸福了,可是我還是想知道我是不是還有別的親人?!闭f著,姜月轉(zhuǎn)過了身,雙手牢牢的抱著楚慎的腰,語氣低低的,“衍之哥哥,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

    她說得這般的可憐委屈,若是他再不答應,豈不是太無情了?

    楚慎抱著懷里小小的身子,雖然這小妻子已經(jīng)替他生了孩子,可是在他的心里,她永遠都是這般嬌氣,像個孩子。他低頭親了親她的眉眼,問道:“疼不疼?”方才他打她,不過用了三分的力道,想來是不疼的。只是她一貫怕疼,又哭得這么慘,興許是真的疼到了。

    知道楚慎心軟了,姜月忙道:“不疼的,若是衍之哥哥還生氣,多打幾下也無妨?!?/br>
    明明心里清楚,他舍不得打她,卻還是這般說,真是有恃無恐。楚慎的嘴角翹了翹,這才道:“還知道我生氣?”

    姜月嘿嘿的笑了幾聲,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道:“方才看信的時候,就聞到衍之哥哥身上的醋味兒了,我自然是曉得的?!彼源撞贿^是因為在意她,她心里歡喜還來不及。

    “好了,我答應你便是?!背鳠o奈。

    姜月沒想到楚慎會這般的爽快,頓時面露欣喜,雙手攔著他的脖子,身子用力的蹭了個幾下,十分乖巧道:“衍之哥哥真好,我以后還會給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br>
    楚慎:“……”

    ·

    到了第二日出門的時候,姜月才知道楚慎為何這么爽快答應讓她去了。她掀起簾子看著坐在馬車內(nèi)的男人,睜大眼睛驚訝道:“衍之哥哥?”

    楚慎點了點頭,然后十分自然的將她拉了上來,讓她乖乖坐在自己的身側(cè)。今日見她不過是最普通的裝扮,衣裙素雅,不該露的地方也沒有露,楚慎瞧過之后,十分的滿意,這才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姜月無奈的看著身邊的男人,蹙著眉頭,心里卻擔心著:楚慎好像不大喜歡那個國師,待會兒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見姜月一聲不吭安安靜靜的,楚慎的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意——他答應讓她去,卻也不可能讓她一人獨去。國師畢竟是個男子,孤男寡女,有所不妥。而眼下與他同去,這形勢便不一樣了。楚慎闔眼養(yǎng)神,一路上都未曾對姜月說過一句話。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到了明柳山莊。

    進了莊子,姜月由一青衣小童領著。青衣小童將他們二人帶到了一翠竹環(huán)繞之處,而沿著竹林見的小路一直往前走,便是一個精致的涼亭。那涼亭之中,一襲白袍的男子靜靜立著,手里持著玉塤,衣袂飄飄,瞧著便是一副仙風道骨之姿。

    塤音悅耳而又空靈,好似讓人置身于世外桃源。向來是有如此心境之人,才能吹出這般的曲子。一時,姜月神情有些恍惚,而特別的是,這曲子令讓她覺得十分的熟悉。

    可是……她明明沒有聽過。

    一曲畢,司淵放下手中的玉塤,一雙墨玉般的眸子瞧著姜月,薄唇輕啟,音色無瀾道:“姜姑娘?!敝蟛畔袷莿偪匆姵饕粯?,言辭淡淡道,“端王也來了?!?/br>
    楚慎瞧著眼前一襲白袍的男子,面色淡然,心里卻有些不滿:昨日還喚她端王妃,眼下倒成了姜姑娘了。

    司淵瞧著姜月,一點兒都沒客氣道:“今日,我只想同姜姑娘單獨談談,還請端王先去廳中用茶?!?/br>
    聽言,楚慎的臉這才沉了沉。他剛欲發(fā)作,便見身側(cè)的妻子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乞求的看著他。楚慎頓時就心軟了,卻還是繃著下巴,臉色黑得嚇人,道:“半刻鐘?!?/br>
    瞧楚慎答應了,姜月立刻乖巧的點頭,半刻鐘就半刻鐘吧,也足夠她問了。

    司淵讓姜月落座,一雙修長的手拿起一旁的茶壺,不急不緩的替她倒了一杯茶。茶香裊裊,姜月倒是沒心思喝茶,只瞧了一臉淡然的司淵,問道:“不知國師,今日邀我來這莊子,所謂何事?”

    司淵見姜月如此的一本正經(jīng),好看的眸子稍顯柔和,之后才道:“姜姑娘心里不是早有了答案?”

    一時,姜月面色赧然,忙低頭淺啜一口清茶,定了定神。

    “方才的曲子,姜姑娘覺得如何?”

    曲子嗎?姜月回憶著方才這國師所吹的曲子,笑著點了點頭,誠實道:“很好聽。”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而且,感覺很熟悉很親切。”

    面前坐著的小姑娘不過盈盈十五,卻已經(jīng)嫁為人婦,而且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司淵的眸色沉了沉,卻抿著唇,沒有說話。

    姜月見國師不說話了,又想著時間緊急,這才壯著膽子問道:“十五年前,是國師給了衍之哥哥一顆種子,然后那種子開花,花謝之后,我便出現(xiàn)在了那花旁。今日,國師可否告知我的身世?”

    她迫切的想知道,她的身世,她的家人。

    司淵見她問得小心翼翼,這雙大大的眼睛清澈如水,沒有任何的算計和城府。他慶幸當初選對了人,若不是楚慎,如今她也不會被保護的這般好。

    而此刻坐在前廳的楚慎,則是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怎的,他覺得這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國師司淵性子捉摸不透,如今對阿月存著也不知是什么心思。雖說的確是這國師將阿月帶到了他的身邊,可是他突然想到——他可以帶來,是不是也同樣可以帶走?

    想到此處,楚慎霍然起身。大抵是走得來及,衣袖拂過桌子,將那汝窯茶盞打翻在地,茶水濺起,沾濕了他衣袍一角。

    可是楚慎卻是無心顧及。

    沿著石子小徑急急走向方才的涼亭,之后抬頭,卻是令楚慎步子一頓,他看著亭中的男人懷中抱著他的妻子,兩人緊緊擁著,動作好不親密。楚慎頓時闊步上前,將人拉到身邊。他低頭看著妻子一臉的淚水,眼睛也是紅紅濕 濕的,像只可憐的小兔子。

    楚慎作勢要出手揍人,卻見身邊的妻子忙擋在那人的面前。

    楚慎皺眉,冷著臉問道:“阿月,你做什么?”

    “衍之哥哥,你……你誤會了?!苯驴薜脗?,如今還未緩過神來,吸了吸鼻子解釋道,“他是我哥哥。”

    ☆、第九一章 :哥哥

    ——

    哥哥?聽了姜月的話,楚慎一雙眸子寒霜凜冽,靜靜瞧著身前的白袍男子。雖說這副長相看上去的確不到而立之年,可饒是容貌不老,卻也是無法掩飾他已快到不惑之年的事實。

    這般的年紀,若是爹爹,或許他還信一些。

    至于哥哥……

    楚慎氣得將姜月拽到了身邊,低頭看著她充滿保護欲的眼睛,心里越發(fā)的氣憤。他身為她的夫君,都沒有被她這般維護過,眼下卻當著他的面護著另一個男人?他明白她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這件事情,若是她不說,他也會想辦法替她去查。如今國師司淵親自邀請,恐怕也是因為此事,若是他不答應,恐怕這小妻子又要胡思亂想了。

    “他說什么你就信?”楚慎低著頭,音色冷冷道。

    而姜月待在楚慎的身邊這么久,當然知道楚慎肯定是生氣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氣??墒撬睦飬s是極為歡喜,她以為自己只是一個孤女,可眼下卻多了這么一個好兄長。

    “衍之哥哥,我信的。”姜月笑吟吟看了一眼司淵,對著楚慎繼續(xù)道,“方才哥哥同我說了很多,之前哥哥吹的那首曲子,也是家鄉(xiāng)的曲子。他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知道我身上有胎記,知道我身上的玉佩,而且……以哥哥的身份,根本就用不著騙我?!?/br>
    楚慎沒有說話。

    她的妻子本就是司淵帶來的,知道她的生辰八字,知道她身上的玉佩,自然是極為正常的,至于胎記……楚慎的眉頭皺了皺,雖說那會兒她不過是個嬰兒,卻也是被這司淵看過身子,遂令他有些不悅。只是,最后一點卻是說得極對——以司淵的身份,不用說這樣的謊言來騙她。

    司淵知道,楚慎是個極為寵妻之人。他看著自己的meimei,絲毫沒有在意楚慎的眼光,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今日的事情,我全都告訴你了?!敝笥挚搭^看著楚慎鐵青的臉,道,“還請端王好好照顧阿月,若有一日,你待她不好,我便會將她帶走?!?/br>
    他司淵要帶走的人,誰也找不到。

    瞧著他這份護犢之心,楚慎心里有些酸味。阿月一直待在他的身邊,能依靠的也只有她,如今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哥哥,他心里自然是不會舒服到哪里去??善@妻子笑逐顏開,得了一個兄長,就好像是得了什么珍寶似的。

    如此,他也只能壓抑心中的怒火。

    兄妹相認,本應留下來一同用膳的,只是姜月念著府中還有阿湛。阿湛不過兩個多月大,卻是個粘人的孩子,不見到她就哇哇大叫,讓她沒辦法省心。司淵自然也沒有強留,他本就是心性豁達之人,便也沒有多說什么,只說以后若是要找他,便到這莊子里來。

    姜月聽了,連連點頭,卻還是有些依依不舍,最后楚慎看不下去了,才將她強拽著上了馬車。可是,就算上了馬車,姜月也忍不住掀開馬車簾子。她看著立在莊子外頭的白衣男子,笑著揮了揮手。

    直到漸漸的看不見了,姜月才無奈的將簾子放了下來。她側(cè)過頭看著楚慎一臉鐵青的臉,大抵是今日心情太好,忙熱情的蹭了過去。見楚慎板著臉,想說些什么,卻感覺到馬車一陣顛簸,她差點摔倒——只是下一刻,就被楚慎牢牢的拎進懷里。

    “衍之哥哥?”姜月知道楚慎還是疼她的,便乖巧的以為在他的懷里,仰起頭攬著他的脖子,道,“如今我有親人了,你不開心嗎?”

    楚慎低頭看她的眼睛,半晌才道:“他年紀大你許多,我倒相信他是你爹爹?!?/br>
    姜月“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她笑著道:“哥哥說,他是姜家的長子,而我卻是幺女,差得年紀自然是有些多了。只不過哥哥瞧著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年紀,明明一點兒都不顯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