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出頭鳥大出風(fēng)頭

    項天歌卻是旁若無人，拿起自己的筷子給明雪晗夾了滿滿一大碗食物，“吃吧?！?/br>
    明雪晗如坐針氈，一直想要起來。無奈項天歌手勁極大，她根本動彈不得了。

    賓客們更加驚訝，作為東家的柳員外更是一臉古怪表情。

    這來者是客，高高在上的世子惹不起，可其他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項天歌一邊夾菜，一邊往柳員外這邊掃一眼道：“這小哥忙活了一上午，饑腸鹿鹿，柳員外是京中有名的大善人，定不會吝嗇這一頓美食吧。”

    柳員外被這話一噎，自然不敢反對，連聲說：“當(dāng)然不會，當(dāng)然不會，來人，給世子再添副碗筷?！?/br>
    “不必了，本世子已經(jīng)吃好了。若不嫌棄就用我這副吧。”項天歌話說的客氣，動作卻不客氣的將碗筷推到了明雪晗面前。

    所有人再吃一驚。

    明雪晗察覺到眾人的視線，而項天歌又使了巧勁，明雪晗無法抗拒，只得硬著頭皮吃了。

    這邊兩人間氣氛微妙，賓客們亦竊竊私語起來。

    “過去便有傳言項府世子好男風(fēng)，與陳國公府的世子陳方交往密切，如今看來還真有其事?！?/br>
    “可不是嗎，只是這小哥長得面黃肌瘦，怎地就入了世子的眼?！?/br>
    “世子久居軍營，邊疆戰(zhàn)苦，將士們吃不好睡不好，還要提著腦袋殺敵，這面色自然也就不好看，興許是世子習(xí)慣了這種粗糙的長相呢?！?/br>
    眾人越說越過分，就差說他禍亂軍營了。

    雖然他們的聲音都非常小，小的就跟蚊子嗡嗡叫一般。

    然項天歌是什么人，這一字一句，全入了他的耳中。

    他突然面色一沉，掌擊桌面，手邊的筷子登時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向竊竊私語的賓客。

    那賓客嚇的面無血色，僵在原地忘了逃避。

    幸好筷子只是擦著肩膀飛過，未傷及他的性命。

    “柳員外，看來您這筷子不太好使啊?！表椞旄杪唤?jīng)心的說道。

    “是，世子說的是。來人，給世子換雙筷子?！绷鴨T外哪敢反對，連忙附和。

    “不必了?！表椞旄钂咭谎勖餮╆?，站了起來，冷聲道：“回府。”

    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世子，對不住，怠慢您了，世子，您等一下！”柳員外一見他要走，急的趕緊起身將人攔住。

    “柳員外還有何事？”項天歌面色冷然，已經(jīng)沒有來時的客氣。

    柳員外不顧額上冒出的冷汁，滿陪笑，繼續(xù)道：“世子，是在下不周，擾了世子的興致，還請世子原諒則個?！?/br>
    此刻他恨不得從未認(rèn)識幾個嚼舌根的賓客，雖然他們很小聲聽不清楚說什么，但瞧著項天歌的反應(yīng)，必定十分過分。

    “小妹出嫁，得世子親自駕臨寒舍，是小妹與在下的榮幸，也是小妹下半輩子的體面，還請世子憐愛，再多坐片刻?！绷鴨T懇求道。

    原本世子光臨是好事，倘若是中途離開，那必定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得罪世子。如此榮光不在，反而受人詬病。

    “女子出嫁從夫，若是體面定能夫家看重，若是不得體恐下半生日子煎熬，在下不才，還請世子看在在下憐愛小妹的份上，海涵。”柳員外這番話說的是相當(dāng)直白了。

    他雖然一方大戶，但也只捐了個員外虛名，于朝中沒有任何實權(quán)，而這柳小妹卻是高嫁。

    雙方門不當(dāng)戶不對，遭高門婆家嫌棄也是難免，更何況還得罪世子，那在婆家看來更是個不吉之媳，豈能善待。

    明雪晗想到這些，又回想前世電視劇中講述的灰姑娘嫁入豪門故事，亦是萬般艱難。

    這柳員外如此為meimei打算，倒是讓人另眼相看了。

    “柳員外，世子爺對待三斤一個下人都如此寬厚，定是菩薩心腸，怎會讓您為難？您說是吧，世子爺?！泵餮╆贤坏夭遄斓?。

    項天歌眸光一轉(zhuǎn)望向明雪晗，后者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又道：“小的多謝世子爺厚待，今日便借花獻(xiàn)佛，一杯薄酒聊表謝意，還請世子爺賞臉?！?/br>
    她端起酒杯，倒了小半杯，低頭舉過頭頂，模樣十分誠懇。

    項天歌冷哼一聲，“哼，區(qū)區(qū)一個下人尚感恩圖報，你們這些吃飽讀詩書的大家子弟卻吃人的不嘴軟的，著實可惡?！?/br>
    “世子爺饒命！”那幾個說閑話的趕緊跪到地上求饒。

    “也罷，看在柳員外嫁妹大喜的份上，就放過你們幾個，還不快滾！”項天歌說完，腳步一轉(zhuǎn)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接過明雪晗手里的酒一飲而盡。

    “是是是，小的們馬上滾！”那幾個人連緊抱頭滾地，往門口滾去了。

    柳員外嚇的一身冷汗，此番見項天歌終于回席，心下松一大口氣。又連忙叫下人去將柳小妹喚了出來答謝。

    一頓飯也吃得驚心動魄，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好在這個老虎也只是面上兇狠，骨子里還是很仁慈的，若不然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放過柳員外。

    “三斤小兄弟，剛剛真是多謝小兄弟美言，我與小妹一起敬小兄弟一杯，聊表謝意?！绷鴨T外執(zhí)了小妹舉了酒杯對明雪晗說道。

    明雪晗大感意外，想不到柳員外來敬自己的酒。不過她也明白自己的斤兩，隧笑著擺擺手，“柳員外客氣了，三斤擔(dān)不起謝，是世子爺仁德。”

    “是是是，三斤兄弟說的沒錯，世子爺仁德，三斤兄弟亦是仗義直言，請受在下這杯酒?！?/br>
    柳員外執(zhí)意要敬酒。

    明雪晗為難了，這輩子她還真沒怎么喝過酒，不知道酒量。再者這世道的酒雖回味甘甜，入口卻是辛辣的燒喉嚨，就是剛剛那一小杯，也是硬著頭皮喝下的。

    要是再喝撐不住可如何是好。

    正猶豫著，項天歌忽地冷冷道：“你這下人剛剛還挺有眼力介的，這會吃飽了反而腦子不靈光了，不去干活還真等著讓柳員外給你敬酒？也不掂量掂量身份?！?/br>
    呃，這話著實不好聽。但對明雪晗來說，卻無異于救命符。

    她急忙站起身退開幾步，“世子爺說的是，小的這就去干活。柳員外，多謝厚待，小的告辭！”

    話落行了個禮便急速的離開前廳。

    剛跨過前后院相連的月亮門，就被長子一把拉過。

    只聽他激動道：“三斤，你真是太能耐了，竟然連世子爺都搞定了，你這是行了什么大運。乖乖，這事要是傳揚出去，我們八仙樓生意定能蒸蒸日上，財源滾滾。讓那個云鶴樓再也不敢小瞧咱們?！?/br>
    他說的眉飛色舞，就好像八仙樓已經(jīng)成為京都第一紅火酒樓。

    “對了，你是使了什么招讓世子爺對你青眼有加的，可是先前你送他去恭房時……”長子挑了挑眉，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同行的女奴細(xì)水忽地抬眼看向明雪晗道：“早幾年京中便有傳言，大將軍王府的世子不好女色好男風(fēng)，他莫不是看上你了？”

    這話問的也太直白了吧，只是細(xì)水此人從不多言，一直都是悶聲干活的老實人。

    并且她的神情也不像長子那樣八卦，而是出自真心的關(guān)切。

    這倒讓明雪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若說沒有任何瓜葛，那項天歌今日在酒席上對自己的做的，也著實不尋常，可若是說有什么，那往后又豈能安生。

    她左思右想，突地計上心頭，眉心一蹙嘴巴一瞥，喪氣道： “什么青眼有加，他這分明是瞧我不順眼，變著法讓我沒好日子過呢。”

    “??？此話怎講？”細(xì)水和長子齊瞪了眼，疑惑的看著她。

    “這世子爺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就算這坊間有傳他好男風(fēng)，可是你們看看我這長相，這身板，哪里有半點可入眼的。他便要看上，也該是長子哥這樣俊秀男兒?！?/br>
    長子一聽這話，那瞪大的眼睛立馬彎了彎，眼中頗有幾分認(rèn)同之意，嘴上卻是謙虛，”我哪算得上俊秀，要說俊秀還當(dāng)是陳國公府的世子，這世子爺成婚之前，就與陳世子交好……“

    明雪晗不等他話說完，便苦著臉打斷。

    繼續(xù)道：“所以說啊，有陳世子這珠玉在前，世子爺就算好男風(fēng)，也不可能看上我。他定是瞧我不順眼，又礙于身份不便直接打殺了我，這才當(dāng)眾這般那般，看似大出風(fēng)頭，實際上我就是那出頭鳥，注定挨打的份?！?/br>
    說到此，她哀聲嘆氣，又苦哈哈的道：“你們是沒有瞧見，在那酒桌旁邊便有幾個大膽的指指點點，雖說被世子爺趕了出去，可是這樣一來，那些被趕走的懷恨在心，卻又不敢找世子爺麻煩，回頭定來會為難我。”

    長子和細(xì)水聽到這里都變了臉色，跟著憂心起來。

    ”哎呀，這樣說來不是好事反是禍害。這……八仙樓的生意好不容易有起色，也全仗了三斤出的這些主意，可若是得罪世子爺，那就是有金山銀山，掌柜的也不敢再留你啊?！?/br>
    長子此話一出，明雪晗又傻眼了。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撇清與項天歌的關(guān)系，沒想砸了飯碗啊。

    “長子哥，細(xì)水姐，你們說我區(qū)區(qū)個平頭百姓該如何是好?。俊?/br>
    只是話已出口，明雪晗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把話圓回來，只好繼續(xù)裝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