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埋骨土質(zhì)有異變

    就在一行人往山上走時，集市值守的衙役也剛好趕到，正好與大家伙一起上山。

    保長則在路上給衙役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那衙役聽聞明雪晗找不出真相就任村民們剮殺，著實駭了一跳，不由的也對明雪晗刮目相看起來。

    兩刻鐘后，一行人來到了獅子峰。

    千里竹海四季長期，在這春暖花開時節(jié)，更是煥發(fā)著蓬勃生機。

    除了獅子峰，只有凌亂尖銳的灰色巖石，沒有一點生機。

    保長將明雪晗領(lǐng)到一塊巨大的平整巖石旁邊，道：“當(dāng)年骸骨太多了，這個山頭土層又淺，所以就順著大石縫挖了坑，把所有的骸骨埋進(jìn)去了，你自己看吧?！?/br>
    明雪晗蹲下來，借了村民一根鐵鍬挖了挖土，“大家看，整個碧螺山的皆是紅土，可是這一塊有何不同？”

    “有些發(fā)白，又有些黑黃?！毖靡壑鲃由锨翱戳丝凑f道。

    “沒錯，大家再聞一聞?！彼僮テ鹨淮橥吝f到衙役面前，那衙役湊近一嗅，又急忙轉(zhuǎn)頭作干嘔狀。

    “好臭啊?！彼櫨o眉頭嫌棄的說道。

    其他村民們見狀也抓了土來聞，個個皺緊眉頭，連忙丟了手里的土。

    “土的顏色，氣味皆與原本的不同，這說明這一片土質(zhì)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那么，是什么原因讓土質(zhì)起了變化呢？”

    明雪晗一邊問，一邊打量眾人。

    眾人有短暫的靜默，一時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便在這時，明富貴忽地忿忿出聲，“掃把星，你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這跟死人有什么關(guān)系！”

    項天歌一記眼刀飛過去，明富貴嚇的忙躲到衙役身后，“官爺在此，叫花子，你還想打我不成？？”

    明雪晗拉了拉項天歌的袖子，腦子飛速的轉(zhuǎn)著，突地眸光一轉(zhuǎn)，落在衙役手中的薄子，道：“大家知道草紙是怎么造的嗎？”

    按理碧螺山上盡是修竹，且當(dāng)代造紙術(shù)已經(jīng)普及了，明家村也該是個造紙之鄉(xiāng)才是，然術(shù)明家村人皆大字不識幾個，故而無人懂得。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之時，族長突然有些沉重的說：“這個我是知道，過去黃皮鎮(zhèn)那邊好多造紙的。我少時還去當(dāng)過學(xué)徒?！?/br>
    “哦？那族長是否還記得被造紙料水浸染過的土地是什么氣味與顏色，是否像這里的土一樣臭不可聞？”

    明雪晗抓了一把土在手里，仔細(xì)的碾揉，又遞到族長面前與他細(xì)看。

    族長皺緊眉頭，隔了一會，忽地面色大變，瞪大雙眼道：“你這么一說，還真的像！黃皮鎮(zhèn)當(dāng)初之所以叫黃皮鎮(zhèn)，不光是他們的房子皆由紅土夯造，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當(dāng)?shù)丶壹覒魬粼旒?，草紙晾曬之時，滿城盡是黃皮。”

    明雪晗點了點頭，“那你還記得每次放料水時，周邊的水域情況？”

    “魚蝦盡死，草木枯敗……啊，你是說，他們，他們都是被料水毒死的？！”族長驚駭不已，緊而又用力的搖頭，“不對，如果是料水毒死，當(dāng)時就該知道?！?/br>
    “不，他們當(dāng)然不是被料水毒死的?！泵餮╆蠐u搖頭肯定的說道。

    “那是？”眾人奇怪的看著她。

    不知為何，雖然對她說的話懵懂不解，卻又莫名的被她的思路牽引，

    明雪晗略作思索，道：“傳聞，某朝有個妃子嫉恨寵妃得子，便將生石灰靠近嬰兒，嬰兒吸入口鼻，又恰逢連日陰雨空氣潮濕，石灰與水汽及人唾液粘連結(jié)塊，從而堵住口鼻，導(dǎo)致窒息暴斃?！?/br>
    說到此，她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一百多具骸骨體內(nèi)的石灰經(jīng)過風(fēng)吹雨淋與周邊土壤融一體，而造紙料水的主要成份是石灰水，所以這里的土質(zhì)才會出現(xiàn)與浸過料水后的土地一樣的特質(zhì)——臭不可聞，草木不生！”

    “這，怎么可能，那他們怎么會吸入石灰？”眾人難以置信的。

    明雪晗想了想又問：“那段時間是不是起大風(fēng)？”

    “沒錯。那段時間是妖風(fēng)陣陣的?！边@個不等村民們回答，衙役搶先說道，“我們家的狗窩都被大風(fēng)刮走了。”

    見眾人不信，衙役又說：“我祖上也是明家村的，也是那次大變故之后才遷到集市的。”

    這時族長也點了點頭，“沒錯，那幾日恰起南風(fēng)，突然似夏季，又突然飛沙走石氣溫驟降，還下冰爆子非?？膳?，當(dāng)時大家都說是掃把星降世，天降大禍了?！?/br>
    “哪有什么掃把性，那只是正常的氣象變化，連日高溫突遇冷空氣，這一冷一熱，就像燒開的水突然澆到冰凍過的大石上，大石受不住刺激必有裂縫，雖然道理不盡相同，卻也差不離?！?/br>
    明雪晗盡量撿了個當(dāng)?shù)厝寺牭枚睦咏忉尳o眾人聽。

    眾人似懂非懂，懵懵然的點頭又搖頭。

    “雖然我舉的這個例子，與天氣驟變的道理不盡相同，但你們說，這燒開的水澆冷石頭致裂縫是不是事實?！?/br>
    “以石器煮食之時常有驟裂，你說的確是事實。”

    明雪晗點了點頭，又說：“所以，那日并不是什么掃把星降世，只是有人精通天象，利用天氣變化，將石灰隨風(fēng)散于空中，讓人們吸入，而后又氣溫驟降，所以會導(dǎo)致整個片區(qū)的人死亡。而起風(fēng)時，飛沙走石，誰能在意這空中漂浮的是沙石還是石灰，故而也就讓人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族長也想到什么，點頭道：“好像是，當(dāng)時死的都是村口人家，那一帶風(fēng)勢更大。這樣說來，他們真的是被害的?？赡莻€人又是誰呢，為什么要害他們，還有這石灰哪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問住了眾人。

    那衙役這時候又發(fā)話了，他抿嘴笑了笑，頗為自信道：“這個問題不難，十七年前，正好是前朝滅亡之年，相傳前朝末代皇后乃是東陵公主，國破之時，攜前先朝余孽逃往東陵，而碧螺山正好是東陵國界，八成是兩軍交戰(zhàn)之時，借風(fēng)四散石灰滅敵，而明家村遭了池魚之殃?！?/br>
    衙役無論職銜大小，也算是官府之人，自然也就比尋常百姓知曉政事。在百姓心中自然也是有些了威信的，他這樣一說，村民們自然也就信了。

    “啊，那，那我小妹他們死的……”族長痛苦的說不下去。

    衙役搖了搖頭，嘆息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明家村沒有被屠村已是萬幸，難道你們忘了黃皮鎮(zhèn)了，那可是整個鎮(zhèn)的人都死了?！?/br>
    “啊，黃皮鎮(zhèn)當(dāng)年是死鎮(zhèn)，那現(xiàn)在……”明雪晗想起黃皮鎮(zhèn)的繁華，怎么也不敢相信十七年前是個死鎮(zhèn)。

    衙役笑笑，“現(xiàn)在有小部分是幸存下來的，大部則是東陵那邊過來討生活的。也有人說是山匪，反正這么多年，黃皮鎮(zhèn)確實詭異的很?！?/br>
    明雪晗去過黃皮鎮(zhèn)，路上也了遇到過山匪，對此深以為然，道：“原來如此?！?/br>
    她恍然大悟，再轉(zhuǎn)向眾人，坦然問道：“那現(xiàn)在你們還覺得是我娘吸了他們的陽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