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妾真的沒有做過王妃說過的事情?！备呤下牭绞膛f完，像是又回到了今日白天里被步六孤氏手下那幾個壯婢按著抽耳光的場景，“妾沒有，妾沒有?。　?/br>
    “我知道你沒有?！崩钫煴桓呤系目蘼暸眯亩妓榱耍B忙哄道。

    “妾平日里都不近王妃那里的，甚至連王妃身邊的人都不認(rèn)識幾個，怎么去害八郎?！备呤铣橐?，越說越委屈，“妾是側(cè)室，自然應(yīng)當(dāng)侍奉正室，可妾也是士族之女，王妃何必、何必如此不給臉面……”

    李諢原本要給步六孤氏說話的心到了這會也沒了，高氏被打成這個樣子，肯定不是當(dāng)眾做個樣子下下面子之類，是叫了壯婢，那么一定就是真打了。

    高氏出身渤海高氏，被李諢納為妾侍之前，還是一個正經(jīng)的王妃，要不是夫家出了事，恐怕還輪不到他有這艷福。

    士族，就是他敢掄著棒子打那些鮮卑將領(lǐng)，他也不會掄棍子去打士族。這明晃晃的打臉，步六孤氏的膽子倒是比他還大。

    “妾自問才德淺薄，侍奉不了正妃，還請大王下一道休書，讓妾?dú)w家去！”高氏在李諢懷里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來，看著他。

    若是論出身，哪怕是將孝文帝實(shí)行漢化的時候，將那些鮮卑大姓算上，步六孤氏的門庭都比不得高氏，如今被正妃當(dāng)做奴婢讓壯婢按住掌摑，這換在誰的身上都受不了，何況還是心里有幾分傲氣的高氏。

    “胡說八道！”李諢將高氏抱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放心，這事我會還你一個清白?！闭f完，他看向一旁的侍女“把醫(yī)官叫來。”

    “妾不要見醫(yī)官！”高氏聽聞又哭了起來，好不容易收住的淚水又淌了下來。

    “乖，讓醫(yī)官看看?！?/br>
    “妾不想讓這件事鬧得所有人都知道?！备呤线煅实?。

    “誰敢亂說甚？”李諢眼一瞪，那樣子哄得高氏破涕為笑，他才溫言道，“讓醫(yī)官來看看，有甚不好不能瞞著，對身體無益的?！?/br>
    說話間，醫(yī)官已經(jīng)到了門外，李諢讓醫(yī)官來看，醫(yī)官先是給高氏看了看紅腫的兩頰，開了涂抹的藥，李諢還細(xì)心的讓醫(yī)官給高氏把脈。

    這掌摑說是打臉，還不是當(dāng)眾羞辱人？李諢這是怕高氏氣結(jié)于胸，到時候出了什么病癥就不好了，結(jié)果醫(yī)官診脈診完，眉開眼笑。

    “大王有喜事。”醫(yī)官從高氏榻前站起來對著李諢就是拜下去。

    “夫人已經(jīng)有身兩月了。”

    高氏聽到醫(yī)官這么說，原本繃著的臉也綻放出光彩來。李諢更是高興的連連擦掌，“好，很好！”

    這幾個月他對高氏是各種柔情蜜意，懷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比高氏懷孕本身，他更是高興自己將近五十的年紀(jì)還能讓年輕女子受孕。

    男子若是精血不足，怎么可能使得女子懷孕呢？

    這么說來，他還是不算老，身體也好的很！

    心中這么一想，就越發(fā)高興，“快快給夫人開方子穩(wěn)住腹中胎兒！”

    原本高氏很高興，畢竟有寵愛還不夠，能靠得住的從來就不是這些男人，而是自己的兒子，有個兒子她自己都很高興，將來不管怎么樣，她好歹都有一個依靠了，她高興著聽到李諢這話立刻就變了臉色。

    她一個哆嗦，伸手護(hù)住肚子。

    “大王，今日那番對腹中胎兒不會有影響吧？”

    李諢一聽臉色也跟著變了，他兒子多，但他也不會嫌棄兒子太多了，尤其這許多兒子里有一半都是元妃所出，妾侍們倒是基本上所出的不多，尤其還是愛妾。

    “……”他沉下臉色，坐在榻上握住高氏的手，“你且好好休息，不用多想?！?/br>
    說罷，他起身往外面走去。

    高氏坐在榻上聽到李諢的腳步聲一路遠(yuǎn)去，頓時也不哭了，讓侍女打來熱水給她洗面。洗面過后，那邊醫(yī)官所配好了的藥膏也來了，侍女仔細(xì)的擦在高氏臉上。

    侍女下手很輕，即使是這樣，高氏還是時不時抽氣一下。

    “夫人……”侍女停下手看著她。

    “繼續(xù)上吧?！备呤险f道。

    她今日莫名其妙的就挨了王妃的這么一餐打，高氏心里也明白，方才自己給步六孤氏上的那些眼藥也不一定能用得上。在這個大丞相府呆了這么久她也看得明白了，李諢對步六孤氏的寵愛幾乎是不帶任何條件的，她就不信上回的事情李諢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一介側(cè)室也無所謂了，可是世子那是大王的親生兒子，而且是元妃所出的嫡長子，這受了冤屈，不管怎么說都是要好好懲治一番這么做的人吧？可是她看了半天，也不見到李諢將步六孤氏怎么樣。

    說起來，就是世子因?yàn)槟羌虑楸粡U黜了，要輪也是該輪到元妃所出的太原公身上，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要立八郎，而且這孩子不長到七八歲，天知道能不能留得住，這長到五六歲就夭亡的孩子有好多呢。

    不說世子，就是太原公也已經(jīng)那么大了，偏偏要舍棄元妃所出的嫡子，來讓位給一個小孩子。

    高氏是當(dāng)真想不明白了。而且這會步六孤氏也沒有什么被懲戒，依然威風(fēng)八面。

    侍女給她面上擦好藥膏，她靠在身后的隱囊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日后的日子還不知道要多難過呢?！?/br>
    步六孤氏橫行霸道，李諢連她誣陷自己長子都不追求，還依舊縱容她。高氏不知道自己這莫名其妙的礙了步六孤氏的眼，日后在這大丞相府里和孩子能不能過下去。

    想到這里，她心中的憂愁又多了幾分。

    **

    李諢走到步六孤氏房門外的時候，正好聽到里面哐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懀贿M(jìn)去就瞟見一只雞首壺朝著他砸過來。

    北朝女子都是有幾分武力的，李諢連忙閃開，那只雞首壺就砸在了他身后，碎了一地。

    步六孤氏站在那里，滿臉憤恨，胸脯激烈起伏。

    “你還知道要回來！”

    李諢蹙眉，他看了一眼房內(nèi)的狼藉“這是要作甚?！?/br>
    “作甚？”步六孤氏將他的話在口中重復(fù)一遍覺得好笑，“這話我還要問你呢，你是不是一回來就往高氏那個娼婦那里去了？”

    “好好說話！”李諢壓低了聲音說了句，“甚么娼婦不娼婦，高氏也是正經(jīng)士族出身，這話傳出去被人聽見，像個甚么樣子?！?/br>
    他這句責(zé)怪的話從這張嘴里說出來，都帶著一股子低聲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