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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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跟著她出來,一聲不吭,烏黑的眼睛覷著那個少年,眼睛烏的讓人心生涼意。 少年莫名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他抬頭看看這陰沉沉的天,好似今天冷的格外厲害些了。 少年有意再和賀霖說上幾句,但是旁邊站在一個無法無視的李桓,尤其李桓一雙眼睛和野狼一樣幽幽盯著他的時候。他伸手搓了搓手臂和賀霖說下回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盡管找他。 不過等他走了之后,李桓盯著他的背影消失,陰測測的來了一句,“沒有下回了?!?/br> 賀霖:“……” 最近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難道是青春期快來了? “對了,待會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姑姑?!彼f道。 賀昭如今懷孕五個月了,大著肚子,算算時間或許要在冬日或者是初春就要生了。她到時候還要幫忙找個接生婦,嬰兒穿用的衣物原本就有舊的。嬰兒衣物如果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家,反倒是舊的好用些,因為布料被磨得柔和了,對嬰兒的皮膚更好了。 “嗯,”他點點頭。 她到屋內(nèi)和崔氏說了一下,就出來和李桓出去。出去之后,崔氏從屋內(nèi)將門栓好。 “舅母很謹慎。”李桓聽到門內(nèi)傳來的聲音說道。 “不謹慎不行?!辟R霖苦笑一聲。而后和李桓走遠了。 他們走之后,有個人鬼鬼祟祟走過來,前去推賀霖家的門,自然是從里面被鎖死了。至于圍墻上,當初賀霖就擔心家里遭賊,自己去拿著那些木頭削成尖尖的木刺插在圍墻頂上。誰敢來,戳一個透心涼。 “小賤胚子,竟然還真是鎖死了的!”那人推了幾回沒推開,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恨恨低聲罵了一聲。 賀昭的狀態(tài)并不是很好,懷孕的孕婦格外需要營養(yǎng),但是如今能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熱粥已經(jīng)是十分奢侈了,rou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她看完之后回來捂著肚子咕嚕嚕的簡直是不能再煎熬。 次奴看著姊姊在灶臺間忙活,抱著柱子在那里眼巴巴瞧著。 等到端上來是野菜粥的時候,小家伙一下子焉下去了. 天氣漸漸冷下來,這里也不是什么物產(chǎn)豐富的地方,就是出去找野菜,也要費賀霖好大的功夫。 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熬過這個冬天呢。賀霖想道。 第20章 窟窿 果然不出賀霖所料,這個在并州的第一個冬天還是比較難過,往年在懷朔鎮(zhèn)的時候,靠著自家圈養(yǎng)的那些牛羊也能撐過去。他們在并州可沒有懷朔鎮(zhèn)那么豐厚的財產(chǎn),甚至有田地荒蕪在那里,家里連個勞動力都出不出來。 別說耕田的牛了,她們家沒有一個會種田的。賀霖之前在草原上過的就是類似游牧民族的生活,除了她不會真的和茹茹人一樣,時不時換個地方居住。至于種田她兩輩子了都沒摸到過犁。 崔氏更是一樣。 這倒也罷了,半年來,有些狂蜂浪蝶時不時上門,打著她或者是崔氏的主意。崔氏不會真的出來斥責那些人,她要是走出來,會引來更大的麻煩。而賀霖完全沒有這個顧慮,她本來就是鮮卑人家的女兒,那些什么框框條條對她完全沒有拘束,她立即cao起食刀照著那些狂徒頭上砍去。 她生來眉清目秀,骨架也嬌小,看起來并不是多粗糙的模樣,但是沉重的菜刀在她手里偏偏舞的虎虎生風,差點就沒把一個登徒子的手指給剁掉。 “再敢來小心下次直接砍了你腦袋!”她拎著菜刀站在門口破口大罵。 等把人給轟走,關(guān)上門,賀霖握著食刀的手都在發(fā)抖。她靠在門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會可沒有警察,更沒有派出所,胡人管治下,走的都是物競天擇的路子,那些個小吏們才沒有心情去管這等小事。 不想被sao擾,只有把臉皮一扒,cao起菜刀和人拼命。 至于所謂教養(yǎng)?那個不能當飯吃,這年頭除非是真正有家仆部曲護著的貴女,不然那身嬌養(yǎng)在這世道里就是個笑話。 她可從來不把崔氏的那一套當做圣旨看,崔氏也護不了她什么,相反還需要她來保護一大家子。 “姊姊,我餓了?!贝闻粗R霖拎著一把菜刀站在門口,一點都不害怕跑過去說道。 “甚么時候才能有吃的呢?”次奴仰著頭眼巴巴的瞧著賀霖。 “待會就做?!辟R霖答道,并州的冬日冷的厲害,比起懷朔鎮(zhèn)也好不到哪里去,野外莫說野菜估計,樹枝都被凍的只要伸手一掰就能輕輕掰斷。樹都這樣了,更何況野菜之類的呢? 野菜豐富的時節(jié)是要在仲春后了。 “姊姊……”次奴揉著咕咕叫的肚子,“次奴夢見家里有rou吃了?!?/br> 冬日里沒有時令蔬菜可以吃,那就只有吃rou了。 “……”賀霖聽著弟弟說起個rou字,自己都在吞口水?!斑^幾天,姊姊去看能不能抓一只兔子回來?!?/br> 話是這么說,但是冬日里的兔子輕易不出來,還不如那天看看能不能去摸幾條魚回來開葷。 “次奴,進來吧?!贝奘险驹陂T口說道,她的面色也是不太好,最近常常有些心懷叵測的人在家門口晃悠,雖然圍墻上面的木刺又多了一圈,但是崔氏到底還是不能安然入睡,她眼下有一層青色,臉上氣色也不好。 賀霖在外頭掄起菜刀罵人的事情,崔氏在屋里面也不可能半點都不知道。她望著面目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兒,她垂下頭來。 對付這種流氓,倒是她這種世家女更加沒有辦法些。 賀霖把弟弟推進房門,外頭冷的很,即使賀內(nèi)干留下來的布匹和麻絮做了足夠的冬衣,但是小孩子到底還是身體弱些,要是有個感冒頭痛的,弄個不好,人就沒了。 她看著弟弟不情不愿的嘟著嘴進去,伸手將落在耳畔的碎發(fā)給順到耳后去。鉆進廚房里生活燒水準備一天兩餐的頭一頓了。 今日的飯食仍然還是野菜粥,甚至都還是比較稀的,放根木箸插在里頭都能立即倒下去。 吃完一頓,崔氏依舊沉默著將兒子抱過去想要教他字。賀霖走開,她現(xiàn)在也不怎么能夠?qū)W得進,肚子餓的發(fā)昏,就差一頭栽倒了,再怎么學也是學不進去,白白浪費時間罷了。 并州的冬日里冷的厲害,當天夜里就紛紛揚揚的下起了大雪。 南方下雪如同春柳飄絮,北方紛紛似撒鹽,不過若是暖爐在手,身披狐裘,觀賞雪景倒也是個風雅的事情。 不過在賀霖看來,下雪簡直是要了卿命。她蜷縮在褥子上,偷偷的朝手心里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手,暖了暖。她心里盼著這冬天趕快過去。 這雪紛紛揚揚的下了幾天,堆起來都能把人給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