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彩妍正和我說著話，院子里卻忽然響起了唐龍的聲音：

    “cao！我們就不該待在這鬼地方才對！”

    我和蘭彩妍回頭，發(fā)現(xiàn)唐龍正在院子里叫嚷著什么。

    起初，我還以為是他不滿意我們的住宿情況，結(jié)果離近了才知道，原來他正在和姜瀾議論著什么。

    “喂！瘋了你？”姜瀾吼了唐龍一聲，“小點(diǎn)兒聲！”

    唐龍一見姜瀾板起臉來，頓時壓低了聲音，撅著嘴說：

    “這里是他媽一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瞧見了沒有？那幫野蠻人臉都是黑黑的，他們心里沒有鬼才怪！”

    “我看人很準(zhǔn)的！”

    “他們故意領(lǐng)我們到南坡上來，從我們上島到現(xiàn)在也沒有見到一個當(dāng)?shù)乩习傩眨€不叫我們到處亂走，這說明什么？他們一定有什么事情，不想叫我們知道！看著吧，鬧不好非得跟他們干一場才行！”

    “喂，你瞎嘚吧什么呢？”我見唐龍激動如此，問了一句。

    “你們，看到剛才那些人的眼神了嗎？”

    說著，唐龍就學(xué)了起來。別說，他學(xué)得倒還挺像，眼珠子也是那樣詭異，那樣無神，那樣麻木。

    “看出來了嗎？”唐龍瞅著我的褲腰那里說，“這……這像是在干什么？”

    “搞基！”小寶忍不住吐了一句。

    “滾！”唐龍開口罵道，“別忘了，我們可是說我們都是警察！”

    “你的意思，”姜瀾頓時領(lǐng)悟了唐龍的意思，說，“他們這是在試探我們，看我們到底有沒有——槍?。俊?/br>
    “百分百的！”

    唐龍打了一個響指，說：“如果我們真的有槍，他們或許不會輕舉妄動，可我們……有嗎？”

    唐龍說到這里，院子里頓時鴉雀無聲。

    在這之前，我的確是注意到漁村的人老是往我身上亂瞅的現(xiàn)象，當(dāng)時并沒有往心里去。這時聽唐龍一說，還真是覺得很有道理。

    “你的意思……”小寶也傻了，“我們是不是——不該撒謊？”

    “我還是不太明白，”齙牙妹附和道，“那些村民干嘛要這樣對我們？他們會對我們做什么？”

    “他們……不會亂來的！”蘭彩妍似是想安慰他們一下，可顯然她連自己都安慰不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們真的不該把潛水員什么的都召喚過來，這里是個不開化的地方，他們的生活可跟偏遠(yuǎn)的山區(qū)不一樣！”唐龍說。

    “要不……我們報警？”小寶出主意。

    “報你個頭？”唐龍皺眉道，“他們又沒有動手，報什么？再說，真警察來了，我們不就穿幫了？”

    “行了，死胖子！”姜瀾沒好氣地給了唐龍一句，說，“就算我們沒有槍，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么樣的！他們村只有幾十口人，怕個什么勁兒？”

    姜瀾的話豪氣干云，端的是一條好漢。

    我則琢磨著，既然我們已經(jīng)住在了島上，那我們也只能見機(jī)行事了。

    于是，我對唐龍說：“這里頭就咱們兩個男的。記住，晚上吃飯的時候，咱倆都把褂子捂嚴(yán)實(shí)了，他們不是想看嗎？咱們就叫他們看不著！還有……晚上喝酒的話，你來頂！咱們這些人里面，只能醉你一個！其他人必須得保持清醒?！?/br>
    唐龍頓時變成了苦瓜臉：“why？”

    “等等……什么兩個男的？”小寶不干了，“我……我呢？”

    ……

    沒過多久，就有人給我們送來了被褥等用品，鋪好后，我們先是短暫地休息了一下。

    如果仔細(xì)算算的話，我們已經(jīng)出來了整整五天。五天來，我們幾乎沒有睡過好覺，旅途的疲勞已經(jīng)嚴(yán)重地影響到了我們的狀態(tài)。

    雖然炕上還很潮濕，但我躺下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待到醒來之后，正好見到那個二蛋他爹被老族長領(lǐng)進(jìn)了我們的屋子。

    此人是我要求老村長給我們找來的，別的人都可以不審，唯獨(dú)這個人不能放過。因?yàn)椋?dāng)初和那位富商接觸得較多，很可能會知道更多的細(xì)節(jié)。

    二蛋他爹看外表像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可老族長卻說他今年五十剛過。

    此人生得倒是白凈，一說話眼里放光，顯然是個精明能干的人。他來了之后就詳細(xì)地跟我們說了一些當(dāng)初的情況。

    他說，他也不知道那個富商叫什么名字，只是大家都管他叫付老板，也不知道這個付字是富有的富，還是真的姓付？

    他還說，這位付老板很豪爽，也很有錢，在一起捕魚的時候，還經(jīng)常會給他一些小費(fèi)和糖果之類的好東西。而至于其他的事情，則和老族長說得基本沒有什么出入。

    說完后，蘭彩妍取出掛鏈，問他當(dāng)初見沒見過這個東西？

    二蛋爹自打進(jìn)來后一直不敢正眼去看蘭彩妍，想畢他早已從老族長等人那里得知了信息，否則的話，恐怕他乍一看到蘭彩妍也會像阿根那樣下個半死不行。

    盡管如此，見到蘭彩妍發(fā)問，二蛋爹也是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

    在仔細(xì)端詳了掛鏈一番之后，他回憶著說，好像是有那么一點(diǎn)兒印象，這條掛鏈當(dāng)初可是金光閃閃的，他們還以為是金子做的呢！

    “這東西里面應(yīng)該有張照片，黑白的！”二蛋爹回想著說，“我沒有仔細(xì)瞅過，應(yīng)該是全家福！”

    “那……當(dāng)初到底是誰帶著它的？”蘭彩妍急切地問。

    “嗯……富商有一對雙子女兒，應(yīng)該是孩子戴著的吧？”二蛋爹皺著眉頭，不太確定地說，“哎呦！那倆娃娃長得別提多俊了！唉！真是可惜了！”

    “那……”蘭彩妍說話都變得顫抖，“你還記不記得，那兩個孩子，當(dāng)初穿的都是怎樣的衣服？”

    “這個我記得，藍(lán)色的小裙子！”二蛋爹張口就答了出來。

    當(dāng)這幾個字一出口，蘭彩妍的眼淚刷的就滾落下來。

    這一刻，不僅是她，就連我們也不再懷疑。毫無疑問，蘭彩妍就是那位富商的女兒——之一！

    49、害你的人不是我！

    和這位二蛋他爹聊完之后，差不多就已經(jīng)到了傍晚。老族長便帶著他的人去給我們做飯去了。

    在這番談話中，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些不太尋常的事情。那就是二蛋他爹似乎更愿意聊富商出事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幾乎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記得很清楚，可是一說到富商全家坐著船掉進(jìn)了無底洞，他卻立刻就緘口不語了。

    我不知道這是出于忌諱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如果是忌諱的話，那我們還可以理解，但若是有別的原因，那可就顯得不太正常了。

    不知為什么，不管他們把富商掉洞的事說得有多么言辭鑿鑿，可我就是覺得，這里面大有問題。雖然當(dāng)初有一些證據(jù)可以證明富商的船進(jìn)過老虎嘴，但卻根本無法證明，他們最后就一定是掉下了無底洞！

    尸體找不到，沉船找不到，那就不能妄下定論。

    看來，我們只有指望著將來姜瀾他們能夠下到無底洞里面去，才能將答案揭曉吧？

    到時候，我們也自然就能知道，我腦袋里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生命訊號，到底會是屬于誰的了！

    ……

    晚宴就從我們所住的這棟房子里舉行的，菜和酒也都是從山坡那邊運(yùn)過來的，老族長只是叫了兩三個男的來陪酒而已，并沒有預(yù)想中的那樣熱鬧。

    我們也從中發(fā)現(xiàn)，島上的女人可能真的是沒有地位，除了早上冒然登島時見到過一些外，到現(xiàn)在也沒有見過一位婦女。

    宴席上的酒菜也都是一些漁鄉(xiāng)風(fēng)味，像什么菱角啊，藕片啊，鴨蛋、魚干等等。

    先別說菜做得怎樣，光是看到那油膩膩、臟兮兮的碗筷，我就一下子沒了胃口。只是最后嘗了幾口那種能壯陽的嘎嘎魚而已。說實(shí)在的，那魚跟泥鰍差不太多，一咬下去嘎吱嘎吱的，難怪叫嘎嘎魚。

    我見唐龍連吃了好幾條，忙對他說，這島上可沒有洗浴中心，你小子待會兒別再竄血而死？

    唐龍則極為坦誠地說，嗨！我主要就是想試試這玩意兒管不管用，真管用的話，等走的時候一定要捎幾箱回去。

    我們都是如此，蘭彩妍等人更是連筷子都沒怎么動。

    酒席間，氣氛也一直不太高漲。

    看那樣子，這里的人的確是許久沒有招待過客人了。他們似乎是想叫我們多喝點(diǎn)兒酒，可是舉起杯來卻連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來，我們稍加推脫就避了過去。

    到最后，反倒是唐龍張羅起敬酒的任務(wù)來。也不知他們捎來的都是什么酒，沒牌子沒商標(biāo)的，倒在杯子里全都是一股嗆鼻的sao糊味兒。是如此，我更是不敢去喝了。

    席間，由于我們雙方心里都不怎么坦誠，所以言辭間也基本都是些程式化的寒暄，很是乏味，叫這頓飯吃得更加尷尬。

    最后，不知是誰聊起了那個無底洞，這才使眾人稍稍有了共同的語言。

    老族長率先開口告訴我們，說這個無底洞打他爺爺?shù)臓敔斈且惠厓壕鸵呀?jīng)存在。這個洞實(shí)在是兇得很。人們明明都知道它的位置所在，全都敬而遠(yuǎn)之，可幾乎每一年還是會有人在那里出事兒！而且每一次都是莫名其妙的。

    當(dāng)?shù)厝苏J(rèn)為，無底洞下面可能有湖神存在，所以當(dāng)初人們每年都會往底下投進(jìn)去不少牲口作為祭祀。

    后來隨著時代變遷，湖水越來越高，附近的居民也差不多全都搬走了，這種祭祀行為自然而然也就跟著消失。

    可是，無底洞的魔咒卻依然還是存在著，隔不幾年，這里就又會冒出有人掉下無底洞的事情來。近三十年里，算上當(dāng)初的富商一家，洞里面最少吞噬了十幾條人命在里頭呢。

    老族長這么一說，無疑又給這個邪異的無底洞籠罩上了一層瘆人的色彩。不知道，此刻的姜瀾會作何感想？等到潛水設(shè)備來了，她真的有種進(jìn)洞冒險嗎？

    “老人家，既然這個洞這么邪乎，那么上邊就沒有派人來給考察一下嗎？”我插嘴問了一句。

    “怎么沒來過？還不是一兩回呢！”老族長一邊盤腿喝酒一邊對我們說，“你們別看我們這里貧窮落后，木有文化，其實(shí)我們也是知道一些道理的！這個洞里應(yīng)該并沒有什么鬼神在作怪咧！”

    “自打當(dāng)初的那位大老板出事之后，就有潛水員下去過，可是當(dāng)時沒弄好，死了幾個！是吧？”他翻著白眼問他的同伴。

    那個打撲克的白胖子急忙豎起一根手指。

    “哦，對！死了一個！不過和他一塊兒下去的別人還都活著！”老族長更正后，眉飛色舞地說，“活著的人回來跟俺們說，里面之所以那么兇，就是因?yàn)樗蠢镉袀€大漩渦，一旦有東西靠近，就會被漩渦吸進(jìn)水里，再也出不來咧！”

    “對！”白胖子當(dāng)即補(bǔ)充，說，“洞外頭的水里全都是暗流，從表面上看，什么也看不出來。但是只要一靠近，嗖……就完了！所以俺們才把整個河道全都給封死了！”

    “這么說……就從來沒有人掉下去又上來過？”

    我問話的同時，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向蘭彩妍尋去，因?yàn)?，如果蘭彩妍真的就是那富商的女兒之一，那么三十年前，她也應(yīng)該隨著富商掉進(jìn)了洞里，那么……她又是怎么上來的呢？

    老族長等人全都搖著頭，說掉下去的話，大羅神仙也是上不來的！

    他們說話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蘭彩妍竟然并沒有在飯桌之前。我朝外又掃視了一圈，其他人都在呢，唯獨(dú)不見了她。

    于是，我小聲問齙牙妹，蘭彩妍呢？

    齙牙妹說，彩妍姐上廁所了。她嫌這里的茅房太臟，可能到外頭找背人的地方去了吧？

    齙牙妹這句話剛剛說完，我們赫然就聽到院子外頭傳來了一聲慘叫，那叫聲慘烈至極！

    我嘩得就站了起來，立刻朝院子外頭沖了出去。

    那時候我還以為是蘭彩妍出了什么事情，心里格外著急，誰知跑出院門口之后，這才聽清楚，發(fā)出慘叫的竟然是個男人的聲音。

    還沒見到人，就聽到那個男人聲嘶力竭地喊著：“別過來！別過來！害你的人——不是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