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自打娘胎里出來，他就沒洗過澡似的！口臭、腋臭、狐臭、腳臭、放屁更臭，簡直臭味一體！再加上他衣著邋遢，蓬頭垢面，走在大街上，總會有好心人給他扔錢！

    此時，我一見禿子走進我的鞋店，頓時眉頭緊皺，趕忙捏鼻閉氣！可是，當(dāng)我看見禿子身后跟進來的那位大美女后，我則又驀然驚得張大了嘴巴！

    簡直太不搭調(diào)了！在我腦子里，臭氣熏天的禿子怎么可能和這么一個美人兒牽扯到一起？

    眼前的美女長發(fā)披肩，青春靚麗，曲線玲瓏，身材婀娜，真是個美得傾國傾城的人物！

    一直以來，我都對自己的定力感到佩服！可是，眼見著此女，我則不覺看得癡了！似乎就連報紙雜志上那些漂亮的電影明星或是模特，都幾乎無法與她比肩！

    禿子不懷好意地咳嗽幾聲，打斷我的賞心悅目，然后呲牙而笑，笑得我心里發(fā)毛：“周老板！好消息——來買賣了！”

    靠！我捏著鼻子暗罵！這家伙真是死性不改，居然還敢來給我介紹業(yè)務(wù)？

    早些年間，這個禿子的確是我的中介人之一，但是這家伙和唐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凈給我找些蹲廁所數(shù)蛆那樣下三濫的活兒，費力不討好不說，還不賺錢！

    有一次，他把我領(lǐng)到一養(yǎng)信鴿的老頭家，說老頭的一只信鴿丟了，想讓我?guī)兔φ艺?！我一聽就怵頭了，可是當(dāng)初我尋“人”業(yè)務(wù)剛剛起步，不好拒絕，便朝人家索要失蹤信鴿的生前使用之物！

    可是老頭說，鴿子能有什么遺物？

    這時禿子想到了辦法，笑瞇瞇地跟我說：“你看，這籠子里不是有那么多鳥糞嗎？”

    自打那次以后，我見到禿子就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而這幾年，禿子似乎到城東發(fā)展業(yè)務(wù)去了，好久沒有過往來！今天，這不知道吹了哪門子邪風(fēng)把他給吹來了！

    “周老板，這次可是大買賣！”禿子一指身后美女，“這可是外賓！”

    那美女真有涵養(yǎng)，離禿子那么近的距離，居然沒有堵鼻子，眉頭都沒皺上一下！我甚至懷疑，是不是這美女嗅覺有問題？

    美女一見到禿子介紹，趕緊90度鞠躬，嘴中念念有詞：“扣你青蛙！”

    我嚇一跳，萬沒想到，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子，居然是個小日本，心中女神形象一下大打折扣！不過，另一種“女神”形象則按耐不住地油然升起。

    “這位……嗯……這位川川女士，想要周老板你幫忙找一個——‘人’！”禿子道，“為此，她愿意出一筆豐厚的酬勞！”

    “您好，我叫川田惠子，”日本女人用不太流利的中國話自我介紹，“認(rèn)識您很高興，請多多關(guān)照！”

    我半晌沒有說話，心中既嘆氣又無奈，怎么辦？眼瞅著又是一筆大買賣！做還是不做？做的話，美華知道必定不會高興！不做的話，這放在眼前的銀子不拿，是不是傻？

    我不禁愁腸糾結(jié)，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我猶豫，禿子先說：“周老板，咱們有年頭沒合作了，你放心，這次絕對是好買賣！”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跟臭鼬放屁似的，熏得我腦漿子都疼。

    我趕緊一擺手，跳出圈外，說：“禿爺，你來得不巧！真的是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洗手不干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一個是想證明給美華看，看看我周老板到底有沒有志氣！另一個更大的原因，則是因為這禿子太臭了，我真怕和他共事的話，會被他熏死！

    禿子大感意外，說怎么可能？你要洗手不干，為什么道上兄弟從未聽說？

    靠！我大為光火，怎么把我周老板說得像黑社會老大似的呢？

    那美女懂中文，顯然聽出了我的意思，趕緊上前躬身施禮：“周喪！價錢好商量！我真的是非常急切！請務(wù)必幫忙！”

    禿子也趕緊賠笑說，這位川川小姐說了，錢不是問題！錢大大地有！

    你大爺?shù)?！我暗罵了一聲，這禿子怎么那么像電視劇里的漢jian？

    不過，我一聽說價錢好商量，的確心動了！

    但是思來想去，猶豫再三，我捉摸著自己好歹也算是條漢子，為了美華，我還是忍了吧！

    于是，我萬般隨意地說，既然價錢好商量，那就這個數(shù)！

    我舉起了兩根手指！

    禿子急了，趕緊沖我擠眉弄眼，小聲說，不行不行，2萬太低了！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狀，那意思叫我狠狠宰！

    我則不屑地說：“誰說2萬了？我說的是20萬！20萬——不還價！”

    禿子差點栽倒在地。繼而明白過來，他開始破口大罵，好你個周自強，你太不像話了你！不想干你就直說！至于這么塞掇我嗎？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了不起，咱們走著瞧，以后爺非得把你搞臭了不可！不識抬舉！

    我冷冷地看著他。的確，我漫天要價的目的就是想把他擠兌跑！這單買賣不做也罷！再說，我實在是受不了，他再不走，我鞋店恐怕臭得再也進不來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周老板在店里養(yǎng)臭鼬呢！

    可是，令我萬沒想到的是，那日本女人一聽說我要20萬，趕緊點頭應(yīng)允：“好的，我這就去拿錢！”

    登時，禿子不耍了，我也不覺得臭了！鞋店里異常安靜！

    許久，禿子想起重要的事情，趕緊問那女人：“no日元！no日元！yes人民幣，中國錢！”

    美女用力地點頭，一臉誠懇地說：“明白明白，20萬人民幣，沒有問題，一分都不會少！沒有問題，請多關(guān)照！”

    禿子就像中了彩票一樣立時竄起一丈多高，然后一邊伸手跟我要合同，一邊瘋笑不止！嘴里不住念叨：還是周老板你夠狠！還是周老板的刀夠鋒利！媽咪媽咪哄！20萬，百分之10的提成，那就是2萬！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日本女人，一單買賣20萬！她居然如此痛快答應(yīng)！這使我忽然感到不安，仿佛陳碧妍姐弟當(dāng)初的情景重現(xiàn)一樣，讓我頓覺恍惚。

    又是一筆價值不菲的買賣！難不成，這又會是一次匪夷所思的尋“人”之旅？

    當(dāng)時，我有心反悔，可是那是20萬啊！我心里盤算了一下，大哥還給我29萬，黑了張俊峰家20萬，梁子給了我10萬，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60萬在手，如果加上這20萬，那么我就有足夠的資金去收購鞋店！

    只要鞋店一買下來，我從此便吃喝不愁，那時候我便有了金盆洗手的條件，也有了迎娶美華的本錢！如此一來，我可以再也不理會什么尋“人”！足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和美華共度余生，如愿以償！

    夢想就在眼前，眼看就能實現(xiàn)，只在我的一念之間！我越想越激動，便不由自主地翻出了合同丟給了禿子！

    合同簽完后，美女說到銀行取錢，禿子則告訴她，“人”找到以后再付款不遲，還是先把東西拿出來先！

    美女便拿出了一個電動剃須刀，說這是他哥哥經(jīng)常使用的東西！他的哥哥和嫂子前些日子來中國旅游，不知遭遇到了什么禍?zhǔn)?，一連失蹤數(shù)日！大嫂的尸體于幾天前被發(fā)現(xiàn)，但是大哥卻依然不見蹤影！

    “等等！”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忙問，“你大嫂是不是從白水河里發(fā)現(xiàn)的？”

    美女連連點頭，眼中無限悲傷，楚楚可憐，令人疼惜！

    糟糕！我心里犯難，很明顯，這日本女人要我找的和姚娜他們要我找的完全是同一個人！要命的是，我已經(jīng)和政府簽訂了合同，如果再答應(yīng)和這個女人簽約，恐怕不太地道？

    我不是傻子，從市長如此重視來看，要找的這個日本男人絕非等閑之輩！市長可是說過，此事關(guān)系到我們市70萬人口的安危！過后，姚娜也囑咐了無數(shù)遍，說一旦有關(guān)于這件事的任何消息，一定要及時通知她！

    此刻，這個日本妞不惜重金請我尋“人”，更使得此事蹊蹺至極！看來，日本方面也急于找到這個失蹤的日本人！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我又被卷入到了某個漩渦之中，或是被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

    “可是，你怎么知道的？”日本妞意外。

    “什么？”我正想著事情，沒聽清。

    “你怎么知道我大嫂是在白水河出的事？”美女又說一遍！

    “哦！我是聽新聞里說的！”我只能隨口胡謅，也不知道這事究竟上沒上過電視！眼見著美女露出懷疑，我趕緊反問，“大過年的，我真搞不懂，他們倆怎么想起到白山去旅游？我老家就離那里不遠(yuǎn)，山里根本沒什么風(fēng)景名勝！而且冬天封山，道路難行，你哥哥嫂子想起什么來了這是？”

    美女連連搖頭，說她也不清楚！但兄妹情深，還望周喪我不吝幫助！

    周喪周喪，真是不吉利！我說美女，你不如換個叫法吧，我聽著不舒服！美女便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那我就叫你——自強哥？”

    哇！這個日本妞還真是自然熟，不見外！

    美女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自強哥，阿里牙多！阿里牙多鼓得你媽死！”

    我趕緊回禮：“你媽死，你媽也死！”

    禿子不耐煩了，趕緊催促，說周老板你就甭跟她客氣了！你倒是——摸啊？

    8、誘惑

    在這次出發(fā)尋“人”之前，我做了兩件重要的事。

    一件是我借口準(zhǔn)備東西，然后給姚娜打了一個電話！我自然沒有她的號碼，還是打給霍所長現(xiàn)問的！而且末了我還沒忘了質(zhì)問一聲，埋怨他沒有早告訴我姚娜是市長的千金！

    老霍哈哈一笑，說這不能怪他，是姚娜不叫說的！怕同事們知道，會影響工作！我沒好氣地給他一句，說她叫你跳樓你也跳？真是看走眼了，你一點也不拿我當(dāng)自己人！

    老霍還想解釋，我則生氣地掛掉。

    姚娜接到我的電話，自然感到稀奇！我則將剛才的事情老老實實地告訴了她，連20萬都說了！別看我這人貪財，但還是很講原則的，尤其是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我擔(dān)心走錯一步將會萬劫不復(fù)！

    出乎我意料的是，姚娜并沒有埋怨我，反而夸我做的好！說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的，認(rèn)認(rèn)真真的賺你的錢去，不用顧慮政府的合同！小日本的錢不賺白不賺！末了，她還說，周老板，你能打電話給我，我很高興！

    我心里說，你又不是我馬子，高興個頭？

    掛掉電話，我心里終于釋然！這下終于可以毫無顧慮地去尋“人”了！

    而另一件事，則是我多花了200塊，要求禿子別和我坐同一輛車！

    禿子說，我不和你坐一塊兒，那我怎么去？

    我說你丫愛怎么去就怎么去！

    他說不行，要么再加點錢！

    我登時火大，說2萬塊你都賺了，還貪？

    他說你20萬都賺了，更貪！

    我說滾，你信不信把我惹急了，我他大爺?shù)囊慌膬缮?？反正我本身也不想去?/br>
    這下禿子慫了，當(dāng)我坐上日本妞的馬六后，他一個勁兒地囑咐，千萬別忘了他的提成！我怕他的味道竄到車上，趕緊關(guān)門了事！

    刮胡刀上的訊號并沒有超出我們的城市，在上高速之前，我已經(jīng)推算出了大概位置，目標(biāo)就在白源縣附近！

    白源是白水河的源頭，白水河綿延四百多公里！下游發(fā)現(xiàn)女尸的地方，離源頭至少也有200多公里！

    日本妞一看就是個富姐，開車的是雇來的司機，據(jù)說這輛馬六也是她花錢租來的。

    在車上，川田小姐拿出他哥哥大嫂的照片給我看，還談了許多生活中的美好往事，說到動情處禁不住淚流滿面，看得人不覺心生憐惜！

    此女中文不大流利，但聲音甜美，加上美輪美奐的外表，優(yōu)雅端莊的儀態(tài)，實在是讓每個所見之人不覺垂涎三尺！連開車的司機也忍不住時不時地瞄上一眼，我則更是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但我是以辯證的態(tài)度來看的，當(dāng)我欣賞到她吹彈可破的肌膚，我就想這是電子嫩膚的功勞？當(dāng)我看到她玲瓏的腰肢，我就想這是抽脂后的結(jié)果？當(dāng)我看到她那嬌媚的鼻和誘人的唇，我就想這絕對是手術(shù)整容后的杰作！

    不得不承認(rèn)，我的確是被這日本妞吸引住了，但是心里的那根弦卻依然堅挺地繃著！這個失蹤的日本男人絕對非比尋常，我必須時刻留意，萬千地小心！

    在我的尋“人”經(jīng)歷中，往往收入和風(fēng)險都是成正比的！陳碧妍如此，黃宗耀亦是！我怎么都認(rèn)為，這次價值20萬的尋“人”也必定會充滿坎坷！

    然而，事實卻與想象成了反比！這次尋“人”最終卻是異常的順利，沒有生出任何岔子！

    我們驅(qū)車從白源縣進山，一路小心前行，20公里不到，我就找到了訊號所在地！

    我們停下車子，很快就在荒無人煙的山溝里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燒焦的汽車殘骸，由于那里位于一處懸崖之下，想要下去非常不易，我們便呼叫了白源縣的救援隊！

    救援隊下去以后，說那燒焦的汽車?yán)锏拇_有具男尸，不過已經(jīng)嚴(yán)重變形，再加上大火焚燒，可能連dna都提取不出來！

    救援人員初步懷疑，這車是山間拐彎的時候沖下懸崖的，掉落后車子起火燃燒，而懸崖下就是白水河，想必川田的嫂子就是從這里跌到河里，然后才被沖到下游的！

    聽姚娜說，警方在發(fā)現(xiàn)日本女人的尸體后，曾經(jīng)進山搜索過，但搜索的區(qū)域都在下游附近以及白山腹地，萬沒想到這兩口子居然是在源頭附近出的事！

    川田惠子見到此車殘骸以及慘不忍睹的尸首，頓時哭得一塌糊涂，黑色的眼影都被浸散開來，仿佛熊貓一般！

    而我，看到那輛燒焦的汽車，卻禁不住想起我的大奔，這一幕真是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