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根據(jù)我的特殊情況，她想跟上級申請一個大膽的計劃：那就是向公眾大肆宣傳我的超能力，先登雜志報紙，再上電視做專輯！甚至有可能上cctv！

    “你可知道，如果公眾知道有你這么一個尋人高手存在的話，那么我們市的犯罪率最起碼可以降低百分之20！那樣可以避免許多類似于張俊峰那樣的兇案發(fā)生！可以挽救許多無辜的生命呢！”

    姚娜越說越激動，但他沒有注意到我不屑的眼神。

    我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姚隊長，今天不是談公事的場合，咱們還是有機會再說吧！”

    或許姚娜認(rèn)為我根本不會反駁，因此明顯感覺到了意外。她想了想又說：“我也不瞞著你，實際上，你的事，市長已經(jīng)知道了！這多少也有他的意思！”

    我突然板起臉來，不再說話，也不再理她，只是一個勁兒地夾菜。

    姚娜很快看出了我的抵觸，她也收起了笑容：“怎么，你不同意？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反對呢？”

    這時，霍隊看到了我們這邊的一幕，趕緊打圓場道：“姚娜啊，你就別為難周老板了！周老板會好好考慮的！”

    旁邊一個知道底細(xì)的小姑娘趕緊跟姚娜咬耳朵。她太低估我的順風(fēng)耳，我聽得一清二楚，小姑娘說：“周老板是個怪人，他不喜歡上電視的，曾經(jīng)有中央臺科學(xué)頻道的記者要采訪他，結(jié)果差點被他用鞋子打爆了頭！”

    靠！我心里暗罵，怎么我這點糗事誰都知道呢？

    誰知，姚娜卻忽然站了起來，提高音量對我說：“周老板，我真的不明白，為了抓到殺害小女孩的兇手，你甚至可以從3樓上跳下去，現(xiàn)在教你站出來救更多的人，難道比跳樓還難嗎？”

    我則平心靜氣地跟她說：“姚隊長，今天是霍隊升遷的好日子，你這樣做是不是太失禮了？”

    姚娜卻更加激動：“霍隊是我們警隊的精英，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才聚在一起的！難道，你不想將那些壞人繩之于法？哦……我明白了，不就是稀罕錢嗎？放心，我們警隊會給你額外報酬的！只會比你以前賺的更多！其實，你的知名度提高對你也沒有壞處！找你辦理業(yè)務(wù)，給你送錢的人不就會更多？”

    我終于按耐不住，也騰地站了起來：“姚隊長，說話得憑良心！我可不是為了錢才從3樓上跳下去的！還記得我是因為什么被人陷害的嗎？上電視？上電視！要是罪犯們知道有我這么一個礙事的人存在，他們會怎樣對我，你們知道嗎？你們能保護我的安全嗎？”

    “為什么不能？”姚娜毫不示弱地瞪著我。

    “那好，就算你們能保護我，那我的家，我的鞋店，我的親人呢？你們統(tǒng)統(tǒng)保護得了？”

    “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要想懲jian除惡，付出一些代價又有何惜？”

    “你放屁！”我突然破口大罵，我實在是氣憤之極，“感情不是你的家人？你說話太兒戲了吧你？”

    現(xiàn)場的氣氛一下變得異常緊張，姚娜被我罵傻了，愣在那里半天沒出聲！或許她從小到大，都在贊譽聲中長大，從未受過如此侮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間，霍隊趕緊帶著眾警察好言相勸。特別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警察，他說咱們得分清場合，今天喝的是霍所長的喜酒，一律不談公事的！

    可姚娜顯然不服氣，冷哼一聲：“周老板是個‘私人’，本來也談不得公事！”

    我實在是怒不可遏，努了努嘴想罵些更難聽的，可是又覺著那些臟字用來罵一個女孩子有些不太合適，便改口引用了梁子那句名言：“你——可別逼著我罵人??？”

    這時，大家都站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勸，霍隊一個勁兒地說，給我個面子好不好？給我個面子好不好？

    折騰了好半天，我們兩個才重又坐下，氣氛這才稍稍有所緩和！

    可是，已經(jīng)被我徹底激怒的姚娜，豈肯就此罷休？她雖然坐下，但腦子沒閑著，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報仇的點子，居然不怒反笑。

    她舉起一杯啤酒，對我說，周老板，咱倆今天的確犯了錯誤，破壞了和諧氣氛，這杯罰酒，咱倆可是有責(zé)任喝的？

    哼！我心中冷笑，不就是想灌我嗎？我周老板什么人？別看我平時喝酒場合少，可是自打出娘胎那天起我還從未喝醉過呢！

    我趕忙搖頭，說這樣哪能叫請罪？必須得連干三個，哪才叫誠意！

    “好??！先干為敬！”姚娜立刻仰脖喝掉了三杯啤酒。

    我也不甘示弱，緊跟而上。

    而三杯下肚，我就覺得頭有些暈了，再看姚娜盡管面頰緋紅，但依然氣定神閑，她毫不停息地沖我舉起酒杯，說今天失禮，改天定當(dāng)補償，還望周老板莫要見怪！言罷又干了一杯！

    霍隊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趕緊勸阻，說周老板剛出院不久，不能多喝，不能多喝！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反而上來一股倔勁兒！便自己斟了一杯，說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然后仰脖干掉。沒等姚娜氣的咬牙，我又舉杯站了起來，大聲說：“在座的都是我敬佩的警察同志，我先打一圈兒！”

    姚娜氣的花枝亂顫，一拍桌子，也站起來說：“我也跟新同事們打一圈兒！”

    我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她則撅嘴冷哼。我心中明白，這位新來的警察隊長，算是被我得罪了一個通透！

    2、條件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喝了多少杯，反正當(dāng)霍隊將我送到家門口的時候，我是吐得一塌糊涂！

    霍隊由于剛出院，沒有喝酒。他給我捶了兩下后背，跟我說，你別太介意，姚娜這人其實非常正直，非常有正義感，真希望你們兩個以后能好好合作！

    我說，這孩子說話嗆火，特也得不看事兒！

    霍隊則告訴我說，她今天其實就是沖著你去的，你倆始終有一番恩怨要解決！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我根本不認(rèn)識這妞兒，哪里開罪過她？

    霍隊嘆息一聲，道出原委：“她剛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醉眼朦朧中，我一聽這話撲哧就笑了，說：“你這是逼著我罵人！我他媽跟她感情破裂還能扯上關(guān)系？她玩命跟我拼酒，就是因為被男朋友甩了，心情不好？”

    “你聽我說嘛！關(guān)系大了！”霍隊說，“你還記得你在游樂場被警察追嗎？那個在肯德基門口開槍的警察就是姚娜的男朋友！——因為鬧市開槍，警局接到大量投訴，還上了報紙！結(jié)果局長大怒之下，把她男朋友調(diào)到中央公園看夜去了！你說——這里面到底有沒有你的關(guān)系？”

    我傻眼了！可轉(zhuǎn)念一想，我有什么辦法？又不是我叫他開的槍？

    “他男朋友被調(diào)職后，感覺前途無望，覺得自己配不上姚娜，而姚娜則覺得他男朋友沒志氣！一來二去的，倆人就分了手！好好的一對情侶就這么掰了！你說，能不怨你嗎？”

    靠！我剛想說那句梁子的名言，卻被霍隊打斷：

    “行了，行了！我可告訴你啊，姚娜這人可不簡單！今天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以后你可得小心點兒，她可是從特勤部調(diào)過來的！特勤部知道是干嘛的嗎？”霍隊比劃了一個“八”字?jǐn)[在嘴前，“邦——詹姆斯——邦！”

    切！我不屑地推開了他，擺手叫他回家。

    誰知，霍隊在我背后叫住了我：“周老板，你知道，王桂龍那件案子，我為什么要幫你嗎？”

    我沒看他，對著樓道的燈光搖頭。

    “張隊曾經(jīng)跟我說過，別看周老板這個人冷漠刻薄，但他卻不是壞人！他之所以說話刻薄，那是因為他說的都是實話！他說的沒錯，盡管他找到的都是死人，但對我們辦案依然是大有幫助的！”

    我立在了當(dāng)場，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事實證明，張隊沒有看錯人！”霍隊沉默了一下，又說，“我知道，在姚娜之前張隊也和你談過上電視的事！我們也知道你有太多顧慮！我們不會強求，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我回過頭來，想說什么，但是酒精作用，無力思考，最后只說了一句：“霍所長！以后咱倆可就算是哥們兄弟了！以后我要是在車站這一塊兒出了什么事，你可別說不認(rèn)識我？”

    霍隊樂了，點頭說：“放心吧！至少買個火車票什么的沒問題！”

    那一晚，我爛醉如泥，半夜又吐了不知多少回！對昨晚喝酒之后的事大多處于失憶狀態(tài)，可唯獨霍隊對我說的那番話，卻是記憶猶新！

    ……

    第二天，大年三十，下午4點。

    我開著美華的奧迪，帶著她娘倆飛一般地朝樂購開去。超市5點關(guān)門，留給我們買年貨的時間已然不多！

    其實，我們約好的時間本是上午，可是由于我喝的酩酊大醉，無論美華打電話還是敲門，我均是毫無反應(yīng)，這才致使晚點！為此，我挨了這娘兒倆好一頓埋怨！不過，盡管挨埋怨，但我心里卻美滋滋的！因為，今天晚上我要到美華家和她一起——過年！

    本來，大哥和大嫂執(zhí)意要我跟他們回家過年的，但都被我找借口推脫了！離開家鄉(xiāng)十多年，那里留給我的沒有什么好的回憶，我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回家的勇氣，不敢再去面對！

    車上，東東不住地問我，說周叔叔的大奔哪兒去了？還是大奔舒服！

    我說那大奔不是我的，跟朋友借的，還回去了！等以后有錢了，我再買一輛給你玩！

    美華沒好氣地撇我一眼。這些天來，她一直在追問我，那天為何在她買冰激凌的時候不辭而別，而且連個電話都不打，一連失蹤兩天兩夜，回來連大奔都弄丟了？

    我則趕緊解釋，說警隊有個十萬火急的任務(wù)，需要我這個超人緊急救援！美華哪里會信？她說她知道我不是那種不負(fù)責(zé)任的人，那天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則繼續(xù)狡辯，說求求你親愛的，這是警方的高度機密，我真的不能說！簽過保密協(xié)議的！我還拿來梁子給我的那一箱錢給她看，說這是警方最后給我的報酬！

    我說得言辭鑿鑿，美華轉(zhuǎn)而開始將信將疑！但好在她最終沒有深究，只是埋怨我以后無論多緊急的事也要知會她一聲！

    我連忙作揖叩首，說下次不敢，下次不敢！

    這大年三十的，商場火爆，停車位緊張，我好不容易鉆了個空子停好車，可下車一看，周圍的汽車玻璃上全都貼著罰單！

    美華說沒關(guān)系，時間不多了，咱們抓緊吧！

    我說等等，然后將旁邊一輛凌志的罰單摘了下來，揶到了自己的前窗玻璃上！

    美華撅嘴，說你這是干什么？

    我說借來用下先，回頭再還他！

    看得美華連連搖頭，嘴里嘟囔，太會過日子了，太有才了你！

    剛進(jìn)超市，東東就看上了一雙運動鞋，死活不走！我一看標(biāo)價，980！還不是名牌！

    “周叔叔，不如你送我過年的禮物吧！”東東眼瞅著鞋子，跟我說，“我就要這雙運動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扯遠(yuǎn)話題：“哎呀！快到點兒了，快到點兒了，咱們快去看看好吃的吧！”

    東東撒嬌：“周叔叔，我都當(dāng)上體育委員了，沒雙像樣的鞋子怎么行？”

    我看了看他滾圓的肚子：“吹吧你！就你這肚子，把體育委員中間倆字去掉還差不多！”

    東東眨著眼睛推算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我是在挖苦他，立刻生氣發(fā)飆：“周叔叔！我一直以為你是好人呢！早知道你這么小氣，我就不幫著你追我mama了！你過河拆橋！”

    我趕緊說，顯擺你會成語是吧？你什么時候幫我忙了？你mama是被我的誠心打動的！跟你沒關(guān)系！

    “等等！”美華越聽越不對勁，趕緊插嘴，“說的好像你倆合伙兒把我賣了似的！周自強啊周自強，忘了我說的什么？想追求我？好??！答應(yīng)我的條件，我立馬點頭，絕不反悔！”

    一聽這話，我頓時蔫了！

    早在我住院的第5天，美華就跟我講得清清楚楚！她說如果我真的想追求她，必須答應(yīng)她一個條件！

    當(dāng)時我還信誓旦旦地說沒問題呢！什么水里水里游，火里火里跳！

    沒想到，美華所謂的條件居然是：“只要你保證，以后再也不去接那些找‘人’的活兒，我就答應(yīng)你！”

    結(jié)果，我頓時像只被戳破的氣球——癟了！

    早些時間，美華曾經(jīng)明確地表示過此意，但是由于當(dāng)時我們的關(guān)系還不太明朗，她也沒有過于強求，只是叫我盡量少接！

    現(xiàn)在看來，美華真的是不原意我去尋“人”！可是，要我就此放棄尋“人”，我卻真的無法做到。

    起初，我跟美華解釋，說其實我早就想過金盆洗手，再也不干！可是，我也有我的難處：一來侄子得治病，鞋店不景氣，家里需要用錢；二來，警隊也的確需要我，像殘忍殺害小女孩夢夢的兇手，你也不想他逍遙法外吧？

    美華則說，錢不是問題！她知道我好面子絕不會要她的錢，但是她可以和我合作，一起開個專賣店什么的！維持家用，小康生活絕對不成問題！

    她還說，其實她不想讓我再使用特異功能的原因無它，說到底就是怕我出事！幫警察抓兇手好是好，但是危險性太大：上次為了抓殺害小女孩的兇手，我整整昏迷了兩天兩夜，差點就丟掉了性命！還有王桂龍的事，對我也是一個大大的教訓(xùn)！

    聽到這話，我才意識到，原來人家美華完全是出于我的安?？紤]，完全是為了我！我當(dāng)時感動得要命，不顧滿身傷痛，緊緊摟住了她！

    美華則在我懷里說，你也不要太過感動！我關(guān)心你，也是有私心的！我也不愿意剛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就守了寡！東東也還需要有人請他吃冰激凌、看電影呢！

    她越是如此說，我就越有幸福感！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從那天之后，我便陷入到了無盡的矛盾之中！

    一邊想著金盆洗手，迎娶佳人！一邊卻心有不舍，想再多賺一點！而且，我擔(dān)心如果一旦我洗手不干，警隊再有尋“人”的案子該怎么辦？就像小女孩夢夢還有盧美琪一樣，到時候，我真的可以袖手旁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