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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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易務(wù)眼下屬于泰寧軍的軍費補貼來源,貿(mào)易往來自然也由泰寧軍控制,但泰寧軍中實在沒有經(jīng)商奇才,以至于回易數(shù)額總無法令人如意。 換個人來經(jīng)營吧?可他又瞧不上甚么人。葉子禎是塊好材料,但又偏偏是個“討厭”的斷袖!王夫南一點也不想與他合作。 可就在他尋覓其他人選時,許稷卻出手抓住了葉子禎,并要讓他將回易務(wù)的財權(quán)拱手讓出來。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許稷道:“回易務(wù)是為補貼軍費所設(shè),控制權(quán)理所應(yīng)當(dāng)歸使府所有,州府不敢妄圖瓜分此權(quán)。”她頓了頓,“只求使府出讓部分控制權(quán),容州府入一半本錢,倘有余利,按六四分?!?/br> “前陣子你大動干戈收回公廨錢,便是為了讓其參與市易嗎?”王夫南擱下酒杯看她,“公廨錢不放高利貸,聽起來是為民著想,可我為何要容你入本錢?” “因大帥手下的回易務(wù),非常差勁?!痹S稷直言不諱。 她這話簡直戳中王夫南痛處,論經(jīng)商理財,他完全不及面前兩個人。所以這回易務(wù)在他手中,確實也開不出花來。 但許稷身為州府長官,做這種事就是在搶使府的財權(quán)。不,嚴格來說她是想借地種菜將利益最大化,倘若進行得順利,對雙方而言或許會是共贏。 葉子禎等了老半天,卻不得王夫南答復(fù),便道:“大帥遲遲不答難道是因記仇嗎?” “記仇?”許稷往火星上淋了一勺子油。 “哦,是因為上回……”不遺余力地繼續(xù)燒吧! “你閉嘴!”王夫南霍地站了起來。 葉子禎微笑,同時又看了一眼許稷。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禎:我很清白哦,我什么沒做過哦!我發(fā)誓我從沒對王夫南行過非禮之事哦! ——*——*——*——*——*——*—— 1支使:掌表箋書翰,是觀察使的喉舌,職同節(jié)度使的掌書記。 ☆、第51章 五一門前風(fēng) 王夫南越是緊張激動,事情就越有趣。葉子禎一直按著心中秘密,但現(xiàn)在快壓不住了,好像張口就要將王夫南的滑稽事情抖落出來,于是一臉的“我就快要說啦你趕緊答應(yīng)放權(quán)!”,弄得王夫南心神煩躁。 “容你入本錢?!蓖醴蚰媳槐频脽o法,坐下來連忙補充道:“但分成還需再議?!?/br> “六.四竟還不滿意嗎?州府可是出一半本錢與人力的。常理應(yīng)是五五分,但控制權(quán)在使府,這才額外讓了一成給大帥?!?/br> “分成少,州府才會有壓力將總額做上來。這點不用談了,我會與僚佐商量清楚給你答復(fù)?!?/br> 簡直沒法和軍人談生意,葉子禎搖搖頭,飲了一口酒:“你們分完,那在下的呢?” “讓許參軍從州府的份額里支給你?!?/br> “哦?若在下掌管回易務(wù),則必要得竄名軍籍1,如此一來在下就是泰寧軍的人,讓州府撥給在下不大合適吧,還是應(yīng)從大帥那一塊撥給?!备F追不舍,就是不讓使府占便宜。 王夫南簡直怕了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像是提早串通好的。 他正要反駁,葉子禎卻抬抬唇角看向他,滿臉都是“別講價哦,這已經(jīng)是底線了,不然將你的事抖出來哦?!?/br> 王夫南閉了嘴。 一方面,此事使府并沒甚么損失,回易務(wù)這塊雞肋扔到他們手里指不定還會成為肥rou塊;另一方面,則完全是他信任許稷,并愿意給她這個機會。 許稷也深知這道理,才敢?guī)麃?。若換做是河北三鎮(zhèn)某個節(jié)帥,她絕無可能用這個辦法。 宴席結(jié)束,外面的雨仍未停。王夫南起身要走,許稷便也站了起來。 葉子禎沒理由再留他二人,遂抱了兔子起身,親自送他們出門。 王夫南走在最前面,葉子禎由仆人撐著傘走在許稷身旁。 他 壓低了聲音與許稷告密:“十七郎有次醉酒,非拉著我的手說喜歡之類的屁話。我覺得他不錯,等他清醒了就也與他坦白心跡,說‘十七郎,在下對你也有好感,可 以考慮考慮 ’,但他聽完卻突然嫌惡我,從此記上了仇。誒——”葉子禎道:“大約是單戀某人求不得罷,你認識哪位叫衛(wèi)嘉的人嗎?” 還真是純情執(zhí)著得可怕!許稷連連搖頭:“不認得?!?/br> “說起衛(wèi)嘉,我一個早失了音訊的表妹也叫衛(wèi)嘉。”葉子禎淡淡地說,“不過也不知是生是死,我姑母或許帶她一起去見姑父了罷?!?/br> 許稷并不是不知這一層關(guān)系。 她母親正是長安城中世家女,出身名門,下嫁寒門將軍,也算美人配英雄,曾傳為一段佳話。而這位世家女,又正與葉子禎的父親是從兄妹,故葉子禎應(yīng)喚她一聲姑母。 但她母親出嫁時葉子禎才剛出生,之后也未怎么見過,葉子禎對這位姑母幾乎算是沒有印象,更別提和衛(wèi)嘉有什么交集了。 可沒想到這位表兄后來竟與她在一個學(xué)堂讀書,由此有了一段交集,想來也是緣分。 許稷忽問:“葉五郎離開長安這么多年,還打算回去嗎?” 葉子禎懷里的兔子動了動,他眸光不自在地閃爍了一下,卻又淡笑道:“回去做甚么呢?有人歡迎我嗎?” 當(dāng)年他的遭遇雖稱得上慘烈,但都過去了。長安還是不要回了吧,免得徒增傷心。 已行至門口,要送兩位難得的來客離開,他也該止步了。留不住任何人,也沒有甚么可真正惦記的對象。偌大庭院里晃蕩不停的風(fēng)和止不住的雨,就是他的人生伴侶了。 王許二人的馬車噠噠噠濕漉漉地遠去,夜風(fēng)涌進來,仆人問:“郎君,要關(guān)門嗎?” “讓風(fēng)再吹一會兒吧?!?/br> ——*——*——*——*—— 許稷與王夫南一路無言,至州廨門口,王夫南卻不急著下車,開口道:“若我是河北那群老家伙,早就將你推出去砍了知道嗎?” “知道?!痹S稷也不著急起身,自動放低姿態(tài)道:“大帥可是要指點一二?某洗耳恭聽?!?/br> 王夫南瞥一眼她低下去的腦袋,忍住按她頭的想法,心平氣和道:“你這般行事在地方上或許行得通,但回京之后最好收一收,我知你與閹豎有仇,但與他們爭權(quán)你比不過他們不要臉,小心為好?!?/br> “某在沂州敢如此行事,是沾了大帥的光?!痹S稷很識相地說道,“所謂看人做事便是此理,某定謹記大帥教誨,絕不對其他人這般魯莽。” “看人做事,對我就是這個樣子嗎?”王夫南瞥她一眼,內(nèi)心純情地想,既然看人做事的話,難道不該是用美人計嗎? 美人計,他閉眼想了想,陡然又睜開眼,許稷恰看著他。 被許稷這么一盯,王某人頓時心虛:“我沒有想甚么?!?/br> “沒有嗎?” 王夫南搖搖頭。 “那大帥還有甚么要指點的嗎?” “可以換個地方指點嗎?” “某歡迎大帥到州廨坐坐?!?/br> “可以睡在州廨嗎?” 許稷霍地轉(zhuǎn)過身去弓腰下了車,轉(zhuǎn)眼手又伸進來搶走傘,囑咐庶仆:“送大帥回使府?!?/br> 誒誒誒,王夫南揉揉郁結(jié)的心,又悄悄撩起簾子一角朝外偷看一眼,許稷視線卻剛好轉(zhuǎn)過來盯著他,他遂又慌忙將簾子放下。 許稷杵在門口目送他遠去,在門口站了會兒,獨自一人走進了州廨。 這場雨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大半個月,之后一路晴好至寒冬,空氣也變得干燥起來。葉子禎竄名入軍籍,并正式執(zhí)掌回易務(wù)大小事情。 沂州素與河北、淮南道都有生意。本來河北這陣子不太平,許多生意人都紛紛避開,但葉子禎卻認為河北動亂物資一定緊缺,此時不賺更待何時,遂親自去了。 進入冬季,州廨風(fēng)平浪靜,底下各鄉(xiāng)縣也開始重整戶籍編造計帳,紛紛趕在截止時間內(nèi)送到州府。許稷作為通判官,再將州計帳審核完畢,遣計使送往長安比部。 就在計使離開沂州后的第三日,許稷終于收到了從長安捎來的家書。 千纓寫字不好看,太復(fù)雜的字句也不會用,但每筆每畫都透著親切,仿佛她就在眼前說話似的。 千纓說覺得長安比高密暖和多了,說長安城仍是老樣子,家中除了有棵樹曬死了之外也沒甚么旁的變化;又說阿娘的毛病好一些了,讓她不必擔(dān)心;再說許山還送過野味山貨來,小侄子長得特別可愛,嘴很甜會說話;最后說櫻娘暫住在家中,挺好的。 其他的事她沒有再提,一張紙便將所有要說的話都寫盡了。許稷將那書信收起來,回了一封,又封了錢喊人送去驛站。 做完這些,她盤腿坐在門口,揉著酸痛的骨頭,外面溫暖的陽光就踱了進來。 ——*——*——*——*—— 年關(guān)將近,千纓打算與庶仆妻出門采買些年貨??伤艅傞_門,練繪就到了門口。千纓知他來找櫻娘,恰好她要出門又無法照看孩子,便讓庶仆妻將櫻娘抱來。 “對不住,老太太很想念孩子?!本毨L抱過熟睡的櫻娘,低聲與千纓道。他還穿著公服,眼底有明顯疲色,顯是剛從御史臺過來。 沒想到御史連旬休也要熬夜做事到現(xiàn)在,真是辛苦哪! 千纓同情他的同時,又說:“可櫻娘實在認床,在練御史家恐是睡不著的,甚么時候可以去接呢?” 櫻娘忽然打了個哈欠,無意識地一掌拍在練繪臉上,她睜開眼看看他,又咯咯笑起來。練繪對她露出難得笑臉,又對千纓道:“晚些時候罷?!?/br> 千纓有些舍不得地點點頭,那邊庶仆妻已經(jīng)在催,她便與練繪道別,頂著帷帽上了馬車,還不忘撩開簾子朝外看看。 練繪站在門口卻不著急走,抱著千纓看馬車離開,這才轉(zhuǎn)身往府里去。 東市里一派熱鬧繁忙景象,千纓猶豫再三還是買了酒,但因許稷不在,她買一壇就收了手,可還是覺得太貴了。不光是酒,鹽的價錢也比當(dāng)初離開長安時要貴上一倍,對于尋常百姓家實在是難負荷。 是因為又打仗,還是傳聞?wù)f的圣人大興土木的原因呢?千纓想不明白,她只感受到最直觀的負擔(dān)。 這世道將來會比現(xiàn)在好嗎?希望會吧,千纓單純地期盼著。 與庶仆妻又逛了些店肆,千纓見天色不早,便打算回去。車子駛出東市往平康坊去,千纓陡想起櫻娘還在練宅,便讓車夫改道先往練繪家去。 街鼓咚咚咚響起來,長安城漸漸入暮,抵達練繪家時,他家廊下都已點起了燈籠。 庶仆妻先下去,與門房講了來的緣由。那門房卻說練繪傍晚時有急事,一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直奔皇城去了,所以若要將孩子抱走,得問過老夫人。 那門房說完便至宅內(nèi)請示練老夫人,而庶仆妻則折回來,將門房的話轉(zhuǎn)述給千纓。 千纓聽她說練繪急忙忙出門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心道難不成朝中出了甚么大事嗎?近來的確是有一些不大好的傳聞哪! 她正愣怔之際,練宅門房忽跑了出來。他走到馬車前一躬身,與千纓道:“老夫人請王娘子至府中用飯?!?/br> “誒?”千纓愣道,“要我過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櫻娘:我吃吃吃吃。其實要有遽變哦,不知道諸位有沒有嗅到 ——*——*——*——*——*——*—— 1竄名軍籍:這個是讓商戶等等獲取軍籍,然后以地方軍名義行商。嚴重的時候一度遭到打壓,但無有絕禁也……利益哪! ☆、第52章 五二閹豎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