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不需要不需要,”林德趕忙擺手,“事情有些突然,希望您能理解,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打擾了,晚安。” 【晚安?!课闹逻h寫完,對面的兩個人揮了揮手,通訊掛斷。 林德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同僚,“怎么樣?” “老大好像喜歡他這個樣子的,看起來不麻煩?!眲⒎瓶偨Y(jié)。 “有牙的兔子,”凱撒又端起自己的茶杯,站起來,“不過他在首都星做的那些事情,跟其他人比,充其量是個有心機的善良人而已。我先去休息了。” “聰明一點總比蠢材好,只要不是用在錯誤的地方?!眲⒎埔舱酒饋?,“晚安,二位。” 三個人意見一致,各自離開。 有些事情,他們比文致遠本人知道的都多,在戚景嚴決定要邀請文致遠過來的三小時內(nèi),他的所有資料就放在大家眼前了。 在s星這一畝三分地上勾心斗角的文家人和各個家族,在默海的眼里,只是猴戲而已。 文家大宅燈火還未熄滅,文致遠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給自己加了一件外套,輕輕站起來,穿著軟底的室內(nèi)拖鞋走到臥室門口,拉開一點門縫。 客廳里還亮著燈光,二樓茶室里有音樂聲傳來,時不時傳出一點女孩子的嬉笑聲。 按照林德的說法,他們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過文松,卻沒有人通知自己,看來那兩位是打算讓自己做個睜眼瞎子到日子跟著走就行了。 文致遠靜靜聽了一會兒外面的動靜,關(guān)上門重新躺回床上,打開光腦某個文件夾里的圖標,輸入一串密碼,屏幕彈出一個十分古老的文檔框,目前上面只有一個跳動的光標。 這是當時委托任務(wù)時候,對方事務(wù)所給的聯(lián)絡(luò)辦法,據(jù)說是自己開發(fā)的,十分安全。 首都星北半球此刻應(yīng)該是清晨,呼叫很快得到了回應(yīng)。 光標跳躍著拖出幾個字,【已完成委托編號1508113,早上好,您有什么需要?】 【我之前提出的需求你們完成的很好,可以追加嗎?】文致遠指尖停了停,心算了一下自己賬戶里的余額,希望夠用,如果不行,先把首都星的小窩處理掉吧。 【當然可以,】光標停頓了一會兒,【您當時委托查詢白思女士的病因和治療記錄,現(xiàn)在仍舊是對同一個對象追加嗎?】 【她婚前應(yīng)該擁有兩處位于s星的礦山,】文致遠拄著額頭仔細想了想,【或者不止兩處,請幫我調(diào)查白思女士婚前的財務(wù)狀況,如有不動產(chǎn),現(xiàn)在歸誰管理?!?/br> 【收到,四十八小時之內(nèi)會給你回復(fù)。價格還是老規(guī)矩。】 四十八小時,林德說后天戚景嚴就會派人過來,來不及,文致遠握了握指尖,【能加快速度嗎?我在明天中午之前就需要,您可以再開個價格。】 對面停頓了一會兒,【明天上午十一點之前,信息會發(fā)到您的個人終端,價格嘛,我的上司說就當是老客戶酬謝,原價不變即可,賬號您知道?!?/br> 【謝謝,我會在二十分鐘內(nèi)付款。】文致遠吁了一口氣,把文檔關(guān)掉。光腦跳出了個頑皮的胖星星卡通圖案猥瑣地把屏幕舔了一遍。 這個事務(wù)所的痕跡處理程序還真是、另類啊…… 文致遠囧了一下,按照上一回付款的賬號把錢轉(zhuǎn)過去,私人賬戶里余額只剩不足三位數(shù)。 跟文成月和文成星不同,他小時候基本沒拿過什么零花錢,在家里四季管家會算著添置有定數(shù)的衣服,三餐有人管,上學(xué)需要的東西也會被準備好,所有人大概都忘了,他有時候也需要買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直到進入首都大學(xué)開始,才會每學(xué)年得到一筆錢,總數(shù)為三十萬,學(xué)費住宿去掉十七萬,余下剛夠吃食堂和往返s星和首都星的船票。 文松不允許他輕易見白思,家就沒什么可回的了,利用假期打工和幫導(dǎo)師翻譯古文獻的工作,他倒是攢下一筆錢。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計劃著脫離文家了,利用存款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星也掙下了一個小小的窩,這會兒每個月還能賺點兒租金。 卡里的余額,是回到s星后利用網(wǎng)絡(luò)工作慢慢攢的,并不多,所以要用在刀刃上,且之前他勢單力孤,沒什么籌碼從文松手上奪回來東西,安穩(wěn)離開好好活著已經(jīng)是當時能做到的最好。 戚景嚴是個意外,應(yīng)付不好可能賠上命,做得好了好處可能無上限。只是信息拿到的晚,有些措手不及了。 計算了一下自己未收回的翻譯稿費,還有即將到賬的租金,如果發(fā)生意外,還有退路,文致遠稍微松了一口氣,躺下閉上眼睛。 樓下的茶室里,文成馨和文成雅姐妹正跟文成月炫耀各種在首都星念大學(xué)的經(jīng)歷,那邊的美食美景新鮮事物,幾乎可以講一個月。 文成月一面興致勃勃的想多聽一點,一面在心里翻白眼兒,切,不就是比我大一歲,明年我也去讀書,誰能比你們少一點。 這么一想,心里也平衡了。 杜靜從外面進來,笑的溫柔慈愛,“小美人們,該睡覺啦,聊天有的是時間,睡晚了可要長黑眼圈的?!?/br> 三人談性正濃,哪肯答應(yīng),文成月拽著母親撒嬌,“我都一年沒見堂姐了,多說一會兒嘛,今晚你們到我房間睡好不好。” 杜靜在她腦門上戳了一指頭,“讓你們睡在一起,一定會聊一整夜的天,絕對不行。明天要早起,你爸爸約了設(shè)計師來家里給小遠訂衣服,順便給你們?nèi)忝靡沧鰩滋??!?/br> 文成馨和文成雅趕緊擺手,“伯母太客氣了,我們帶了好多衣服來,不用買新的?!?/br> 文成月眼睛都紅了,“怎么又給他做衣服,”轉(zhuǎn)頭想兩姐妹撇嘴,“是首都那邊的高訂,我爸爸送你們就拿著唄,我們做套姐妹裝。” “成月說的沒錯,伯母和伯父把你們當親女兒疼,成月有的你們就有,不要客氣。”杜靜也微笑,“戚上校那邊通知了,很快會有人來商量他跟小遠的婚禮流程,衣服訂晚了可來不及。所以聽話早些睡吧?!?/br> 這話一說,三姐們都驚了,文成月失聲,“mama你說什么?戚景嚴和文致遠的婚禮?” ☆、衣服 杜靜仍舊是一慣溫柔慈愛的笑臉,只是眼眸深處偶爾閃過一次奇異的微光,“是的,今天下午戚先生那邊的秘書打來電話確認了??磥硇∵h和戚先生相處的很好呢?;槎Y時間應(yīng)該不會太晚,成馨和成雅留下來多住著日子,參加了婚禮再走吧?!?/br> 文成馨笑的看起來像是真的很高興,“那就打擾伯母了,我爸爸mama應(yīng)該也會來參加婚禮,剛好到時候把我們倆帶回去?!?/br> 文成雅瞥一眼文成月的臉色,心里暗笑,“跟默海戚家少爺?shù)幕槎Y,不止咱們爸媽,估計姑姑還有文家其他的親戚都會來的?!?/br> “正好趁這個機會熱鬧熱鬧?!倍澎o輕輕在文成月胳膊上掐了一把。她心里其實很矛盾,理智上希望借文致遠跟戚景嚴的婚禮搭上默海的線獲得好處,感情上因為文致遠是那個女人的孩子,竟然這么輕易就獲得了平日高不可攀的人的好感,未免感覺酸溜溜的。 文成月已經(jīng)嫉妒的眼睛發(fā)紅了,在她心目中,那個啞巴怎么能比得上自己呢?父親一定是犯了傻才會讓他去接近戚景嚴,而自己只需在抓住機會在戚景嚴那里留點兒印象,等他失敗了,自然要自己頂上去。 人算不如天算,吃了一次飯就定了來了,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緊緊盯著杜靜的臉,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點兒開玩笑的蛛絲馬跡,完全找不到。 杜靜眼看拽不住她了,不得不加大力氣握住她的手腕,“前陣子從地球那邊帶來的天然珍珠你記得放在哪里嗎?過來幫mama找找?!?/br> 文成月不甘不愿地被她拽著走。 杜靜咬著后槽牙跟文成馨姐妹倆告別,“從地球帶來的天然珍珠,大概有五六十顆,我當時一拿到就琢磨著做幾件趁你們小姐妹的首飾,到時候你們倆跟成月一人一份。今天太晚了,都休息吧,明天早晨八點設(shè)計師就到,不要起太晚。” 文成馨和文成雅站起來淺淺鞠了個躬,跟著從茶室里出來往客房走,“那就晚安啦,伯母?!?/br> 文成月被一路拽到杜靜的個人衣帽間,一進屋就猛力甩開母親的手,“你拽疼我了!”手腕上赫然一圈深色的紅印。 杜靜關(guān)上門,上了一道鎖,抬手就想給她一巴掌,最后卻落在了肩膀上,力道也輕了許多,“你真是能讓我cao心個沒完??!前面跟你說的話都當耳旁風(fēng)了是嗎?” 文成月憤怒地看著她,在她心里,有了好的聯(lián)姻對象,在這個家里,當然是自己比那個啞巴更有資格,“憑什么是他?” “你當那是什么好事兒不成?!”杜靜吁一口氣,這個女兒什么都好,就是養(yǎng)的太嬌慣以至于性子單純的過頭了。 “怎么不是好事兒?”文成月想想戚景嚴的那些履歷,再回憶宴會那天看到的那個男人,“全帝國都知道戚景嚴是金龜婿?!?/br> 看來是不說清楚不行了,杜靜頭疼地看著她,“你當曝光出來的那些信息里,他前面死掉的幾任伴侶都是倒霉死的嗎?” “不然是什么?”文成月愕然地看著杜靜嚴肅的臉色。 杜靜恨鐵不成鋼地在她腦門上戳了一指頭,“第一個發(fā)生在獨立勢力剿滅前線,太遙遠,調(diào)查不出來。后面兩個,有點兒能耐的家庭都清楚的很。戚景嚴二十三歲就能獨掌s星的軍務(wù),能力毋庸置疑?!?/br> 這還用說,如果不是他這樣的能力,哪會有這么多人搶著嫁給他,默海的家族也不算少,不是每個都有投資價值的,文成月莫名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這個消息你父親不讓我告訴你,就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如今我看,不告訴你你也控制不住,”杜靜無奈地解釋,“那兩個,應(yīng)該都死于戚景嚴精神力修煉時候的能力暴動?!?/br> 文成月捂住嘴,“上一個不是去年死的,他都二十三了,怎么會還有能力暴動?!?/br> 末世之后活下來的人都或多或少有精神力,一般成年之前就發(fā)展到巔峰數(shù)據(jù)進而穩(wěn)定了。 “他的能力還在增長?!倍澎o壓低了聲音,所以各大家族才寧肯賭上一個不重要的子嗣也要跟他拉上關(guān)系,畢竟、死了一個不重要的,借著關(guān)系才能頂上一個更重要長遠的,這生意不虧。 親母女腦回路就是一致,文成月在杜靜慢吞吞的語調(diào)里,很快就明白了父母的意圖,焦慮嫉恨的情緒很快安定下來。 頭腦一清醒,她干脆利落地認了錯,“媽我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也是想嫁到首都去,以后好有更大的能力孝敬您?!?/br> “不給我添亂就謝天謝地了,”杜靜嗔怪地看她一眼,“早些睡吧,當心不要露出端倪?!?/br> “馬上去,晚安mama!”文成月興高采烈地在杜靜臉頰上親了一口就歡快地跑了。 留杜靜在衣帽間里換了衣服卸了妝,又靜靜坐了一會兒整理了下思緒才慢慢回房。 第二天早晨,早叫又在六點響起,只不過這一次是個聲音柔和的女仆,中控電腦也沒有因為“故障”而打開他的窗戶。 女仆溫柔地叫了兩遍,告訴他先生等他在餐廳吃飯后就恭敬地等在門口了。 文致遠賴了五分鐘床,爬起來洗漱,隨隨便便套了件圓領(lǐng)衫運動褲就下樓,林德的通知應(yīng)該是板上釘釘?shù)南ⅲ环辽晕⒑倩⑼幌隆?/br> 果然,他走進飯廳的時候,文松的眉毛不著痕跡地皺了皺,只是轉(zhuǎn)瞬就換了笑臉,“坐爸爸身邊吧,新下來的雪釀花醬,配面包口感很好,嘗嘗?” 文致遠淡定地接過文松遞來的抹好花醬的面包片,比劃了個謝謝的手勢就開吃,咬兩口,端過牛奶喝一口,微燙的溫度,正適口。 張管家在他手邊又添了兩個杯子,一杯鮮榨果汁,一杯漱口溫水。 文致遠瞥他一眼,心里忍不住嗤笑,這個家也真是有意思透了,連個過渡的裝模作樣都沒有,宴會當天自己還吃冷掉的饅頭片,今天就伺候的賓至如歸了。 張管家一張八風(fēng)不動的臉,見文致遠看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樣,在他手邊又放了個小巧玲瓏的光腦屏幕。 本來就是專業(yè)伺候人的,能做成這樣不稀奇,文致遠有些疑惑地看向文成月,文成星一慣被當做繼承人培養(yǎng),控制情緒的能力不錯,文成月可是有話就說有仇當場報的性格,這會兒眼神看著想砍死自己八遍都不止了,嘴上還忍著,真是奇也怪哉? 一時間整個早餐桌上的幾個人都安靜下來,只有輕微的咀嚼聲。 直到吃完了,文松抹了抹嘴角,把餐巾丟到桌面上,親熱地拍拍文致遠的肩膀,“怎么穿這么隨意就出來了。幸虧成馨和成雅在樓上用早餐,否則給客人看見了笑話。” 文致遠曬然一笑,在光腦上慢騰騰寫,【除了這樣的衣服只有宴會那天弄臟的禮服,還有昨天去見戚先生穿的那套,早餐穿那么隆重不太合適吧。】 文松胸口一窒,對上大兒子和煦乖巧的笑臉,雖然感覺好像哪里不對,但是也沒法說什么,只能呵呵兩聲繼續(xù)慈愛路線,“你是男孩子,以前不講究穿著一心撲在學(xué)業(yè)上的態(tài)度我很認同,所以不大管你。只是現(xiàn)在也大了,多花點兒時間在形象上才好出去多認識朋友。” 華夏語言博大精深,文致遠覺得每一次跟這個父親對話,都能讓自己的思想境界邁入新的世界。 文松見他笑容始終如一,心底那點兒莫名的感覺就散了些,“你杜阿姨給你聯(lián)系了設(shè)計師,一會兒就到,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柜,看缺什么,爸這回一次都跟補齊了?!?/br> 【謝謝。】文致遠就在光腦上寫了兩個字,大概文松從來沒發(fā)現(xiàn)過,這樣的交流里,自己從來沒叫過他爸爸。 文成月終于沒忍住,一張嘴就酸氣沖天,“老爸你對他真好,我都沒有專門叫過設(shè)計師來訂衣服。” 嘖,這一位,大概也有跟自己一樣的堅持,起碼她也做到了,從來沒有出口過哥哥兩個字。 文致遠看了她兩眼,垂著眼睛看手里的光腦屏幕,指尖劃拉這就開始搜索【家居服飾種類】【宴會服飾大全】【運動服配色】。 文松樂意充當慈愛父親,笑瞇瞇地揮揮手,“做,你也做,一會兒設(shè)計師來了,你跟成馨成雅也一塊兒去,成星最近又長高了吧,宴會禮服多加幾套。” 本著看你不開心我就很高興的原則,文致遠迅速在光腦上不斷加長清單,既然某位慷慨大方的人說了“一次補齊”,當然不能給他省錢。 腦補了一下一會兒文成月鐵青的臉色,文致遠愉悅地重新拿起筷子打算再吃兩口,用餐禮儀什么的,管他去死。 ☆、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