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巧合
那花是很大的一束,幾乎夠她抱個滿懷。她大概估算了一下,這么大的一束花,少說也要幾百元錢。勿忘我、各色小雛菊,百合與鈴蘭包裹在霧藍色的雪梨紙里,下面束著一條銀色的緞帶。 她說不清為什么,但直覺不像是自己的同學(xué)們會選擇的搭配。會不會是送錯了? 可是,為什么她會對這束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勿忘我,小雛菊……電光火石之間,那一夜開滿整個房間的花海在記憶中乍現(xiàn)。是愛欲糾纏,也是重生,故此每一個細節(jié)都好像刻在磐石上一般的雋永。 這一切,應(yīng)該不會只是巧合吧? 周薇四周顧望,到處詢問有沒有人看到這束花是誰放在這里的。問了一圈,她斜后方的男生才說:“花是我放在你座位上的,但是是我后面的一個女生遞給我的?!?/br> 周薇依次問去,層層回溯,卻總是得到“是后面的人遞給我”的回答。 此時,頒獎典禮結(jié)束,人群已經(jīng)開始散去。黑壓壓的一片,遠眺也看不到盡頭。 隨著人群的散去,她也終究再無法追蹤到源頭。 女孩跟上人流,奮力向出口擠去。她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她怕哪怕再晚一秒鐘,就再無法知道那個答案。室友在身后對她喊:“薇薇,你去哪里?” 她回頭,只道去去就回。一時沒注意,不小心踩到了旁邊人的腳,那人哎呦一聲,一把將她推開:“這個女娃怎么不看路,趕著去投胎?。俊?/br> 周薇被推得一個踉蹌,連聲道歉,那人才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她。 只是經(jīng)此一事,她再也不好意思向前擠,只得被洶涌的人潮裹挾著緩緩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聞到了出口處的新鮮空氣。 人生中,好像再沒有哪一刻比剛剛更漫長了。 古樸高大的迎輝禮堂前,車如流水馬如龍。 好像永遠不會變色的紅燈和密集的交通工具將她阻隔在了這里。街對面是什么,即使踮起腳也看不到。 十五歲的少女懷中抱著巨大的花束,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他的名字。 “祁江岳——” 這束花,是你送給我的嗎? “祁江岳——” 如果真的是你,為什么不來見我,也不告訴我? 可她的聲音終究還是太細弱,不夠響亮,傳播不了幾秒,就被淹沒在人聲鼎沸與汽車的鳴笛中。 繁華落盡,聲音嘶啞,人群終于稀疏下來。 其實,她本沒有期待過祁江岳會出現(xiàn),可巨大的失落還是像浪頭一樣將她打翻,靈魂漂泊,沒有所依。淚水在眼睛里打了個轉(zhuǎn),又生生憋了回去。 因為她看到室友們正在向她走來,手里還抱著大家送給她的花束,還有她倉促之間忘在禮堂里的書包。 她們問她:“薇薇,剛剛你那么急著出去,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好像感覺到一個我認識的人?!?/br> 室友們沒有留意,她用的詞是虛無縹緲的“感覺”,而非真真切切的看到。 “那你找到他了嗎?” “沒有……應(yīng)該不是他。” 周薇自嘲地想,怎么可能是他?他可不是像先前家長會一樣在帝都啊,而是在一萬英里之外的芝加哥。僅僅是看到了與那一夜相似的花,她就這般神志不清。 周薇在周薇,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會這么糊涂? 她努力剪斷這些蕪雜蔓延的想法,用整個中午和下午的時間與室友一起坐游樂場的海盜船和摩天輪,假裝大人一樣看著商場里的時裝,然后一人舔著一支在陽光里微微融化的海鹽榛果冰淇淋。 這本來是她期待了很久的一天,可如今精神恍惚,心神不安,強顏歡笑。 這一天本該擁有的快樂在持續(xù)的猜疑與否定中大打折扣。 她想:祁江岳,你可真討厭。僅僅是某種微小的可能性,就讓我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覺得她的悲喜就像一只拴著線的木偶,明明沒有人想要cao控,她卻還是一廂情愿地把線的另一端系在了他的手指上。 分割線 我竟然有點點把自己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