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繼續(xù)前進(jìn)著,  澹月雪山離浴凰山很遠(yuǎn),  御劍過去便要三五日，顧沉礪雖說可以帶著容暮霜御劍，但雙人御劍損耗太大，容暮霜還是決定走一會御劍一會。

    兩人途徑一個鎮(zhèn)子,  氛圍十分祥和，許多人都趕著去同一個地方，顧沉礪弗一打聽，才知道今日是重九。

    容暮霜聞言，略略抬頭，竟是望向了遠(yuǎn)方：“重陽了…”

    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如今才知，這首詩的心境。

    他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顧沉礪感受到容暮霜突然低落的情緒，在一旁的攤子上掃了掃。

    或許是因為重九，攤子上沒有珠寶首飾也沒有其他小玩意，買的都是與重九有關(guān)的，祈福用的荷包香囊，糕點，花茶，還有…菊花。

    顧沉礪挑了一多稍微大點的菊花，付了錢，走到容暮霜身邊：“師尊?！?/br>
    容暮霜在想現(xiàn)代之事，猛地被他一叫，驚醒了過來，眼前景象還是古樸小鎮(zhèn)，不是他那個充滿電器的家里。

    容暮霜回過頭：“何事？”

    顧沉礪將手里的菊花戴在了容暮霜發(fā)間，白發(fā)與菊色竟也融合得別樣好看，使得街上不少百姓頻頻駐足。

    容暮霜眼睛一花，只看見了一抹黃色，是什么東西都沒看清，但見顧沉礪眼中的狡黠之色，也知道是眼前之人在戲弄他。

    于是板起了臉：“阿沉，別胡鬧?！?/br>
    顧沉礪看著容暮霜，鬢邊一朵菊花不顯媚俗，反而平添幾分鮮活，如同落入凡間的天上仙，教人移不開目光。

    容暮霜微微側(cè)開臉，躲開顧沉礪的注視。

    總是這樣。

    總是用這種迷戀的目光看著他，卻把他當(dāng)做長輩。

    容暮霜嘖了一聲，他最近不對勁。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明明二人是師徒，曾經(jīng)也一直想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本就是尊長，顧沉礪當(dāng)他是長輩不是理所當(dāng)然？

    怎么被親了兩回，就…

    容暮霜有些生氣，氣自己的莫名其妙，抬手取下了發(fā)間的菊花，扔回給顧沉礪，轉(zhuǎn)身便走。

    可他沒走幾步，腳上突然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令他僵在原地。

    容暮霜以為是錯覺，因為這疼痛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停下了步子便瞬間消失了。

    容暮霜眼中帶了惑色，又走了一步。

    又被扎了一下。

    像是有根針在他的腳底，他不動便無事，一動就疼。

    顧沉礪看著容暮霜走的奇怪，連忙追上來：“師尊，怎么了？”

    容暮霜本不欲在顧沉礪面前示弱，搖了搖頭，抬腿便走。

    可不過走了幾步，像是已經(jīng)走過了千山萬水一般，不斷傳來疼痛，雙腿還有些無力起來，容暮霜逐漸感覺有一道火從腳底蔓延，逐漸燒了上來，好像要將他全身吞噬，他藏在寬大斗篷中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身上不僅熱，還跟癢。

    過敏了嗎…？

    迷迷糊糊的，容暮霜如是想。

    終究還是站不住了，容暮霜身形晃了晃就要倒下去，一旁的顧沉礪眼疾手快將容暮霜一把扶住。

    他擔(dān)憂地問：“師尊，你怎么了，怎么臉上都是汗？”

    容暮霜意識昏昏沉沉的，聽不清顧沉礪在說什么，只能輕輕搖搖頭。

    顧沉礪見狀，抄起容暮霜的膝彎，將人抱去了客棧。

    容暮霜的感知變得不清晰，只看到眼前一片水色，自己漂浮著，似乎是水里，不，海里。

    因為他看見了一座水晶宮，透明的模樣好似被水穿透，又好似溶于水中，有夜明珠點綴，閃閃發(fā)亮，周圍海藻舞動，蚌殼成精，鯉魚成形。

    眼前分明是一片海底美景，容暮霜卻莫名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轉(zhuǎn)瞬之間，這水晶宮突然坍塌，化為齏粉，周圍的生靈亦全然不見了蹤影，原本美麗夢幻的海底之景，眨眼間只剩下荒蕪，唯有海藻隨水舞動，什么也沒留下。

    容暮霜剛要離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受自己控制，低頭看去…

    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白茫茫一片，似是夜明珠發(fā)出來的光芒，灼傷了他的眼睛。

    容暮霜睜開眼。

    原只是個夢。

    容暮霜正要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被人摟在懷里，可是他竟然毫無感覺，看見了才知。

    容暮霜又摸了摸被褥，柔軟的觸感也并沒有傳來。

    他好像…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容暮霜心下有些慌，抬手為刃就打算在手上劃一刀。

    右手被人抓住，無法再移動半分。

    “師尊，你要做什么？！”顧沉礪急切的聲音傳進(jìn)他的耳中。

    幸好，還能聽見。

    容暮霜右手微微放松：“我好像…感覺不到東西了?！?/br>
    顧沉礪將人一把抱進(jìn)懷里，控制住那人的手不讓他動彈：“我知道。”

    容暮霜有些奇怪：“你又不是我，你怎么就知道了？”

    顧沉礪抱著他輕輕一嘆：“昨日弟子將你抱回來之后，師尊一直在撓自己，越撓越用力，甚至還出了血，而師尊自己卻渾然不覺，好像瘋魔了一般，也不怕疼，弟子覺得這么下去不是辦法，自作主張將師尊禁錮在弟子懷里?！?/br>
    顧沉礪在解釋為什么他醒來會被徒弟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