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石將軍稍一尋思,也明白了景世丹的用意,便不再說,一行數(shù)人策馬向前。 宋意墨跟在石康身后,只管隨眾策馬,一邊暗暗猜測匪首藏在何處。一個時辰后,一行人便包圍了一處小山頭。景世初和石將軍爭執(zhí)了幾句,意思是讓石將軍帶兩人留守在山林外,他領其余的人去搜山。 石康在旁邊聽了幾句,回頭便來跟宋意墨道:“匪首在此處山洞藏了財物,已潛入山中,準備休息夠了,就要拿財物出山洞,到時和人匯合出海,躲往海外?;萃跆街?,決定來個甕中捉鱉。咱們只管候著,待會匪首沖出來,咱們隨眾上去踩幾腳,幫著縛起來便好?!?/br> “所以說,這個是白揀的功勞是吧?”宋意墨還以為待會必有一場激戰(zhàn)呢,一聽石康的話,有些小小失望。 石康也深覺事情太不刺激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搓手道:“要不,咱們也進山搜山洞?” 宋意墨道:“能行么?” 石康聽得宋意墨這話,莫名有了英豪氣概,挺胸道:“肯定行啊,我去跟惠王說說?!?/br> 景世丹和石將軍說完話,便見石康近前行禮道:“惠王殿下,我和意墨也想您跟進去搜山。” 景世丹本來沒注意到宋意墨,現(xiàn)一聽石康的話,才看到宋意墨,因“嘿”一聲道:“好小子,湊什么熱鬧?要有一個閃失,你家大人還不恨死我?” “有惠王在,哪能出什么閃失?”宋意墨趕緊拍馬屁。 石康機靈了一把,隨即緊跟宋意墨的話風道:“惠王殿下,您就讓我們跟著,沾點功勞嘛!” 姜貴妃因憎惡鎮(zhèn)武侯府的人,這些年雖不得機會下手,卻也頗注意鎮(zhèn)武侯府的動靜,想尋機使絆子。因著姜貴妃留意鎮(zhèn)武侯府,景世丹雖不知就理,卻也不知不覺跟著留意起鎮(zhèn)武侯府來,這一留意,便留意到宋意珠才貌雙全,極有性格,不同其它女子。 景世丹是天之嬌子,自然以為自己稍一暗示,宋意珠也就撲上來了,不想他幾次在宴席間作出姿態(tài),宋意珠連眼角也不撩他,這一下,他才真正上心了。景世丹一上心,外間就有傳言,說他屬意宋意珠,他也就安心等宋意珠俯就,這一等,便是小半年,偏宋意珠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么一刻,宋意珠的弟弟宋意墨出現(xiàn)在眼前,想跟他擒匪沾功勞,景世丹心念一轉(zhuǎn),便決定讓宋意墨跟著了。這一趟擒匪,宋意墨若得了封賞,難道鎮(zhèn)武侯府不來謝自己?難道宋意珠還不給一點好臉色? “既這樣,你們便跟著罷!”景世丹看一眼石將軍,見他不反對,一揮手,讓宋意墨和石康隨他進山中。 宋意墨作出一副敏捷狀,躥到景世丹身邊,緊緊跟著他。 景世丹朝侍衛(wèi)道:“須得天黑前擒住匪首,若待天黑了,他往山林隨意一鉆,便不好搜了?!?/br> 侍衛(wèi)轟然應了,兩人一組,各各往前搜查。景世丹領著宋意墨和石康慢悠悠走著,一邊四處觀望。 宋意墨看了看景世丹修長挺撥的身影,暗暗比較自己跟他的身高,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他肩膀高,不由略沮喪,這位惠王,沒事兒長這么高干什么呢? 石康瞥見宋意墨看景世丹,便悄悄捅她一下,俯耳道:“喂,問你一個話啊,惠王這樣的,不知道多少女子想嫁他,你大姐為何冷淡他呢?” 宋意墨橫石康一眼道:“咱們是來捉匪首的,不是來聊天的,閑話少說。” 石康翻個白眼,嘀咕道:“才多大,整天老氣橫秋,不嫌悶么?” 景世丹耳尖,早聽得身后兩人的對話,他嘴角噙了一個淡笑,一邊用足尖去挑山路一塊石子,把石子拋高,再伸足一踏,踏飛了小石子。 小石子破空向前,撞在柳樹枝上,被柳樹枝惡狠狠一彈,霸氣十足斜飛向左側(cè),“啪”一聲,劈打向柳樹不遠處一處灌木叢中,只聽一聲悶叫,一個灰衣人從灌木叢中跳出來,飛速向前躥去。 “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笆赖ひ宦暻鍑[,長腿邁動,已去追那個飛躥的灰衣人。 宋意墨也反應過來,喊道:“是匪首,快,捉住他!”說著從靴子邊抽出匕首,沖向前去追灰衣人。 石康隨即喊道:“快來人,匪首在這兒,快來捉住他?!闭f完跟著去追。 數(shù)位侍衛(wèi)聽得喊聲,已回頭過來,跟著去追匪首。因早前景世丹交代過,要活捉匪首,這會眾人便沒放箭。 灰衣人慌不擇路,卻是躥至一處斜坡旁邊。 景世丹正好趕至,一手就抓向灰衣人手臂,灰衣人回手一擋,手里一柄匕首已惡狠狠刺向景世丹門面。 景世丹側(cè)臉避開匕首,一拳砸在灰衣人鼻梁上,打得灰衣人眼冒金星,一個趑趄。 宋意墨人小,身子卻靈活,比其它人更先趕至,她揮舞匕首上前,一匕首插在灰衣人手臂上。 灰衣人“嗷”一聲狂叫,橫腿去掃宋意墨,正好身后是斜坡,宋意墨腿步不穩(wěn),被灰衣人一掃,滑倒在地,滾向坡下。 同個時刻,景世丹重拳出擊,砸向灰衣人頭部,灰衣人應聲暈倒在地,景世丹顧不得察看灰衣人,他蹲下身子,伸長手臂去拉宋意墨。坡度太斜,宋意墨下滾之勢太急,景世丹一下拉不住,整個人反被帶動,滑腳向下滾去,壓在宋意墨身上,兩人翻滾著,一路滾向下。 斜坡頗長,兩人滾至坡下時,景世丹長腿壓過一軟綿綿之物,那物一仰頭,咬了景世丹一口,迅速游走了。 下滾之勢稍停,宋意墨正好趴在景世丹身上,她一抬眼,就見一條黑白色的蛇游向不遠處,消失在草叢中。 此時,暮色初臨。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因為留言少,積分低,爬不上月榜,有些傷感喲~ ☆、第 8 章 景世丹小腿一麻,一伸手把宋意墨從他身上掀下來,一邊扯起褲腿,便見著小腿麻痹之處有青黑之氣漫延,他倒吸一口冷氣道:“蛇有毒?!?/br> “是劇毒。”宋意墨適才見著那條黑白蛇,便知那種顏色的蛇是劇毒的,被咬一口,救治不及時可能致命。她額角出了汗,若是景世丹有個什么狀況,鎮(zhèn)武侯府絕對要滿門陪葬,就是宋氏全族,只怕都要被牽連。 宋意墨背上汗?jié)?,一把按住景世丹的身子道:“不要動,一動,毒性漫延更快?!?/br> 說話間,石將軍已和幾位侍衛(wèi)也從上頭滾了下來,才一立定,見得景世丹被蛇咬了,全部色變。 石將軍當機立斷,用匕首劃開景世丹被咬傷的地方,命一位侍衛(wèi)道:“按著惠王殿下的小腿,把毒血擠出來一些,我去周圍看看有沒有藥草。”說著領幾個侍衛(wèi)快速走向四周。 通常毒蛇出沒的地方,也相應會生長一些能解蛇毒的藥草,石將軍當年帶兵打仗,常在野外扎營,對于藥草,還是認識的。 宋意墨聽得石將軍的話,稍稍松口氣,有石將軍在,料著景世丹不會喪命罷? 景世丹一條腿漸漸失了知覺,他也知道不妙,不由搖頭。 宋意墨臉色很難看,一只手顫抖著,想起黃隱師曾講過,有人被毒蛇咬了,急切間找不到解藥,卻是砍斷了一條腿才保下命的。若是石將軍找不到解藥,那么…… 景世丹瞥見宋意墨臉色灰敗,這當下卻有心思問道:“小侯爺,你說說,本王這樣的才貌,你家大姐為何不理我呢?” 正幫景世丹擠毒血的侍衛(wèi)聞言,也好奇豎起耳朵聽著。 宋意墨見他居然有心思問這個,略略一愣,就道:“這個啊,你得問我家大姐。我雖是她弟弟,但她的心事,一樣猜不透?!?/br> 景世丹動了動,發(fā)現(xiàn)一只腿毫無知覺,眼睛略有焦燥之色,嘆氣道:“可憐本王還沒娶妻生子呢,就要毒發(fā)身亡了。若本王死了,告訴你家jiejie,就說……” 宋意墨心下一片冰涼,景世丹真的毒發(fā),除非石將軍和這些侍衛(wèi)愿意包庇鎮(zhèn)武侯府,統(tǒng)一口供說景世丹是自己滾下斜坡被蛇咬傷的,并不是為了救自己而滾下坡的,或者自己一家還有活命的機會,若不然…… 景世丹見宋意墨全身顫抖,便止了話,俯頭去看自己的傷腿,問宋意墨道:“若這會一劍斬斷腿,迅速止血,活命的機會是不是多一些?” 宋意墨不敢答,僵在當?shù)?。幸好這個時候,石將軍領著一位獵戶回來了,獵戶手里拿著的,正是解毒的藥草。 石將軍這會顧不得許多,命侍衛(wèi)嚼了藥草敷在景世丹的傷口上。 據(jù)獵戶說,敷了藥草,須得再熬兩碗藥喝下去,毒性才能完全解開。 稍遲些,侍衛(wèi)便抬起景世丹,隨獵戶所指,到山下一處小村落借宿。 天黑下來時,景世丹的腿恢復了一點知覺,只是卻又腫了一圈。他叫過石將軍,吩咐他把匪首先行押回去,留下幾個人在這處守著他便成。 石將軍這會自然不敢走,只吩咐石康和幾個侍衛(wèi)押匪首回去,再設法請了御醫(yī)趕過來,以防有變。 宋意墨一樣不敢走,惠王可是為了救她才被蛇咬的,就是侍衛(wèi)全走了,她也得留下侍候。 獵戶雖不知道景世丹等人是什么人,但看派頭,猜測著是出來游玩的大戶公子,便跟村長說了,騰空出一所小院落給景世丹一行人落腳。 所謂小院落,也不過三間廂房,景世丹占了一間,石將軍占了一間,侍衛(wèi)們占了一間,宋意墨便只剩下兩個選擇,要么跟石將軍湊合一晚,要么跟景世丹湊合一晚。 一行人隨意用了一點晚飯,喝了水,便準備安歇。石將軍卻有心護著宋意墨,想讓她將功折罪,因悄跟宋意墨道:“小侯爺便跟惠王一間房罷,拼著一晚不睡,也要侍候好了惠王,抵了他救你之恩?!?/br> 宋意墨還沒說話,景世丹已朝宋意墨招手道:“過來,今晚便由你給本王守夜了。”想那石將軍又老又臭,這小子跟去擠一晚,明早還有人樣?算了,看在他jiejie份上,就便宜他一回,讓他跟本王擠一晚好了。 宋意墨這個時候,根本不敢露出拒絕的意思,只得留在景世丹房中。 獵戶很快煎了藥端進來,遞給景世丹,看著他喝下了,便道:“公子無須憂心,這個藥極有效果的,明早起來,腿自然會消腫。只要消了腫,毒性也就去了七七八八,回去后,再休養(yǎng)幾日,也就沒事人一樣了。”說著又交代宋意墨幾句,讓她記得半夜起來摸景世丹的額角,說是沒發(fā)燒的話就沒大礙,要是發(fā)燒了,就趕緊再煎一碗藥服下去。 景世丹折騰這些時候,也累了,合了眼便睡。他睡到半夜,模糊發(fā)現(xiàn)有人摸自己的額角,一伸手,便捉住了那只摸額角的小手,喝道:“誰?” “惠王殿下,是我。”宋意墨這一晚一直趴在床邊打瞌睡,一直注意景世丹的動態(tài),深怕他發(fā)起燒來,因記著獵戶的話,時不時摸一下景世丹的額角。 景世丹張開眼,案上油燈還燃著,床前坐著宋意墨。他坐了起來,示意宋意墨扶他一把,問道:“馬桶放哪兒?” 宋意墨指指床側(cè),扶著景世丹下地,讓他靠在床柱上,也不顧他如何想,只一溜煙閃到門邊。 景世丹暗哼,卻也不喊宋意墨,自行解決了,一時又嫌馬桶放在床側(cè)臭,揚聲道:“把馬桶提出去?!?/br> 宋意墨只得捏著鼻子過去,先扶了景世丹上床,轉(zhuǎn)身才提了馬桶出去放在房外,順道打了水進來給景世丹洗手,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 景世丹見宋意墨熬得眼眶都紅了,小臉疲憊著,默然一下便道:“上來罷!” 宋意墨不明景世丹的話意,便拿眼看他。 燈光里,十二歲的少年猶如半含苞的花骨朵,景世丹看定宋意墨,有些心顫,嘿,這小子像他jiejie,都是好模樣。 宋意墨見景世丹眼神詭異,不由摸摸自己的臉,有什么不對嗎? 景世丹移開視線,吩咐道:“倒一杯水過來!” “是?!彼我饽θサ顾诉^來侍候景世丹喝了,這才擱了杯,又坐回床邊。 景世丹看著宋意墨垂在床邊的小手,指甲蓋圓圓小小,手背白嫩異常,一時不由自主伸出自己的大手,跟宋意墨的小手比較一下,嘴里道:“上來!”說著向床里側(cè)挪了挪。 這一回,宋意墨聽懂了,景世丹這是讓她上.床,跟他擠一晚呢! 宋意墨一抬眼,對上景世丹的視線,她來不及掩飾自己的情緒,一張小臉不聽話的酡紅起來,脫口道:“不用?!?/br> 景世丹蹙起眉,不耐煩道:“要本王多說一遍嗎?” 真要跟仇人的兒子睡一床嗎?宋意墨心底波濤暗涌,知道自己再拒絕下去可能會被疑心,只得硬起頭皮,磨蹭著脫了鞋子,和衣上床。 “躺進來一些,小心滾下去?!本笆赖な腔首?,身份嬌貴,極少關懷他人,但這一晚,莫名有些俠客柔情,不希望宋意墨有什么閃失。 宋意墨至這會,卻有些內(nèi)疚。自己阿爹調(diào)戲了姜貴妃,致姜貴妃時時活在害怕被人撞破事實的恐怖中。至于自己阿爹到底是不是姜貴妃害死的,未有定論。但自己一家人確實在策劃陰謀,想令姜貴妃和惠王失和。但惠王對這些一無所知,居然愛慕自己大姐,還愛屋及烏,惠及自己。 景世丹見宋意墨不應,也不挪動身子,他不滿的哼一哼,一伸手扯在宋意墨腰帶上,把她扯進了一些。兩人一近,景世丹又威脅道:“本王有腿傷,你睡覺可得老實些,別碰著本王。若不然,明兒要你好看?!闭f著調(diào)整姿勢,閉上眼睛入睡。 宋意墨僵著身子好半晌,聽得景世丹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便悄悄挪向外,一時又覺得還不保險,正要再挪,突然感覺頸間有溫熱的氣息,她一驚,整個人向外一翻,“咚”一聲,摔在地下。 “哈哈!”景世丹探頭去看摔在地下的宋意墨,笑著捶床,“你這小子,活活一副小倌兒模樣,以為本王好這一口么?”說著探身,伸手去抓宋意墨的腰帶,把她整個人提上床,甩向里側(cè),自己挪至床外側(cè),打個呵欠道:“好了,睡了!” 這么一鬧,宋意墨倒是安靜了下來,默默念叨:我是男孩,我是男孩…… 念得幾遍,她雙眼有些睜不開,很快就睡著了。 天蒙蒙亮時,村里響起雞啼聲,宋意墨突然睜開眼睛,瞬間對上景世丹的眼睛。 她正窩在對方懷里,頭枕在對方手臂上,一只手還藏在對方腋下。 晨光里,宋意墨雙眸霧蒙蒙,嘴唇微嘟起,無害地看著景世丹。 景世丹和宋意墨對視著,耳朵尖有一點可疑的暗紅,緩緩開口道:“睡夠了沒有?睡夠了還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笑瞇瞇更新了,求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