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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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俞仁突然出現(xiàn),大家都?xì)g喜異常。眾人圍上來,詢問他這幾天的行蹤,倒把請吳氏兄弟的事暫時拋到了腦后。 而就在眾人為俞仁的歸來而歡慶時,吳府也正發(fā)生著一件意外。 因?yàn)槊魈炀褪潜任涞娜兆樱瑓鞘闲值芤苍缭绲淖隽藴?zhǔn)備。只是,他們要拿架子,見楊舉沒有派人來請,兄弟倆便一直在家里等著。他們絕不愿主動去與楊舉他們商議明天的比賽。他們并不急,因?yàn)樗麄冇薪^對的把握,知道楊舉一定會派人主動來請。 吳氏兄弟在家等待著楊舉派來請他們的人,可是他們等來的卻是另外一位不素之客。 當(dāng)時,正是午后。吳氏兄弟見楊舉派的人仍沒有到,便各自回房讀書去了。不久,門口傳來一陣打鬧聲。 這里要先說明一下。吳家在杭州雖然不能說多有地位,但也算是杭州城的一個大鄉(xiāng)紳了。因?yàn)樗麄兗乙哺炫肿蛹乙粯樱菑耐獾剡w來的,在杭州也沒什么家族勢力。又因家中無人在朝中為官,雖然家里因經(jīng)商賺了些錢,但社會地位卻一直不高。 因此,吳氏兄弟雖然讀書一直很用功,也小有些才名,卻終于沒有機(jī)會能夠進(jìn)入杭州最有名的學(xué)府——萬松書院。 這也是他們兄弟此次愿意幫助楊舉最重要的原因。因?yàn)樗麄冋J(rèn)為,自己雖然生在杭州、長在杭州,卻不能算杭州人,雖然戶籍已經(jīng)遷到了杭州,參加科考時也不用再回原籍了。但是在以萬松士子為首的杭州士林,卻沒有人把他們兄弟兩當(dāng)自己人看。 這也一直是最讓兄弟倆耿耿于懷的事情。這一次,機(jī)會終于來了。這兄弟倆好容易盼到這次的機(jī)會,他們憋足了勁,目的就是要讓杭州的士子們看看,他們吳家兄弟的實(shí)力。讓他們?yōu)槭ミ@樣的兩個文武雙全的人才而后悔。 不過,吳家與徐家不同。徐家的徐老爺做事,奉行的是韜光養(yǎng)晦、凡事低調(diào)的策略,而吳家卻正好相反。他們最怕的不是別人眼紅他們,而是別人看不起他們這個外來戶。因此,吳家雖然生意不見的比徐家做的大,但宅子卻絕對是徐家的好幾倍。 門口光看門的小廝,就有四個。 吳鷹暗暗奇怪,這是什么人,敢在他們家門口大聲吵鬧。他于是手里拿著本朱批的《孟子》便走了出去。 來到前院,見一個陌生人已經(jīng)闖進(jìn)了院子。而那四個看門的小廝,卻全都躺在了地上。 吳鷹吃了一驚。他們家的這些小廝那可都是跟他們兄弟學(xué)過武的,平常人就是兩個大漢也未必打的過一個。沒想到這個人卻能如此輕易的便把四人全都撂倒在地了。 “你是什么人?”吳鷹見此人空著雙手,倒也不怎么害怕。見他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吳鷹喝問道。 那人仍不說話,只是好整以暇的跺著方步,向著吳鷹走過來。那閑逸的神態(tài),就好像他現(xiàn)在不是強(qiáng)行踹進(jìn)了別人家,而是正在自己家的后院里散步。 吳鷹倒底是見過世面的人,他見此人如此鎮(zhèn)定,知道必是高手。吳鷹還知道,越是高手,你與他靠的越近就越危險(xiǎn)。所以,眼見那人已走到自己身前不足一丈遠(yuǎn),吳鷹急了。 “既然兄臺不說話,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闭f著,吳鷹一把將擺在墻邊的一支練功的長槍抓了過來。 此槍是特制的大號槍,比一般的槍要粗的多,也沉的多。平常,吳氏兄弟拿它也就只是練練架式,真要用它上陣對敵,就顯的太粗了??墒乾F(xiàn)在,吳鷹卻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吳鷹拿起了那支大號的練功槍,槍頭正對著來人的胸口。 第八十四章 吳府突變 “你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就不客氣啦!”吳鷹叫著,槍頭已經(jīng)離那人的胸口不足一米了。 那人卻充耳不聞,又向前跨出了一步。吳鷹再也按捺不住,大叫一聲,將手中的大號槍向前一送。 可是,他才將槍頭送出一半,便送不動了了。 因?yàn)?,槍頭已被來人叼在了手里。吳鷹見他只用單手抓住了槍頭,似乎并不怎么用力,便大叫一聲,全力將槍向前推。 吳鷹知道,這人敢孤身闖進(jìn)他們吳家,必是自負(fù)功夫了得。但是吳鷹還不相信,他可以用一只單手,便抵的住自己雙臂還外加上全身的力量。這簡直就是不可能有人能辦的到的任務(wù)。 然而接下來,吳鷹傻掉了。 因?yàn)樗吹竭@個神秘人物辦到了。無論吳鷹怎么使力,那把槍的槍頭始終都穩(wěn)穩(wěn)的握在此人的手里,就像是長在他的手里一樣。吳鷹感覺自己拿著槍的另一頭,就像是一只螞蟻要撼大樹。 這時候,吳鵬也從屋子里走了出來。見兄弟被人拿住了武器,吳鵬也不多想,拿起院子里的另一支長棍劈頭便向來人打去。 那人并不慌張,只是一側(cè)頭、一伸手,便又拿住了吳鵬手里的棍子。吳鵬立時便感覺自己的棍子就好像是插進(jìn)了石頭縫里,再也拔不出來了。 兩兄弟使了半天的力,卻始終奪不回武器。面對兩兄弟的拼命搶奪,對面的這位神秘人,甚至連手都沒動一下。就在吳鵬兄弟準(zhǔn)備要放棄時,那人突然將手向前一送。吳鵬吳鷹兩人同被推的連連后退。吳鵬還好些,雖然退了四五步,但還是站住了。可是,吳鷹就沒那么運(yùn)氣了,他因?yàn)槭掷锬玫臉尡緛砭椭兀俳?jīng)此人一推,再也控制不住,一跤跌在地上。 那人見此,冷笑一聲,“就憑你們這伸手,也敢去參加明天的比賽?”說完,那人轉(zhuǎn)身便走。卻并不再多為難吳氏兄弟。 吳氏兄弟呆住了,他們想不通,這個神秘人為什么要這樣闖進(jìn)他們吳家?又為什么只是顯了一下伸手,便什么也不做的走了? “閣下是誰?這話是什么意思?”見這人似乎并沒有傷害他們的打算。吳鵬大著膽子追到門口,問道。 那人卻沒有答應(yīng)吳鵬的話,“想知道我是誰,等明天上了賽場,你們便都知道了?!闭f完這話,那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吳鵬郁悶之極,憑白無故的被人沖到家里,羞辱了一頓。最可恨的是,他們居然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吳鵬沉著臉,回到前院,卻見兄弟吳鷹已經(jīng)拋下了槍,迎了上來。 “哥哥,我想起來了。”吳鷹一見吳鵬回來,趕緊小聲道。 “想起什么?”吳鷹問了一句。 吳鷹四下看了看,在吳鵬耳邊輕聲的說道:“大哥,我想起來這人是誰了!他就是那天在云間茶樓看到的五名萬松書院的參賽者之一。我記得好像叫什么七!” “噢!是李七。對,就是李七?!眳曲椏隙ǖ牡馈?/br> 吳鵬聽到這話,似乎馬上便聯(lián)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由的臉色大變。但吳鵬不愧是聰明人,他向弟弟使了個眼色,然后突然捂著胸口大叫,“??!痛、痛死我了?!?/br> 吳鵬話沒說完,便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大哥,你怎么了?”吳鷹走上去,吃驚的問。但是當(dāng)他看到大哥向自己悄悄眨眼,便馬上明白了。 “痛,心痛!”吳鵬一面叫,一面繼續(xù)打滾。 “一定是剛才那人使了什么陰毒手段。我這就去找……”吳鷹說到這兒,突然也一手捂胸,蹲了下來。 很快,吳氏兄弟突然得了心痛病的消息,便在杭州城里傳了開來。 本來,要在以往,就算是吳氏兄弟同時死了,相信也不會有這么多的人關(guān)注??墒乾F(xiàn)在不同。東林黨與萬松書院七日前的那一場賭約早已在杭州城傳開了。不要說是讀書人,便是販夫走卒,也沒有不知道的。不為別的,只因?yàn)檫@兩派的名頭都太大了。所謂的名人效應(yīng),便是這樣的吧! 而各隊(duì)的五名參賽者的名字,也同時被人們在民間開始傳揚(yáng)開來。吳氏兄弟此時早已不再是當(dāng)年的吳氏兄弟了,他們在短短的七天內(nèi)便成了杭州城的名人。 聽到這個消息后,最吃驚的人莫過于楊舉。當(dāng)楊舉聽到吳氏兄弟出事的消息后,便第一時間趕到了吳府。隨他一起趕到的,還有俞仁、徐胖子和趙小姐跟別外幾位東林黨的支持者。盧象升因?yàn)榕c這兩兄弟極不對付,沒有來。 此時,吳府的一間廂房里,吳氏兄弟分別躺在兩張床上。床邊圍坐著七八人,除了楊舉、俞仁、徐胖子,還有四五名楊舉這幾日在杭州新結(jié)識的朋友,也是他們東林黨的支持者。 “吳兄感覺怎么樣?”楊舉輕聲問。 “沒、沒事。應(yīng)該死不了。只,只是心里一陣陣的痛,痛的全身都沒了力氣?!闭f完,吳鵬做出掙扎著要起身的樣子?!皸钚址判?。我們兄弟既然答應(yīng)了這事,就算死,我們也絕不推委?!?/br> 楊舉趕緊伸手將吳鵬扶住,讓他重新躺好。 “不說這些。現(xiàn)在不說這些!你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把病養(yǎng)好,至于其他的,一切等你們好了再說。”楊舉說著,從床邊的凳子上站起來走到一旁。 楊舉將那位吳府管家吳三叔拉到一旁,向他仔細(xì)詢問吳氏兄弟的病情以及事情的原由。俞仁也隨著楊舉,在一旁旁聽。 “我們家兩位公子的病,按郎中的話說,很可能是中了毒。不過,郎中已經(jīng)開了方子,我們也照方子及時給我們公子煎了。郎中說,應(yīng)該不會有大的危險(xiǎn)了。只是,要想下床,大概還得十天半個月的樣子?!眳侨宓吐暤馈?/br> 楊舉聽到這話,眉頭皺的更深了?!暗沟资窃趺椿厥掳?!怎么好好的就突然中毒了?” “這事吧!說起來還真有些蹊蹺?!眳侨逭f著,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分,似乎是怕打擾了自家公子的休息。 “本來,我們公子他們倆商議好了,午后便去找楊相公你們商議明天比武的事的??墒蔷驮谖覀兗覂晌还訙?zhǔn)備要出門時,府里突然闖進(jìn)六個人。這六個人都蒙著面,看不清他們的臉。 這些蒙面人一進(jìn)院子,便向我家兩位公子突施毒手。還好,我們家兩位相公伸手了得。把這六名蒙面人打的連連后退。 就在我們家兩位相公準(zhǔn)備生擒他們時,這六人突然從懷里掏出不知什么東西摔在地上。然后地上便冒出一股股黑煙。 等這股黑煙散去。這六個蒙面人早走的干干凈凈??墒牵壹覂晌还釉诼劻诉@些黑煙后,當(dāng)場便感覺有些不對勁,然后便開始心痛起來?!?/br> 管事說到這兒,又回頭去看躺在床上的兩位公子。俞仁見這管事說話總是不時的眨眼,這心里便開始有些懷疑。 楊舉嘆了口氣,“一定是李顯忠這家伙派人干的。上次,他們便暗中收買了幾個無賴想要暗算俞兄弟,幸好俞兄弟福大命大,這才沒讓他們得逞。” 徐胖子聽到這話,忙插上了嘴?!耙欢ㄊ撬麄兏傻臎]錯了。這個李顯忠最是陰險(xiǎn)。上次便險(xiǎn)些砍了我們老大的一條手臂。”雖然徐胖子不喜歡這兄弟倆,但卻很顧大局。 “依我看,也未必吧!到現(xiàn)在,雖然上次設(shè)計(jì)陷害我的確實(shí)是李顯忠無疑。可是,一直以來我都沒想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們沒有動機(jī)?。 庇崛实?。 “這還不簡單嗎?他們自認(rèn)為不是我們的對手,怕輸唄!”徐胖子回答道。 俞仁看了一眼楊舉。“楊兄以為呢?” 楊舉搖了搖頭?!按耸挛乙蚕肓嗽S久。前不久才剛剛想通。要說是因?yàn)樗麄兣麓虿贿^咱們,那是萬萬不會的。唐轍這人我多少還了解些。要說他是正人君子,那絕對算不上??墒撬麉s是位真小人。你說他耍手段,那是很正常的。但是要說他會用這種見不得人的卑鄙手段,想要贏得這場比賽,那卻絕對不會。 何況,唐轍一直對這次的比試極有信心,根本不屑于用這種卑鄙手段。他不怕咱們參賽,就怕咱們不參賽。所以,他絕對不會指使李顯忠來做這幾件事。因?yàn)樗略蹅円源耸聻榻杩?,取消比賽?/br> 因此,此事為李顯忠背著唐轍所為的可能性極大?!?/br> “那,為什么李顯忠要這樣做呢?”徐胖子忙追問。 第八十五章 揭穿真相 “你想??!表面看,咱們這次與萬松書院的比武,只與我們雙方有關(guān)。其實(shí)卻不然。不要忘了,當(dāng)時我們是因?yàn)闋幷撌裁磫栴}才跟唐轍定下的這個賭約。我們是因?yàn)閷Τ?yīng)該如何處置,在遼東新敗的李如柏的觀點(diǎn)上,出現(xiàn)了完全不同的意見,才最終定的這個賭約??! 那么,如果我們贏了這場比賽,天下的士子便會認(rèn)為,我們所提的要對李如柏嚴(yán)懲的建議是對的。反之,天下的士子必會說,還是唐轍提出的,應(yīng)該寬待李家的方法,比較對。 這李顯忠我原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后來聽俞兄講他正是遼東李家的少公子,那這事就很好理解了。最近我又通過朋友打聽到,這個李顯忠正是那位戰(zhàn)敗的李如柏的大公子。 那么,按理說,此次其父戰(zhàn)敗,他應(yīng)該盡快趕回家去,以應(yīng)不測。 所以到現(xiàn)在還留在杭州,李顯忠顯然是為了確保這次比武的勝利。也正是出于此目的,他才暗中指使手下這么干的。唐轍雖然是他的好朋友,但與父親的安危相比,他自然會選擇后者。 這樣一來,李顯忠也就不會怕咱們?nèi)∠荣惲?,他反而希望咱們這樣最好。只要咱們?nèi)∠荣?,他們便有話說了,這天下間的言論也必然會有利于他們李家。” “原來如此!”徐胖子恍然大悟。俞仁卻沒有說話。他雖然也贊同楊舉的分析,可是對于吳氏兄弟的中毒,卻還是有幾分懷疑。因?yàn)樗傆X得方才那個吳家管事的話有些不實(shí)。 “我肚子不舒服,先出去一下。”俞仁說著,開門走了出去。 剛出門不久,俞仁見屋里的人沒注意他,便悄悄的轉(zhuǎn)身去找廚房。 在院子里,俞仁遇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正在收拾院子。俞仁忙走過去。堆著滿臉的笑意,向小姑娘道,“小姑娘,我是二公子新聘來的書童。兩位公子今晚有客,讓我去廚房吩咐他們做幾碗蓮子羹。不知廚房該怎么走?” 那小姑娘瞪了俞仁一眼,“什么小姑娘。人家已十九了!” 俞仁大吃一驚,忙仔細(xì)觀瞧。果然,眼前的小姑娘雖然長的個頭矮,面容卻并不稚嫩。俞仁趕忙打拱?!鞍?!真對不住。這位jiejie,是我眼拙了。那么,趕問jiejie一聲,廚房往哪個方向走?” 那位老小姑娘這才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向西南面一指?!巴莾鹤?,穿過一個門,再向右邊拐個彎便到了?!?/br> 俞仁千恩萬謝的趕緊去了。 還沒進(jìn)廚房,俞仁沒聞到藥味,卻先聞到一股子燉豬蹄的香味。俞仁嗅了嗅鼻子,跨步進(jìn)了廚房。 就見廚房里,一個四五十歲的胖男人正蹲在一個小灶面前一面扇火,一面還啃著手里的一只已吃了一半的豬蹄。 俞仁咳嗽一聲,那胖子嚇了一跳,趕緊把手里的豬蹄向背后藏。見是個生人,這胖子有些疑惑起來。 “你是?” “?。∥沂嵌有缕竵淼臅?,我叫朱月,叫我小朱就行。兩位公子今天晚上有客,讓我吩咐你,做幾碗蓮子羹。” 那胖子一聽說是二公子的書童,這臉上趕忙堆起了笑容。“原來是朱哥兒。難得您能屈尊到我們這種地方來,您稍坐,我先給哥兒您弄點(diǎn)好吃的?!?/br> 俞仁故意的走近那燉豬蹄的小灶前嗅了嗅?!罢嫦悖α?,兩位公子的晚飯準(zhǔn)備好了嗎?” 那胖子滿臉媚笑的走過來,“您是說宵夜吧!這燉著的豬蹄不就是嘛!”說著,便滿滿的盛了一碗,遞到俞仁面前。“朱哥兒也嘗嘗!” 俞仁看了胖子一眼,“這不好吧!我看兩位公子今晚口味不錯,要是一會兒不夠吃,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