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李存孝每天帶兵沿刁黃山西上,一直到發(fā)鳩山主峰之一的雙腦山南邊那塊平地上,這才開始跑馬練兵,后來人們還把這塊平地所在那座嶺叫做跑馬坪,把駐扎軍隊的那個小莊子叫做營坊村。 這天李曜剛接受一批從晉陽運來的最大份額的軍糧草食,約莫夠人吃馬嚼一個月左右,正給那押糧官記錄功勛在案,那押糧官卻急急忙忙地道:“李轉(zhuǎn)運,記功且不必忙,某此處有劉王妃手書密函一封,托某轉(zhuǎn)交三位郎君!” 李曜一驚,忙問:“可是有甚緊急軍情?糟糕,二兄與九兄去了跑馬坪,要午后才會回營。你別急,某立刻派人去請二位軍使?!?/br> 押糧官卻立刻搖頭擺手,道:“不必不必,李轉(zhuǎn)運可能沒聽清,劉王妃說的是,給三位郎君都可以?!闭f著,立即從袖中拿出一封火漆完好的密信來,遞給李曜。 建功立業(yè)的機會終于要出現(xiàn)了,諸位節(jié)帥相公,賜李轉(zhuǎn)運幾張紅票,超遷幾轉(zhuǎn)則個可好? 第068章 孫揆來也! “吾兒見信如唔。今大王北征,晉陽僅遺弱女幼子,本不宜過問軍機。然今日獲悉,事關(guān)重大,不得不言。六軍十二衛(wèi)觀軍容使、神策左軍中尉、魏國公楊公來函,言汴帥上奏,曰其已得潞州,請?zhí)熳忧矌涙?zhèn)之。天子延英召對,諸相均舉京兆尹孫揆,以鎮(zhèn)澤潞,函出之際,揆已得授旌節(jié),北走赴任。吾兒英杰,當有應(yīng)對……” 李曜看完,眼皮子猛地跳了一跳,心中狂喜:“來了,來了!孫揆果然來了!” 那押糧官見李曜見信大喜,偏偏又像是某種jian計得逞似的喜,不禁心中狐疑:“莫非劉王妃給李轉(zhuǎn)運說了一門親事,否則怎是這般想笑而又不敢大聲笑這般神情?” 李曜是不知道這押糧官所想,否則必然要鄙視他。有道是大丈夫何患無妻,以哥這般人品才干,害怕找不到妻子?再說了,劉王妃乃何許人也,焉能閑著沒事幫哥說媒來了?這可是一位巾幗英雄。 想當初朱溫搞出上源驛之變,差點在城中殺了爛醉如泥的李克用,大將史敬思獨自斷后,箭無虛發(fā),射殺汴軍竟達百余,英勇戰(zhàn)死。 李克用大難不死,一路逃回營中,與其妻劉氏抱頭痛哭。要說李克用的這位,簡直是“虎夫無犬妻”。在李克用趕回來之前,已經(jīng)有幾個隨從僥幸先從汴州城內(nèi)逃了回來,向劉氏稟明了汴州之變,甚至還一個個信誓旦旦都說李克用已經(jīng)死了。 劉氏一想當時那個情況,估計李克用還活著的希望也是真的不大了。要是換成一般的女人遇上這種情況,必然得扯亂頭發(fā),蹬掉鞋子,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對著李克用受難的方向大哭一聲:“李克用??!你這醉死鬼,你就這么走了,可叫我怎么活呀!哎呦喂……” 但劉氏可真不是一般的女人,聽到這個情況毫不慌亂,立刻將手下諸將召集起來,整肅全軍,準備一到天明就起軍還鎮(zhèn),為避免動搖軍心,又將這些先逃回來的士兵全部殺死,以封鎖消息,處理得十分得當。 此時李克用剛剛回到軍中,酒意全消,驚魂稍定,在軍中大罵朱溫直娘賊、白眼狼。想著自己好心好意替他解了圍,免他城破必死之難,卻無端遭此毒手,怎肯善罷甘休?立即便要點齊兵馬找朱溫報仇。還是劉氏為人沉穩(wěn),勸李克用道:“公為國討賊,而以杯酒私忿,必若攻城,即曲在于我,不如回師,自有朝廷可以論列。” 意思是說:你是為國討賊,現(xiàn)在卻因為一點杯酒私忿結(jié)怨,假若一定攻城,就理虧在我方了,不如暫且回師,奏明圣上,自有朝廷可以議論是非曲直,還你公道。 這話說得的確很有見地,李克用一想也是,老子現(xiàn)在是國姓公,入鄭王屬籍,跟皇帝是兄弟輩啊,怎能不給兄弟面子?當即起軍開拔,退回本鎮(zhèn),又寫信大罵朱溫。朱溫接到信后,也知道是自己理屈,只得把責任往死去的楊彥洪身上推,給李克用復(fù)信中稱:“前夕之變,某實不知,實乃朝廷派使臣與楊彥洪暗中合謀所為,今楊彥洪已經(jīng)伏誅,望李公諒察?!?/br> 但是這個話,就算說給鬼聽,連鬼都不信啊。七月,李克用回到晉陽,一面大治甲兵,欲報上源驛之仇,一面又上表朝廷,要朝廷派兵討伐朱溫。 這時候黃巢剛死,僖宗好容易才松了口氣,接到李克用的表章嚇得手都抖了,大驚失色。這件事很清楚,肯定是朱溫輸理,本來李克用去中原就是助他們圍剿黃巢的,又幫他解了汴州之困,就算人家李克用喝多了耍了幾下酒瘋,那不過是小毛病,你愛聽就聽著,不愛聽跟他吵吵兩句也就罷了,總不至于對人家下死手吧!人家不遠千里而來救了你的命,別說吹吹牛鄙視下你,就算罵你沒本事,你也應(yīng)該擔待過去?。?/br> 只是道理雖是這么個道理,但朱溫也不是好惹的,僖宗自問也管不了人家。但要是干脆不管吧,李克用又鐵定不干,這位兄弟要是發(fā)起酒瘋來,須知不是耍的。 僖宗是兩邊都得罪不起,左右為難,只好一味地和稀泥,忙不迭將李克用封為隴西郡王,封李克用的弟弟李克修為昭義節(jié)度使,又派宦官飛龍使楊復(fù)恭赴晉陽對此事進行調(diào)停。 楊復(fù)恭是楊復(fù)光的兄弟,楊復(fù)光是晚唐時期最為著名的忠義宦官(有過介紹,此處略過),素為全軍敬仰,李克用能被朝廷重新啟用,其中多有楊復(fù)光的功勞,所以李克用對楊復(fù)光還是十分尊敬的。此時楊復(fù)光雖然在收復(fù)長安后于關(guān)中病故了,但余威尤在,李克用對他的兄弟楊復(fù)恭也還是很給面子的。但是面子歸面子,報仇歸報仇,一碼歸一碼,不能和這個稀泥。這次李克用跟朱溫仇結(jié)得太深,不是靠誰的面子就能把這件事情給擺平的,所以任憑楊復(fù)恭把吐沫都給說干了,李克用也堅持要對汴州興兵。 楊復(fù)恭沒有辦法,只得回去向僖宗交旨。僖宗也沒辦法,只得又把他派回來,李克用還是不干,來來回回把楊復(fù)恭的腿都跑細了,也沒整出個結(jié)果來。后來李克用一方面看出來想讓朝廷派兵幫他討伐朱溫是沒什么指望了,另一方面又看在楊復(fù)光的面子上,就不想再為難他的兄弟了,所以假意答應(yīng)了朝廷的條件,說暫時先不對汴州興兵。但實際上李克用一刻也沒放松備戰(zhàn),只等時機一到就甩開朝廷,自己起兵去找朱溫報仇。至于后來一直沒有機會,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亂世之中,變亂太多,誰也說不準,太原與汴州相隔又不是那么近,也不是說打就好打。 “你此去回稟阿娘,就說此事兒等已經(jīng)知曉,自有辦法妥當處置?!崩铌锥硕ㄉ瘢愿姥杭Z官道。 押糧官乃是李曜直接分管的下屬,自然不敢對李曜的安排有何意見,連忙告辭而出。 李曜叫過憨娃兒來,見他神色郁郁,不禁笑道:“怎么,沒準你去跟二兄、九兄他們跑馬,憋得氣悶了?” 憨娃兒搖頭。 李曜道:“那又是何故?” 憨娃兒藏不住話,便道:“俺看那些都頭的馬都比郎君的馬好,俺心里不舒坦?!?/br> 李曜先是一愣,繼而失笑道:“就為這個?” 憨娃兒嘴一癟:“郎君的馬,總得跟存孝郎君和嗣昭郎君的馬相仿,才是道理。” 李曜搖頭苦笑,道:“某又不出戰(zhàn),空占一匹良駒,豈非暴殄天物?” “怎會如此?此番出戰(zhàn),我軍兵少,郎君這一千五百人遲早用得上,屆時全軍都出動了,難道郎君獨坐軍中不成?左右是要出戰(zhàn)的,豈能沒有好馬?”憨娃兒依舊倔強著說道。 李曜還待勸他不必為此怨惱,帳外李存孝地聲音響起:“說得正是,大將豈能不配好馬?” “二兄今日怎的這般時刻便回了?”李曜見果然是李存孝和李嗣昭兩人一齊進了帳,不禁奇道。 李存孝擺擺手,示意先不談這個,反而道:“某卻是忘了十四弟的坐騎不夠雄峻之事了,不過這也好辦,此番某領(lǐng)兵出征,帶了五匹馬,均為良駒,一會兒十四弟自去選上一匹,當堪使用?!?/br> 李曜正要謙詞謝過,李嗣昭也笑道:“某也帶了五匹,十四弟也可去選一匹。想來十四弟雖然也有出戰(zhàn)之時,畢竟不會如某等每戰(zhàn)必上,兩匹良馬,當是足夠?!?/br> 李曜見他們說得誠懇,估計自己再啰嗦一下,反要惹他們不喜,只好笑著謝過二位兄長,然后又問為何今日早歸。 李存孝道:“康君立在此圍城許久,寸功未立,某等所領(lǐng)俱是輕騎,又無工程器械,幫得上他什么忙?在此處扎營,只能阻止潞州汴軍不能與張浚聯(lián)系,此外卻無大用。某今日與益光商議,與其在此空耗糧草,不如南下為李罕之解圍。李罕之被圍許久,某等遲遲不至,澤州萬一被汴帥攻陷,只怕吃罪不輕。他既是被圍,汴軍自然全在城外,屆時若某等忽然掩軍殺至,汴軍豈有不敗?如此既能立功,又能痛殺一番,總好過在這里每日遛馬?!?/br> 李曜看了李嗣昭一眼,李嗣昭也點點頭:“正是這般?!?/br> 于是李曜便拿出劉王妃的那封密函來,遞給李存孝,道:“阿娘密函,朝廷派孫揆出任澤潞節(jié)度使,正向潞州趕來?!?/br> 李存孝哦了一聲,問:“孫揆是何人?” 李曜道:“此人字圣圭,乃刑部侍郎逖五世從孫。第進士,辟戶部巡官。歷中書舍人、刑部侍郎、京兆尹。今番天子以揆為兵馬招討制置宣慰副使,今又更授昭義軍(就是澤潞)節(jié)度使,命其以本道兵會戰(zhàn)?!?/br> 李存孝聽了就是一笑,道:“當今天子,何其不智!澤潞紛亂,豈是孫揆這文官掌控得住,安置得穩(wěn)的?如此潞州無恙也,某等正可以立即南下,助李罕之破敵!” 李嗣昭卻是微微蹙眉,問道:“孫揆已然來了?人已至何處?” 李曜搖了搖頭:“信中未曾言明……須知這信是觀軍容使楊公報與阿娘,阿娘再遺書某等,此中必然費時……不過按路程來算,孫揆應(yīng)該快到了?!?/br> 李嗣昭眼珠一轉(zhuǎn):“孫揆此來,不知會帶多少兵馬?” 李曜哈哈一笑:“就知道九兄要打他的主意!某以為,孫揆此來,最多不過三四千兵?!?/br> 李存孝一聽這話,眼前一亮,忙問:“他堂堂節(jié)帥上任,潞州又正在開戰(zhàn),他竟敢只帶三四千兵?” 李曜笑道:“二兄以為張浚何許人也?此人好大喜功,若是分兵孫揆太多,萬一日后孫揆在潞州大了什么大勝仗,豈不是弱了他的風頭?” 李存孝撇撇嘴:“某等兄弟在此,管他孫揆也好,張浚也罷,都不過是來給你我兄弟送魚袋罷了,還有甚風頭!” 所謂魚袋,是指唐時官員腰間佩戴的金魚袋、銀魚袋等象征官位品銜的飾物。 李曜笑道:“某等知曉,張??刹恢獣裕€打算做一做李德裕呢!” “李德裕?”李嗣昭嘿嘿一笑:“李德裕最后不也遠竄了么?” 李曜想了想,道:“二位兄長,弟以為此番孫揆前來赴任,對我等而言,乃是一大機會。只消擊滅其軍,活捉孫揆,不僅是一場大功,而且我軍首戰(zhàn)得勝,日后的仗,也就好打了不少。敵軍畏于我軍聲威,日后交手起來,必然膽寒。” 李嗣昭道:“不錯,正是這般道理,既然如此,不如我等立刻放出探馬,同時準備拔營,前去會一會這個孫揆孫節(jié)帥!” 李存孝卻擺擺手:“既然只有三四千神策軍,何須得我等這許多兵馬?先派探馬打探清楚,某再領(lǐng)三百兵設(shè)伏,區(qū)區(qū)孫揆,手到擒來?!?/br> 李曜是知道李存孝戰(zhàn)績的,他說這三百兵可以將孫揆手到擒來,那不是開玩笑吹牛皮,人家歷史上的確是做到了的。只是有一點,李存孝得了這個功勞之后,又是解圍潞州,又是擊敗張浚,最后依舊沒拿到潞帥旌節(jié),既然這樣,此事自己是不是也該在這里面分潤一點功勞才好? 哪知道他還在琢磨這件事,李嗣昭已經(jīng)說道:“既然二兄這般說了,小弟也無異議,斥候多由小弟指揮,小弟這便派出斥候探查,必將孫揆來路探明,助兄長破敵!” 李曜一時找不到可以立功的機會,不禁著急起來。 急不可待地大喊一句:“兄長且慢!求收藏,求紅票~~” 第069章 伏擊孫揆 李曜急得搓手,李存孝卻正看見站在一旁的憨娃兒,忽然轉(zhuǎn)頭朝李曜笑道:“八戒老弟的棍法可有精進?” “?。颗?,有一點?!?/br> 李存孝就笑著朝憨娃兒努了努嘴:“等孫揆的動向查明了,十四弟把他借調(diào)給某去立個功如何?” 李曜心中一嘆,看來這功勞天生跟我無緣,罷了罷了,憨娃兒得立一功也是好的,于是便道:“行,沒有問題,正好他整日里閑著沒事,出去活動活動也好。” 李存孝就朝憨娃兒笑道:“八戒老弟,你可得休息好了,要是你能活捉孫揆,某做主,保你來黑鴉軍干個旅帥,如何?” 唐軍編制,一旅設(shè)旅帥,每旅分為兩隊,每隊五十人。所以旅帥帶的兵就是一百人。 指揮一百人,聽來不多,但實際上,這旅帥卻也是正經(jīng)的軍官出身了。 然而憨娃兒果斷搖頭:“俺要留在郎君身邊,除非郎君也去,俺才去。” 李存孝一怔,苦笑著對李曜道:“這……” “無妨!二兄,小弟也跟著二兄走一趟便是,正好見識見識二兄之神勇?!崩铌讻]料到憨娃兒會冒出這么一句話來,不過這句話倒是很及時,他立刻跟了一句。 李存孝作為主將,根本不擔心有人分他的功勞,何況他跟李曜又很投緣,更不會含糊,當下便是哈哈一笑:“好!既然十四弟要上戰(zhàn)場感受感受,某自然不會拒絕!如此就請十四弟好生準備,轉(zhuǎn)運之事,也要早作安排,莫要出了紕漏?!?/br> 李曜點點頭:“二兄放心,小弟省得?!?/br> 李存孝道:“那好,便是這樣,某先去了?!闭f罷便轉(zhuǎn)身離帳,自去沐浴更衣了。 李嗣昭等他離開,笑道:“十四弟今日這番說法,才是正理。” 李曜一愣:“什么說法?” “隨軍出戰(zhàn)啊?!崩钏谜颜溃骸罢?,你別看自己把軍械監(jiān)打理得這般妥當,便自覺高枕無憂了。大王畢竟是戰(zhàn)場上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人,你精于內(nèi)政,固然受大王欣賞,然則要得到大王器重,無論如何也是少不得能帶兵打仗的。蓋仆射之所以有今日這般地位,那也是因為他早年帶兵,屢立軍功,后又展示其謀略,輔佐大王成就今日功業(yè)……若是沒有過去軍功打底,焉得如今之尊崇?正陽,你如今文名已揚,才干已顯,就差這軍功一步!此番出戰(zhàn),便是你奠定自己在大王心中文武全才的最佳時機,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切記不可輕忽?!?/br> 李曜沒料到李嗣昭對他竟然這般關(guān)懷備至,這番話說得是推心置腹,若非真將他當做生死兄弟,焉能如此?當下不禁心中一陣溫暖,感激道:“兄長這般關(guān)愛,小弟敢不銘記?請兄長放心,小弟必當謹記兄長教誨,絕不將此戰(zhàn)視為兒戲。” 李嗣昭展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正陽,好好做,今后愚兄可能還要借你的天光呢?!?/br> 李曜奇道:“兄長這話從何說起?”他可不是做姿態(tài),李嗣昭今后幾年大放異彩,最后頂替李存信做了蕃漢馬步軍總管、衙內(nèi)都指揮使,當時蓋寓已然不在,他幾乎便是河?xùn)|軍的二號人物,這樣的人,李曜自問從沒想過自己能有什么天光可以借給他。 哪知道李嗣昭卻坦然笑道:“未見正陽之前,某自問不差,也曾竊以為算得上一匹千里馬。見了正陽之后,某才覺得,千里馬雖未必是假,但在沖天大鵬面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李曜實沒料到李嗣昭對他評價這么高,一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忙不迭謙虛道:“九兄言重了,小弟哪里當?shù)眠@般夸贊?實是不敢克當……” “誒!”李嗣昭擺擺手,傲然道:“你我自家兄弟,你當某是跟你說什么客套話不成?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我李嗣昭不需要跟誰假意客套!某之功業(yè),只以雙手取來,何必靠嘴!” 李曜心中一震,繼而豪氣頓生,贊道:“九兄豪邁!既然九兄言及于此,小弟不敢謙辭,唯有將此言視為鞭策,今后時刻不敢懈怠,以不使九兄言所難及。” 李嗣昭哈哈一笑,又頗有深意地看了憨娃兒一眼,這才告辭而去。 望著帳外消失的身影,李曜陷入思索,半晌之后,忽然問憨娃兒:“方才你為何那般回答李軍使?” 憨娃兒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那般?哪般?” 李曜不禁一窒,無奈道:“就說說那句,某不去你便不去……是為何?” 憨娃兒依舊顯得莫名其妙:“俺自然是跟著郎君,郎君不去,俺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