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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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點頭附和:“正是此理,原本老身想著給你謀一門好親事,這些年來,提親的前前后后加起來有十幾家,都被老身給推了,就是不忍委屈了你的人材相貌。上個月關(guān)家大夫人親自來提親,說看你是個機靈的,想留在身邊好好調(diào)教,算是給足了面子了,可我卻想盡量更進一步,給你張口要了個側(cè)妻之位,目前還未有回復。若你真的對花姨娘下過毒,那這門親事就此作廢,老身要多留你幾年,把你教好了再議親!” 何當歸又看一眼關(guān)墨,慢聲問:“二公子,你還有甚要說的嗎?” 關(guān)墨去握她的手,卻被她閃避開了,關(guān)墨微微嘆氣說:“何meimei你莫怕,無論何時,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就算婚事延遲幾年,我也會耐心等待?!?/br> “呵,二公子愿等,我卻是等不及了,”何當歸抿著彎彎的唇,笑容燦爛卻給人感覺沒有笑意,一字一頓地說道,“老祖宗,本來為了照顧客人的面子,我不欲將這些話在眾人面前公開,畢竟羅關(guān)兩家交好,我被冤枉事小,關(guān)二公子的品行和聲譽事大。不過我轉(zhuǎn)念又一想,二公子如今才二十多歲,品行不端還有改正的空間,不能因為顧及他的面子就縱容他在這里紅口白牙,胡言亂語?!?/br> “三meimei你,你在胡說些什么!”關(guān)墨的面色忽青忽白,低聲斥責道,“我可是一直在幫你說話,你可不要不識好歹呀?!?/br> 何當歸卻已別過頭,望向堂上的那三個人,自辯說:“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理由,我跟花姨娘說過的話加起來不過十句,在偌大的羅家,碰面僅只一次而已,我為何要去害她呢?害了她,于我又有何好處呢?” 孫氏不容她講下去,呵斥道:“你謀害花姨娘之事已是鐵證如山了,而花姨娘本人也說過曾與你結(jié)下大怨,你完全有謀害她的動機。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你再砌詞狡辯,你還不如乖乖低頭認罪,免得皮rou受苦!丁熔家的!” 一個五十多歲的白面婦人應(yīng)聲出列,道:“太太請吩咐?!?/br> 孫氏皮笑rou不笑地逼視著何當歸,聲音輕而柔:“如今當著外客的面,她又是個小姐,那些見血見rou的家法也不好請出來,先給她戴上了石鎖再回話吧,讓她說話時腦子清楚點?!?/br> 丁熔家的應(yīng)聲而出,關(guān)墨一聽著了急,伸手去抓身旁的少女的手臂,可是只抓到空空的袖子,關(guān)墨深情款款地望著耷拉眼皮的清麗佳人,慷慨激昂地說:“我不忍心看你受那種苦,何meimei你快跟我走吧!只要你愿意跟我走,這里沒人能攔得住我們,我會將你毫發(fā)無損地帶出羅府,并承諾以后好好待你,絕不計較你的身份和一時糊涂犯下的錯。”一邊說,一邊竟然作勢向何當歸撲過來。 何當歸連續(xù)閃開兩次他的狼撲,一邊專注地奪回自己的袖子,一邊好心地提醒關(guān)墨:“二公子,你的發(fā)髻上落了個飛蛾,好大一只的那種,翅膀一扇一合的好可怕。” 關(guān)墨聞聽此言,行動僵硬了一下,干笑道:“meimei你開玩笑也要分場合,眼下情形如此惡劣,咱們什么都別管了,你先跟我……” “呀!”堂邊伺候的石榴突然抱住了頭,原地跳腳喊道,“有蛾子!大蛾子!好可怕!不要啊——” 關(guān)墨立時打了個激靈,他松開何當歸的袖子,也像石榴那樣原地蹦了兩下,然后足下發(fā)力施展了輕功,一溜煙飛出去。何當歸眺望他遠去的背影,然后回頭看一眼堂上略帶詫異的三人,一本正經(jīng)地說:“真的有飛蛾,藏于他的發(fā)髻后面,所以你們看不到?!?/br> 孫氏發(fā)出不屑的冷哼,真是個沒出息的男人,七尺的大個頭居然還害怕一只蟲。何當歸,你還不跪地求饒嗎?就算你沒嘗過百斤石鎖的滋味,你也該聽說過有丫鬟被生生壓斷了一條胳膊的事跡吧?不見棺材不掉淚,真是天生的賤命! 少頃,丁熔家的領(lǐng)著個面色焦黑的老婆子往正堂趕來,只見丁熔家的腳下生風,走得極快,而那個老婆子卻氣喘如牛,走得東倒西歪。 丁熔家的不耐煩地回頭看一眼老婆子,冷哼道:“芠三婆,我說過了你一個人推不動,你非要把其他人都攆開,像你這般推法,還不知道要推上多久!老太太和二太太可是等得十分焦急呢!” 黑面芠三婆手中推著一輛單輪的小木車,車中放著一副長滿青苔的陳舊石鎖,從芠三婆那吃力的動作,車過之處地上那深深的車轍,以及木車發(fā)出的“咕咕”的刺耳聲中,都可想見那一副石鎖的重量有多么驚人。芠三婆斷斷續(xù)續(xù)地嘶聲道:“丁管事您有所不知……上次戴過這副鎖的狗寶……染上麻風病死了,從那以后都無人敢碰這副鎖,就算有人要幫忙,老婆子我也斷斷不敢讓旁人靠近……丁管家您一定要站遠點兒,把病氣兒過給您可就麻煩了!” 丁熔家的被唬了一跳,連忙讓開了道路,走到芠三婆和木車的后面去,防止她一時握不住車把撞上自己。再一去想,上面有麻風病邪……丁熔家的不禁笑了,難得好聲好氣地說道:“那三婆你就慢慢推車吧,我在后面給你看顧著?!?/br> 刺耳的車聲從寒梅花徑一直“咕咕”地響到正堂門口,芠三婆流著熱汗說:“不行了,老婆子沒氣再往里搬了,是誰要戴這石鎖呀,讓他自己出來戴吧!” 老太太沉著臉問:“逸姐兒,你還有何話要說?” 何當歸繼續(xù)申辯著:“一則我從沒害過花姨娘,二則我只聽到‘鐵證如山’,卻沒親眼看見那鐵證,所以心中不服,三則我對花姨……” “好了,你不必多言了!”孫氏揚聲打斷她,跟門外的丁熔家的打了個眼色,口中凜然道,“老祖宗,我看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要吃些苦頭才肯講實話,我讓丁熔家的從慎刑房調(diào)來了一把二十斤的小鎖,先把她鎖上,讓她稍微吃點兒苦頭,或許能讓她清醒一些吧。” 老太太不置可否,抓起手邊的黑棗茶喝,冒著熱氣的杯子遮住了半張臉。丁熔家的見狀走上前去,俯視端正坐于小凳子上的何當歸,居高臨下地問:“三小姐,你是自己過去戴鎖呢,還是老奴和兩個丫鬟‘陪’著你一塊兒去戴鎖?” 何當歸慢吞吞地站起來,悶著頭往門外走。丁熔家的暗嘲一聲,跟在她后面走了兩步,轉(zhuǎn)念想到那石鎖是沾著病邪的東西,還是遠離為妙啊,于是止住了步子。 芠三婆把木車立在門口歇氣,看見何當歸走出來,上下打量她兩眼問:“是你要戴這鎖嗎,三小姐?你禁不禁得動哪?” 何當歸搖頭:“不知道,試試吧。”孫湄娘說是二十斤,但這石鎖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下于一百五十斤,而且重量全部都集中在肩頭,戴片刻工夫還好說,戴得久了她可能真的禁不住,楚霸王扛鼎又能扛多久呢?最麻煩的是,她內(nèi)力深厚又有護體真氣,被鎖上這么一副鎖頭,若一點外傷都看不見,豈不是很惹人懷疑嗎? “不知道?!”芠三婆嗓門突然變得高亢,把何當歸嚇了一跳,“還想先試試?!小孩子就是不知深淺,你能不能扛動要給我個準信兒!你要是扛不動還硬想試,這一試你可就沒命了!” 何當歸心中微惱,難道這是我自愿來扛的嗎?這個烏漆麻黑的老婆婆又在搞什么鬼。她折好裙裾蹲在小木車旁,不耐道:“快點上鎖吧,我們都很急的。” “嘿嘿!”芠三婆新奇道,“老婆子頭一回遇見個急張飛,受刑的比上刑的還著急,你現(xiàn)在就嫌慢,待會子有你更嫌慢的時候!”邊說邊把石鎖往何當歸肩頭架,講述著自己多年的經(jīng)驗,“上刑前,你一盞茶像一個時辰那么長;上刑后,你一滴茶就如一個時辰那么長!有你受的,慢慢品嘗吧……” 轉(zhuǎn)眼之間,被拷上石鎖的何當歸一步一個深腳印的挪進正堂,門邊的石榴機靈地把凳子端到門口。何當歸艱難地挪動半步,緩慢地彎腰坐下,完成這些動作后,她纖細的肩頭已經(jīng)被鮮紅的血染滿了——從開始的一點紅意,逐漸擴散開來,最后那片紅色最遠蔓延到她的胸口處,遠遠望過去,她好像穿了一件上半身紋滿了紅繡的青衣。 老太太看得十分不忍,側(cè)開頭說:“逸姐兒你快快認罪吧,老身好讓人給你撤去那鎖,你認了罪,至多就是禁足抄經(jīng),讓你除一除心魔,你也不必受此等大罪?!?/br> 孫氏不贊同道:“老祖宗,不能就這么算了,就算您再怎么偏袒她,這一次至少也要削去她的頭發(fā),讓她面壁思過三五年!” “三meimei,不要??!”關(guān)墨從遠處奔過來,足下生風一般快,上去就要抬開那石鎖,想為何當歸卸去那些能壓死人的重量??申P(guān)墨的手剛觸上石鎖,旁邊的芠三婆就急忙來攔他,尖叫道:“這副石鎖很臟,莫弄臟了小哥你的手!”然后聲音轉(zhuǎn)至最小說,“上面沾有麻風病?!?/br> 關(guān)墨聞言不由大驚,厲聲喊道:“你們快放開她,你們不能這么對她!”這兩句話倒確實是肺腑之言,因此聽起來頗有一些凄厲的味道。 雖然他想要讓何當歸吃些苦頭,可是,他從未打算要弄死她??!如此絕色美人,又對他冷若冰霜,他卻連一個手指頭都沒沾到,她若就這么死了,他要向誰去報上一次的羞辱之仇,又如何幫meimei報被人退婚之恥?何當歸這個女子他志在必得,就算要殺死她也要出自他手,旁人誰也不能動她! 想到這里,他暴喝一聲甩開纏著他的黑臉婆,意欲打碎那一副壓著何當歸的百斤大鎖。 ☆、第183章 史上最毒石鎖 更新時間:20130927 關(guān)墨生平最怕飛蛾一類的飛蟲,剛才受到何當歸的言語驚嚇勉強保持著鎮(zhèn)定,可是這最后一點鎮(zhèn)定卻被石榴的尖叫聲給打破了,最后他一時激動,竟飛到天上甩飛蛾去了?!啊逼鋵?,石榴也沒看見所謂的飛蛾,不過她卻看見關(guān)二公子去扯三小姐時,三小姐眼中一閃而過的厭煩,因此為了幫三小姐斥退登徒子,石榴就順水推舟地叫出聲來,成功嚇跑了關(guān)墨。 等關(guān)墨打散發(fā)髻處理完飛蛾,他連忙披頭散發(fā)的趕回來看好戲,可這一看不要緊,走之前還完好無損的姓何的丫頭,現(xiàn)在竟然已血透重衣了! 沒想到羅家的刑訊竟然如此嚴酷,對一個伸手就能折斷的嬌弱小姐,一上來就掛百斤大枷,在他們關(guān)家就算是丫鬟犯了錯,也不會拿這種刑具折磨人,不是還有鋼針、竹簽、鉗子和軟鞭這一類的更適合女子的小玩意嗎? 上月三妹被段家退婚,她在來信中說明了原委,原來,段曉樓當年才澄煦公干時為羅家的何當歸所迷惑,居然想娶她做正妻,而且要把他身邊的其他女子全都打發(fā)走。三妹的信紙被淚水打花,信上面說,段曉樓再三向她道歉,不只不用退回萬金聘禮,還送了她一間裝飾的美輪美奐的茶舍,可她坐在里面時時刻刻都會想起他。 母親讀過信之后氣得雙肩顫抖,她最珍視的女兒在最好的年華看上那段家獨子,等他等到二十多歲,都已經(jīng)定親兩年多了才說不娶,這不是要毀了女兒的一生嗎! 關(guān)墨好容易才說通了母親,將何當歸弄進關(guān)府慢慢調(diào)教,既可以絕了段曉樓的念想,讓段曉樓再回心轉(zhuǎn)意向三妹賠罪、重新求親,又能將那個向來眼高于頂?shù)谋廊酥糜谡崎g狠狠折磨一番……想著那丫頭倔強疏離的目光,想著那辣手摧花的快感,他就暗自興奮。 今天下午何當歸一跳水,引得幾個人一起跳水,他生怕已定下的美人被別人抱走,于是也跟著跳下水??缮习恫痪茫萎敋w就被孟瑄那小子給一把抱進竹林里去了,自己覺得不妥想要跟過去看看,可廖青兒突然纏上來東拉西扯,南腔北調(diào),分明是想拖住自己。問廖青兒孟何二人的關(guān)系,她含混地說他們不熟,是幾年不見面的生人。 可他卻覺得那二人仿佛有種默契,雖然誰也不看誰,卻好像一直在注視對方。自己也不知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只是對此感到惱怒,那女子可是早早被自己定下了,豈容他人染指!所以,聽得羅家二太太說要教訓何當歸,他是極贊同的,誰讓她一動不動地那樣讓人靠著,隨便聞她的香? 關(guān)墨見過母親和二嬸三嬸她們用在一班妾室身上的手段,多數(shù)都能讓她們當時疼得死去活來,但事后卻不會留下多少傷痕,以免落人口實……像何當歸這樣的美人,弄破一點皮都很可惜,若是就這樣活活壓死了,簡直是暴殄天物。 那黑臉婆居然說石鎖上沾著麻風病邪,天哪,都怪何當歸那丫頭太倔,若是方才她肯順著臺階下,跟他一起離開羅府,那她就能無名無份做個他的小妾,也不會遭遇這樣的慘死! “你是我定下的東西,旦夕間就將歸我所有,你想死也要先問問我!”關(guān)墨把暗中修煉的八荒邪功也祭出來,打算一掌劈碎那石鎖。 誰知,那個黑臉婆竟然不要命地撲在石鎖上,口中尖叫道:“不能打我的鎖!這是把古董寶貝鎖,已經(jīng)傳了三代,殺了一百零八人了,不能給我打壞!”見關(guān)墨上來拉她,她連忙擺手說,“停!你別碰我!你想救她,我給你鑰匙開鎖嘛!真是的,你怎么不來找我要鑰匙呢,我又不收你銀子,習武之人真是麻煩……”何當歸一聲響亮的咳嗽打斷了黑臉婆的話。 孫氏看芠三婆往懷里掏鑰匙,連忙制止道:“不許開鎖,誰允許你把鑰匙拿給外人的?哪里隨便壓一壓就壓死人了,她又不是面做成的?!眽核浪€嫌太便宜了呢。 由于石鎖上又加上了芠三婆那副臃腫身體的重量,讓何當歸的肩頭更是血如泉涌,轉(zhuǎn)眼間就把她上身的衣裙染成了妖冶的紅色。老太太看得十分不忍,吩咐一旁的張還家的等人:“你們幾人合力將那石鎖抬起來,若三小姐肯認錯,你們就給她卸下來?!?/br> “不行!”孫氏和芠三婆齊聲喊道。 此聲一落,眾人不由錯愕,一起去看那個面色焦黑的下等婆子,他們怎不知羅府還有一號這么奇葩的人物,誰給她的膽子敢公然反對老太太說的話? 芠三婆也意識到了自己失言,連忙做出補救,搖著食指向眾人解釋道:“實不相瞞,我孫子出了天花,最喜歡把手啊臉啊腳啊之類的往這上面蹭,所以你們都不能碰這個東西,可臟著哪,什么毒蟲毒蛇都喜歡在上面安家,嘖嘖?!?/br> “你不是說,是麻風病邪?”關(guān)墨和丁熔家的齊聲問,這個老婆子怎么前言不搭后語? “呃,那個嘛當然也有一些,”芠三婆慢條斯理地說,“可麻風基本上是絕癥,我怕說出來嚇到你們,而天花就相對輕一點啦——我孫子到現(xiàn)在還活著呢!總而言之這石鎖是殺人不見血,呃,血流如注,總之是很毒?!?/br> 老太太氣得猛捶腿:“快把鎖給逸姐兒拆了,誰讓你把這種東西拿上來的?來人,快給我一把火燒了那鎖!”可聽完了芠三婆的話,一時竟無人敢上前拆鎖。 芠三婆眨巴兩下焦黑而老邁的臉上唯一晶然發(fā)亮的雙眼,糾正老太太說:“這鎖是石頭做的,點不著的,其實這塊石料挺好的,用途廣泛,燒了干嘛?”說著拍打了兩下石鎖,又把何當歸拍出一些血來,“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關(guān)墨看得目睜欲裂,一手掐住那黑臉婆的脖頸,咬牙問:“你開不開鎖?!” “呀呀!小孩兒欺負老人家哪!”芠三婆翻著白眼,吐著舌頭,厲聲慘叫道,“大俠饒命!老婆子俺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是丁管事讓俺調(diào)出庫存里最沉的那一把石鎖來,她看了幾副一百斤以下的都不滿意,非得要個一百五十斤的才行。俺跟她說,這副鎖頭壓一個就死一個,因此已經(jīng)多年不曾用了,連綠毛毛都長出來了??伤龜[了擺手說,二太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就是要一口氣壓死三小姐,讓她不能翻供!你要索命的話找丁管事去,俺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倒夜香的老婆子,上有老下有小,大俠饒俺一命吧!” 丁熔家的臉色五彩斑斕,顫抖地指著那個黑臉婆子,聲音也是抖的:“血口噴人,她這是血口噴人!來人哪,給我把她亂棍打死!” 話音一落,真的有家丁扛著木棍和各種兵器涌向正堂,他們都是剛才丁熔家的安排下的人。若何當歸逃避刑罰,要跟著關(guān)墨強行離開羅府,便讓這些人一起上,就算留不住何當歸,也要給她掛上兩道彩。 不過,孫氏從未料到關(guān)墨也會來插一腳,否則她會提前吩咐,讓羅府家丁放走關(guān)墨與何當歸,任他們離去。因為律法有規(guī)定,“奔者為妾,終身不得為妻”,意思就是,男女雙方不管是誰誘拐了誰,不管誰私奔去誰的家里,或者兩人一起私奔去海角天涯,總之,假如沒有經(jīng)過父母點頭,就跑去小度一回蜜月,那女方這一輩子都只能做男方的妾室,不管其身份地位和于子嗣上的貢獻有多么突出,終其一生都不能被扶正。 雖然,民間執(zhí)行這一條律法時沒那么嚴苛,不過私奔過的女子總歸會被旁人貼上“yin婦”的標簽,一輩子在人前抬不起頭來,而孫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簡直比一刀殺了何當歸還解氣! 當年,孫氏她愿意拋棄孫府庶女的身份,以書信約好了先與何敬先私奔一回,等有了孩子再回雙方的家里求長輩成全。一個女子肯為男子犧牲到這一步,她對那男人傾注了多少愛意?可那個狠心的男人居然將她的愛踩在腳下,真是不可饒恕! 眼見四周那一群不懷好意的家丁越靠越近,芠三婆仰天大叫道:“非禮呀——關(guān)墨他非禮我!” 這一聲尖叫后,立時嚇得關(guān)墨松開了掐她脖子的手,嫌惡地退后了兩步。芠三婆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揉著嗓子說:“咳咳,三小姐,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咳咳,他成親后一定會這樣對你,說不定比這個還狠!欺負弱者的男人絕對不能嫁,他們使用暴力已經(jīng)形成習慣了……” 扛石鎖的何當歸覺得扮成仆婦的柏煬柏說的太多了,再說下去不露餡才怪,于是用響亮的咳嗽聲截住他的話。這咳嗽聲引起老太太的注意,看到那一副“劇毒石鎖”還鎖著外孫女,于是她再次命令下人給三小姐卸鎖,而被點名的下人都轉(zhuǎn)而呼喚芠三婆代為執(zhí)行。 可芠三婆此刻被兩三個扛著棍子的家丁追著打,只見她怪叫一聲,掀開三小姐的裙子鉆進去避難,卻被三小姐一腳踢了出來。芠三婆捂著兩腿之間,跳腳叫道:“死妮子你往哪兒踢哪你,老夫,婆子的命根——” “老祖宗,逸兒不用拆鎖,我還能堅持一會兒,”何當歸用洪亮的聲音蓋過芠三婆的胡言亂語,同時質(zhì)疑道,“丁管事,如今堂上有老祖宗和二房兩位主子在場,就算這位黑臉婆婆真的說錯了什么話,要打要罰,命令也該出自老祖宗他們之口,為何丁管事你二話不說,上來就要這位婆婆的性命呢?” 丁熔家的還在氣得全身發(fā)抖,厲聲說:“這芠婆子胡說八道,她說的話全都是假的!她跟你是串通一氣的!” 何當歸聞言輕嗤一聲,含笑反駁道:“老祖宗明鑒,我今日上學之前家里還是好好的,個個看見我都是笑容滿面,我跟老祖宗請過安就去澄煦了。詩會上大家載歌載舞,還有即興僵尸表演,我們玩得正盡興之時,薄荷突然跑來告訴我,家里出了大事讓我馬上回去,說是花姨娘見紅了。當時青兒還怪道,生病的是你二舅的妾室,你又非郎中和穩(wěn)婆,何故匆匆召你回家呢?我雖然疑惑,不過還是立刻向先生告假,第一時間火速往羅府趕。半路上關(guān)二公子出來攔道,說要跟我一同回家,我當時就說今日太晚,家中又發(fā)生了不幸之事,恐怕不能招呼他,可他卻……” “何meimei,你這是什么話!”關(guān)墨急忙打斷她,“若非你向我求助,我又如何得知貴府家事的呢?” 何當歸的肩頭不斷往下滴血,讓她整個人彷如一朵傲然綻放的紅蓮,她微笑道:“我再三推辭,而關(guān)公子不由分說徑直一勒韁繩,往羅府去了,我喊都喊不應(yīng),此事車夫忍冬藤、薄荷和槐花都是親眼目睹的。關(guān)公子,當時我夸贊你消息靈通,把jian細都安插進我們羅府中來了,你還欣然接受我的夸贊,我有三個證人為我作證,關(guān)公子你堂堂七尺男兒,卻為半年前的一樁舊怨挾私報復,跑來誣陷我一個小女子,你難道不慚愧嗎?” ☆、第184章 丈夫是吸血鬼 更新時間:20130927 關(guān)墨的面色陰晴不定,一雙暗沉的眸子如兩條探出洞的毒蛇,死死鎖定住何當歸的玉容,咬著牙笑道:“何meimei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你我馬上就要做夫妻了,盼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你的身份本來就有瑕疵,你不是應(yīng)該從其他方面彌補一下嗎?你如此尖銳,到了夫家如何侍奉公婆?” 何當歸無聲地笑了:“怎么了,我哪里踩到關(guān)公子的痛腳了?關(guān)公子說我‘主動’找上你,請你上羅家來為我說情,這難道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一則此乃羅府內(nèi)宅之事,你是外人,還是男子,我二舅妾室見紅,與你八竿子打不著,就算我真想找人幫忙說一句公道話,也該找我的好友青兒吧?二則你我的親事并未定準,只是老祖宗與令堂的一個口頭約定,令堂告訴了你,老祖宗卻從未告訴過我,我只把你當成一個有幾面之緣的公子,比我與令兄關(guān)白公子的關(guān)系還疏遠兩分,我找誰說情也找不上你吧?三則,我與花姨娘之事毫無關(guān)系,自問問心無愧,而老祖宗一向公正不阿,我又何須找外援呢?” 老太太聽后不禁有些慚愧了,她只聽了花姨娘和二兒媳婦的一面之詞,就認定了外孫女對花姨娘的安胎藥做了手腳,甚至沒讓她分辯一句就先上了大刑,此刻外孫女還稱自己“公正不阿”,讓自己真有些無地自容了。而剛才那個上刑的老婆子說的話更是驚人,二兒媳婦要用石鎖壓死外孫女……滅口?為什么? 不管怎樣,先把逸姐兒的鎖銬打開再說,老太太沖四周喊道:“你們幾個人,快去給三小姐下鎖!” 被老太太的眼光照顧到的幾個仆婦都沒動彈,首當其沖的張還家的干巴巴地笑道:“老太太,您看……大伙兒都沒鑰匙,還是讓那個芠婆子來給三小姐下鎖吧,她做這個比咱們有經(jīng)驗?!?/br> 目光四下搜尋卻找不到那個黑臉婆,老太太氣惱道:“芠婆子人呢?你們快去幫忙架著石鎖,壓壞了逸姐兒可怎么辦?”見無人響應(yīng)號召,老太太火了,“怎么!我說的話不管用了么?給我把那個黑臉婆子找來,我要細細問問她!”那婆子講的一番話,她乍聽之下雖然信了兩三分,但一想到壓死逸姐兒的命令出自二兒媳婦之口,她又連半分都不信了,二兒媳婦對逸姐兒的態(tài)度的確不夠好,也不大喜歡這個小輩,可那也構(gòu)不成殺人動機吧!二兒媳婦是憐貧恤老的慈悲心腸,怎會去謀害一個小輩呢? 突然,丁熔家的“撲通”一聲跪下去,連磕了兩個響頭才說道:“老太太容稟,那個死婆子就是跟三小姐串通一氣了,漫天胡縐,口中沒有一句實話,一定是三小姐用銀子買通了她,想要反咬奴婢和二太太一口!” 二老爺羅川谷不耐道:“那婆子究竟去哪兒了?讓她出來對質(zhì)!” 門口的石榴答話:“芠三婆讓丁管事喊來的一班人給打跑了,我只聽見她最后喊了一句‘你們殺人滅口!我死的好冤枉,我死不瞑目!’然后就沒聲音了?!啊薄?/br> 正堂之上有片刻的死寂,然后丁熔家的臉紅脖子粗地大叫道:“誣陷!這是赤裸裸的誣陷,那芠婆子是個賊人,她是個賊!” 老太太臉色不太好看,揚聲沖堂外喊:“外面領(lǐng)頭的人,立刻帶著芠三婆進來回話!誰都不能動她!”這一道聲音傳得非常遠,遠到幾乎可以聽見回聲,然而卻沒有任何家丁帶著芠三婆進來回話,院子外面黑漆漆的仿佛沒有一個人存在。 丁熔家的急了,她真的是被那黑臉婆子冤枉的,她去要鎖時只說了句“帶上一副百斤鎖頭,速速跟我去福壽園!”反而是那芠三婆,東扯葫蘆西扯瓢,耽誤了不少工夫,還一直跟自己套近乎。當時,她只覺得那婆子知自己是個權(quán)柄人物,因此要來巴結(jié)一番,就冷哼兩聲應(yīng)付了幾句,沒想到那老貨竟然是個地里鬼,出其不意地就跳出來咬自己一口! 不過丁熔家的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易容成芠三婆的柏煬柏講的每一句話,都是丁熔家的和孫氏二人的心里話,他只不過將那些話講出來了而已。剛才柏煬柏說那石鎖上有麻風病邪,丁熔家的反應(yīng)是心中暗喜;何當歸戴上裝著豬血袋的石鎖,被壓得滿身都是血,孫氏卻只覺得這樣壓死她實在太便宜了她。因此,柏煬柏的話不算是“冤枉”了她們,而是“彰顯”了這一對主仆的險惡心機。 這丁熔家的是孫氏的忠仆,從孫氏待字閨中時就做她的教引嬤嬤,孫氏還曾救過丁熔家的一條命,因此,丁熔家的就把孫氏當成自己的神,孫氏也對這個奴才絕對信任,她跟何敬先之間的種種糾葛,丁熔家的都是她的聽眾。 三年前,用棺材抬出去的何當歸被轎子抬回來,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比最最滑溜的魚兒還滑不溜手,經(jīng)常弄得孫氏大失常性,在寶芹閣內(nèi)堂中大發(fā)雷霆,亂砸東西。丁熔家的看后非常心疼,盡管孫氏不想殺何當歸,想留著那個丫頭慢慢折磨,但丁熔家的卻經(jīng)常暗中對何當歸動殺機,心想著這個禍星死了,她家小姐就能從此放下對何敬先的執(zhí)念和仇怨,安安心心做羅府的二太太了。 這一點分歧,也經(jīng)常導致這一對主仆的命令與執(zhí)行稍有出入,而何當歸常常就會抓住這針尖大點的縫隙,左拉右扯,開源引水,生生制造出一個逆轉(zhuǎn)的局面。當然,由于老太太對孫氏的絕對信任,讓何當歸每一次的逆轉(zhuǎn),往往都只能做到自保,不能反咬孫氏一口。孫氏這一次吃了悶虧,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于是就有下次,下下次…… 何當歸也是樂此不疲地應(yīng)付著孫氏,她上輩子住羅家時被孫氏欺負得死死的,從來不思還報,卻一天到晚做白日夢,夢想著有個能守護她的男人突然出現(xiàn),帶走她保護她。結(jié)果那人出現(xiàn)了,給她錦衣玉食了,讓她做人上人了,最后才揭示了答案——那不過是黃粱一夢,夢醒了什么都是空的。那個人完全沒能保護她,她最后還是被孫氏給榨干,被羅家滿門人給吸空了,甚至連那個男人都是眾多吸血鬼中的一只! 因此,現(xiàn)在的何當歸是非常“珍惜”孫氏每一次的侵襲和挑戰(zhàn)的,上一世她什么都做不到,所以這一世她一定要做到雙份,把兩世積累的屈辱,都狠狠丟還給孫湄娘這個心中住進了魔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