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羅白前也非常氣惱,不甘示弱地吼道:“董心蘭你發(fā)的什么瘋,我自己的兒子死了我怎么可能不傷心?!昨夜我從大門口得了信,一路上就往這里跑,拐彎的時候確實摔到了腰,還看見了一大群老鼠烏壓壓的一大片,就從我臉跟前跑過去,唬得我差點丟去了半條性命!等我一瘸一拐地趕到這里,竹哥兒他已經(jīng)咽了氣,我就是華佗再世,就是得了老太爺?shù)乃姓鎮(zhèn)饕簿炔换钏?!我又傷心又難過的,腰就疼得更厲害了,去耳房略瞇一瞇眼怎么了?你這個無恥的瘋婦加蕩婦,莫不是被我發(fā)現(xiàn)了你不守婦道的證據(jù),你就在這里故意撒潑,想要蒙混過去嗎?” 說罷,他把一條男子款式的腰帶扔在地上,冷冷地說:“這是一條用過的舊腰帶,我從沒有印象自己曾佩過一條這樣的腰帶,這分明是其他男人的腰帶!而且就藏在你的瓷枕下面!哼,董心蘭,若不是我剛才偶然碰歪了瓷枕,也看不到席子下面還藏著這種東西!你快說,這是哪個野男人的臟東西?” 董氏大哭道:“冤枉啊冤枉!我整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只守著我的竹哥兒喂他吃飯吃藥喝奶,滿屋子的下人都可以作證,我怎么知道枕頭下面會有那個東西!” 羅白前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辭,俊美中透著陰冷的面容上掛著一副要吃人泄憤的神情,見董氏一直捂著臉哭個不停,羅白前咬著牙花子冷笑了一聲:“我倒是沒想到,清貴世家里出來的嫡長女,還會做這些下流勾當(dāng)!今日不管你肯不肯說出那jian夫的姓名,物證已然在此了,這條偷人的罪名你不承認(rèn)也得承認(rèn)!董心蘭,等我將此事稟明了老祖宗和我父親,一封休書就把你打發(fā)回董家,讓董家重新教一教他們的好女兒吧!” “呀——”董氏突然瘋了一般地從地上躍起,徑直撲到羅白前的身上,忘乎所以地廝打起來,口中發(fā)出了凄厲的呼叫,“啊呀,羅白前!我當(dāng)初瞎了眼才會嫁給你,我瞎了眼才住進羅家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我真是瞎了眼啊!三姨母啊三姨母,你坑死我了,你把我坑得好苦好苦!我的命真苦!” 董氏口中的“三姨母”就是羅府的大太太,羅白前的嫡母趙氏。趙氏自從二十三年前生下大小姐羅白英之后,就患上了不育之癥,所以半年之后大老爺又納了一個貴妾,生下了羅白前。幾年之后,那個貴妾外出去寒千寺進香的時候死于非命,趙氏身為嫡母,就順理成章地把五歲的失去生母的羅白前抱過去撫養(yǎng)。 羅白前小的時候也算比較乖巧懂事,趙氏待他也不在嫡女羅白英之下,可是這對半路母子畢竟比不上親生的感情好,等到羅白前再長大一些的時候,他就對嫡母顯得愈加生分了。 四年前,趙氏生出了一個主意,要把自己二姐的女兒蘭姐兒說給自己的庶子當(dāng)正妻。這樣一來,不僅自己跟庶子的關(guān)系近了一層,將來小兩口生的孩子還跟她有血緣關(guān)系,長大之后一定比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庶子貼心。抱著這樣的想法,趙氏在羅家老太太處和她二姐嫁過去的福州董家之間來回奔走,頗費了一番口舌才說通了這門親事。因為彼時,待字閨中的董氏正在跟另一家的一位貴公子議親,董家差點兒就要收下那一家的聘禮了,卻生生地被趙氏給攔了下來。 在董府小花園的涼亭里,董夫人和董大小姐招待趙氏喝銀針茶,吃福州的特色小吃。 趙氏把茶盅一放,語重心長地勸她的二姐和外甥女說,自來身為女子,挑一個好的婆婆比挑個好相公更加重要,畢竟相公不是整日能見著面的,而婆婆卻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長輩級人物。若是不幸攤到一個苛刻的婆婆,那蘭姐兒往后的日子可就苦了,我可是聽說,有一些婆婆特別喜歡給自己的兒子納妾,故意去使壞,分散兒子對兒媳婦的關(guān)注,尤其是在兒媳婦生不出大胖小子的時候。依我看,這一門親事實在不怎么保險,因為小兩口能不能立刻就生出來,能不能順利地生一個小子,那都是要看天意的。到時候,若是那一家的婆婆等不及抱孫子,然后往蘭姐兒相公的院子里塞進去一堆狐貍精,那蘭姐兒在那一家里還有什么地位? 見到二姐和外甥女都有所動容,趙氏又開始猛打親情牌。她緊緊拉著她二姐的手說,可是我這個婆婆就不一樣了,我是蘭姐兒的親姨母,從小看著蘭姐兒長大的,我家的英姐兒又不是個貼心的人,因此我喜歡蘭姐兒猶勝過我的親閨女。往后等蘭姐兒嫁過去,她在大房那里就是排第一的,連英姐兒和前哥兒都要靠后站!婚后的一兩年內(nèi),蘭姐兒若是能懷上個一男半女固然是皆大歡喜,若是懷不上,我們羅家里從老太太到蘭姐兒未來的相公都是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國手,世上就沒有他們治不好的病。而且,只要蘭姐兒愿意嫁過去,那么我這個婆婆就絕口不提給兒子納妾的事,若是他們小兩口一直都是恩恩愛愛和和美美的,那前哥兒自己也不會去納別的小妾,這樣蘭姐兒就能一輩子獨占一個相公了! 一番話把董夫人和董大小姐說的都動了心,當(dāng)下就去回絕了前一門的親事。 ☆、第077章 爹你別打娘了 更新時間:20130731 董家是福州的書香世家,家里也有幾個在朝為官的子弟,但總體上來說,董家比起揚州羅家還是低了一個門檻,所以即使是董家的嫡女去嫁給羅家的庶子,仍然算得上是高攀。董家老爺是個迂腐的讀書人,他不想讓旁人覺得自己攀附權(quán)貴,因此以“不忍讓女兒遠嫁揚州”為由,一口回絕了與羅家結(jié)成親家的事,并于事后訓(xùn)斥了董夫人一頓。 趙氏原本以為沒戲了,灰溜溜地回到了揚州羅府,第二天,她就開始重新翻自己娘家的族譜的手抄本,想再找一個跟自己血緣關(guān)系近的小字輩閨女娶過來做她的兒媳婦。 可是找來找去,看得眼睛都花了,她也沒找到比外甥女董家大小姐更合適的人選。有的閨女是跟自己的關(guān)系隔了好幾層,有的閨女是自己跟那閨女的長輩舊有嫌隙,還有的閨女年紀(jì)太小了,兩三年間都不能娶過來,就算娶過來也是一個童養(yǎng)媳。可眼看著前哥兒已經(jīng)是個十八歲的大人了,自己一直都拖延著沒往他房里擱通房丫頭,如今再不給他娶個媳婦回家管著他,搞不好他就要跑去外面偷吃了。最后愁掉了趙氏的幾根頭發(fā),還是沒能在自己娘家的族譜上找到一個合適的兒媳婦。 半個月之后的重陽佳節(jié),董夫人和董大小姐回鎮(zhèn)江趙府探親,因為鎮(zhèn)江離揚州不遠,所以她們又繞道去了一趟揚州羅府。雖然董老爺不同意這門親事,可董夫人和董大小姐之前都被趙氏說的十分心動,但是她們一時拗不過那個頑固的老八板兒,于是就想著先來羅府住幾天,借著探親之名,行相親之實。 趙氏聽說她娘家的二姐和外甥女正在羅府外面的馬車上等她,立刻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歡喜,親自把二人迎進去,雙方一番攀談下來,趙氏跟董夫人約定好,第二日就設(shè)法讓羅白前和董大小姐見上一面??墒嵌笮〗隳耸莻€羞怯怯的大家閨秀,她雖然也很想見見表哥羅白前是什么樣的人材,卻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 于是第二天,趙氏就把羅白前叫去喝茶聊天,同時把董夫人母女安排在旁邊的一間可以偷窺的耳房中。董大小姐趴在小洞上只瞧了一眼就雙頰緋紅,她還從來沒見過那般好看的男子,劍眉斜飛,一雙眼睛里像是藏著星星月亮一般熠熠生輝,那秀挺的鼻下,薄唇時不時地就翹上一翹……想到可以嫁給這樣一個夫君,董大小姐興奮得拋卻了矜持,等羅白前離開之后,她就一把拉起母親,跑去央求三姨母想辦法玉成這門親事。 趙氏當(dāng)然樂意之至,當(dāng)下和董夫人定好了一計,設(shè)計讓羅白前撞上董大小姐換衣服的一幕,并拿這個“意外事故”去董老爺那兒作為提親的理由,很順利地讓董老爺同意了這門親事。這樣,一個月之后在兩家長輩的匆匆安排下,羅白前迎娶董大小姐為正妻。 從旁人的角度去看,這董大小姐也是一位容貌端麗的佳人,出自書香世家,又有才情,知禮數(shù),又是家中的嫡女。她嫁給羅白前,可真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非常般配的一對。 可是從羅白前的角度看,之前他被嫡母的丫鬟引去了一間客房,莫名其妙地就看到了一個只穿著小衣、裸著胳膊和大腿的女子,而且他才只模模糊糊地看了半眼,就被對方的尖叫聲嚇跑了。過了兩三天嫡母就突然對自己說,她已經(jīng)為自己定了一門好親,本月之內(nèi)就完婚。嫡母離開之后,羅白前讓自己的心腹小廝去打聽女方的情況,才知道他要娶的就是那日被他壞了名節(jié)的女子,而且那女子不是別人,就是嫡母的親外甥女。 羅白前頓時產(chǎn)生一種被人愚弄和設(shè)計陷害的感覺,因此打從心里就不喜歡那個比他小一歲的表妹董心蘭。在羅白前看來,一個女子為了嫁人竟然使出了這樣無恥的手段,連她自己的名節(jié)也不要了,最可能的原因就是那女子原本閨譽就不怎么好,名節(jié)也早就沒有了,很可能在福州當(dāng)?shù)匾呀?jīng)嫁不出去了,才會跑到揚州來求她姨母給她找一個相公。于是,嫡母就把她硬塞給自己,讓自己做了個冤大頭。 有了這樣的誤解,婚后羅白前常常疑心董氏有什么不規(guī)矩的地方,暗中讓自己的心腹留意董氏有沒有跟府里的其他男人有過親密的接觸。如果董氏多跟哪一個小廝、護院或者車夫講上幾句話,羅白前的心腹就會立即跑去羅白前那里告一回狀,然后羅白前就會跑去指責(zé)董氏一回。 久而久之,董氏也不敢再跟其他男人多說話,更因此憋滿了一肚子的委屈,就是從前她待字閨中的時候,那樣一個古板守禮的父親也沒管她這么嚴(yán)!所以兩人吵架的時候董氏經(jīng)常會說羅東府是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也常埋怨趙氏這個頭號大媒人坑了她。 一般情況下,大戶人家的公子娶了正妻之后就可以正式納妾了,揚州這邊的風(fēng)俗是在成親后三四個月內(nèi),就應(yīng)該由長輩做主給納幾個丫鬟或小家碧玉充一充房,也是一個茶壺配幾個茶碗的道理??墒橇_白前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他的小妾,看到董氏和嫡母成天里密不可分的親熱勁兒,于是又把這筆賬算在了董氏的頭上,覺得她是一個妒婦,在暗中攔著嫡母不給自己納妾,于是心中更加厭惡董氏。 后來董氏的肚子爭氣,一口氣就生了一對雙胞子,這對怨偶的關(guān)系才有所緩和??墒橇_白前得了兩個兒子后,見嫡母還是一直提不給自己納妾的事,就靈機一動計上心頭,跑去跟老太太抱怨了幾次。大意是說,妻子董氏整日里忙得厲害,兩個小兒子一會兒這個哭了一會兒那個尿了,尤其是到了夜里,吵得自己無法睡眠,直接就影響得他第二天讀書沒精神,記賬也弄錯了好幾回。 老太太一聽非常的心疼,哎呀,普通的販夫走卒成日辛辛苦苦地掙錢,多掙得了錢還想買個小妾買個丫頭,多生一兩房子孫。更何況他們羅東府子息向來單薄,到了前哥兒他們這一輩,就只有他和及哥兒兩個男丁。而且及哥兒的年紀(jì)尚小,要開枝散葉還要再等上幾年,獨自承擔(dān)著綿延子孫的重責(zé)的前哥兒怎么可以連一房妾室都沒有呢? 老太太想到之前董氏懷胎十月,精力旺盛的前哥兒一直都“空閑”著,頓時覺得十分“浪費”,當(dāng)場把自己身邊的紫芝和紫草送給前哥兒做妾,然后又把趙氏叫到身邊狠狠斥責(zé)了一回,責(zé)令她多多給前哥兒納妾。 趙氏挨了一頓數(shù)落,回去跟董氏合計一番,給羅白前收了四個小家碧玉的女子為妾。 羅白前見了這四個人之后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第一個眼睛一大一小,第二個鼻子是歪的,第三個唇邊長著一顆大黑痣,第四個五官雖然周正,但是身材卻又短又粗,還不到他的胸口高!四個人加起來沒有老太太賞的那個紫芝一半兒的姿色,這分明又是妒婦董氏攛掇著嫡母給自己挑的丑女!更氣人的事情是,他唯一一個漂亮的小妾紫芝幾天之后就觸怒了董氏,然后趙氏做主賞了紫芝一碗絕育湯,讓她以后都不能給他生孩子了。 于是,羅白前的心中更加怨恨董氏和嫡母,從此也不再對家里給他納妾抱任何希望,他自己悄悄在書院外買了一所七進七出的大宅子,平時就讓小廝去青草牛市給他物色一些美貌的女子,買下來直接就領(lǐng)到這座宅子里給他做外室。如今已經(jīng)漸漸攢到了三十人之多,今年的下半年連續(xù)有四個人懷了身孕,因此羅白前失去兒子竹哥兒雖然很難過,但是一想到自己再過幾個月就要新添上四個子女,兌兌子扣去一個還多出三個來,當(dāng)下他也就沒那么傷心了。 如今,抓到了董氏跟人通jian的證據(jù),羅白前的心情幾乎是雀躍的,覺得只要休掉了這個妒婦,自己就可以另娶一個賢惠而有肚量的好妻子,再把外面的三十多個外室接回羅府,那么他的那四個未出世的孩兒就不必當(dāng)私生子了。家里的老祖宗一口氣得了這么多重孫子重孫女,也一定不會責(zé)備他私自納妾的舉動,說不定還會對他連生四個子女的好本事大大夸贊一番,然后送給他更多美貌的丫鬟。 抱著這樣的想法,羅白前一心一意地要給董氏入罪,把各種難聽的話都丟在對方的臉上,巴不得她能一怒之下主動跟他和離,卷了包袱直接回福州! 董氏回答不上來那條腰帶的出處,只是放聲大哭,后來聽說羅白前要休了她,想到自己婚后受了這么多委屈,想到那個賤婢紫芝已經(jīng)不能生孩子了,羅白前還經(jīng)常去她的房里過夜,又想到自己才嫁進羅家四年就給羅家生了兩男一女,如今只憑一條沒頭沒腦的腰帶,就不念自己往日的大功勞,說休棄就休棄了!當(dāng)年她為了嫁給羅白前,生生丟掉了自己十幾年的閨譽名節(jié),也讓父親氣了個半死,這四年她幾次回娘家,父親都不肯跟她見面。如今如果她頂著一個“yin婦”的帽子被羅白前休了,她父親一定會用棍子把她打出董府,那她從此就無家可歸了! 董氏這兩日為了兒子的事吃不下睡不好,情緒本來就處于崩潰的邊緣,現(xiàn)在被“無家可歸”的想法激發(fā)出了潑婦的潛質(zhì),撲到羅白前身上又抓又掐,又咬又踢,完全拋卻了大家閨秀的禮儀修養(yǎng)。 而羅白前十六歲的時候曾去老太太的老家川蜀一帶學(xué)過兩年的武藝,雖然稱不上高手,但打架怎么可能輸給一個女人呢?他已經(jīng)一心一意地認(rèn)定董氏是偷人之后做賊心虛,所以才會這樣子跟他胡鬧,再看到董氏滿臉都沾著頭發(fā)的鬼樣子,心中更增添幾分厭惡,當(dāng)下也對她毫不留情,實打?qū)嵉貏由狭耸?,幾下子就把凄聲哭叫的董氏打得掀翻在地,嚎得像殺豬一般。羅白前當(dāng)下也被激出了戾氣,一雙斜挑的丹鳳美目中暴出幾縷寒芒,仿佛剎不住閘一般逮住董氏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這個賤婦的錯!害得他有家也不想回,納個妾生個孩子還要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進行!這賤婦成日里不是抱怨他屢試不中,不能步入仕途,就是嘟嘟囔囔地抱怨二太太把著當(dāng)家大權(quán)不撒手,一丁點兒小權(quán)力都不肯分給大房,死了個弟弟還照樣不撒手……聽得他異常煩躁,愈發(fā)覺得董氏連戚三娘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 他跟西府堂叔的小妾戚三娘明明是真心相愛的,大多數(shù)時候卻只能互相思念著對方,就算堂叔出了遠門,他們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行事,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覺得提心吊膽,卻又因此倍加珍惜,每一次見面都像是兩人最后一次見面一樣難分難舍。 反過來,他跟董氏相看兩生厭,他厭惡董氏沒有容人之量,厭惡董氏不守婦道,厭惡董氏的刻薄鉆營,厭惡董氏的一切一切;而董氏厭惡他在外沒有謀到功名,在家里不能幫她奪取當(dāng)家的肥缺。這樣兩個互相生厭的人卻要日日夜夜地在一起,日日夜夜地加深彼此的厭惡,上蒼真是太會捉弄人了! 想到這里,羅白前氣得腳上越發(fā)用力地去踹董氏的肚子,甚至動了殺人的念頭,想趁著這個氣頭上一口氣將她打死。 在本朝,已婚的婦人與人通jian是重罪,最高可以判處絞刑,所以就算他在盛怒之中殺死了董氏,事后只要去官府報備一下,說明“董氏與人私通,被撞破之后惱羞成怒,向他突施襲擊,意圖謀害親夫”的事實,他就不必為董氏的死負任何責(zé)任,而且還可以徹底地擺脫董氏的糾纏。那個董家教出了這樣沒有廉恥的女兒,自然也無顏為她出頭,反而會把董氏從家族中除名。 不過一晌的工夫,董氏就被打得滿臉是血,漸漸地出氣多進氣少,慘叫和哭罵聲也越來越小。 “哇——娘!爹你別打娘了!”一個穿著翠毛錦小馬甲的小男娃從琉璃堂外跑進來,撲過去抱住董氏的頭放聲啼哭,“別打我娘!別打我娘!嗚嗚……” ☆、第078章 窩藏男人腰帶 更新時間:20130801 已經(jīng)打紅了眼的羅白前終于住了手,看向自己雙胞子兒子中僅存的一個,心頭立時一軟,片刻之前想要殺人的狂躁暴戾轉(zhuǎn)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掏出帕子給他兒子韋哥兒擦臉。雖然他馬上又要有四個子女了,但這對雙胞子是他的長子,兩張一模一樣的粉嫩臉蛋,兩雙一模一樣的黑溜溜的眼珠,盡管是那個討厭的女人為他生的,他還是愛這一對兒子愛到了骨子里,如今只剩下了這一個,怎么不讓他更加憐惜。 “奶娘呢?琉璃堂里的其他人呢?全死光了嗎?”羅白前沖著內(nèi)堂大喊,“快來人,把韋哥兒抱進屋子里去!” 剛才琉璃堂的下人見董氏和羅白前二人鬧得越來越激烈,大多數(shù)的人都逃出去院外避難了,院子的后堂里僅剩的四五個人這時候見二人的爭斗以羅白前獲勝而告終,都松一口氣跑出來,七手八腳地給韋哥兒擦淚的擦淚,擦手的擦手,摸頭的摸頭,拍腚的拍腚。 在他們琉璃堂里,董氏和羅白前之間的爭斗向來是無人敢多插一句嘴,因為眾人都清楚地記得董氏的陪房丫鬟沁兒就是因為有一次上去勸了幾句架,最后落得下場凄慘。 那一次,只因那個沁兒口齒伶俐,聲音軟糯,引得羅白前暫停了跟董氏的爭吵,側(cè)目在她清秀的臉龐上多轉(zhuǎn)了兩圈,然后瞬間就打消了火氣,轉(zhuǎn)去其錄園讀書了。本來,眾人都以為事情算是圓滿解決了,還在心中稱贊沁兒能干,可是等羅白前走了之后,董氏突然從床頭上躍起來將房門一插,就把她和沁兒兩個人關(guān)在屋里。外面的人支棱著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見里面有什么聲音傳出來,過了一會兒沁兒低著頭從屋里走出來,眼睛紅得像兔子眼,不吱不吭地就走出了琉璃堂。第二天早晨,就有人在假山后的荷花池里發(fā)現(xiàn)了沁兒的尸體。 自打那以后,琉璃堂的下人對這位說話時細聲細氣,喝茶時翹著優(yōu)美蘭花指的大少奶奶肅然起敬,再也沒有人敢于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懶?;摹6笊贍斨g還是時不時的就有吵鬧發(fā)生,每次遇到這種情況,能找個理由跑出琉璃堂避難的人會在第一時間撒腿跑出去;如果主子的糾紛地點正好堵住了他們出去的路,就像今天的這種情況,那些有本事的下人就越墻而走,沒本事的下人就溜進后堂的茶水房里,假裝給主子準(zhǔn)備茶水,一準(zhǔn)備就是半天。 可嘆,那個沁兒可是大少奶奶的家養(yǎng)陪嫁丫鬟,想必是跟了她不少年的心腹之人,饒是這樣,就因為大少爺多看她兩眼,弄得最后連命都丟了,琉璃堂中還有那個丫鬟敢做這種打眼的事?就算從前有幾個對俊美無雙的大少爺有什么想法的人,一見大少奶奶是這樣一個容不得人的人,當(dāng)下也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暗道自己還不如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找個老實巴交的小廝配了,起碼不會死得那樣凄慘可怕!聽說那個沁兒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她的頭腫的像一個豬頭,只能根據(jù)她的衣飾和她臉上的一粒美人痣大致地分辨出她的身份…… “韋哥兒他怎么會在這里?他不是昨天就被送到大太太那里去住了嗎?”羅白前怒聲責(zé)問,“他的奶娘在哪兒呢?”豈有此理,連個三歲的孩子都看不好,本來他只差一點兒就能解決掉董氏這個惡女人了,現(xiàn)在不僅董氏沒死成,還嚇壞了他的寶貝兒子,那些下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一個稍微有些膽量的丫鬟對著盛怒中的羅白前解釋道:“大太太的頭風(fēng)還沒好,關(guān)著門不見任何人,老太太和湯嬤嬤昨晚就出門去道觀接三小姐了,奶娘見到韋小少爺在大太太的木靳閣里鬧騰得厲害,又不能送去老太太那兒,只好把他又領(lǐng)回琉璃堂來了……”然后,那個奶娘一看大少奶奶和大少爺在大門口打得不可開交,嚇得她拉起小少爺就跑,可是小少爺死活都不肯走,奶娘這才獨自逃命去了。 “你們還不趕快把韋哥兒抱進去,在這兒干杵著等雞孵蛋呢!”羅白前恨恨地瞪著地上半死不活的董氏,咬著牙花子冷笑道,“董心蘭,你別以為這樣就算完了,這條男人的腰帶就是你偷人的鐵證,等老祖宗回來之后,我就拿著這個去見她,請她做主把你這個yin婦休了。不過念在你生育三個子女有功,我們羅家不扣你的任何嫁妝,你收拾收拾你的行李,該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韋哥兒一聽立時大急,狠狠地咬開那個上來抱他的丫鬟的手,哭叫著跑過去抱住羅白前的一只皂底靴,用力搖晃了兩下喊道:“爹,娘沒有偷人啊,那條腰帶是我藏在枕頭下面的!” 羅白前一把將兒子從地上撈起來,豎著眉毛低喝道:“你胡說什么,這可是一條大男人的腰帶,你一個毛頭小子怎么會有這個東西!”然后不等韋哥兒再多說什么,他又沖董氏冷哼一聲,嘲諷的聲音自胸腔中發(fā)出來,“董心蘭啊董心蘭,你教的兒子跟你真是一條心啊,連你jian夫的東西他也要為你認(rèn)下來。董心蘭,倘若你還有一點廉恥,就趕快收拾行李離開羅家!我也不會對外宣揚你的丑事,給你留一個體面,你我之間就算是和離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董氏滿臉都是血,一張嘴說話血又從嘴里噴出來:“噗,冤枉啊,噗……好啊羅白前,好啊,我算是知道了!那條腰帶分明就是你自己帶來的東西,是你故意要污蔑栽贓給我,想把我從羅家趕走!羅白前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就凈等著我給她讓屋子了是吧?噗,姓羅的,你這樣沒良心,你不得好死哇!” 韋哥兒重重地咬了羅白前一口,讓他吃痛之下把自己放開。眾人詫異地看著韋哥兒,因為他并不是向他娘跑去,而是跑到石階下拾起腰帶,然后轉(zhuǎn)身跑回羅白前的腳下,用細小的手指在腰帶里面摩挲了一刻,從里面摸出一條雪白的紗絹舉高?!暗?,娘,你們別吵了,這條腰帶真的是我藏在枕頭下面的,因為臥榻上比地上更暖和,可以讓我的寶寶快點長大!”韋哥兒把手絹舉到羅白前湊過來的鼻子上。 羅白前皺著眉去看他兒子的“寶寶”是什么鬼東西,凝目細觀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那條亮晶晶的白絹子上面有好多的小黑點和小灰點,再更仔細地觀察,那一個個的小點都正在緩緩地蠕動…… “呀!”羅白前驚恐地后退,尖聲問,“那是什么!還會動,是活的?死小子你從哪兒弄來的?” 韋哥兒抹一把淚說:“這些是我的蠶寶寶,等她們長大就比現(xiàn)在好看了,爹,你聽我說,真的是我把她們放到娘的屋里的!這條腰帶是從大姑姑的屋里找到的,我見她丟在地上不要了,我就拾走了!” “大姐?!”羅白前皺眉消化著兒子講出的驚人消息,“扔了一條男人的腰帶?” 他的這位嫡姐羅白英堪稱“羅家第一怪人”,為人性情冷淡也就罷了,二十三歲大齡還不著急嫁人,這在整個南方的世家貴女中都是十分罕見的。 本朝針對許多大齡男子娶不到妻子的問題,對女子的婚嫁年限有著嚴(yán)苛的律法限制,以催促她們早早嫁人。律法規(guī)定,女子年滿九歲之后就可以三媒六聘地嫁人,可以把名字寫進嫁娶雙方的婚書。而且,如果到了二十六歲還不嫁人,女子就要交三倍的人頭稅,還要每年去官府的戶籍處做個報備,說明自己不嫁人的原因。 假如那個原因在官府處不能通過,就要由官媒介入,把大齡女子和大齡男子根據(jù)門戶高低分流,然后硬把這些男女湊作對。當(dāng)然,如果雙方之中有一方堅決不同意,此事也不能勉強為之,可是鬧得這般人盡皆知的,外人的指指點點足以變成令大齡女子下決心嫁人的輿論壓力。 比如說,酒足飯飽后的張三就會一邊剔著牙,一邊指著對面家的大門說,嗝,那個李四的meimei,都快三十的老女了,還不肯嫁人,莫不是有什么隱疾?還是說他們家根本是個暗門子,那女的根本是個野雞,想趁著年老色衰之前多賺一點才不肯嫁人?娘的,這是什么世道,女人一個個都寧愿做野雞也不愿意嫁人,嗝,害得勞資都四十好幾了還討不上一房老婆!這樣的話天天說,月月說,年年說,人人吃飽了撐的都掛在嘴邊說,最后這個李四的meimei如果還不嫁人的話,根本就在這條街上住不下去了。 終生未嫁的湯嬤嬤也承受過這種輿論壓力,當(dāng)年她還沒有現(xiàn)在的這種超然地位,只是二夫人柴氏的一個得臉丫鬟。通常丫鬟大齡不嫁人,都是被當(dāng)家男主人收過房的,半妾半丫鬟的留在身前伺候。否則的話,一到了適嫁年齡就會被主子配給府里的小廝,好一些的就配給管事、管家。 多年前,湯嬤嬤快三十歲了還是個老處女,柴氏聽別人茶余飯后議論得實在難聽,就給湯嬤嬤尋了一門好親,是給一個八品官員做個填房。擱在別的丫鬟身上,早就歡喜得瘋了,可是湯嬤嬤還是不愿,硬邦邦地回絕了這門親事,此事過后,羅東府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仿佛她不是個人而是個什么長毛怪物托生的。直到后來柴氏變成了羅東府唯一的直系尊長老太太,湯嬤嬤跟著雞犬升天,也變成了人人爭相巴結(jié)的掌權(quán)人物,而且這時候的她已經(jīng)變成一個真正的老婦了,那些說閑話的人才索然無味地把這個老掉牙的話題丟開,轉(zhuǎn)而去關(guān)注那些更新鮮有趣的八卦。 總而言之,在這樣一個大環(huán)境之下,女子想要獨善其身,大概就只能去庵觀寺廟做姑子了,而羅家大小姐羅白英卻是一個特例中的特例。 通常情況下,不管小姐本人著不著急,年齡一到了,她的長輩自然就會先著急起來。但令人費解的是,羅家里養(yǎng)著這么一個二十三歲的千金小姐,人不丑不傻也不殘,別的千金小姐學(xué)過什么她也一樣不少的學(xué)過什么,可是從趙氏、大老爺?shù)嚼咸@些一個個平日里都很喜歡幫別人說媒的長輩們,卻絕口不提給羅白英議親的問題,仿佛羅白英這個年紀(jì)仍然待字閨中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因為主子全都是這種詭異的態(tài)度,所以底下的人明里暗里的也不敢去議論此事,怕被別人揭發(fā)到主子跟前,自己就有吃不了兜著走的危險。 須知道,羅白英跟何當(dāng)歸不同,她不像何當(dāng)歸這種寄養(yǎng)外姓女的尷尬身份,直到前何當(dāng)歸世出嫁的時候,羅府給她的都是那種半小姐半丫鬟的待遇,即使她的議親之事被人忽略了也純屬正常。而羅白英身為羅東府的長房嫡長女,雖不像羅白瓊那樣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百般寵愛,跟其母大太太的關(guān)系也不是多親近,但是羅白英的吃穿用度絕不在羅白瓊之下,在府里的地位也幾乎跟“珍稀男丁”羅白前是平齊的。 至于原因說來也怪,那就是大小姐羅白英自小兒就跟老太太十分投緣,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寵的一個小輩,她說上一句話頂?shù)纳吓匀苏f十句。為此,二太太還向老太太抱怨過幾回,怪老太太放著嫡嫡親的孫女不熱乎,偏去把隔了一層肚皮的羅白英捧得高高的。不過看到羅白英一天天地變成老女,二太太心中暗自幸災(zāi)樂禍,覺得她早已經(jīng)跟自己菏瓣般粉嫩嫩嬌滴滴的十二歲的瓊姐兒沒有任何可比性,所以也就不再過于計較老太太偏心的問題。 這樣子的一個被暗中封為“羅家第一怪人”的羅白英……扔了一條男人用過的舊腰帶?羅白前皺著眉,將信將疑地問兒子:“韋哥兒,你什么時候看見你大姑姑扔腰帶的?你可不要胡說八道,我隨時可以去查證的!” 韋哥兒抽泣著搖頭說:“爹,我沒有胡說!那天大姑姑跟一個男的一起走進屋里,過了一會兒他們兩個人就開始往地上扔衣服了,這一條腰帶飛得最遠,飛到了門口,我猜他們是嫌自己的衣服不好看所以就不要了,所以我就拾走給我的蠶寶寶當(dāng)家了!爹,你不要生氣啊,大不了我把腰帶去還給大姑姑!” 羅白前的臉色頓時變得五彩斑斕,仿佛什么顏色都能找出來一些……大齡未嫁的大姐她……去跟一個男人私通? “嗚啊——啊啊??!”躺在地上傷重不能動彈的董氏突然開始放聲大哭,“天啊,我比竇娥還冤啊!如今終于真相大白了,老天有眼啊,公道自在人心,誰是烈女誰是yin婦一眼就看出來了!我整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天也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嗚啊——” 羅白前面色一沉,不僅不為剛才誤會董氏的事道歉,反而冷喝道:“虧你還是個大家閨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個市井潑婦在撒瘋呢!一個黃口小兒的胡言亂語豈能當(dāng)真?你快快閉嘴,否則我要你好看!” 董氏剛剛蒙受了不白之冤,遭到夫君的毒打,如今已然真相大白了,羅白前卻絲毫沒有低頭認(rèn)錯的意思,董氏哪里肯依,反正她今天是豁出去了,面子里子她都不想要了,就是要羅白前給她一個說法保證以后好好補償她。于是,董氏嘶啞著嗓子大哭大叫,歷數(shù)著自己對羅家的貢獻,訴說自己的無盡的委屈,再想到她剛剛死去的竹哥兒,她哭得就更加真切,更加悲痛欲絕了。 羅白前連連喝止了好幾聲都沒用,于是他又想用武力解決問題,剛上前揪起了董氏亂糟糟的長發(fā),打算把她拖進內(nèi)堂慢慢料理,韋哥兒又撲上來營救他的母親。羅白前又呼喚下人來把韋哥兒弄走,于是又從四面八方涌上來一群下人,讓整個場面變得更混亂。 “喂,借過?!币粋€鮮紅的身影從琉璃堂外無聲地飄近,“我找羅白前,有人寫了封信給他?!?/br> ☆、第079章 聶淳從天而降 更新時間:20130802 前一世的時候,從水商觀住了半年才回到羅家的何當(dāng)歸聽說過這么一段趣聞?!啊?/br> 家里的表侄竹哥兒曾“死”了一回,當(dāng)時,舉家悲痛不已,整個羅東府里里外外都換上了素色的布置。而外出云游的老太爺尚未走遠,確切地說,老太爺他老人家就在家門口擺著地攤買狗皮膏藥,發(fā)現(xiàn)家里有點不對勁之后他就把攤子一收回了家,聽說是重孫羅白前的幼子竹哥兒夭了,死的時候瘦得嚇人,他就說要看一看竹哥兒的尸身。 此事的竹哥兒已經(jīng)死去三天了,老太爺摸了摸之后說心口還沒涼,只是脫精假死,應(yīng)該還有得救。于是老太爺把竹哥兒的尸身泡在溫?zé)岬南阌椭袔讉€時辰,又采用了把數(shù)種珍貴藥材倒進香油中,把其藥性通過香油過渡給竹哥兒的辦法,三個時辰之后,竹哥兒竟然神奇地死而復(fù)生了,連眼皮兒都張開了。只是仍然干瘦得皮包骨頭,只怕要悉心調(diào)養(yǎng)上半年才能復(fù)原。 眾人狂喜之余不免心生疑惑,竹哥兒這究竟是得了什么怪?。亢煤玫囊粋€人竟轉(zhuǎn)眼就脫了形! 對曾祖父的醫(yī)術(shù)一向非常神往的羅白前就過去作了一揖,向他老人家打聽此事。當(dāng)時,老太爺就坐在竹哥兒的臥房中喝茶,喝了半杯栗子茶之后,他突然皺著鼻子說,屋里有一股尿.sao.味。眾人聽得一愣,細聞之下果真如此。董氏尷尬地向大家解釋說,這小孩子的房間么,有一點奶腥氣也是很正常的。 二太太卻搖搖頭,尖著嗓門兒說,這不是奶味兒啊,真的sao得很呢,我聞著像是從竹哥兒的床底下傳出來的。四小姐笑嘻嘻地絞著手帕說,沒想到侄兒都三歲了還往床下撒尿,丟丟丟,沒家教! 董氏拉長著一張臉氣哼哼地沖上前,掀起了床褥,跪趴在地上把頭探進床下,想要親自一聞以證明自己兒子的清白。誰知這一探頭不要緊,眾人只聽得董氏發(fā)出了一聲近乎慘絕人寰的尖叫聲,然后就見董氏兩眼一翻兩腿一蹬,厥過去了。 羅白前抱著一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也去探頭往床下去看,想見識一下是什么可愛的東西嚇暈了他那可惡的媳婦啊。誰知這一探頭不要緊,眾人只聽得羅白前發(fā)出了“嘎呀”的一聲慘叫,然后就見羅白前連滾帶爬地跑到老太太身后,哆哆嗦嗦地說,是老鼠~~好多的老鼠~~一窩子的老鼠~~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