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更新時間:20130710 天蒙蒙亮的時候,何當歸就醒了。 昨晚入睡前她用一根新筷子挑了一些知命膏,用一碗溫水化開服下,又按一定的次序拍打自己的xue位,把藥物帶起的熱流導進四肢。知命膏的藥效果然非常好,一覺醒來她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氣息變得綿長,脈搏跳動十分有力,從前經(jīng)常冰涼的手腳現(xiàn)在也是溫溫熱熱的。 因為這間屋里只有一個不頂用的小暖爐,所以這幾天何當歸和真靜都是擠一個被窩睡來互相取暖。可是那真靜睡覺不太老實,很喜歡在夢里蹬被子和蹬人,讓何當歸吃了不少苦頭。此刻,真靜睡得正香甜,何當歸悄悄地下了床,把被角給她掖了掖。真靜一邊低低囈語著,一邊踢走了被子,何當歸略感無奈地為她重新蓋上。 簡單洗漱之后,她綰一個小髻,披一件外衣走進院子里?,F(xiàn)在的她產(chǎn)生了一個新的苦惱,而且沒有解決的辦法。 從昨天傍晚開始,從陸江北那里得來的真氣就不停地在她身體里亂竄,她不斷默念著最上乘的內(nèi)功心法,努力去梳理氣息,可是收效甚微。整整一夜里,這些外來真氣就像淘氣撒歡的孩子一樣在她的經(jīng)絡里跑來跑去,雖然沒有太大的不適感,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這種情況才能好轉(zhuǎn),什么時候這些真氣才能適應它們的“新家”。 何當歸依稀記得從前讀過的武學書籍里面,提到過這種現(xiàn)象,并把它稱之為“氣驟”。據(jù)書上說,氣驟的情形十分少見,一般的習武之人只有在修習上乘內(nèi)功進了一大層武階,致使己身功力驟然大增的時候,本人無法駕馭大大多于自己控制能力的真氣,才會出現(xiàn)氣驟。 而何當歸又是特例中的特例,只因她雖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內(nèi)力,卻對上乘內(nèi)功心法諳熟于心。昨天她從陸江北那里吸納真氣,有著顯著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嫌疑,也不管她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就一股腦地收進了自個兒的丹田。要知道,人家陸江北的本意不過是幫她溫暖身體。她一直粘著他的手不放,大概讓對方誤以為,她感到舒暢溫暖所以就想多暖上一會兒,于是他也沒有撤回他的手,連續(xù)為她輸送了將近三個時辰的真氣。 何當歸所不知道的是,陸江北的真氣雖然至精至純,卻是男子的陽剛真氣,渾厚而沉重,跟她的女子體質(zhì)格格不入。一般情況下,只有身懷較好的拳腳功夫和外功底子的人才敢收用少量的外來真氣,否則,天下間許多的武林門派,豈不是都能大量培養(yǎng)出“人造高手”了嗎? 這個時候,如果硬要去駕馭不屬于自己的真氣,就像一個初學騎馬的人去騎一匹尚未馴服的脫韁野馬,非常的危險,一旦讓這些真氣走岔了路,或許她重新去投一回胎也未可知…… 踢了一腳墻邊的一棵枯槐樹,何當歸心中有些苦惱,除了放任真氣在體內(nèi)游走,她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就算她嘗試用金針打xue引導自己的真氣,至少也該用好一點的三寸牛毛銀針,現(xiàn)在她手頭上的幾根繡花鐵針還是從真靜那兒要來的,質(zhì)地比較粗糙,又硬又脆的。前幾次用繡花針都是臨時救急,因為鐵針既不能發(fā)揮出金針打xue的威力,又有潛在的風險。一旦施針的時候那些針頭在體內(nèi)折斷,處理起來會非常麻煩。何當歸嘆了一口氣,眼下只能等自己有錢之后再去銀鋪里訂做上等好針了。 又默默想了一會兒,她走到庭院正中,做了兩個簡單的起手式,然后伸曲跳躍,展合撲跌,打起了一套“華氏五禽戲”。華氏五禽戲由東漢名醫(yī)華佗創(chuàng)制,是模仿虎、鹿、熊、猿、鶴五種動物動作的健身方法,在本朝頗為盛行,不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明百姓,都有在茶余飯前打上一段五禽戲的習慣,據(jù)說經(jīng)常習之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打完一節(jié)虎戲和鶴戲后,何當歸略有些氣喘和發(fā)汗,剛開始打鹿戲之中的一招“鹿抵”,突然右眼的余光瞥到她的腦后有一個黑影,森然不動地杵在墻角邊,頓時把她唬了一大跳。 “誰?!是誰在那里?”她霍然向右轉(zhuǎn)身,卻忘記現(xiàn)在鹿抵的重心壓的是左肩,倉促轉(zhuǎn)身卻未及調(diào)整重心,讓她整個人斜撲出去! 匆忙間她用前臂護住了頭,緊閉雙眼,打算承受砰然落地的痛楚。然而預想中的痛楚并未降臨,天旋地轉(zhuǎn)之后她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沾著薄薄的霜露的懷抱,一縷青草的馨香猝不及防地撞上她的鼻端。 “你打得真是差勁,還不如我家的阿江打得好?!备呓^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拎回地面上,冷冰冰地說。 何當歸這邊還驚魂甫定,聞言立刻又羞又窘,她一邊整理自己被揪亂的衣領,一邊生氣地說:“高大人,剛剛你嚇到我了!阿江是什么人,干嘛拿我跟他比!”自己又沒有內(nèi)功底子,還是頭一次用新的身體打五禽戲,怎能與他們這些習武之人相提并論!還有,這個高絕大清早的跑到別人院子里,還一聲不吭地偷看別人鍛煉身體,真沒禮貌! “阿江是我養(yǎng)的狗?!备呓^面無表情地告訴她。 何當歸聞言窘迫得雙頰染紅,強自反駁:“高大人你真會開玩笑,狗怎么可能打五禽戲!” 高絕抿唇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扯過何當歸的右手,用粗糙的指腹壓住她如玉的皓腕,試著她的脈息,片刻后皺著眉問:“你的氣息怎么這么亂?不對……你快說!你體內(nèi)怎會有真氣?” 何當歸心頭有一些慌張,想要往回抽她的手,但她的脈門被高絕緊緊扣住了,只是輕輕一拽,她的整條手臂就變得麻木不仁,像有萬千蟲蟻踩過一般難受。 “好疼啊,你放開我!”何當歸本來就正為真氣在體內(nèi)亂竄的事情煩惱不已,現(xiàn)在又被高絕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秘密,心情更加不佳,最后她終于忍不住對著高絕那張冰塊臉大吼出聲,“你放手放手快放手!這又不關你的事,我體內(nèi)有真氣犯法了嗎!還有你干嘛跑來我院子里,錦衣衛(wèi)不是全走了嗎!” 停頓了一下,高絕平靜地對她說:“你閉上眼睛吧,如果覺得疼,你可以叫出聲,但不要用力反抗,否則你只會更疼?!闭f完不等她回話,也不待她做出什么反應,高絕的大手一撈就把她撈上了他的肩頭。 何當歸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然后就發(fā)現(xiàn)她的整個人掛在了高絕的肩膀上,眼前的視野中全是對方寬闊的背脊?!澳阋鍪裁?,放我下——呀!”驟然感覺到自己的臀部被一個燙人的東西緊緊貼住了,令她不由得尖叫出聲! 高絕左手制住女孩兒亂踢的小腿,右手的大掌徑直頂住女孩兒臀上的尾骨xue,把江海大浪一般的真氣強行灌進去。 滔滔不絕的氣浪裹挾著何當歸體內(nèi)的散亂真氣,在她的xue絡間高速地穿行,僅僅一個一呼一吸的瞬間,氣浪就已經(jīng)在她全身的各大經(jīng)脈里往復穿梭了十趟以上,帶來了刮骨般的強烈痛楚。何當歸雖然隱約明白,對方可能是在幫自己疏導真氣,但是她卻從來不知世間還有這般羞人的運功姿勢,再加上這突如其來的驚人劇痛—— 痛得發(fā)狂的她想也不想,拔出了發(fā)間的尖尖木簪,對著眼前的虎背就是狠狠一扎! 居然扎不動?難道是高手的護體真氣? 哼,她不信他有這么神!她再扎、再扎、再扎……扎扎扎扎扎扎扎! 虎背紋絲不動,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幾乎令人昏厥的劇痛還在她的體內(nèi)瘋狂叫囂,向來忍痛能力一流的何當歸終于也忍不下去了,手中的木簪掉在地上,小腦袋一耷,瑩白的臉龐貼上了對方寬闊的背脊,烏亮的青絲鋪滿了對方的黑衣。 她疼昏過去了。 ※※※ 睜開眼睛,真靜圓滾滾的蘋果臉湊近,圓溜溜的杏子眼眨巴兩下,埋怨道:“小逸啊小逸,你怎么這樣頑皮?以后再也不要這樣了!” “水……”何當歸覺得喉嚨像有火在燒,開口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是沙啞的,“給我一碗水?!?/br> 真靜轉(zhuǎn)身就端來了一大碗溫熱的清水,何當歸雙手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啜飲而盡,然后把碗遞還給真靜,感激地一笑:“謝謝,再來一碗?!?/br> 真靜左手接空碗,右手又端上來一碗新的水,嘴里開始碎碎念:“我娘說過,人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碗的飯,有多大的力氣,就扛多重的米袋!小逸啊小逸不是我說你呀,你實在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你說說你,明明就不會武功,卻跑到院子里去打什么拳,結(jié)果摔了個大馬趴摔暈過去!你再瞧我,不會武功!我就從來不學人家打拳,也從來沒摔過跤!如果不是人家高大人路過好心救了你,你那樣子暈倒在地上,過一會兒就染上風寒了……” “……高大人?!”何當歸捕捉到其中的關鍵詞,眼睛飄過碗沿,定格在真靜臉上。 “嗯,是啊,”真靜眨巴眨巴眼,“高大人在外面院子里坐著呢,你喝的水也是他讓準備的,他說你醒了之后就會要水喝。對了小逸啊,我聽高大人說你摔到了屁股,現(xiàn)在還疼不疼啊……” “……屁股?!”何當歸危險地瞇起眼睛,“他現(xiàn)在還在院子里?” 真靜不明所以地點點頭,然后就見何當歸怒氣沖沖地放下碗要下床,卻在站起的一刻軟倒下去。真靜忙扶住她,著急地問:“你哪里不舒服?都這樣了你就別下床了,要是你想對高大人說謝謝,我把他喊進來就是了!你先躺下吧!” 何當歸沙啞著嗓子沖門外大叫:“姓高的,你進來!” 一個黑影無聲地飄到門邊。 何當歸狠狠瞪了他一眼,冷聲問:“敢問我何時招惹過閣下,開罪了閣下,以致讓閣下出手教訓?” 高絕淡淡瞥了她一眼,答非所問:“我的時間很寶貴,今天又被你浪費了,明天你早點起,不能走路我背你去,明天不能去我就不會管了?!?/br> 何當歸皺皺眉:“……去干什么?” 高絕瞪眼:“我怎么知道!” 真靜“撲哧”一笑,引來床上和門口的兩個人一起看她,嚇得她連忙擺手:“別看我,我、我也不知道!” 何當歸做了兩個深呼吸,終于找回了一點思路,盯著那張冰塊臉問道:“是不是段大人讓閣下來的?”冰塊臉點了點頭,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臉上略有一些憤憤之色,透露出他滿心的不情愿。 何當歸又問:“那段大人和其他人已經(jīng)離開了?”冰塊臉又點點頭。 何當歸也點點頭:“很好,那閣下你也可以離開了,我已經(jīng)不需要閣下的幫助了,也不用浪費閣下寶貴的時間了。高大人好走吧,不送!” 冰塊臉重復一遍:“明天你早點起,不能走路我背你去?!闭f完就從門口消失了。 真靜傻傻地看一眼何當歸:“小逸,明天去干什么呀?” 何當歸恨恨地瞪著屋門看了一刻,然后躺倒回床上,臀部傳來的疼痛和雙腿傳來的酸痛讓她氣惱不已。艱難地翻了個身,面壁側(cè)躺好,她瞪著斑駁的墻面說:“賣棺材。” ☆、第035章 極品毒舌男人 更新時間:20130711 何當歸夢見了母親。她穿著一件家常的魚牙綢撒花褙子,頭上綰一個墜月髻,哀傷地望著自己說:“逸姐兒,娘虧欠你良多,無顏見你啊……娘是個苦命人,連累你也成了苦命人,娘虧欠你太多了……” 醒來之后,枕頭是濕的,窗外的天是黑的。 何當歸翻一個身,覺得身上很冷,這才發(fā)現(xiàn)被子讓真靜踢下床了。何當歸睡的是靠墻的內(nèi)側(cè),真靜睡外側(cè)。她想撿回被子又不想吵醒真靜,于是她跪伏在床上,耳朵貼著真靜的肚皮,伸手往下夠了三次都沒有成功。發(fā)現(xiàn)真的行不通,她只好放棄這個姿勢,親自跳下床去撿被子。 這一跳之下,何當歸大驚失色。她不過輕輕一跳,就蹦出了三四尺高,再加上床的高度—— “咚!”她的頭撞上了低矮的房頂。 半蹲著落到地上,何當歸疼得捂著后腦勺流出一滴清淚,真靜也被巨大的響聲給吵醒了,她支起腦袋睡眼惺忪地問:“小逸你屁股還疼嗎?你餓了嗎?鍋里有一塊鍋巴,幾更天啦?”然后未等何當歸回答其中任何一個問題,真靜的腦袋落回枕頭又睡著了。 何當歸揉一揉后腦勺,撿起被子給真靜蓋上,披一件外衣掩門出去。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她跳起來撞上房頂? 在院子中間站定,何當歸雙膝半曲,又嘗試著跳了一回。這一回她用了五分力,整個人躍到了半空中,升到了最高點有一個明顯的滯空,視線可以看到院墻之外的水缸。落地時,準備欠佳的她雙手雙腳一起著地,很幸運地沒有受傷。 這一次,何當歸終于確信了一點——她有內(nèi)力了,所以跳得比從前高了! 原地盤膝而坐,何當歸把意識透進自己的經(jīng)絡和丹田,發(fā)現(xiàn)昨天那些在她體內(nèi)四散亂走的真氣全都消失不見了,經(jīng)絡之中一點雜氣也感覺不到了,而丹田的氣息沉穩(wěn)綿厚,仿佛全身的力量來源都是這里?,F(xiàn)在她的四肢覺得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樣,繞著道觀跑三圈也沒問題。 這樣想著,何當歸真的跑了起來。她跑出院子,跑出道觀,繞著道觀快速奔跑。一圈,兩圈,三圈……十五圈,十六圈,何當歸停下來。不是她跑不動了,而是冰塊臉又出現(xiàn)了。 “大半夜不睡覺,那明天你還去不去了?我的時間很寶貴,明天你再不去我就不管你了?!备呓^皺眉瞪著何當歸。 何當歸彎下腰,雙手撐膝休息,感覺自己的呼吸綿長而有節(jié)律,不似以前,做些劇烈的運動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雜亂急促。雖然她前世也有些內(nèi)力,但是只能用“聊勝于無”來形容。不論前世還是今世,她對于內(nèi)功這方面沒有什么實踐經(jīng)驗,因此,雖然能她明顯感覺到現(xiàn)在的內(nèi)力比前世強,但是具體強到什么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喂,女人,你快去睡覺!”高絕厲聲喝道。 她記得書上說過,初有內(nèi)力的人如果全力點對方的肩井xue,可以讓對方半個時辰全身麻木,行動不便。這一點,她前世就能做到,現(xiàn)在肯定是能做到的吧。這樣想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冰塊臉的高大身軀上。好高,比身高八尺的段曉樓還高上半個頭,難怪他姓高啊!要想點他的肩井xue,一定要跳起來才行,可是她如今跳得比前世還高,落地的技巧還沒有掌握好呢。 “喂,你再不去睡覺,我就把你丟去喂狼!”高絕威脅道。 看著冰塊臉的冷酷森然的面容,她放棄了用他做點xue試驗的誘人想法。話說,冰塊臉的存在感真的很強烈啊。與段曉樓、陸江北、廖之遠三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存在感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強烈。平心而論,他們四個人之中除了段曉樓外,冰塊臉的五官是最英氣逼人的,輪廓分明,雙目深邃,可是他偏偏卻是四個人中最不討女子喜歡的一個。他不是已經(jīng)娶妻了嗎,難道在家對著他夫人也是板著個死人臉嗎?嘖嘖,他夫人真慘啊。 “我數(shù)三聲,一,二……”高絕磨磨牙。 不同于段曉樓的明俊優(yōu)雅,陸江北的溫文儒雅,廖之遠的玩世不恭,他是危險而冷酷的。是一個標準的錦衣衛(wèi)的形象。右手拿著大刀,左手拿皮鞭,最喜歡對人刑訊逼供。她看著那張磨牙的冰塊臉,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他面容猙獰,揮舞鞭子折磨犯人,拿燒紅的烙鐵印上犯人的那一幕情景…… “三?!备呓^行動起來,一步一步地逼近她。 何當歸斂裙福禮,道:“高大人請止步吧,先前小女子講得很清楚了,不管是明天還是后天,我都不需要你的幫助了,你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道觀返回京城?!?/br> 冰塊臉沉默片刻,面無表情地告訴她:“只因我還要在揚州盤桓幾天,所以段曉樓回京述職之前就把你這個包袱甩給我。笨女人,雖然你托他下山給你找四個腳夫,可他卻不放心把你交給腳夫。你別以為我很愿意幫你,我最討厭那種自以為是的女人。你再不去睡覺,我把你丟去喂狼。” 不是吧不是吧,又是“喂狼”,有沒有更多的恐嚇之詞?身為一個錦衣衛(wèi),恐嚇人詞匯居然這樣貧乏,逼供的時候豈不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嘖嘖,為官太不稱職了。難道根本是因為他是冰塊臉的緣故?先天就已經(jīng)足夠威懾人,所以后天就不努力讀書了。 何當歸還有一件事耿耿于懷,詢問道:“雖然很感激大人你幫我疏導真氣,可是,你就不能用個好點的姿勢?小女子看過一些書上的圖畫,都是從頭上灌頂,從后背推掌的!” 冰塊臉繼續(xù)面癱不說話。 何當歸繼續(xù)逼問:“還有啊,雖然小女子知道你的時間很寶貴,但是你要么不做,要么就慢慢來。灌真氣灌得像要殺人,小女子差一點就疼得一命嗚呼了!你是想救人還是想殺人?” 冰塊臉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白癡。” “……”何當歸雙目噴火。 “假如從頭上灌頂,你現(xiàn)在就是個白癡了,也不能站在這里興師問罪了?!北鶋K臉冷冷地說,“我還沒查問你體內(nèi)為何會有真氣,你還敢來問我?你這個不知感恩的女人,若不是我救你一命,這么多道真氣再流竄半個月,你不死也成廢人了?!?/br> 何當歸心頭先是一驚,不過轉(zhuǎn)念又一想,如果不是他今天的暴.行,自己今天已經(jīng)有錢了。有錢就能買銀針,有了銀針也能試著疏導一下自己的真氣,哪里有他說的那么糟糕。不過,聽了他的解釋,何當歸也沒有之前那么生他的氣了。再想一下,他今天又“贈送”了這么多真氣給自己,可能比陸江北慢慢送進來的還多,托冰塊臉的福,自己也有一些內(nèi)力了,就原諒他之前的暴.行吧。 “喂,女人,”冰塊臉也問出他心中的疑問,“全套五禽戲有五十七招,每一小節(jié)之中,招式最多的是虎戲的十二招,為何你早晨耍的一節(jié)鶴戲中竟有十九招?” 何當歸微微一笑,道:“我讀過華佗傳下來的原本《五禽戲圖錄》,因此比市井中流傳的招式更全,既然高大人也感興趣,我從頭打一遍給你瞧吧?!?/br> 冰塊臉不置可否地望著天上的星斗。 何當歸也不以為意,反正她一個人打也是打,不如就讓他這種頂級高手給她指證一番。不是都說近朱者赤嗎?假如哪一天她也變成了一個能隨時隨地酷著一張臉滿天亂飛的高手,再回憶起當年習武的經(jīng)歷來,這位冰塊臉大俠和那位陸江北大俠也算是她的兩位引路人了。 于是她從起手式開始打起,伸曲跳躍,展合撲跌,行云流水地打下去。虎戲仿其目光炯炯,搖頭擺尾,剛中有柔,剛?cè)岵せ⒉剑憩F(xiàn)出虎王的威猛神態(tài);鶴戲仿其昂然挺拔,悠然自得,表現(xiàn)出亮翅,落雁,獨立之神態(tài)鶴步勢…… 五禽戲與太極拳一樣,雖然是平民化的武學,卻是易學難精。而且,五禽戲走的是兩個極端,有內(nèi)力的高手打起來會非常之好看,衣袂連塵,行云流水,瀟灑之極;而不會武的普通人打起來,就像是老牛耕田,力不從心,打不到一半就會氣喘吁吁,招式走形,模仿五種動物的動作會模仿得十分不雅觀,令人發(fā)笑。不過,普通人追求的只是強身健體,只要活動了關節(jié)、疏松了筋骨就達到了目的,你也丑我也丑他也丑,誰都用不笑話誰。 何當歸現(xiàn)在也有了內(nèi)力,雖然她自己也不知曉像這樣子丹田源源不斷地為四肢和臟腑輸送力量,內(nèi)力是不是算得深厚,有多深厚。不過,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沉浸在有了內(nèi)力的新境界中,心無旁騖,把每一個動作都做得盡善盡美,最后打完慢慢收功。 多么不可思議啊,今天早晨才打完兩小節(jié),她就有些體力不濟了,現(xiàn)在動作幅度撐到最飽滿,全套五禽戲打下來,她的呼吸竟一絲不亂! “高大人,請指正一番吧!”何當歸抱拳一笑,不知自己的五禽戲能不能入得方家法眼。 那對眼睛,叫人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