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了些……”李湛看向紀輕舟，轉(zhuǎn)身走到桌邊，從木匣里取出一枚青玉簪子，抬手別在了紀輕舟的頭發(fā)上。那青玉簪子成色極好，別在少年烏黑的發(fā)間頓時便給少年添了幾分貴氣，同時也讓他看起來不像方才那么懵懂年幼，稍顯成熟了幾分。

    “好多了。”李湛端詳著少年片刻，開口道。

    紀輕舟這才反應(yīng)過來，李湛是怕他看起來年紀太小，去教坊司被人盤問。

    昨晚紀輕舟朝英輝閣的人打聽了一些關(guān)于教坊司的事情，知道那里與普通的妓院不同，平日里光顧的都是京城有官職在身的人，所以規(guī)矩還是挺多的。別的不說，年紀太小的人肯定進不去。

    “走吧，馬車我都找人備好了?！鼻劐P一臉興奮地道。

    “不用馬車，步行便可。”李湛開口道。

    “步行從宮門口到教坊司至少要兩盞茶的工夫，你不嫌累？”秦錚開口道：“大熱天的，走過去一身臭汗，多討姑娘們嫌啊?！?/br>
    李湛瞥了秦錚一眼，開口道：“你今日留在宮里，陪陛下溫書?！?/br>
    “??？”秦錚一臉驚訝道：“你們逛教坊司，不帶我一起？”

    “嗯?！崩钫康瓚?yīng)了一句，朝紀輕舟道：“走吧。”

    紀輕舟忙跟在李湛身后，秦錚不死心想跟著，卻被李湛伸手順走了腰牌。

    “你拿我的腰牌，我怎么進去？”秦錚道。

    “所以才讓你留在宮里?！崩钫空f罷頭也不回地朝他揮了揮手。

    秦錚一臉憤懣，卻只能認命，老老實實去福安宮找小皇帝了。

    兩人出了宮門，紀輕舟才知道李湛說不坐馬車并非玩笑。

    這會兒臨近中午，外頭的陽光挺刺眼的，但李湛卻仿佛很愜意，走在京城繁華的長街上，便像個貴公子一般，與他在朝堂上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完全不同。

    “王爺……咱們不帶護衛(wèi)，會不會不妥啊？”紀輕舟有些擔心的道。

    他穿過來之后還是第一次這么大搖大擺地出宮，而且是單獨和李湛一起，身邊連董棟都沒帶。紀輕舟忍不住想起了影視劇里的許多情節(jié)，生怕再遇到個刺客之類的，到時候李湛萬一遇刺，他小命八成也不保了。

    “換個稱呼?！崩钫块_口道。

    “是……公子?！奔o輕舟忙換了個稱呼。

    李湛聞言頓住腳步看他，目光中帶著淡淡的笑意。紀輕舟這身衣服雖素凈，可人的氣質(zhì)卻絲毫不打折扣，站在李湛面前怎么看也不像是個跟班的家仆。

    半晌后，李湛開口道：“叫兄長吧?！?/br>
    “哦……”紀輕舟只得依言道：“兄長，咱們不帶護衛(wèi)……”

    李湛聽他一直糾結(jié)護衛(wèi)的問題，失笑道：“光天化日的，咱們兩個大男人還能讓人吃了不成？”

    “我是擔心王……兄長的安危。”紀輕舟四處看了看，那表情十分謹慎。

    這倒也怪不得他，此前兩次出宮一次是去別苑，一次是去看老王爺，隨行到處都是王府里的護衛(wèi)。可今日李湛卻是孤身一人，只帶了紀輕舟這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紀輕舟自然會有些緊張。

    電視里不都這么演的嗎？

    皇帝微服私訪，被天/地/會或者什么花/會的人埋伏襲擊……

    “你那么緊張兮兮的才會引人注目，正常一點?！崩钫康吐曉诩o輕舟耳邊道。

    紀輕舟深吸了口氣，老老實實跟著李湛后頭，這才得空四處看了看。

    京城的景色對他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新鮮感，他以前去過幾次影視城，也去過那種文化主題的古鎮(zhèn)，那種感覺和現(xiàn)在有些類似。就連街上雜耍的戲臺他看著都覺得眼熟……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他穿到的是書里，書里構(gòu)建的世界可不就是照著那些影視劇來的嗎？

    畢竟作者也沒有到過古代，對古代的想象只能建立在自己的認知上。

    兩人行過街口，戲臺上一個雜耍藝人正在玩兒火，手里拿著木棍兒，木棍上戳著一個球，他朝著那球一噴，球便著了，惹得眾人一陣喝彩。

    這場面紀輕舟看著實在無聊，絲毫沒有吸引力。

    片刻后那雜耍藝人手里的木棍一甩，變成了一條長/鞭，鞭/子帶著那火球一甩，朝著他們的方向便甩了過來。紀輕舟見狀嚇了一跳，扯著李湛往后一撲，口中喊道：“小心?！?/br>
    眼看他這么一撲，兩人勢必摔倒在地，李湛卻撤了一步，伸手在他腰上一攬，將人往后一帶穩(wěn)穩(wěn)站住了。而那帶著火球的長鞭擦過圍觀的眾人引來一陣驚呼，隨即便收了回去。

    紀輕舟：……

    本以為是一出危機中護駕的戲碼，誰曾想小丑竟是他自己。

    “我……我以為……”紀輕舟尷尬地撓了撓頭，表情十分精彩。

    李湛目光落在少年臉上片刻，眼底帶著一絲若有若無地笑意，而后抬手幫紀輕舟整了整扯亂的衣領(lǐng)，低聲附在少年耳邊道：“你方才是想保護我？”

    “我以為那個人是刺客?！奔o輕舟小聲道。

    李湛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低聲道：“有暗衛(wèi)跟著呢，別疑神疑鬼的了。”

    紀輕舟聞言下意識抬眼四處看了看，總算是松了口氣。

    等他稍微放松下來之后，想起此前那一幕，只覺得更尷尬了幾分。

    教坊司距離此處還有兩條街的路程，紀輕舟一邊走著一邊留意著路邊的店面，總算在一個不起眼的街角看到了圖大有告訴他的那間醫(yī)館。那醫(yī)館連個正經(jīng)門臉都沒有，只在街角掛了個木牌，木牌劃了一條折線，折線末尾帶著一個箭頭，示意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