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大有看向紀輕舟，少年坐在燈下正仔仔細細看自己整理的那些東西，那神情十分專注。圖大有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開口道：“你已經(jīng)做了決定？”

    “什么？”紀輕舟抬頭看向他，半晌后才反應(yīng)過來，而后點了點頭。

    圖大有問的是此前的提議……紀輕舟選擇幫小山脫罪，這就意味著紀輕舟不打算跟他上同一條船，這個結(jié)果令圖大有不由生出了幾分失望。

    “為什么要選更難的這條路？”圖大有問道：“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知道你那條路走不通?！奔o輕道：“你以為我選的是更難的路，實際上我選的是對的路?！?/br>
    圖大有聞言失笑道：“你向來都有自己的主意?！?/br>
    “大有哥?！奔o輕沒有抬頭看他，目光依舊落在手里的紙上，開口道：“那日宮宴你既然信了我，今日也該信我才是。這大渝朝的天下，將來只會有一個主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誰，但我說的這個人肯定不是他?！?/br>
    “你太自信了?！眻D大有道。

    “你若依舊信我，該籌謀早日抽身?！奔o輕舟開口道。

    圖大有聞言沉默了片刻，最終沒有說話起身朝門外走去，待得到了門口他卻又頓住腳步問道：“你選王爺，是因為已經(jīng)與他有過肌膚之親嗎？”

    紀輕舟聞言大驚，萬萬想不到這話會從圖大有的口中說出來。一直以來他自己都竭力想要忘掉這件事，眼下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到了，甚至在面對李湛的時候都可以從容淡定，不受那件事情的影響。

    可圖大有卻輕而易舉便揭了他的傷疤……

    紀輕舟很想同圖大有解釋，告訴圖大有李湛這個人看似深不可測，卻不是毫無原則的暴/君，甚至能去顧忌一幫內(nèi)侍的死活……紀輕舟想讓圖大有知道他選李湛并非是盲目沖動，而是仔細衡量過的最好的結(jié)果。

    可圖大有顯然對他的選擇很不滿，甚至拿奉先閣那件事情刺他！

    “對不住，我不是有意要提這件事的……”圖大有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開口問道：“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查。”

    “不必了。”紀輕舟道。

    圖大有一怔，面色有些落寞。

    紀輕舟卻道：“你在宮里太有面子，走到哪兒都有人認識，容易打草驚蛇，事情反倒不好辦了。你幫我找兩件灰袍吧，順便幫我重新排一下值，接下來這幾天我就不去當值了。”

    “嗯。”圖大有點了點頭，又道：“果子年紀小不會辦事，要不我找個牢靠又面生的人跟著你們，免得有人為難?！?/br>
    紀輕舟道：“放心吧，人我已經(jīng)找好了，應(yīng)該挺牢靠的?！?/br>
    紀輕舟說罷朝圖大有笑了笑，那意思并沒有為方才的事情在置氣。他知道圖大有在意小山，也在意自己，所以情緒才會變得這么不穩(wěn)定，想通了以后自然不會因為一句話跟他生分。

    圖大有見狀這才點了點頭，回了自己的住處。

    第二日一早，紀輕舟換上了圖大有幫他找的灰袍。

    秦錚則拎著那灰撲撲的袍子一臉嫌棄。

    “太難看了，我不穿?！鼻劐P道。

    “衣服是難看了點?！奔o輕舟開口道：“但是秦公子你玉樹臨風(fēng)，俊美無雙，什么衣服到了你身上都難看不到哪兒去，不信你試試?！?/br>
    秦錚雖然知道紀輕舟這是在拍馬屁，但心情還是好了不少，別別扭扭將那袍子換上了。

    “可是我這些日子跟著王爺來回走動，換了衣裳估計也會有很多人認識吧？”秦錚開口道：“況且我這氣質(zhì)在這兒，就是穿塊布也很難不讓人注意?！?/br>
    紀輕舟點了點頭道：“所以麻煩秦公子走路的時候低一下頭，別讓人注意到你的盛世美顏，免得人家走不動道兒撞了墻?！?/br>
    秦錚跟在紀輕舟后頭，果然見過路的內(nèi)侍們走路時都是低著頭，從前他還真沒留意過這些細節(jié)。他在宮里混了這么久，能叫出名字的內(nèi)侍也只有紀輕舟一個，但他心中卻沒將紀輕舟等同于別的內(nèi)侍。

    “王爺老說我目中無人，看來他說的沒錯?！鼻劐P感慨道。

    “你是王爺?shù)娜?，你目中無人倒不是大事，好在王爺目中有人?！奔o輕舟道。

    秦錚湊近他低聲道：“王爺不止目中有人，心中也有人，你知道是誰嗎？”

    紀輕舟白了他一眼，沒打算跟他討論攝政王的八卦。

    兩人跟著果子忙活了一上午，先是趁著沒人的時候去小山的住處看了一圈，除了幾張筆墨很肆意的畫兒，沒找到什么別的線索。

    后來他們又跟著膳房負責(zé)運送食材的內(nèi)侍，去角門外接了幾趟東西。沿途紀輕舟一直將小山那枚玉玨戴在脖子上且刻意露在了衣服外頭，但整個過程也沒人注意到他的玉玨。

    “小山哥每隔一日都會過來接?xùn)|西，這差事我也跟著他干過幾次，接觸的人也與今日的差不多?！惫娱_口道。

    紀輕舟點了點頭道：“去膳房看看吧?！?/br>
    眾人忙點頭，又一起去了膳房。

    不過膳房里的御廚也都是內(nèi)侍，且附近沒有侍衛(wèi)固定當值，是以最后他們依舊一無所獲。

    倒是臨走前，紀輕舟一直回頭朝里頭看，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

    “有什么可疑的？”秦錚低聲問道，

    “沒有，就是在想今日炸的丸子應(yīng)該不錯。”紀輕舟吞了下口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