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唐弈瞧他附身在小菱身上,怎么看怎么覺得奇怪,又聽他道:小道長想要混進去,其實并不難,大可以男扮女裝。 青年大驚失色:什么? 既明眉頭挑了挑,既然玉春樓和千鳥峰的人一同去抓人,那你扮成女子模樣,我只需裝作抓了你,帶著你便可一同知曉那些被抓的無辜女子被藏在了何處。 唐弈不情愿,你怎么不扮? 既明攤開手,唐弈看著他的樣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唐弈聲音帶著幾分僵硬,似是認(rèn)命了。 采顏一回來就見小菱蹲在地上擦拭香灰。 采顏微微一怔,小菱,客人呢? 小菱神情微滯,很快反應(yīng)過來,說:客人酒醒了,留下一包銀子,說是去別的地方尋樂子了。說著,指了指桌上的荷包。 采顏拿起來掂量了一番,沉甸甸的頗有分量,不禁喜上眉梢,忙得取了大半塞到小菱手中。莞爾道:鴇母方才告訴我,只要我暫且在玉春樓里好好待著,她到時候自然會考慮將賣身契交還給我的。 說起來,她只是一個苦命的女子,因為家父站錯了隊,被抄了家,本應(yīng)該被送進教坊司的。教坊司的嬤嬤沒少照顧她,后來還是托了父親的友人,才從教坊司出來,住進了父親朋友的府上。 只可惜造化弄人,父親在流放西北的途中重癥不治,很快便歸了西,直至最后她都沒能見到父親一眼。 父親一死,他的這位友人也全然收起了仁慈的面孔,將她賣進了玉春樓里。剛進來的時候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到底彈得一手好琵琶,逐漸成為玉春樓有名的清倌,認(rèn)識她的客人也就越來越多了。若不是后來不小心聽到了老鴇和他人的密談,也許還有可以攢攢錢為自己贖身。 當(dāng)時也真是命懸一線,若不是小菱及時出手制止了鴇母,恐怕自己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也就是在那時,采顏才意識到玉春樓并非像普通的謝館秦樓那般,其實私底下做著的全是不可告人的勾當(dāng)。 所以,她是感激的小菱的,盡管知道小菱的身份應(yīng)該和千鳥峰的人一樣都算不得什么好人。 小菱,晚上你見機行事,一旦情況不妙就想辦法脫身。這是采顏最擔(dān)心的一點,千鳥峰的人各個精明得很,鴇母是千鳥峰的人,做人八面玲瓏。她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就是萬一東窗事發(fā),千鳥峰的人肯定有辦法撇的干干凈凈,到時候小菱可就難逃干系了。 小菱輕抿著唇,我會見機行事的。 另一頭,唐弈坐在房間里坐立不安,手腳都不知道如何放了,偏偏孟婆還笑瞇瞇的對著銅鏡里的他瞧了半天。 青年忙尷尬的移開眼,想不到傳聞中模樣奇丑無比的孟婆,居然是個柳嬌花媚的妙齡女子。 孟婆顯然是對他提出男扮女裝一事有所誤解,一臉惋惜地說:想不到帝君居然好這一口,只是可惜了這么一個俊俏的小公子。 唐弈: 他有些放心不下地說:不過,我的模樣是實實在在的男子,若是扮成女子,只怕是會被一眼識破。 孟婆卻是風(fēng)輕云淡地一笑,小公子,看來帝君還是沒有和你說明白,每日都有無數(shù)面目全非的死人來投胎轉(zhuǎn)世,就算是只剩下一具白骨,只要經(jīng)過我的手這么一畫,我也能畫出一張畫皮,讓他們披著好好上路。 說罷,孟靈語緩緩抬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摸到額頭時突然用力從前額一點點撕到脖頸處,撕下大半的面皮。唐弈只瞧見眼前的銅鏡一花,沒有血rou的白骨站在他的身后,正扶著他的肩膀。 唐弈心中一陣駭然,又見她慢條斯理地弓身穿上了畫皮,只是啊,這張人皮是我第一次畫,還不太嫻熟,雖然有些不大合身,可又舍不得丟掉。待回頭我找帝君再討一張。 青年臉色霎時間變得極為難看,這畫皮是真的人皮嗎? 當(dāng)然了,孟靈語面露沉吟之色,喃喃自語,只有在人活著的時候生生剝下來的人皮,才是最適合在上頭作畫的。不新鮮的人皮,味道難聞得很,倘若外人一靠近就會被這股刺鼻的爛rou味嚇跑。 唐弈面色一僵,乍一從孟婆嘴里聽到這些確實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可他更清楚孟靈語說的不過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我知道小公子在想什么,但我話說在前頭,被剝皮抽筋的人是連號稱以慈悲為懷的佛祖都無法原諒之人。上一個被剝皮抽筋的人,是一連jian.yin了二十余位孩童的工部侍郎。不對,像這種惡人,怎么能稱得上是人呢,連我們這些披著人皮的鬼都自嘆不如。孟靈語臉上閃過一絲滿是譏諷的笑意。 工部侍郎。唐弈喃喃低語。 他曾聽說工部侍郎李德行,突然暴斃在自己府上,死相極為可怖。外頭傳言說是身上的皮rou都被人剃的干干凈凈,必定是和他有著深仇大恨之人所為。 這件案子當(dāng)時在漣洲轟動一時,聽說還是李家仆役去叫老爺處理公務(wù)時被發(fā)現(xiàn)的。因為沒有證據(jù),又不好不了了之了,最后將這位倒霉的小仆役在菜市口當(dāng)眾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