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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說人剛被送出城,如果從官道趕過去或許還能趕得上。唐弈干脆利落地道。 既明頷首道:事不宜遲,速速啟程。 城門緊閉需要通關(guān)文牒,就在唐弈一顆心慢慢沉下來的時候,被貓叫打斷了思緒。 小白從既明衣襟鉆出來,金色豎瞳在夜里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芒,讓侍衛(wèi)遲疑了一下。 守城人仿佛被它蠱惑了,打開城門,青年反應(yīng)過來穩(wěn)住心神,見狀跟上他的步伐。 攝魂奪魄?唐弈面露訝色。 小家伙聞言喵了一聲,仰著腦袋沖他眨了眨金色的大眼睛,一副在邀寵的樣子。 既明笑著點了點頭,是鐘馗教小白的。 一想到五大三粗的鐘馗,對著一只小黑貓的眼睛教攝魂之術(shù),唐弈不禁笑出了聲。 夜,通往河柳城的商道上,一路插著鏢旗的鏢車在道上疾行,后頭跟著幾輛馬車。 鏢頭,馬車里頭是女人!張臨低聲道。 眼珠子別看不該看的,只管把貨送到李老爺子的手上就好。鏢頭緊緊抿著嘴巴。 見狀,張臨不好繼續(xù)詢問,只得閉上嘴專心盯著前方的路況,心里的疑問卻未減。 他是鏢局里新來的伙計,只知道白天一伙人找大掌柜來押鏢,說是物件十分貴重。 光馬車鏢車就分了八輛,怕出差錯,主人派了三位鏢師十個伙計跟著總鏢頭護鏢。 可見鏢局主人對其極為重視。 張臨之前就是綠林好漢,會點功夫,手腳麻利很得主人歡心,才被挑中一同押鏢。 出鏢后他就負責(zé)趕馬車,趁著路上起風(fēng)他往馬車里瞥了一眼,連魂都差點嚇沒了。 里頭是三個被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女人。 女人的嘴里頭塞著布條,一張張漂亮白嫩的臉蛋上掛著淚痕,眼睛里閃爍著恐懼。 張臨到底是膽大不信邪,輪到他守夜的時候目光落在鏢車上,輕手輕腳解開鎖鏈。 鏢車里鎖著的不是金銀,而是石塊,少說有十幾塊的大石塊,張臨臉上神情微滯。 將貨物押送到河柳城,不得有誤,是鏢局主人對總鏢頭和鏢師伙計下達的指令。 原來總鏢頭說的貨就是馬車上的女人。 ☆、玉春樓 突然,草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張臨警惕地扣上了箱子,拉好鎖鏈,原來是鏢局伙計在打鼾,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估摸著不會有人來便閉上眼睛稍作休息。 隔天,一隊鏢車又浩浩蕩蕩的上路了。 張臨揚著鏢旗喝道開路,雖說鏢局主人之前亮過鏢,人面極廣,卻難保沒人劫鏢。 伙計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趁著歇息空當就著涼水啃了口燒餅,盤算著幾日才能到。 鏢頭道:張臨,去給馬車里的人喂飯。 見張臨的神色頗為古怪,鏢頭便恨鐵不成鋼的踹了他的屁股,還不麻溜滾過去! 他心里頭叫苦不迭,但面上卻還得應(yīng)下。 伙計催促著女人回馬車,每日固定的時間會放她們下來解手,八.九個人負責(zé)監(jiān)守。 張臨敲了敲車轅 ,咳,趕緊吃飯了! 女人們的手被綁在身后,臉色蒼白,一個個身形消瘦了不少,見了他一臉的惶恐。 張臨在心里頭深深嘆氣,和伙計低著腦袋將燒餅掰成了小塊,又從水囊里倒了水。 張臨將餅喂完,疑惑道:能吃飽嗎? 讓她們餓不死就行了。總鏢頭皺眉。 張臨說不上是什么滋味,他金盆洗手就是為了有個安身之所,不用繼續(xù)顛沛流離。 可是鏢局主人竟和賊人勾結(jié)拐賣女子。 小六拍了拍他的肩,張哥,想什么呢? 張臨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一張臉上卻是寫滿了愁容,眉頭緊鎖,小六哪里看不出。 張哥,我曉得你心慈面軟,必然覺得咱是在做傷天害理之事。小六一針見血地道。 張臨反問:人失蹤了,官府不來查嗎? 官官相護,哪里敢啊!小六嗤笑一聲。 張臨一瞬間止住了話頭,鏢局在江湖地位十分特殊,亦正亦邪,講得是一個義字。 不但跟官府的關(guān)系密切,交情匪淺,和綠林中人也互相照拂,往往彼此認同一家。 所以,原來這一趟走鏢,官府是知情的。 他越想越覺得冷汗涔涔。各個城村的女子無故消失,官府不管,竟是為分一杯羹。 次日夜里,張臨終于是坐不住了。 持續(xù)煎熬到他守夜為止,坐立難安,待到鏢師和鏢頭歇下了,他才緩緩靠近馬車。 張臨剛掀開簾子的一角,一只手猛地從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的臉色霎時劇變。 識相的就別叫出聲。有人低聲威脅他。 感覺被拖進了草叢深處,一把冰涼的利刃抵在張臨的脖子上,你方才要做什么? 張臨斜睨他,道:救人。 面前的二人猶疑了一下,安靜片刻,只感覺貼著自己脖子的冰涼利刃緩緩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