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云裳看著她揚起的下巴,撇了撇嘴,輕笑道,“你說的的對,樓云霓。我就是沒安好心。我留著二夫人,好吃好喝的好招待著,就是為了讓你看看,什么叫小人,什么又叫做君子。你們母女當(dāng)初如何對我,而我此時又如何對你們?!?/br> “你別以為你這么說,這么做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嗎?你想錯了,我樓云霓不是這樣好糊弄的人!” “哈!你把自己想的真高啊。我會對你身上下那么大的心思?簡直是笑話,我告訴你,你不好糊弄,可天底下好糊弄的人,大有人在!你看看他們,他們現(xiàn)在是如何看你的?”云裳隨手一指,指向她們身邊正在圍觀的那些前來吊唁的官員們,微微帶著冷笑,看著他們好奇且錯愕的視線,對著樓云霓壓低了聲音說道,“怎么樣?你看這些人,他們誰會認(rèn)為你是好人,我是壞人呢?” 樓云霓驚愕的倒退了兩步,順著她的手勢看著那些官員,果然,那些人的眼中滿滿的都是對她的鄙視。 這些蠢貨們,都被這個狡猾的女人的小把戲給蒙騙了!不是的,不是的!事情才不是這樣的,她不是一個好人! 她想要對著這些人大喊,想要告訴他們,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好人。 可是…… 樓云裳搶先一步,拉著她的手,兩眼婆娑的淚花泫然欲滴。 “jiejie,我知道你心里對我感謝,卻不好意思說出口,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的,只要父親走得安好,只要二娘和你,還有四哥都安然無恙,我就心滿意足了。”她說的十分的誠懇,誠懇到樓云霓開始傻了眼,簡直懷疑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那個刁鉆的樓云裳? 二夫人適時走過來,拉著她們姐妹的雙手道,“云霓,你這孩子,哪里都好,只是太過執(zhí)拗,像你爹,什么都鉆牛角尖,什么都不肯活泛個心眼兒,你不要在對云裳那樣了,若非是她,你我早就不能相見了。”說完,又是一頓大哭。 樓云霓憤憤的眼神在看見母親如此失聲痛哭的情況下,也變得松軟了起來。 半晌,她默默的嘆了口氣,在樓云裳面前第一次用這樣松緩的口氣說話,“云裳?!彼届o地神態(tài)讓樓云裳也開始覺得不適應(yīng),是十分的不適應(yīng)。 “什么?”她心里的警鈴大作。樓云裳確信一只猛虎是絕對不會對一個人忽然間溫柔起來的,就算它溫柔了起來,也絕對是為了吃掉她的這個目的。 樓云霓吸了一口冷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云裳看著她強忍怒氣的臉孔那么的逞強歡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種笑容里感覺到了滿足和快意,在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時候,云裳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一立,“等一下,我有東西給你,隨我來。” 陸謹(jǐn)擔(dān)憂的看著她,“這……” “沒關(guān)系的,二夫人請您先留在這里,代云裳招呼下來吊唁的賓客,咱們的禮數(shù)不能丟了?!彼龑χ蛉溯p聲說道,二夫人重重的點了點頭,看起來這個一身縞素的二夫人比之前的那一身華麗綢袍的她要平易近人了許多。至少,在她的身上那種盛氣凌人的輕浮之氣已經(jīng)沒有了。 “陸大哥,你就在這里,幫助二夫人吧?!彼龑﹃懼?jǐn)寬慰一笑,示意他不必?fù)?dān)憂。就算陸謹(jǐn)心里頭再不愿意,也只好留在這里等她,不過再云裳和樓云霓一起走了以后,他便對著旻言一揮手,旻言立刻明白他的含義,悄悄地跟了上去。 當(dāng)然這些動作二夫人統(tǒng)統(tǒng)的看在了眼里,她本就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陸謹(jǐn)這番舉措的含義。尷尬的笑了下,也沒有說話,隨著小紅一起去前廳里招呼賓客。 隨著云裳的腳步停下,樓云霓也停在了她身后兩米的距離?!皹窃粕眩阌性捑驼f。別吞吞吐吐的?!?/br> “不是我有話要和你說,你我之間,還有什么可說的?”云裳轉(zhuǎn)過身,漆黑如墨的長發(fā)在腰際一側(cè)劃出好看的弧線,“是父親,留了一封書信給你?!彼龔膶挻蟮男渥永锾统鰜硪患垥?,那是一張皺皺巴巴的信封,交到樓云霓的手上的時候,她的臉上顯出一絲羨慕的神色,“你還有什么可不滿足的呢?他臨死還記掛著你們母子三人,我若是你,就不會如此憤世嫉俗,感嘆人道不公?!?/br> 樓云霓不解的看著她,接過那封信,信封上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筆記寫著,吾兒云霓親啟的字樣,她看著這熟悉的字體,眼淚不自覺的就充盈了眼眶。 云裳不愿再看,轉(zhuǎn)身走了,邊走,邊疆自己嘴角的笑意悄悄隱沒下去。 看她一個人出來,一直在外頭等待的陸謹(jǐn)趕緊迎了上來,看她神色平靜無恙,心里先是松了口氣,而后緊張的問道,“你和她……” “沒什么事。就是我爹他臨終的時候交給我一封信要我轉(zhuǎn)達給她,我只是照做了而已?!彼f的很輕,卻也隱藏不住那一抹憂傷。 “云裳。”陸謹(jǐn)不忍心看她如此,打算要勸慰她幾句。卻被云裳自己攔住,“多謝你了陸大哥,我不會難過,也不傷心。之前還想著要和她比一比,分出個上下高低來,想起來那時候的我,還真是太傻太天真了些,人的一輩子也從不是活在外人的眼光之下,人,應(yīng)該是活在自己的本心里才對?!彼D(zhuǎn)過頭來,對他微微笑著,這樣燦爛的讓人有些難以招架的笑容在她的臉上被演繹到了極致。 陸謹(jǐn)正要說話,便聽見外頭有人高聲傳了一句,“陛下駕到,樓氏接駕?!?/br>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見鳳紫泯 當(dāng)天所有在樓府之中的大小官員們沒有一個不感到驚訝,畢竟鳳紫泯已經(jīng)親自過問了樓鐸的靈堂的事情,這已經(jīng)是一個王上對一個臣子的莫大的殊榮,而如今,他竟然以九五之尊,親自駕臨到這座靈堂當(dāng)中! 從古到今,帝皇都對這種充滿陰氣的喪事之地十分的排斥而眼下這個帝王卻絲毫不以為意,僅僅是帶著一個隨身的隨從就過來了。 這件事情的突然是連云裳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聽見外頭有人傳喚,云裳不敢耽擱,從后院繞出來一邊走一邊叮囑旻言,“去叫幾個仆人到樓云霓的房間外頭守著,好好伺候著。” 旻言隨著她的腳步也往外匆匆的走著,他對于云裳這個決定十分的不解,反問道,“公主,三郡主身邊一直都是小紅跟著的,咱們也派人過去,沒有問題么?”云裳明白旻言的憂慮,他也許是因為生怕她這個決定會影響到她們兩個人暫時緩和下來的局面吧。可是,她和她之間的局面……真的會因為這一個小事就能真的緩和下來么? 云裳苦笑一聲,彈了彈身上剛剛在靈堂里落下的紙錢的香灰,“叫人去吧,關(guān)系差點也總比她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出什么亂子強。” “這個時候的樓家,可真的是在也禁不住任何的災(zāi)亂了?!?/br> 如果樓鐸的死是一場天災(zāi)的話,那么這個時候的樓云霓就是一顆被叫做人禍的定時炸彈,這個時候,她可不能讓這個炸彈真的爆了炸。 旻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頭,“公主放心,我這就去。” 云裳目送旻言叫了幾個信得過的小廝和侍女去到樓云霓的房間的方向,自己這才放了心,重新打起精神來,朝著前廳而去。 說實話,鳳紫泯這個時候來,做什么,她很清楚。 之前,她和他之間畢竟達成過一次協(xié)議。 她正往前頭走,迎面走來二夫人,二夫人正在正廳之外四處張望看見她,迅速的朝她走了過來,急切切的在她面前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有些害怕似的看著她,道,“云裳,啊,不是,公主,陛下來了,我……” “陛下來了,你慌張什么?!痹粕芽戳丝此?,神情淡漠。 “我……我是怕……”二夫人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比她矮上半頭的女孩子有點……畏懼。而二夫人對云裳畏懼的原因只有一個。 它來源于之前在牛家村里,她被陸謹(jǐn)救下之后第一次和她見面時候她對自己說的話。 那一天,她驚魂未定的被陸謹(jǐn)派人救回來的時候,她親眼看見那個印象里怯懦的只會跟在她母親背后嚶嚶哭泣的孩子是如何不動聲色的一聲令下,吩咐手下人將抓到的“壞人”一一叫到眼前,用怎樣的心理攻堅戰(zhàn)術(shù)一一摧毀他們的心理防線,最終招出來背后主事之人的。 她也是在那一天得知了一個令她肝膽俱裂的消息——她的寶貝兒子,也是如今樓府里唯一的一個還活著的,還清醒的兒子,樓云鈺被囚禁在皇宮大內(nèi)。 也是那一天,她和這個年輕的后輩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她會乖乖的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但是作為代價,樓云裳必須要保住樓云鈺和樓云霓的性命。 但是此刻,看她的神情,竟然好像是要反悔。 二夫人驚懼的望著她嘴邊的笑意,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捂著胸口好像生怕有什么東西要跳躍出來一樣,一邊不住的搖頭,“你不會的,你不會的?!?/br> “我不會什么?”云裳看著她,忽而笑了出來,眼睛里卻有著讓人體會不透的光亮,“二夫人,你不用擔(dān)心,整個家里面,只有四哥對我最好,我就算是再沒心沒肺,也不會真的害死他。但是至于別的人,我恐怕也是有那份心思,沒有那份力氣了。”她說著,斜斜的勾起一邊的唇角,向上肆無忌憚的挑著,好像是在對這個驚懼不已的女人進行一場叫囂。 這番話,二夫人不聽則以,一聽便是三魂丟了七魄,手指都不由自主的抖動了起來,“你……你怎么能夠說話不算數(shù)?”仿佛是不能承受這樣的沉重的打擊,她在這個嫡女面前,緩緩的坐在了地上,似乎自己已經(jīng)不能再承受任何一根羽毛的重量。 “非是我說話我不算吶,二夫人,這是因為你還沒有達到我們之前說好的條件呢。”她蹲下身,平視著她的眼睛。 “別這么看著我,真的,二夫人,只有等到樓云霓真的能夠聽我的話,能夠安安分分的在這里生活下去的時候,我就有把握讓陛下重用她,給她高官厚祿,這樣一來,我從文,她從武,兩個人在朝中互相形成掎角之勢,才能保證四哥性命無虞,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在朝中的話,就算我使勁渾身的解數(shù),也不敢在你的面前打這個包票啊。我說的,難道不是實情么?”云裳站起身,淡淡的看了一眼似有所悟的二夫人,“你那么聰明,一定能夠明白我話的意思的,對么?” 二夫人撐著地面站了起來,臉上已經(jīng)如同死灰般衰敗的沒有血色,云裳微笑了下,掏出自己的手帕來為她擦干眼淚,“快擦干眼淚吧,如今,你可是樓丞相唯一的一個遺孀,云霓她們還需要你,樓家也需要你?!彼@幾句話說的很輕,但卻如同是幾把磨得飛快的小刀一樣橫插進她的心里。二夫人渾身一抖,清醒過來,苦笑著看她,眼中還有未干的淚水,“我以為,老爺沒了,樓家也就再也沒有我能活的地方。沒想到……”沒想到樓云裳還是大人大量的讓她回來了,還公然承認(rèn)了她二夫人的地位。 實際上,她也曾經(jīng)想過要…… “不,不用謝我,更不用對我心存感激,我是個早年被家庭拋棄的人,這種滋味,我不想讓自己的兄長也嘗一次,僅此而已,絲毫沒有一丁點你所想的那種寬宏大度,所以,千萬別對我感恩戴德,因為……”她拖長了最后一個字的尾音,笑得有點狡猾和邪肆,好像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她也變得壞壞了起來?!耙驗椋f不準(zhǔn)我哪天就一高興,又把陳年舊賬都拉出來,來個翻臉不認(rèn)人,把你,和樓云霓一起從樓府里趕出去?!?/br> 二夫人剛剛平靜下來的臉上又籠罩上一層陰云。 “你慢慢坐在這里想吧,陛下還在前廳等我,我先過去了。二夫人,要早休息?!彼f到最后恢復(fù)了之前的對樓府女主人的謙恭之態(tài)。 云裳說完了該說的,轉(zhuǎn)身離去的干脆利落,然而二夫人卻沒有任何的表情,跌坐在地上,眼睛里都沒有了淚水,干巴巴的看著她消失的地方,她環(huán)顧四周,想象著當(dāng)初樓府的輝煌和榮耀,心里說不出的百味陳雜,就在剛剛,她恍然大悟,為什么,為什么樓云裳不想借助那個絕好的機會殺了她,借此來打擊樓云霓,讓她痛苦,她是要細(xì)水長流,要以她為幌子,要用她作為一塊永遠(yuǎn)的銘牌,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中。 從此以后,樓云霓和樓云鈺就是她的命門,而她的命門就是……二夫人茫然的聽著背后小紅焦急的呼喚,慢慢的站起身來,揩去臉上的淚水,“小紅,你記著,要永遠(yuǎn)忠心于你的小姐,讓她不被人所……暗害?!?/br> 對于那個女人的話,她一句也不敢再相信。 她只明白一點,那個女人是要讓她一輩子生活在痛苦和被統(tǒng)治之中,給她的心靈和靈魂上扣上一方結(jié)結(jié)實實的枷鎖,永世不得超生。 前廳內(nèi),來吊唁的百官都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鳳紫泯淡淡的點了點頭,他今日是一身的素色便衣,沒有穿平時的龍袍這讓他看起來更多了幾分的親近,身上的冰山氣息也隨之減弱了不少。 “公主殿下在后院陪伴二夫人了,應(yīng)該馬上就到?!标懼?jǐn)察言觀色,看鳳紫泯一進來就對著四周圍不住的打量知道他是在找人,所以趕緊出言解釋,生怕這個性格陰鷙的陛下一時惱怒,責(zé)怪起云裳怠慢無禮來。 只是,顯然的,陸謹(jǐn)?shù)念檻]是多余的,因為鳳紫泯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心思,他聽完之后只是點了點頭,但是隨即就看到了匆匆走過來的云裳。 云裳也看見了他,腳步停在前廳門口,卻不再往前一步。 這是她在回京之后的第一次和他相見,連云裳都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面對這個對自己時時刻刻存著非分之想的皇帝陛下,按照倫理來說,他是君,她是臣,她該對他予取予求,可是按照情感來說,她根本不喜歡他,從心里只是將他當(dāng)做一個君王甚至是一個可以幫助她完成心愿的工具而已。從男女關(guān)系上來說……他是和她有過最親密接觸的男人,甚至在這一點上,蓮準(zhǔn)都比不上他。 這樣復(fù)雜的幾分情感夾雜在一起的時候,就連云裳自己都有些無所適從起來,到底要……怎樣才能去面對他? 鳳紫泯擰了下眉,在他面前這個止步不前的女子,害他這些天食不甘味,臥不安寢,這難道就是世人們所說的“相思”的感覺么? 可眼下……這時時刻刻讓他掛在心尖上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她卻不愿面對自己!文武們都跪在地上,誰也沒有起身,而是偷偷的拿眼睛往那邊看去,這個傳說之中的和這個公主有著牽扯不清關(guān)系的陛下到底要和她說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 前嫌盡冰釋 再見的時候,只有相對無言了么? 鳳紫泯陰鷙的臉上寫著這樣的一句話,相視了一陣之后,云裳勉強勾起一個微笑,遠(yuǎn)遠(yuǎn)的朝著他走了過來,自己都覺得此時臉上的笑容實在是來的太僵硬了些。 等走到鳳紫泯的面前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徹徹底底的想明白了,這個人就算是有一萬個錯,其他人也會說他有一萬個好,誰讓人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呢?更何況她還有事情要……借助他這個天子的力量。 想到這兒,云裳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放松一些,在他面前盈盈跪倒,“云裳拜見……”她的話還未出口,他的手就已經(jīng)到了她的腋下,一把將她撈了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輕聲道,“你瘦了?!?/br> 云裳這一回連臉上的這點好不容易才醞釀出來的笑容也沒有了。 這是要…… 要做什么…… 干什么要當(dāng)著這么多八卦官員的面前說這樣讓人誤會的話啊!她在心里一陣哀嚎,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十分驚訝且感激的表情來,“臣,多謝陛下掛念,父親他猝然離世,做女兒的難免心內(nèi)憂焚?!边@時候她也只能將自己的死鬼老爹取出來,來平平這當(dāng)務(wù)之急的一句讓人誤解的話引起的眾誤吧。 鳳紫泯戴著一副了然的表情,朝著她微微動了動腦袋,那動作的幅度之小,讓人不仔細(xì)看還真是不知道他老人家點了頭,云裳嘆了口氣,在他的攙扶之下慢慢站起身來,鳳紫泯很自然的上前一步,在她的頭頂悠悠然飄來一句,“這么拙劣的理由,他們誰會相信?” 云裳:“……” 鳳紫泯若無其事的從她身邊經(jīng)過,說實話,他很喜歡她吃癟時候的表情,眼睛里閃著無辜的光,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能滴出水來,小小的尖尖的下巴不甘心的朝前頭揚了起來,好像隨時都能和那個給她好看的人一決雌雄似的。 這樣的生動的表情,他在深宮之內(nèi)多年,還從未在人的臉上看到過。 只有她,能時時刻刻的帶給他歡樂和新鮮的感覺,她像是一個天外來客一樣,帶著鮮活的顏色和能量,永遠(yuǎn)讓他念念不忘。 他將笑,藏在了心里,回頭看的時候,還是一副冰冷的石塊狀。 “孤想要給老丞相敬一炷香?!彼?fù)手立在樓鐸的靈牌前,神色之中隱約有幾絲哀戚。 他不是不感念這個剛正不阿的老丞相的。從他父親做皇帝的時候就不止一次的和他說過,這大鳳朝沒了鳳家,行,但是沒了樓家,沒了樓鐸,不行。 可就是現(xiàn)在,這個不能沒有的樓鐸丞相從辭官,到飲恨長逝,尚且不到兩年的時間,不到七百天的光景,這大鳳朝的格局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爹……也死了。 想到這兒,他看向樓云裳額時候臉上也忍不住帶上了一些哀戚的神色。 他和她也同樣是一對本來就形同沒有父親的孩子一樣的可憐蟲。她的爹在她很小的時候?qū)⑺龗仐墸屗湍赣H在老家獨自過活,而他呢?哼哼,鳳紫泯苦笑了下,他雖然貴為皇子可他卻不是太子,就是因為這樣一個身份,讓他不上不下的活在嘲諷和錯亂的環(huán)境之中,飽受著長期的煎熬和掙扎。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做人做事一定要做到最好才可以??墒堑搅撕髞硭种懒耍械臅r候,做的不管有多好,也不可以。 想來,她也一定早就明白了這一句話的含義。 想到這兒,鳳紫泯忍不住對著云裳輕聲道,“人都有生老病死,云裳,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云裳睜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人,沒錯啊,她眼前站著的這個人,的的確確是冷面太歲鳳紫泯啊,冰山居然也會說出這樣讓人溫暖的話來么?真是怪哉,怪哉??! 云裳點了點頭,將一炷香點燃遞了過去,鳳紫泯接了過來,朝著樓鐸的靈位拜了幾拜,鄭重的將香插進了香爐之中。 香是最好的香品,裊裊的冒著香氣,盤桓的煙拉長了身影在她和他的面前盤繞出一圈圈的螺紋來,云裳凝視著那一片糾結(jié)纏繞在一起,卻最終消散開來的煙,輕輕啟唇說道,“陛下說的很對,人的確應(yīng)該是往前頭看才對。停留在過去原地踏步的……都是傻瓜。”